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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裏, 顧揚靈只覺家裏頭二奶奶生得美豔無方,今日裏瞧這玉流波, 卻比二奶奶還要豔麗三分, 又憑自多出了一份兒風流嬌媚, 恁地标致動人,怪道薛二郎動了心思,将人從樓子裏贖了出來, 還千裏迢迢往家裏帶。

聽說是要納了做妾的, 原是自家擋了別人的路,怪道這女子一雙眼睛就死盯着東院兒, 只怕是覺得這是自家在裏頭搗了鬼。

顧揚靈這一番心事, 倒是恰恰猜中了玉流波的小心思。

她來的時日不多, 可院兒裏頭是個什麽情狀卻是一清二楚。正房的二奶奶是個不得寵的, 跟她一個院兒裏住的兩個通房,該是失了寵愛熬日子的。二爺心裏頭看中的,東院兒便是獨一份兒。

偏偏懷孕的仍舊還是這位, 玉流波便起了疑心, 懷疑壓着叫自家做不成妾室的,怕不是東院兒裏頭的這位主子吧!便起了拜山頭的念頭。

不料人家閉了門,不叫她進。這便叫她動了怒,多大個兒的臉面, 不就肚子裏揣了個娃子麽?當旁人就不會生啊!不叫她進,她偏要進。

于是打扮得美豔動人,天天兒堵在東院兒的門口, 不讓進是吧,那就叫旁個人看看,東院兒裏頭的這位有多跋扈,最好能叫二爺撞見……還真是撞見了一次,她一番楚楚告白,夜裏二爺便去了她那裏。得了,今個兒不就打開門叫她進來了。

玉流波眼角高挑,粉面帶驕,雖是立在那裏,可半點兒也不發憷,那視線落在顧揚靈的身上,頗有些肆意無憚的意思。

顧揚靈細白纖指輕輕撫在小腹上,她一向低調示人,便是專寵引得人人側目,也并非她的本意。如今她又懷有身孕,又是身嬌體弱,日日孕吐不止,實在是沒有精力和這個難纏好鬥的女子繞彎子,耍心眼子。與其任由她肆意糾纏不休,不如一擊而中,打得她再無還手之力。

于是揚起手拿帕子輕輕捂在唇鼻上,紅英和嫣翠守在一側,可這種事兒上紅英向來機敏,立刻攔在玉流波身前,不失恭敬,卻又帶着顯而易見的傲然,道:“還請玉姑娘靠後站站,姨奶奶自有身孕後就再聞不得半點異味兒,便是胭脂水粉香薰餅子,屋裏頭都是沒有的,您身上脂粉味兒太大,怕是姨奶奶受不住。”

說得玉流波立時漲紅了臉,這不說看座倒水,倒是先給了個下馬威。于是往後頭站了站,挑高了眉梢笑道:“姨奶奶身懷六甲,規矩大點卻也是應該的,只是二爺素日裏常來常往,外頭又是宴飲不斷,這沾染些酒氣也是免不了的,卻不知姨奶奶可否受的住?”

紅英不待顧揚靈開口,便笑着回道:“玉姑娘真是個細心人兒,連這點子小事兒也留神到了。只是姑娘不知道,二爺素來嬌慣姨奶奶,瞧着姨奶奶身子百般不适,恨不得自家代替了去,每日裏來往咱們東院兒,便是吃酒醉醺醺的,也都是小隔間沐浴更衣,才進得屋裏來。若是味道大,便遠遠兒的站着也要瞧上一眼才安心。”

玉流波暗地裏龇牙,面兒上卻是笑:“二爺可真是個憐香惜玉的,姨奶……”

嫣翠截斷了話頭,神色帶着傲慢,輕飄飄道:“這話兒倒也不對,二爺是憐香惜玉,可也得看是哪個,可不是随便來個貓兒狗兒都能叫二爺憐香惜玉的。”

玉流波自打進得這屋兒,沒和正主兒說上半句話,倒被兩個丫頭三言兩語堵得一肚子火氣。她這幾日牟足了勁兒非要進得這東院兒,為的便是當面兒和府裏頭的這位貴妾較量一番,争上一口氣。

不說被這位矯揉造作故意裝柔弱的賤人,壓着不能堂堂正正進得薛府裏做妾,就說她剛來薛府裏頭,明明住的是西院兒的正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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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還得意,覺得自家打對了算盤,來這薛府可算是來對了,就是家裏頭有位得寵的貴妾也不要緊,憑着她的姿色,憑着二爺的寵愛,以後什麽不會有。

可沒過幾日,她便被攆出了正房。隔壁的三間耳房打通以後是不小,可這意思能一樣嗎?更何況她是從正屋裏遷挪出去的,可是丢了個大臉面。最可氣的便是一個院子裏住着的那個叫莺兒的,幸災樂禍的不要太明顯,可把她氣壞了。

玉流波眼一轉,立時抽出帕子捂在了臉上,哽咽道:“姨奶奶好大氣派,我好歹也是二爺身邊伺候的人,和姨奶奶也是一樣的,姨奶奶卻任由兩個丫頭折辱我,可是惱恨昨天夜裏二爺去了我的住處?這可是冤枉了我,又不是我拉着二爺去的,二爺自家要去,總不能把二爺推搡出去不是?”

