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和平分手
金今的手被廖駿生牽着,莫名多了些勇氣和底氣,他迅速轉換情緒,将慵懶和不耐挂在了臉上。
“真的是你金今!”
蔣奕痕激動地向前一步想擁抱他,廖駿生将金今拉得離自己更近了些,至此四人才注意到站在金今身邊和他牽着手的高大男人。
蔣奕痕上下打量了一下廖駿生,面露不屑:“你誰啊?”
“我男朋友。”金今沒等廖駿生講話便開口,用力捏了下廖駿生的手,蔣奕痕投來不可思議的目光。
廖駿生側頭看了眼金今,眼底劃過一抹玩味,沒說話。
“金今。”
武湛走上來,他的塊和唐岳廖駿生差不多大,金今微微擡起頭看他,對視一秒後撇開目光:“怎麽?”
武湛看了一眼廖駿生,目光平靜,不像蔣奕痕那樣面帶不屑,廖駿生光明正大地和他對視,他總覺得武湛平靜之下藏着暗湧。
“這段時間你都在B市嗎?”
金今點頭,有些不耐煩,看了衆人一眼,其中重點瞪了下唐岳:“你們還有事嗎?沒事我要走了。”
蔣奕痕不可思議地攔住金今要走的路:“你消失這麽久知不知道我們很擔心?現在又要說走就走?”
蔣奕痕氣得臉都泛了紅,金今嘆了口氣有些無力:“那你們想怎麽樣?”
金今跟着四人去了通往酒店樓上房間的電梯,廖駿生像個群演被金今拉到電梯口,金今摟着他的脖子主動親了下,眼神和動作甜膩地像個新婚的小嬌妻。
那幾人眼裏噴火的噴火,嫌棄的嫌棄,反正沒有一個能接受金今對這個陌生男人這樣的。
在那幾人的視覺盲區廖駿生捏了把金今細瘦緊實的腰,湊到他耳邊,吐息溫熱,聲音低磁:“我出場費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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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今眉眼間劃過一絲愠怒,幹幹地說了聲:“知道了。”
接着金今松開廖駿生,跟那幾人進了電梯,廖駿生站在外面盯着金今,目光深切含情,勾起唇對金今微微一笑:“好了就給我打電話。”
金今點頭,也對他一笑,頰上兩道貓紋,嬌憨可愛。
電梯門關上,電梯裏的氣氛倏然尴尬起來,連唐岳都有些懵,他直白地開口:“那人到底誰啊?”
金今從電梯門上的反光鏡裏看唐岳:“我男朋友啊,剛剛不是說了麽?”
“我問你他什麽身份?”
金今眼神一瞥,恰好看到武湛站在最後面盯着他,眼神沉沉的。金今垂下眼:“商人。”
到了總套裏金今找了個椅子坐下,看着神情不一的衆人:“問吧,有什麽要問的。”
“你這些天都在B市嗎?為什麽不聯系我們?過得還好嗎?”
蔣奕痕最積極,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金今抿了抿嘴回答他:“在B市,不想聯系,過得湊合。”
“為什麽不想……”
蔣奕痕接着問,金今橫了他一眼:“蔣奕痕你是不是蠢啊?我爸出那事你讓我聯系唐岳和武湛?還嫌死的人不夠多?”
蔣奕痕被金今訓了,聲音低了些委屈地說:“那我……”
“我憑什麽單獨聯系你?和你關系又不是最好的。”
金今毫不在意地狠狠中傷蔣奕痕,蔣奕痕表情幽怨,低聲嘟哝着::“行吧,那我主動纏着你就行了。”
蔣奕痕家裏不從政不從軍,是個過于龐大的商業世家,他媽媽是早年紅極一時的女明星,嫁入蔣家這個豪門後便退圈相夫教子,把蔣奕痕養成了一個漂亮但沒什麽腦子的少爺。
他們這群人裏蔣奕痕最小,也最外貌協會,所以他自從認識他們起便天天纏着金今,有陣子纏得過了還被唐岳調侃蔣奕痕是不是想吃金今的奶。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唐岳?”
金今斜睨了眼唐岳,唐岳搖頭,突然又想到什麽似的點頭,一張臉糾結而費解:“你一個落難少爺怎麽還有閑情雅致交男朋友?”
金今聳肩:“不行麽?
