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體貼
沒有回蘭家,也沒有回公司,安洋帶着蘭知夏,直接開回了自己的住處——山水公寓。
“這是哪?帶我來這裏幹什麽?”
“下車吧!”
“我要回家。”
“先吃點東西,然後,我再送你回去。”
安洋先下車,打開後排車門,不再管蘭知夏願不願意,直接把她扛到肩膀上,從車庫進了電梯。
“放我下來,安洋,你放開我!”蘭知夏被扛在肩膀上,不停地扭動。
“不放!”安洋朝蘭知夏低吼,這段時間,他已經被這個女人的冷漠疏遠折磨得快發瘋。
“叮”一聲,電梯停在五樓。安洋朝攝像頭怒視了三秒鐘,監控室裏的保安打了個冷戰,慌忙掐掉這段錄像,安洋這才扛着蘭知夏走到房門前。
安洋把蘭知夏放下,卻沒打算讓她脫離自己,他改為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輸入房門密碼。
“安洋,你現在是在幹嗎?”蘭知夏的胃疼被這麽一折騰,真的有點受不了。
“我出去之前熬的粥,你吃點,一會再吃點藥。這還是你外公自己配的方子,治胃病有特效。”進門,在玄關,安洋直接蹲下給蘭知夏換了拖鞋。
“我自己來吧。”蘭知下終于不再糾結,自己換了鞋子,來到客廳。
“你怎麽不問問我這裏怎麽會有女人的拖鞋?”
“我不是來吃粥的嗎?”
“我去端出來。”安洋看了蘭知夏,苦笑。她對他已經這麽漠然了?對他的一切都可以無視了嗎?他身邊出現了女人的東西,她就這種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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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出粥時,看到蘭知夏正對着一幅畫出神。他走到她身邊,
“我想你會喜歡它,所以就把它帶來了。”海面,燈塔,礁石,正是獨島上她房間裏的那幅畫。
蘭知夏的心湖在湧動,可是她到底還是控制住了。她表面清冷,側過頭,看到安洋帶着期待和愧疚的臉,突然一笑。
“不,我不喜歡,那是多麽幼稚的東西,我早就想丢了它。”說完,直接坐到餐桌邊上。
“小夏……”安洋痛苦地眨了眨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走回到餐桌邊上。
“吃點清淡的東西,你這段時間太累了,吃東西總是不對時間,胃當然受不了。”他嘗了嘗溫度,
“來,剛剛好。”
不知道為什麽,蘭知夏看到安洋為他端起粥碗的樣子,她突然想到了顧子骁。但是很快,她就甩開這種念頭。這兩個人,自己都不能再拖累他們了。
“我自己來。謝謝。”說完,拿過碗,一口一口地往嘴裏舀。
她真的是餓壞了。早上出門趕得急,周媽打包好的早餐忘記帶上。在公司又和幾個老家夥唇槍舌劍鬥了幾百回合。耗神耗力的事一件件地出現,她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好好去吃一餐飯,這會胃不舒服,這溫度适中的枸杞瘦肉粥,正好暖暖她的胃。
不知不覺,她居然吃掉了三大碗,完了還不争氣地打了飽嗝,頓時覺得自己這吃相和剛剛那冷漠的畫風太過大相徑庭。她小心地挪了挪屁股,不敢去看旁邊一直看着她狼吞的安洋。
安洋看到蘭知夏吃得香,嘴角不禁咧開,露出兩排好看的牙齒。
“胃感覺怎麽樣?”
“不是還要吃藥嗎?”蘭知夏剛聽說他這有外公的獨門胃藥。
“已經吃過了,在粥裏。”
“哦?哦。”
“這是你外公的獨門方子。對胃疼有特效。是不是覺得胃不疼了?”
蘭知夏下意識地摸摸有點圓鼓鼓的小肚皮,應了聲:
“嗯,的确舒服了。”
蘭知夏想走,但是覺得自己吃幹抹淨就走人,不太厚道,但是現在這裏,又如坐針氈。
“小夏,南區的地,我知道你是不會賣的,政府那邊我來協調,至于幾個股東,你更不用擔心,我會去……”
“安洋,別再插手我的事,這些都和你沒有關系。”蘭知夏別過臉,表示不願再談。今天一整天,不,接手藍天之後,關天南區地皮的事一直困擾着她。
“好,不談。你要不要到沙發那休息下?”