這個嚣張的賤蹄子,嫣翠立刻紅了臉,往前踏了一步就要反唇相譏,紅英忙扯住她的衣袖使勁兒地擺手。傻子,這會兒哪裏還輪得上你出馬呀!

顧揚靈笑了,略有些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了淡淡的譏諷,也不知是在嘲笑玉流波淺薄可笑的嚣張,還是在嘲笑自己身不由己,竟一腳踩進了後院兒争寵的泥潭沼澤。笑着笑着卻突地沉下了臉,說了句:“我累了,叫她出去。”一翻身,背對着衆人躺在了羅漢床上。

紅英忙抱了條絨毯過來,給顧揚靈細細地蓋好。

嫣翠已經立在玉流波的跟前兒,一臉的嫌棄,眼神鄙睨地瞧着她,好似在看什麽臭蟲蟑螂。

玉流波青紅着臉皮,一甩帕子,鼻子裏哼了一聲,掉頭就走。肚子裏氣鼓鼓的,心道,咱們走着瞧!出了東院兒的大門,拿帕子捂在臉上,一路哭回了西院兒。

紅兒立在大門前遙遙看了幾眼,回頭就說給了嫣翠聽。嫣翠一聽,頓時火冒三丈,要趕着去拼命,顧揚靈一記清冷的眼神甩過去,立時變得萎靡。

“難道就眼睜睜看着她敗壞姨奶奶的名聲?”嫣翠不服氣,憋得臉通紅。

顧揚靈倚在軟枕上,眼中是極少見的冷漠清淡,道:“叫竈上今個兒多熬一副安胎藥,就說我動了胎氣,難受了一下午。二爺若是來了,堵着大門兒不讓他進,就說我說的,瞧着他那張臉就生氣,沒事兒別往東院兒裏竄,大家都能落得安生。”

下頭的仆役自然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兒,只見得新來的那位豔麗無比的女嬌娥捂着臉一路哭回了西院兒,嘤嘤怯怯,嬌滴滴的叫人生憐。

于是等着薛二郎傍晚時分回了府,府裏頭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說的有鼻子有眼,什麽二爺屋裏頭新近得寵的侍妾被東院兒的姨奶奶給罵了,姨奶奶懷了孕不能侍候二爺,就去嫉恨旁人得了二爺的寵愛……薛二郎聽得一臉的不耐,大步往東院兒裏去了。

顧揚靈敢給薛二郎甩臉子看,可守門的老婆子哪裏敢攔着薛家的頭號主子不叫他進門兒。嫣翠被薛二郎拿鞭子抽了一頓,到底心裏頭害怕他,于是紅英領着一臉蒼白,渾身打着哆嗦的紅兒立在朱門後。

大門只開了一條縫兒,紅英露着一張臉,心裏頭戰兢,嘴上倒沒打磕巴,把顧揚靈的話一字不差的說給薛二郎聽。

薛二郎被攔在門外不許進,又被顧揚靈排揎了一頓,又是氣又是好笑,可曉得裏頭那位的性子,素日裏還好,可要是哪根筋兒沒搭對,犯起倔來,也是個叫人頭疼的性子。

以往便罷了,可如今她身懷有孕,薛二郎到底不敢擰着性子亂來,若叫她不如意再哭鬧上一場,可當真是要動了胎氣的。于是囑咐幾句,叫紅英好生伺候着,便掉轉腳步,往西院兒裏去了。

西院兒裏,玉流波心裏也是沒底的。她當時只顧着耍性子,倒是把那位懷着孩子的事兒給忘了。她前腳一路哭回了西院兒,故意給那位使絆子,可後頭人家便傳出了動了胎氣,要喝藥的消息。子嗣大于天,她這一不留神便掉了火坑兒了。

正想着,外頭小丫頭喊道:“二爺來了。”

玉流波忙迎了出去,卻見薛二郎立在門扇前,背抄着手正望着天,卻不進她的屋兒。臉上倒沒什麽怒色,可看着平平常常的,卻格外叫玉流波心生忐忑。這男人的性子她還沒摸透,可這是個爺們兒,很是有些脾性的。

“二爺來了,怎的不進屋兒,累了一日,歇歇腳喝杯茶吧!”說着幾步上前,蓮步慢移間裙擺輕顫,腰肢袅娜,卻似一只彩蝶翩翩而來。凝白纖細的素手輕輕搭在薛二郎的臂彎上,檀口微啓,聲音好似裹了甜濃蜜.汁,又甜又黏:“奴家叫小丫頭端盆熱水,奴家親自給爺捏捏腳,去去乏。”

薛二郎垂眸看去,玉流波一張能引得蜂狂蝶亂的如花嬌顏,卻好似不如往日裏嬌豔了。他毫不遲疑地推開那兩只肌白如凝脂的素手,轉過頭吩咐福安:“叫人看着,把她的東西搬到後頭的後罩房裏。”

玉流波心下一沉,知道這是要責罰她,便扯住薛二郎,玉面含屈,眸中藏淚,道:“二爺這是要做什麽?好端端的,為何要把奴家的東西搬到後罩房裏。”

“好端端的?”薛二郎扯起唇角,勾出冷笑看着玉流波:“果真是好端端的?”

玉流波觑着男人的臉色,心裏頭有些忐忑,但抿抿唇,仍舊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素娟帕子輕輕一甩,輕巧巧往眉眼上一按,就嬌滴滴地傾訴起她的委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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