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甲科剩餘四人分別是閣老外甥白雁、太子伴讀溫篆和謝漣, 以及江南才子陸南鼎。

由四等上升到三等, 後來居上的謝漣,在殿試名次上反而超過了陸南鼎。科舉和制科總是這麽刺激,不到最後一刻, 永遠無法确定真正的贏家是誰。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把目光聚焦到了陸南鼎,閣試陸南鼎就排在甲科的最後, 殿試亦然。

堪稱甲科的長期地板。

有些心思奇怪的人還會忍不住想,陸南鼎是不是和甲科的最後鎖死了?

這位江南才子反而表現出了極好的風度, 不僅不見分毫氣惱,還大大方方與謝漣點頭示意,用口型道了一句恭喜。

并沒有留下任何笑話給心懷叵測的人看。

因為……

再如何, 他陸南鼎都是甲科, 最後一名也已經是旁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了。

而且陸南鼎對于自己的水平心裏還是有數的,他所見長的是在文學方面的語言運用,制科考試更側重的還是政績實操上的應對, 後者算是他的短板。能兩試均入甲等, 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朝中重臣舉薦他參加制科,本意也只是讓他來歷練一下,重心本來是放在秋闱科舉之上的,只不過如今意外地就不用考了,即将直接走上仕途。

事實上, 陸南鼎能得甲等, 就是因為他的文筆實在是太好了。辭藻華麗,但又不是那種華而不實的空洞, 而是言之有物的真才實學。好到讓試官和武帝都起了惜才之心。

政務不行,還有很多研究學問方向的職位,可以指給陸南鼎去擔任。

顧喬已經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用思考問題來轉移對己身痛苦的注意力,好比,陸南鼎真的是他表姐夫嗎?

不管是話本裏還是表姐的來信中,雖都對這位未來表姐夫的學問極為推崇,但更多的還是在可惜或者是展望,若将來他能入朝為官,定會成為陛下的肱股之臣,是百姓之福。這描述與眼瞅着就要在才學之路上開始狂奔的陸南鼎,好像不太一樣。

就類似于科學家和政治家的區別,他們都是各自領域裏十分厲害的人物,可明顯有些貨不對板,很不對路。

太監繼續念着名單,訓練有素,又快又穩,堪稱歷史之最,又沒太讓人看出他的急迫。等全部宣讀完之後,衆人就重新拿回了自己的卷子,進行了最後一次分辨。這是他們的名次能夠變動的最後機會了,所有人都很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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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般是不會有問題的。

在确認衆人沒有了異議之後,一切終于塵埃落定。

制科及第,即刻授官。

周叔辯也跟着來湊了熱鬧,小聲問身邊的公主子聞添:“什麽意思啊?這些參加殿試的都能當官兒了?”

周叔辯還是個白身,對朝中官員系統的了解,并沒有戰功爵位那麽清晰。

周叔辯他爺和他爹都得封了國公之爵,只不過他祖父是真正的國公銜,因為他是皇後的親爹,武帝的國丈。周叔辯他爹周大是因戰功而得的開國公爵位,和顧喬他爹一樣。周家一門兩公,可以說是相當榮耀了,老周家的祖墳都要被青煙所環繞了。

兩個爵位還都是可以傳下去的。

早在孩子們沒有長大的時候,周家的長輩們就已經坐下來開了個小會,把兩個爵位的歸屬安排了個明明白白——由長子長孫的周大郎,也就是周叔辯他一母同胞的親大哥,繼承等級更高的國公位;由老二家的二郎繼承開國公的爵位。

反正就沒周叔辯什麽事了。

哪怕周叔辯同樣是大房嫡子,他的未來也得靠自己去拼搏。

周叔辯對此沒什麽異議,雖然他才是他爹的兒子,但他二叔是為了救他爹死在戰場上的,由二叔的遺腹子來繼承這個爵位,他覺得再公平不過。

也正是因為周叔辯打小就有的這股子憨厚勁兒,周皇後才動了心思,想辦法讓周叔辯當了太子伴讀。

太子伴讀是沒有品級和頭銜的,不能算是正式的朝廷命官,但有了這麽一層經歷,周叔辯未來的官路肯定會好走不少。事實上,聞道成已經給自己的這個表弟安排好了未來的出路——通過武舉走武官系統,然後他再請旨求個恩典,直接給周叔辯一個飛騎尉或者雲騎尉的敕命。