“也不是不行,就是……”唐岳老幹部一樣叉着手,就是覺得這樣怪怪的,金今在他們圈裏算男女關系最簡單最少的,他們知道的他的關系就一段,以及當年對戚策的朦胧情愫,剩下除了偶爾的ons再無其他,再說ons也不算感情,金今又有些潔癖,ons次數少之又少。
從進來到現在金今一直沒有往左邊看過,穆椋坐在左邊的沙發上玩手機,不知他有沒有在聽他們講話,金今一看到穆椋心裏就湧上濃濃的歉意,看沒人再開口,金今試探着看向穆椋,語氣小心翼翼,甚至帶了點卑微和讨好:“穆椋。”
穆椋拿着手機的手一頓,擡起頭和金今對視。
“你最近還過得好嗎?”
金今每一次字說出來都不算容易,穆椋眉眼淡淡的,語氣也輕松:“比你好點兒。”
金今讪讪笑了下,房間裏的氣氛陡然又沉了下去,唐岳看不過去,咳了一聲:“都是過去的事兒,不說了。”
穆椋的父親跟着金歷杭做事,一審的時候所有的罪責穆椋父親全都頂了下來,當時金今和穆椋坐在法庭上旁聽,一審結束穆椋父親被判了死緩,相當于無期,出了法院穆椋臉色慘白着對金今說:“你們一家人怎麽不去死?”
金今當時恨不得跪在地上跟穆椋說對不起,但穆椋不再理他,看金今就像看個死人。
二審的時候金歷杭也被判了,衆望所歸的叛國罪,死刑,立即執行,幸好後來唐家有人暗中幫忙,所以直到現在還在裏頭關着,不知道在哪個監獄。
“都問完了嗎?”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武湛突然講話了,幾人看向他,武湛的目光落在金今身上:“問完了留點空間給我和金今。”
蔣奕痕和唐岳表情微妙,穆椋二話不說擡腳去了別的房間。
等其他人都走光之後房間裏安靜下來,金今坐姿慵懶散漫,擡着眼目光直直地看着武湛:“什麽事?”
“我們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金今輕笑一聲:“我們有什麽問題?”
“你說的分手,我還沒答應。”
武湛語氣生硬,又帶了些小孩子無理取鬧的成分在裏面,和他高大的身型不符。
金今不以為意地轉開視線:“你答應了呢就是和平分手,你不答應呢就是我把你給甩了,沒差,最終結果都是我倆分了。”
武湛一開始不是他們圈裏的,他是Q省軍區司令家的小孩,從小在軍隊長大的,比金今大了一歲,金今高三畢業那年武湛家裏人把他送到和金今同一所大學,那時候金歷杭風頭無兩,所有人都覺得他幾乎被欽定了,所以金今身邊太多太多從四面八方湊過來的人。
武湛倒不算是巴結金今的那一大類,他恰好要出國讀書,就順便進了金今那所學校,他的爺爺也大權在握,但權力和權力只有相加才會獲得更大的利益,武湛聽說過金家,金今也聽說過武家。
在一個學校兩人一來二去便認識了,多結交點人沒有壞處,金今便和武湛成為了朋友。
許多人都說武湛是高配版戚策,因為戚策身體算不上好,屬于謙謙君子類型,而武湛往那一站便是真正男人的模樣,長相英氣身材高大,男性荷爾蒙只多不少。金今沒費多大功夫便和武湛上床了,他本以為是兩人就是睡覺的關系,沒想到武湛當了真,當時金今也正好無聊,便答應了他的交往要求。
但武湛大男子主義太強,不準這個不準那個,和他交往之後金今連轟趴都被限制不準去了,金今和他鬧了很久分手,恰逢那時候接到讓他回國的通知,金今想着恰好可以回國躲一躲武湛,誰知道回了國再也沒能出去,武湛的事便也擱置了,不過過了這麽久,金今都快将兩人這段感情忘得差不多了,還是今天重新看到武湛才想起來。
武湛臉上透着受傷,金今活脫脫一副渣男模樣,突然心血來潮地問:“哎?你家裏人沒讓你離我遠點?”
“讓了。”武湛的聲音酸澀,金今笑了下:“那你就離我遠點呗,還不答應分手做什麽呢,你想跟我手牽手去牢裏談戀愛?”
要是被發現了政治重犯的兒子勾搭手握軍權的司令之孫,這特麽一聽就是想造反啊,放古代五馬分屍都是輕的。
武湛眼中隐忍:“你喜歡那個人?”
