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震驚四座

拿着水的何璐瞧見不對, 立馬跑過去，“你們陪跑能不能不要擋着後面人的路。”聽見聲音的兩個人往後瞧了一眼, 尴尬的退到一旁, 何禾加快速度超越過去，拉開了距離才勻速向前跑。

馬拉松最考驗的就是耐力, 爆發力不夠但是何禾覺得自己耐力還成，基本上最後的運動都是無意識的慣性運動只要呼吸不亂就行。

目光盯着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跑在第三最前頭的張小火一點兒也不擔心, 她的爆發力一向很好, 何禾那小個子現在還沒有跑到自己的前面日後肯定就不用擔心了，嘴角勾起帶着勝利的笑容。

王青青陪在張小火身邊, 低聲說：“別擔心, 她在你後面挺多的, 現在就累得氣喘籲籲了。”剛開始為了跟上大部隊而加速的何禾明顯的讓王青青覺得這場比賽贏定了。

“你怎麽不過去陪跑？”柯卓問站在一旁随時跟着挪動位置的何璐。

何璐轉身就瞧見兩個人不知道啥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穿着運動褲的鄧階目光放在跑道上，柯卓嘴裏嚼着口香糖。

盯着的人已經跑過了彎道在另一旁的直道上，“何禾說她不習慣有人陪着跑, 到時候準備着在終點等一下她就成了。”留下話何璐立馬跟上去，在內場時刻關注着她的狀況，以防發生意外。

操場上人山人海，跑道的周圍特別是終點處的人格外的多, 吶喊加油的聲音讓想好好學習的人皺起了眉頭, 鄧階的目光随着何禾而移動，只是那個小身影時不時的被圍起的人群遮擋住。

操場的正中央還在進行着簡陋的頒獎儀式，漂亮的禮儀小姐已經過了初初驚豔四座的時期, 只有那麽兩三個拍照留念的，領獎的加上一兩個親友團站在旁邊捧場。

暫時沒有項目的周洋袅袅婷婷的走過來，目光掃過赤紅的跑道，“真的喜歡她？”明明是一個毫不起眼的人，怎麽就能那麽恰恰的吸引住這人的目光呢，簡直不可思議。

留下句“這和你沒關系。”鄧階擡步離開這裏。

走在後頭的柯卓憐憫的拍了拍周洋的肩膀，“小學妹好好學習哈，收收心。”說完搖搖頭單手插在褲袋上跟上去。

還有兩圈，第一的運動生已經超出了大半圈，前面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耳朵開始慢慢的屏蔽四周的話語，腳步沉沉随着慣性機械運動，應該加速了要不然趕不上了。撐着疲倦而沉重的腿，何禾開始邁大步伐，抿着唇堅決用鼻子呼吸。

何璐瞧着那加速的人額頭上的汗已經濡濕了兩鬓的發，有點擔心。

“我艹，這個時候還能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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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不要命了吧！”

觀賽的衆人突然爆發出強烈的讨論聲，不是沖刺只是加快了步伐的何禾盯着地面以一個更快的速度做勻速運動，一直加速會給心髒增添巨大的壓力，明顯的最後的八百米她肯定撐不住。

最後的決賽階段，跑到一半處的何禾聽見了那邊傳來的沖刺的槍聲，八個跑道一下子被蜂擁而上的觀賽人堵得只剩下最裏面的一個跑道，這對于想要超越的人來說就是要命的阻礙。

超越一個，何禾聲音嘶啞開口：“麻煩讓一讓。”圍起來的人讓開一條縫。

超越第二個，再次用幹啞的聲音開口：“麻煩讓一讓。”喉嚨幹得難受，肩膀被人撞到，擁擠的人群讓人覺得逼辄，原本就熱得不行現在跑起來帶動的風都被圍觀的人擋得密密嚴嚴的，額頭上大顆的汗珠留下，頸脖上的衣領濕了大半，腳上的疲倦因為阻擋加速減速增加，簡直苦不堪言。

想罵人，想對着前面的人大吼一聲給我讓開，去沒有力氣。

被擠到外面的何璐搖着手空着急，好不容易給擠進去了，跑道周圍的人又給他擠出來了，壓根就不能好好的跟着她。

“麻煩人讓一讓，讓一讓，別擋着她們啊。”女生的聲音淹沒在加油的聲潮中，沒有翻出一個浪花，“麻煩讓一讓”也就讓旁邊的幾個人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投身燥熱的沖刺浪潮中。

接過柯卓遞過來的口哨，鄧階站在人潮外“噓——”吹了一個刺耳而尖銳的哨聲，柯卓連忙舉着喇叭喊，“觀賽同學退到跑道外，操場上同學離跑到半米遠。”

洪亮的聲音震驚了整個操場，人全部齊刷刷的讓開。

跑道一下子空敞，終于嗅到了帶着風的氣息，額頭上的汗在風的作用下散去不少，最後一圈了還有兩百米何禾咬着牙拼命加速，最後一次了就算是拼盡全力倒在操場上又怎麽樣。

迎風飛揚。

将口哨和喇叭尬尬的還給追過來的工作人員，被訓話的柯卓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人潮中傳來驚呼，“我艹，你們看那個小女生。”