武帝重武輕文,武官在如今的大啓還是很吃香的。

不過,從這一套操作裏就可以看出來,周叔辯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別人已經給他安排好的,他自己其實還是個半大小子,還處在對外部世界一知半解的意識形态裏。

能問出“太子出閣是不是嫁人”的傻話,也能不明白制科考試的規矩。

聞添翻了個白眼給周叔辯,雖然外人總覺得他們是一樣的,都是不學無術的纨绔,但他知道他們是不一樣的。他甚至是有點羨慕着周叔辯的,因為哪怕周叔辯什麽都不懂,也可以什麽都不用操心,依舊能有光明的未來。

“只有甲科可以被授官。”其他人無論考得如何,都只是謝謝參與。

制科考試這個制度從誕生至今,真正被授予官職的人也就兩位數。這回武帝一下子搞出來六個,肯定是要載入史冊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其、其他人就白考了?”周叔辯滿臉的不可思議,如果是這樣,他們都瘋了嗎?費勁巴拉地來參加概率這麽低的一個玩意。

“對啊,不然你以為呢?”這也是聞添并沒有特別努力的原因,他很清楚以他的本事是不足以進入三等的,那麽四等五等對于他來說就沒什麽意義了。與其努力考上四等還要再考一遍,不如假裝努力過了也只考了個五等,能早些解脫。

武帝不是沒看到下面周叔辯和聞添交頭接耳的小動作,但他能怎麽辦呢?一個是他老婆哥哥的兒子,一個是他妹妹的兒子,都是親戚。小孩子不懂事,他總不能真的當衆不給他們臉。

武帝只能重重地咳了兩聲,提醒周叔辯和聞添适可而止。

兩個膽大包天的家夥也很上道,立刻閉了嘴,假裝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

太監開始宣讀聖旨,上面寫着每個人的歸屬。

六個甲科中,太子肯定是不需要授官的。

白雁求仁得仁,他本就已是官身,如今加階連升了兩品,閣老臉上十分有光。

陸南鼎考之前是白身,考完就只能是九品的太子校書。

顧喬更加懷疑起了陸南鼎到底是不是他未來的表姐夫,不是嫌棄九品低,而是他記得話本裏他表姐夫一直到意外去世,都沒有正式入朝為官。

陸南鼎雖然只是九品,但也是實實在在的朝廷命官了。

雖然也存在因為顧喬和太子的介入讓事情發生了變化的可能,但顧喬還是覺得不太對勁兒。

剩下的就是顧喬、溫篆以及謝漣三人的歸屬了。

毫無疑問,顧喬會補了太子伴讀的缺,但太子伴讀并不算是正式的官員,沒有品級。這也是曾經大臣們上奏武帝,是否要繼續讓太子伴讀們繼續參加殿試的原因之一,真考下去就要授官了,也就失去了一開始只是考驗一下太子伴讀們的目的。

武帝當時表示他已經有了解決辦法,就再沒有提過。一直到今時今日,衆人才紛紛明白了武帝的辦法。

——生造一個官位出來。

他是皇帝嘛,他說有就有咯。從今往後,太子伴讀就算是一個官位了,有俸銀和祿米的那種。

至于其他沒有考好的太子伴讀,他們也還是伴讀,只不過是沒有品級的,若也想有品級待遇,那繼續努力考試吧。

不過,武帝并沒有直接下給三人授官的聖旨,而是先問詢了一番,有關于他們是想當有品級的伴讀,還是就此順勢出仕。

除了顧喬實在是太小以外,溫篆和謝漣都已經快要到了可以考慮成家立業的年紀了,這會兒就步入官場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顧喬和溫篆都毫不猶豫地對武帝表示自己學識有限,水平一般,還想多讀幾年書,再為陛下效力分憂。

之所以說是為陛下辦事而不是殿下,就是不希望引起武帝對太子的忌憚,讓武帝過早地意識到,随着太子的長大,他身邊的臣子也已經要選擇站隊了。在代表着現在的他和代表着未來的兒子之間,他們總要有一個更加效忠之人。

