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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陽是個小文盲，比秦現預想的情況還要糟糕。

秦現大致對他做了個簡單的小測試，小乞丐大字不識兩個，會算的數僅限于兩根手指頭能數出來的數字，數字稍微往大一點數，小乞丐就睜着烏黑潤澤的黑眼睛，羞窘地說他不會。

秦現靠在椅背上一言未發，邱陽緊張，小灰的毛都快給他捋禿了。

“現哥，我是不是太笨了。”

他一副無地自容的神态看得秦現心裏一軟，微微擡手把他招過來。

“哥不嫌你。”只是結合邱陽目前的狀況，送去學校念書已經不是明智之舉。

總不能把一個滿十八歲的男生塞進小學課堂，跟一群蘿蔔頭從aoe這些音節表學起。秦現有些想不出那副畫面，想一想還覺得有點難受，就說：“給你請個家教老師過來從頭教你。”

邱陽腦袋一大，嘴巴扁扁地問：“是不是要收錢。”

秦現哂笑，撫玩他修剪過的頭發，輕輕薅了薅：“怎麽從小乞丐變成守財奴了。”

邱陽難得堅守自己的陣營：“我是替哥守錢！”

他昨天知道毛票攢齊了可以去銀/行換整的，有了目标和希望，邱陽心安理得地給秦現當守財奴，畢竟他覺得秦現往他身上花錢好浪費。

小乞丐骨子裏的自卑經過長年累月的積攢，并非讓秦現打幾頓屁股就能改過來。

秦現啞聲失笑，小乞丐當個小守財奴好像也可愛：“喜歡男老師還是女老師。”

邱陽認為是個老師就好，而以他目前特殊的情況需經過相處才知道老師是否适合教他。

一波三折，第一個請來的家教老師思維太快，耐心不足，在門後默默觀察秦現搖了搖頭，中午直接讓對方回去。下午來了第二位家教，家教過于嚴苛，邱陽經常被對方唬得沒膽子說話，再次被請離。

邱陽悶聲注視着樓下離開的老師，氣餒地說：“我教不好，太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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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欲言又止，秦現在他把話說出口前壓下去：“敢說句不學試試？”

邱陽不敢，他焉了氣，把小灰放到地上，繼續去書桌前研究他看不懂的文字。

書房響着時針轉動的聲音，秦現到陽臺打電話處理幾件事，回來看見邱陽姿勢沒，走近了看，頁數停在半小時前的那一頁，翹挺的鼻尖急出汗。

秦現問：“怎麽了？”

邱陽把求救的目光放他身上：“老師剛剛教過的，我忘了……”

“……不急。”秦現看出邱陽緊張，坐在旁邊開導，“第一次念書多多少少都緊張。”

邱陽焦慮地吞咽口水，像個第一天去上課怕被老師責備的小學生。

“現哥，我好怕學不會，這麽笨下去一直看不懂怎麽辦，好浪費錢……”

小乞丐嘴裏碎碎念，秦現對他越好，他對自己的期待就越大，生怕落了一點對不起秦現。

下巴一涼，略帶繭子的指腹忽然貼近，秦現擡起邱陽的臉讓彼此相互更靠近，目光深深攫着他的：“放輕松。”

手感不錯，秦現順手捏了捏軟滑的下巴尖，也就臉上還能捏出點肉。

“跟哥出去吃飯。”

“啊？”邱陽跟不上節奏，“可是書……”

“明天再說。”

秦現過于縱着邱陽，全憑心情怎麽高興怎麽來，身邊好不容易帶着個合心意的人，半點沒虧待。于是這個‘明天’一拖就拖了大半個月，邱陽每天像個打扮精致的小跟班，秦現帶他去哪玩就去哪玩，吃的穿的淨往他身上整，連帶着秦現那圈好友死黨，邱陽沒一個不見過的。

邱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個事，一個月後的清晨，秦現卧室裏的窗簾還沒拉開，朦胧間意識到床頭似乎有人，警覺睜眼，邱陽睡衣沒來得及換，語氣聽上去頗有點憂國憂民的意思。

“現哥。”

秦現手背搭在額頭，把人拉到床裏強迫着躺下，剛醒，沉沉的嗓音懶懶散散：“怎麽不多睡會兒。”

邱陽兩手交疊放在腹前，專注地看着秦現：“睡不着，我想念書了。”

他心思都放臉上，秦現哪能看不出。伸手捏他嘟起的臉：“不跟哥玩了？”

邱陽嘴巴緊緊地抿了下：“這樣不好。”

其實這一周過來秦現不光只帶邱陽吃喝玩樂，有會議開或者辦公時，邱陽留在他辦公室裏學習念寫拼音，音節全是秦現當媽似的一個個教的，過程差點被邱陽笨岔氣，好在邱陽現在能按音節表順利拼讀了。

“重新給你請老師？”

邱陽點點下巴，下巴尖戳在秦現掌心，男人呵地低笑：“那再陪我睡會兒。”