以為是維持秩序的人發言，所有的人都十分聽話的讓出了跑道，這也就讓整個赤紅的跑道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小個子女生鉚足了勁像極了開到最大馬達，速度不斷的加快，最後的沖刺階段在別人都沒有力氣加速的情況下，一步步的逼近前面的人。

一個，兩個，三個……

人習慣性的支持這種不要命的後來居上者。

“加油。”不知道誰喊了第一聲，所有的人都盯着那最大馬達的何禾整齊吶喊，“加油，加油，加油。”還有親眼見證逆襲更加讓人激動的事情嗎，特別是在自己的支持下見證的。

兩手的前後搖擺幅度增大，何禾再次感覺到了渾身上下的肉都在顫抖的感覺。

目光盯着人的鄧階突然，“我艹，她不要命了。”面色一凝撒開腿向終點處跑去，寬大的襯衫在鼓起了風。

“加油，加油加油。”何璐激動的歇斯底裏的吶喊着，還差一點，還差一點，離前面一個人還差一點兒，“何禾，加油。”最後的聲音都破了，手舞足蹈眼眶都因為用力過度而漲紅。

三二一

與第二名擦肩而過何禾半個身子快一步沖向重點。

“耶——”全場的人歡欣鼓舞。

激動人心。

到達終點，腿軟的何禾渾身力量一卸，慣性的沖出幾步整個人向前撲去。

“呀！”有人發出驚呼，膽小的女生不忍心的捂住眼。

真的沒勁了，塑膠跑道應該不會出事，一旁的何璐擠過人群手中的水丢在地上，心都提了起來，那得多疼啊。

沒蓋緊的水緩緩的流出來，綠色的塑料草皮迅速的吸水，在這酷熱而躁動的夏日裏終于飽飽的喝了口水，天空上兩三朵的白雲在紫外線下越發的薄淡，藍天越發的藍。

“嗯哼~”身下傳來一聲悶哼，何禾直接撞進了鄧階的懷裏，她上他下兩個人一齊倒在赤紅的跑道上。手腳無力，渾身冒汗的何禾直接趴在了精瘦男生的身上，沒有思緒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喘氣聲粗重。

何璐連同着旁邊同伴的女生徐淑美連忙跑過來将何禾扶起來，柯卓伸出一只手一把拉起鎖着眉頭的鄧階。

觀賽的全場響起雷霆般的掌聲。

被扶起來的何禾沒走兩步，直接跪在了地上，何璐和徐淑美沒能扶住，也沒有力氣扶起一個完完全全渾身沒力的人。

“怎麽，人肉墊子……”爽不爽還沒吐出口，柯卓身前的人已經三兩步走過去直接将人攙着胳膊拎了起來，惡聲惡氣，“走兩步，現在不能休息。”

疲倦至極的何禾很委屈。

何璐和徐淑美深深明白自己沒有那個金鋼鑽，攬不起瓷器活，松開手推開兩步将人交給人高馬大的鄧階同學。

面色不善，鄧階瞧着軟成爛泥般的人，“還委屈上了，剛剛不是牛氣哄哄的麽，都不要命了是吧。”語氣中帶着滿滿的嘲諷和不屑，手卻緊緊的攙着何禾的胳膊，帶着人緩緩的向那邊空地人少的地方走。

何禾低眉順眼委屈，“我累，走不動。”

“走不動也要走，剛剛不是逞能麽。”嘴上這麽說，手上的力氣增大，何禾基本上不用自己用勁。

“調整呼吸，慢慢走。”

乖巧的聽着他的吩咐緩緩的一步步的走，整個人幾乎是窩在他的懷裏。

兩個人貼在一起有點熱，這話何禾沒敢說。

修整半響，力氣終于有所回籠，何禾的臉上重新挂上甜甜的笑容，眼睛裏閃爍着耀眼的光芒，“你知道嗎，我高二的時候坐在那裏，就是現在高二十班的位置。”手指所指之處恰好是高二二部十班的位置，位于西邊看臺的最左邊，剛好正對着終點處，“我坐在最上面看着他們拼盡全力跑完之後倒在地上就十分的羨慕，羨慕那種拼盡全力的感覺。”

鄧階給了她一個白眼，惡聲惡氣，“腦子進水了吧，認真點走。”

靠在鄧階身上何禾十分認真的說：“從小到大其實我從來沒有為一件事拼盡全力過，每次結束了都還有餘力，就後悔自己為什麽之前不再逼自己一把，”停頓片刻，她語氣誠懇聲音輕輕軟軟，“你看，就像是我昨天的接力賽，明明感覺用盡全力了，可是跑道終點能夠不讓人攙扶站得好好的，走得好好的就我一個。”

語氣染上不自然的落寞，眉眼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