但武帝自幕後之人那一連串狗屁倒竈的操作之後,反而更加心疼太子了,根本就不會再往旁的方面去想,只一心滿意于顧喬和溫篆對當太子伴讀不假思索的态度。

可塑之才,留在兒子身邊真是再合适不過。

謝漣猶豫了一下,這其實也在情理之中,他是所有伴讀裏年紀最大的,比溫篆還要大,他同族同歲的堂兄弟已經在備考科舉了,他卻還過家家似的在文華堂裏和太子讀書,壓力不可謂不大。他喝醉酒之後愛跳舞的毛病,就有一些原因是在宣洩這份壓力。

如今謝漣辛辛苦苦地考完了,也入了甲等,有一個直接入朝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不可能不去權衡一下利弊。

不過最終,出身耕讀世家,全家都在熱烈期盼着他能夠早點為官的謝漣,還是做出了和溫篆、顧喬一樣的選擇,他想繼續在文華堂。

因為……

也就只有太子願意容忍他那些一喝醉了就要扯衣服跳舞的怪癖了。雖然太子打死也不會承認他對這些從小與他一同讀書的伴讀有什麽感情,但謝漣就是知道,他們的太子殿下比那些根本不把人當人的皇子公主要好得多。

這樣的太子,值得他去等待,值得他去追随,值得他去誓死效忠!

武帝不住地點頭,滿意得不得了,他的梓童當初挑人的眼光就是這麽棒,一個離開的都沒有。當然,也是因為他的安邦足夠優秀,才能留住人才,讓他們心甘情願地聽從。

武帝這才讓太監宣旨,給出了令全場一片嘩然的最大驚喜。

太子伴讀的品級定在了從六品,尤在太子侍講和太子侍讀之上,需要做的事情并沒有變,依舊是陪太子讀書。等于就是什麽都不需要付出,就白得了一個從六品的官位。

同樣是白身起步,陸南鼎只能通過一場考試成為九品,太子伴讀卻一上來便是從六品了。

一下場便是從六品是個什麽概念?科舉狀元會被授予的翰林院修撰正是從六品,但這個修撰是需要在翰林院苦熬至少三年才能有所發揮的。顧喬等伴讀卻完全不同,他們直接就是東宮官,還不是像其他大人那樣的挂名兼職,可以想到他們在東宮之內的權力會有多大。

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了。

武帝一直看着他兒子,就想問他對于這個結果滿意不滿意。

聞道成是滿意的,這約等于是武帝親自放權給他這個太子了,在即将讓太子參與政務的當口,給了太子伴讀從六品的品級,短時間內太子那些兄弟姐妹都要消停了。哪怕心中再不服氣,也只能憋着,或者生生氣死自己。

聞道成都有些遺憾那些人沒能在這一刻,一同與他聽到這個“好消息”了,他們的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謝漣的家人也是在場的大臣之一,本來還有點生氣這孩子怎麽突然腦子抽了,不選擇出仕,被這麽一個從六品的峰回路轉砸下來,整個人都有點暈。這簡直是天降餡餅,還是漣兒聰明。制科的存在意義更多地還是讓有官身的官員進階,好比白雁就一躍成為了所有同期裏品級最高的官員。但如果當時謝漣同意了走白身授官的路子,那就會和陸南鼎一樣,得一個無足輕重的九品文官了。

一個選擇,天上地下。

制科就此正式落幕,不管歡喜還是憂愁,都只能到此為止。

制科沒有科舉那樣的打馬游街瓊林宴,不過武帝還是給準備了一個小型宮宴,顧喬也因此終于能夠坐下了,讓他的身體有了很大的緩解。

聞道成也顧不上什麽別人的眼光,直接就招呼顧喬坐到了他身邊,全程照顧。

“如果你忍不住就吱一聲,我派人送你回去。”聞道成小聲在顧喬耳邊道,“別硬撐,你撐不了。”

“好。”顧喬其實真的已經緩過來了,雖然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麽,但好像每互換一次,他和太子的身體都會得到一定的改善。不是對比過往的那種可以累加的改善,而是對比當下。量化一下的話,就是假如互換前他生命值只有十了,換了之後生命值會瞬間回血到三十。