“我想我該……”蘭知夏站起身,卻被安洋摁住了肩膀。
“先不着急,那個藥吃下去,要看有沒有不良反應。”
蘭知夏将信将疑,但還是聽話地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
安洋擡眼望着她,按下心底的傷痛,那個胃藥,并不需要觀察不良反應,他不過是找個借口,留住她,即使只有半小時。
安洋收拾好碗筷,走進廚房。
沙發上的蘭知夏,擡眼便看到那幅畫。
畫布局真的很亂,筆觸幼稚得很。她後來也畫過別的畫,可卻只有這張畫被安洋保留了下來。想當年,自己時常傍晚坐到礁石上看海潮,看海鳥,總希望在海天相接那邊,會驀地出現一條般一個身影,但是她知道,安洋很少坐船離開獨島,都是搭着專機往來。他要上島管理KUT的事務,還要到陵園看望父母,她的母親去世後,安培先把她的靈牌與丈夫合二為一,生不能相守到老,那麽死後,就讓兩人相互陪伴。
自己丢棄的東西,安洋都一件件撿回來,一件件收藏好。
安洋,我該如何面對你。你的父母,我的父母,還有我們共同的父親——你的養父我的生父,他們都将伴随我們這一生,我們如何放下錯綜紛擾的糾葛,面對彼此?
“嗬——”一聲長嘆,蘭知夏撇開了眼,不再那幅畫。
一條項鏈套入了蘭知夏的脖子上。擡眼,安洋已經坐在身邊。
“小夏,517。”
“蘭知夏看着安洋的臉,他也瘦了,不似在阿格拉初遇(那時她以為是初遇)時的陽光爽朗。吃着她送給他的面包,一直對着她笑。那時,他已知她是蘭知夏,他是怎麽做到風輕雲淡的?
“這是這裏的房卡。”
“517,你故意選擇的房號?”
“這是我們共同的秘密,還有這幅畫。”
“安洋……”
蘭知夏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安洋伸出食指摁在唇瓣上,阻止她再說出決絕的話。
“小夏,回到我身邊,讓我們重新開始吧。”安洋目光熾熱卻又閃動着不安,他定定地望着蘭知夏,然後松開了按住她嘴唇的指腹。
溫暖的略帶粗糙的指腹觸碰到她的嘴唇,蘭知夏的心驀地顫抖了一下。
兩相對望,卻無言以對。
安洋的頭慢慢地朝着蘭知夏的臉靠過來,他能清楚感受到她的心跳,還有她變得急促不安的呼吸。就在他觸碰到她薄涼的唇的一瞬間,蘭知夏偏過頭,她的唇瓣劃過他的,帶着輕顫。
“我們不可能在一起,再也不可能。”
“小夏,為什麽?為什麽不可以……”安洋僵着身體,還保持着靠近她的姿勢。她的一個動作,已經把他推進萬劫不複。
“我無法忘記那個早晨,在醫院的那個早晨。”想起那天親眼目睹媽媽舉起槍朝昏迷中的安洋的母親射擊的畫面,她的心尖像被萬條毒蟲肆虐,不停地啃咬。
安洋無力地垂下頭。他該說他沒料到真相是這樣?他該說為了查明殺害母親的兇手,不聽安培先的話執意要喚回她的記憶,而現在卻後悔得要命嗎?他該說他一直以為的真相,并不是這樣的?