武湛說的是廖駿生,他有些不甘,繼續說:“我可以讓他明天就破産。”
金今擡眼看他:“你什麽時候也成了唐岳那種**三代了?”
唐岳仗着自己家有個牛逼的先人,每次追人不成或者做事無法達到目的便會在他們群裏氣急敗壞地裝個逼,說一句:“天涼了,該讓XX集團破産了。”
然後立刻去找他爸解決自己看不慣的人。
金今根本不屑做這種事情,因為他不把那群人放在眼裏,這都是金歷杭教的,從小告訴他,要做大事就不能把人當人,在達到自己目标的路上有擋路的用最幹淨快速的方法鏟除就好了。
金今沒有金歷杭那種政治抱負,他覺得自己比較潇灑,金歷杭活得太累了,每年紀檢巡查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就要搬去老城區的六層樓梯房裏住,八十平的空間,金今還得穿上姚笑給織的毛衣,顯得艱苦樸素,貼近人民群衆。
金今口齒伶俐,在交往的時候武湛就說不過他,現在兩人隔着一道現實的鴻溝,武湛更是啞口無言。
“行了,沒事了吧?你們幾個進來吧!”
金今不願意再想以前的事,每次想到都像一根根銀針前赴後繼地插入他的心髒,不是很疼,但難受,密密麻麻地難受。
紙醉金迷的生活他真的挺喜歡的,過去他從未體會過別人給自己的負面情緒,蔑視也好嘲諷也罷,可是這兩個月他似乎都麻木了,他一直知道很多人都是見人下菜碟,但他從來是那個被吹捧的極端,從未體會過另一個極端。
他還是要面子的,盡管所有人都知道他現在的境況狼狽,但他依然不願意被他們看到寒酸磕碜的一面,像一個只騙過自己的謊,似乎現在能交一個還算體面的男朋友、能不被發現自己只是個小員工,就可以讓他們不同情自己。
金今讨厭那種同情可憐的眼神,讨厭死了,他不需要,那樣不僅地位不對等,唐岳那群人也遲早疲于幫助金今,慢慢發現他是個狗皮膏藥,還不如他一直驕傲着。
最後誰也沒勸動誰,金今不肯回S市和這群人呆一起,這群人也不願意置金今不理,他們磨着金今讓他交出了現在的聯系方式,蔣奕痕問金今現在住哪的時候金今閉口不提,最後蔣奕痕也沒打探出來,進電梯下樓的時候唐岳在心裏暗爽,心想老子知道,老子才是和金今第一好的朋友。
他們上去這一趟時間不算長,不到半小時,電梯門剛打開就有個同節目組的同事突然從邊上經過,看到了金今。
金今突然緊張,心髒高高懸空,這時面前突然走來一個人,那同事目光一瞥便将到了嘴邊的“金今”咽了下去,喊:“廖總。”
廖駿生颔首,那同事慌忙遁走。廖駿生語氣溫柔:“忙完了?”
金今點頭,率先走出電梯走到廖駿生身邊握住他的手,轉過身來看身後的朋友們:“我先走了,你們自便。”
除了穆椋和武湛以外,另外兩人雖然不太爽但還是和金今說了再見,金今和廖駿生并肩走出宴會廳,一到停車場金今立馬松開廖駿生,拿出手機發現同事已經給自己發了不下二十條信息,廖駿生在昏暗的環境下看着靠在牆上噠噠噠打字給同事的金今,時而擰眉時而抿嘴,深夜似乎給他白皙的皮膚加了些噪點,看着距離更遠,更難以接近。
廖駿生卻上前一步,恰逢金今擡起頭:“我……”
兩人距離極近,廖駿生能看清金今眼白上的細紅血絲和瞳孔深處的褐色紋路,他未曾退開,反問:“你什麽?”
今天遇到的事太多,金今已經沒有力氣和廖駿生周旋,聲音小了些說:“我中途翹班要被扣工資了。”
大概是累了一天,他的聲音微啞,透着疲乏,每一個字都懶懶地拖着,廖駿生聽出了一絲撒嬌和親密的抱怨。或許金今本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金今又低下頭發信息和主任理論,廖駿生輕易抽出他的手機,按了語音鍵:“我是廖駿生,金今的工資不扣了,他現在跟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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