顧喬不知道是只有他是這個情況,還是太子也會遇到,他準備等四下無人了再和太子讨論,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大概對于互換的規律就總算是有一點眉目了。

所以,除了一開始的暈眩以外,顧喬現在反而越來越好了,至少臉色沒那麽吓人。

聞道成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嗯?”顧喬不希望看到太子殿下有任何困擾,總是本能地想要為殿下排憂解難。

聞道成實話實說:“孤以為你會乖乖地吱一聲給孤聽。”

——忍不住就吱一聲。

——吱。

紅着臉,別別扭扭,又還是乖巧地應那麽一聲……多可愛啊!可惜,顧喬一點都不解風情。聞道成長嘆,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麽些個流氓想法。

顧喬垂下了頭,還是不争氣地紅了臉,好一會兒後才做足了心理準備,攀着太子殿下堅實的臂膀,傾身上前,小聲在太子殿下的耳邊學了一聲:“吱。”

他永遠不會拒絕太子殿下的任何一個要求,哪怕那聽起來荒唐得不可思議。

聞道成一本滿足!甚至覺得有點上頭,要被可愛暈了。

“殿下,”顧喬又悄悄扯了扯聞道成的寬袖,把神游天外的聞道成叫了回來,他小聲問,“信,我表姐的未婚夫收了嗎?”

顧喬當時給信的時候,情緒太複雜,腦子根本是不轉的,而且他畢竟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在那種情況下,真的很難考慮到方方面面。他當時覺得讓太子幫忙轉交信是個好主意。一方面若對方真是他表姐夫,那就可以傳達思念;另外一方面則是如果對方不是,以陸南鼎的為人肯定會把信退回來,他還能排除一個懷疑對象。

但是如今冷靜下來再一想,好像并不合适,他只希望這個交代的時間過于短暫,太子還沒有來得及去給信。

“已經收了。”聞道成回道,看上去還挺開心的。溫篆從拿到信到現在,都笑得和以往那種很虛假的君子樣不同,如果一定要形容,那大概就是笑得有點冒傻氣。旁人以為溫篆是白得了個官位在忍不住開心,只有聞道成知道,這怕不是個滿腦子酸臭味的家夥了,已經不能要了。

顧喬:“!!!所以,陸南鼎真的是我表姐的未婚夫?”

“哈?”聞道成一臉詫異,“不是,誰告訴你陸南鼎是你表姐的未婚夫的?”

“我猜的啊。”顧喬放眼整個京中,與他表姐年紀比較般配又才氣逼人的,也就是陸南鼎了。

溫篆很不幸地被排除在外,他比司徒容小那麽一點點。

“而且,我也已經讓我奶兄去打聽過了。”顧喬又道,去打聽有關于陸南鼎對于司徒容這位衆所周知上了戰場的女子的看法。陸南鼎表示十分欽佩,還曾經作詩歌詠過司徒容,算是司徒容的半個迷弟,和大部分覺得司徒容有傷風化的酸儒一點都不一樣。

“那你猜錯了。”聞道成扶額,覺得他一定要和顧喬加強溝通,只寫在本子上的記錄明顯是不夠的,很容易鬧烏龍。

“那信呢?!”顧喬慌了。

“給了你真姐夫了。”聞道成擡手,親昵地拍了一下顧喬的腦門,自從和顧喬結識之後,他就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總想着要與顧喬更加親近一些才好,“聰明人也有犯迷糊的時候,嗯?”

“您知道是誰了?!”顧喬很激動,看上去太子殿下對他這個未來表姐夫的感觀還不錯的樣子,那是不是代表着他可以試着求一下殿下,更加多看顧他表姐夫一些?

也許,就不會死了呢。

聞道成點點頭:“他……腦回路有點奇怪。等時機成熟了,就會親自來找你相認了。”聞道成其實更想直接說溫篆腦子有病的。

顧喬不得不提醒:“我寫回信問表姐,我表姐就會告訴我了啊,瞞着沒什麽意義的。”

信件一來一回,最慢也就一兩個月的事。

聞道成:“哦,那他就自求多福吧。”他并不是很關心溫篆的死活,能幫到這個份上,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宴會武帝只坐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也讓在場衆人更加放開了一些。

好比周叔辯,就放得有點過于開了。他在喝醉了之後,就吵吵嚷嚷着要和陸南鼎決鬥。

陸南鼎:“???”