“對不起,安洋,我替媽媽向你說聲對不起,我知道彌補不了什麽,可是我媽她,真的做錯了。對不起!”雖然父母已經用最殘忍的方式去贖罪,但是在這之前,她還是欠安洋母親一條命,她終究是錯的。
“小夏,我并不知道我媽媽的死是因為你媽媽。”安洋的話說得很低,他在隐忍那噴薄而出的悔和恨,還有無法放下無法消除的愛。
“從母親身上取出的子彈,那個口徑只有管家米爾汗在用,我懷疑過他,因為他也喜歡你媽媽,他曾經埋怨過我父親守護不了自己愛的人。我跑去質問他,可是他模棱兩可,不承認也不否認,而父親和裴爺爺都袒護他,不讓我再查下去。醫院的護工告訴我那天早上看到你走向媽媽的病房,我想到你可能看到過兇手。媽媽出世後,裴爺爺以你身體不适為由,把你留在莊園,其實那時,他們正在對你催眠。我的父親死于非命,我無法接受母親再次死得不明不白。一直以來,我一直留在米爾汗身邊,希望有一天可以找到蛛絲馬跡,親手抓住兇手,告慰母親在天之靈。可是,你的回憶擊碎了我設想的真相。”
“也許換成我是你,我也會這麽做,你沒有錯,錯只錯在,你是你父母的孩子,而我,是我父母的孩子,所以,我們只能這樣。”
蘭知夏把項鏈拿下來,放在茶幾上,起身走向門口,她脫下拖鞋,小心地把它擺放在鞋架上。
“安洋,不要再記住517,我已經把它放棄了,你也應該放下。藥很有效,我該走了。”
“小夏,讓我送你吧。”安洋也站起身,走向蘭知夏。
“不用了,安洋,我一個人走,這樣最好。”
蘭知夏朝安洋笑笑,帶着淚,卻不再是怨恨和冷漠,那麽溫暖,仿如十年前,她與他在島上相見那一刻,那個女孩,那麽美好,眼前的她,依然如昨……
蘭知夏下了車,付過車費,轉身便看到了顧子骁。
他今天找了蘭知秋,才知道蘭知夏又不回家吃晚飯。這個女人,越來越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
什麽都沒說,顧子骁一把把蘭知夏擁入懷裏。
蘭知夏也不掙紮,顧子骁的懷抱裏,很溫暖,她想自私一回,安靜地靠會。
“知夏,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在安洋家吃的。”蘭知夏的聲音帶着疲憊,卻不似之前那麽抗拒說起安洋的名字。
“嗯?”顧子骁心頭一緊縮。
“他又來找你了。”
“嗯。”
“他的粥有那麽好吃嗎?吃到現在?”
“好吃。”
“蘭知夏,你存心想看我發瘋嗎?”
“顧子骁,不想抱就放開我。”
“不放!”顧子骁一把打橫抱起蘭知夏,按下密碼,打開然後用腳帶上門。
“顧子骁,你怎麽有我家的密碼?”
“知秋告訴我的。”
“你還知道什麽?”
“你的所有。”
“吹牛!”蘭知夏不屑道。
“不信?”
蘭知夏不再答話。雖然吃了藥,胃不疼了,但是今天一天在槍林彈雨中度過,她現在只想睡覺。
顧子骁直接把蘭知夏抱進她的房間,放她在沙發上,然後走進衛生間,拿出熱毛巾遞給她。
“顧子骁,這是我家還是你家啊?你整得像在自己家裏一樣輕車熟路的。”蘭知夏擦完臉,不知不覺中,又很自然地把毛巾遞給了顧子骁。
“怎麽樣,一身臭烘烘的,要不要先洗個澡?我已經放好熱水了,抱你過去?”顧子骁俨然像一體貼無下限的丈夫,正周到地關心照顧着下班晚歸的妻子。
“顧子骁,你不要告訴我,你已經提前進我房間做好了這一切,就等我回來?”
“我剛剛告訴你了。你自己不信的。”
“顧子骁,你怎麽可以随便……”
“再不洗澡水該涼了,又得再放一缸,現在全球缺水,咱不帶這麽浪費的……”
“顧子骁,這是我房間,閨房,閨房懂不懂,就是沒有主人允許不能随便進入的地方。”
“我知道。”顧子骁一轉身,又從抽屜拿出蘭知夏的睡衣,就連粉色蕾絲內衣也端端正正地放在睡裙上。
“快去洗吧,忙了一天,美美地泡個澡,可以舒筋活絡,只是這晚上穿着內衣不會不舒服嗎?這已經束縛了一天了……”
“顧子骁你給我閉嘴!”蘭知夏看到顧子骁從抽屜裏拿出那粉色的小內nei時,嘴巴吃驚地張成大大的“O”狀,随即臉馬上紅得要滴出血來,一口老血湧上喉嚨,差點沒吐他一身……
蘭知夏抓起睡衣,逃命似的跑進了洗水間。
聽到“嘭”的一聲,洗手間的門關上,顧子骁不禁勾起嘴角。看着那女人害羞的樣子,他的心情好久沒這麽愉悅過。她的知夏,就應該這樣,笑顏如花。
知夏,有我在,我來替你抗下所有,我想看到你笑,像今天這樣,嬌羞可愛。
糟了!廚房裏的冰糖雪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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