邱陽都不太想睡覺了，可是秦現有時候工作忙到比較晚，他不想吵對方，就乖乖窩在秦現肩膀旁邊，陪他睡。

日上三竿，中午兩個人才出去吃飯。回來的時候經過超市買了不少食材，邱陽不會做菜，但有心學幾手，他跟秦現說了等阿姨過來打掃衛生，能不能讓阿姨教教他。

下午約好的新家教老師過來見面，一個大學生，出來兼職的，模樣清秀，給人的感覺脾氣很不錯。

新的家教老師的耐心的确令秦現出乎意料，因為有時光是他單獨教邱陽，偶爾都會被邱陽的笨腦袋弄得無語。新家教以前交過小孩子彈琴，對待反應遲鈍的人有自己疏導的能力，慢慢接觸之後，非常适合教邱陽念書。

家教老師就這麽定下來，周末上下午照常教，其餘時間按照課表閑時過來，小時計費。秦現開的薪酬頗為豐厚，邱陽笨是笨了點，好在乖，新家教答應得很快，下午提前走的，說是回去按着邱陽的現狀，為他做套專門的教學練習計劃。

邱陽花了近乎一個月時間才适應上課的生活，這份喜悅還沒來得及和秦現分享，那天秦現有個應酬，喝了酒回來的，抛給他一支嶄新的手機。

“明天我要飛去S市出差，大概半個月才結束工作。”

邱陽手機也顧不上碰，急急忙忙繞着秦現坐下：“出差半個月嗎？”

跟在秦現身邊這段時間，邱陽沒和對方分開超過三天的。一聽半個月不能見面，心裏的喜悅頓時沖散。

秦現摸摸他的頭：“舍不得我？”

“嗯！”擲地有聲，邱陽小聲問，“出差能帶我去麽？”

秦現說：“工作太忙了，會顧不上你，得花時間跟那幫人周旋。”

邱陽悶聲悶氣地轉過臉，忙又扭回去。

“那我可以每天給你打電話嗎？”

秦現的掌心沒從邱陽腦袋離開，繼而又揉：“可以，時間可能得晚一點。”

邱陽巴巴地說好，只要能手機聯系，什麽都好說。

當天晚上邱陽尤其舍不得秦現，把功課作業給秦現快速檢查了一遍，人也沒走，問能不能和他睡一晚，而小灰都在主卧門外撓爪子，提示回自己房休息的時間到了。

邱陽出去和小灰商量好，大了半圈的土狗不用爪子撓門了，安分守在門外，邱陽咧嘴一笑，讨好地望着秦現。

秦現其實也不太舍得跟他分開，手一擡把邱陽招到床上躺好，手臂自動摟上那截單薄細韌的腰，燈一關：“睡吧。”

邱陽在秦骁懷裏安穩地做了一個美夢，翌日早清醒枕邊已經不見秦現的身影，被窩殘留對方的餘溫，他抱緊被子躺了好久，手機有簡訊提示，是秦現發過來的語音。

他轉成手寫模式，略生澀的寫了一串長長的消息傳給對方，随後點開那條語音，反反複複聽了七八遍，還知道有保存這個功能，點開，收藏成功。

遠在機場的秦現不知道邱陽的小動作，登機前他一個字一個字把消息放在心裏默念，助理看他愉悅，心想這樁生意的合同看來是妥了。

一別半月，思念遠比想象中的磨人。邱陽開始每天晚上九點給秦現打電話，後來有一次是助理接通的，告訴他秦現還忙着跟人談判，于是電話延遲至晚上十一點半才打，每次通話十分鐘就蹩腳的編織各種借口強迫自己挂電話，怕再黏下去打擾秦現的休息時間。

邱陽每晚偷偷留在秦現卧室睡覺，第二天再把床收拾的整齊幹淨，一方面為自己羞恥，另一方面又暗自竊喜。

半個月邱陽用紅筆在日歷上逐個圈完，轉眼進入初秋，菡城四季分明，早秋的頭兩天氣溫就明顯下降了，晝夜溫差挺大，連家教老師都因為季節變化患了流感。

因為家教老師患流感的緣故，邱陽叮囑他早點回家休息，比平常早一個小時結束課程。

日歷顯示的時間提示他秦現明天坐飛機回來，當晚邱陽失眠症狀明顯，和秦現通完電話翻到淩晨三四點才勉強合上眼睛睡覺。

周一工作日，家教老師有課不來，邱陽自己寫昨天老師安排的作業。每隔十分鐘就坐不住，跑到客廳數牆上的時針，又去檢查冰箱的食材是否充足。小灰爪子撓門板的聲音擾他思緒，幹脆套了毛衣把作業帶到陽臺，這樣等秦現走在樓下他一眼就能看到了。

也正巧門鈴響起來，邱陽抱着作業跑去開門，秦現拎着皮箱挺拔地立在門外，兩人彼此注視，感受到什麽叫思念洶湧而至。

作者有話要說：  待修。

沒有存稿，日漸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