不要說陸南鼎一臉困惑不解了,其他人也是不明白周叔辯這又在搞哪出。和陸南鼎因為詩詞有了一些交流的太子伴讀錢多,不得不上前來勸周叔辯。

“你幹什麽啊?”

周叔辯卻對着錢多痛心疾首,捶胸頓足,宛如面對一個背叛了他的渣男:“你怎麽能資敵呢?!”

錢多:“……”誰?什麽?我怎麽就資敵了?

周叔辯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溫篆,但還是梗着脖子,咬牙什麽都沒解釋,反正就是除了要和陸南鼎決鬥以外,什麽都不肯再說。

陸南鼎一介書生,肯定是打不過五大三粗的周叔辯的,但又不知道周叔辯為什麽不喜歡他,無從解釋,只能在心裏發誓,以後看見周叔辯就繞道走。

很多年後,周叔辯才在又一次喝醉了之後,不小心說出了真相——他當時是在給溫篆找場子。他看到了陸南鼎寫給司徒容的贊詩,誤以為陸南鼎傾心司徒容,又聽到顧喬好像也在和太子說什麽表姐的未婚夫不未婚夫的,就一時酒精上頭,要去給陸南鼎一個教訓,讓他不許喜歡司徒容。

畢竟、畢竟,司徒容已經是溫篆的未婚妻了呀。

他是讨厭溫篆沒錯,但他們八個伴讀是一個整體,誰也不能被欺負了!溫篆那個沒用的都不知道找找情敵的碴,自然只能小爺他來了,反正他是個混不吝,沒在怕的!

當然,這架到底也沒打成。

大才子陸南鼎安安穩穩地在朝廷中當了一輩子閑職,沒事就喝喝酒,養養花,寫寫詩,把對周叔辯一腔的莫名其妙都留在了并沒有傳出去的習作之中。

一直到很多年後,才被後世的歷史學家挖了出來。

打開了才子公子們的八卦眼界。

***

當天晚上回去,顧喬就不顧病體,開始給他表姐寫信了,把他在心中打好的腹稿都寫了出來,寫了好久還是覺得沒有寫夠。他在最後順便問了表姐的未婚夫是誰,他迫切地想知道對方,這樣才好去保護那個人。就像是話本裏他的表姐保護他一樣。

沒想到……

第二天一早,不等顧喬把給表姐的信寄出去,答案自己就上了門。

溫篆昨天晚上回去看了信,就敏感地發現了不對勁兒。這信是容容對顧喬介紹未婚夫的口吻,顯然并不是專門寫給他的。但“顧喬”當時對他說的是,他表姐讓他把信轉交過來,他也沒有看信的內容。

這明顯說不通,理由找得也太生硬了。

顧喬不會是生氣他瞞着他,不想承認了吧?輾轉一夜,溫篆還是覺得不行,直接上門來請罪了。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當初那麽腦抽,非要先和顧喬當了朋友,再介紹自己的另一層身份。但他已經顧不上深度剖析自己的腦回路了,只想先上門搞定他的小舅子。

第二天顧喬的身體就明顯有了更大的起色,也因為習慣了太子上課的時間,早早就醒了過來,無所事事地看着房頂。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體才能好了,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去和殿下一起讀書了。

溫篆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今天不上課?”顧喬一愣,他記得今天還沒有休沐呀。

“嗯,不上。”人生第一次逃課的溫篆,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的,課業算什麽,小舅子和未來的娘子才更重要啊!

“哦。”你個大騙子!

“那,你,都知道了?”溫篆修長的手指,摩擦着茶杯邊,說得十分小心又艱難,不着痕跡地觀察着顧喬的一舉一動,不斷地尋找着措辭。

顧喬:“???”我該知道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但攻受的靈魂互換真的是有規律的。只不過,這個規律……比較不科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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