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白猿（八）

早晨，小晴把所有東西收拾好，打開門，走了出去。床~上的段飛假作不知道，繼續裝睡。另一個房間的段雲，仍舊熟睡，俊美的臉蛋顯得有些疲憊，還微微皺着濃黑的眉。小晴寫了個紙條，告訴段雲自己先走了，房間開到12點，讓他好好休息。小晴想了想，抽~出手機卡，折成兩段，扔進了垃圾桶。回去看看白園過得怎麽樣，然後就結束這裏的任務。

抹去自己在這個房間殘留的痕跡，小晴毫不留戀的走了。門口站臺的公交車，并沒有等很久，一會就到了，現在将近九點了，已經過了上班高峰期，車上人不多。小晴拿着換了新卡的手機，繼續玩游戲。車窗半開着，微風從窗外吹進來，帶着些許熱度的風，像是羽毛般輕撫着小晴的臉。關掉手機，小晴回想着段飛的臉，那張豔~麗的臉漸漸模糊，被另一張臉覆蓋了，都過了多少年了，為什麽還會想到他，那個已經并不存在的人。

高鐵很快就到達了揚城火車站。

拿着別人的身份證，小晴又買了轉車的火車票，這裏曾經發生過跳車事件的地方，現在卻已經恢複的和往常一樣，人來人往，大部分人并不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麽事情。人類所謂的生命，就是這種東西，活着的時候，或許有作用，一旦死了，就什麽也沒有了。

在火車上，小晴昏昏欲睡，昨晚為非作歹沒怎麽睡，現在頭腦也有點渾渾噩噩的了，手機也收起來，沒有再玩。

“姑娘，姑娘，站起來一下，讓我坐進去。”一只手推了推睡得快流口水的小晴。

小晴迷迷糊糊的站起身，讓別人進去。

“好的，謝謝你，姑娘。”一個略帶憨厚的女聲在耳邊響起。小晴睜開眼睛，有點煩躁，看了女人一眼。女人的年齡大概在三十五左右，容長臉，臉頰兩側有高原紅，嘴唇很厚帶着幹巴巴的裂紋，臉上帶着局促的笑容。小晴眨眨眼，這人好像有點眼熟，她伸手打開背包，悄悄翻了翻ipad。

果然沒錯，看着ipad上面的臉，對比了一下，雖然年輕了許多，但這個女人就是人販子二號，僞裝成好人差點把白園賣給山區老光棍的那個人販子。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都忘了這麽個人存在的，居然自己撞槍口上來了，現在她是不是就開始做拐賣婦女的勾當了，幹脆直接殺了，這樣以後十幾年會被她賣掉的女人都得救了，自己真是好人。自我滿足自我膨~脹了一會兒，小晴拉上背包的拉鏈，思索了一會兒，開始跟旁邊的女人搭話。

“大姐你好，你也是到淮市的嗎？”小晴擺出一副不喑世事天真爛漫的神情問道。

“是啊，我親戚說要替我找個工作，那邊打工工資高些。”女人簡短的答道。并沒有順着話題接下去，也沒有忽悠小晴一起去找工作，看來現在她還沒有開始從事那個罪惡的勾當。

“真巧呢，我也是想到揚市找個工作，那邊比我家好多了。我家阿爸要把我嫁給老頭子給哥哥換彩禮呢，我就自己跑出來了。”小晴繼續搭話。

“閨女，你也是可憐人啊。我跟你也差不多，男人死了，家裏也沒有兒子，我的婆老太就撺掇着要把我再嫁給村裏那個二傻~子，因為那個二傻~子家肯給彩禮。”

“你的家人呢？不管嗎？”

“我實際是鄰村的人，算是一錘子買賣，當童養媳賣給他們家的，這次是趁着城裏人來收稻谷，才有機會跑出來的，唉……”女人大概也是想傾訴傾訴，開始說起自己的事情。自己也是被賣掉的，估計也吃了不少苦，最後卻幹起了販賣人口的勾當，真是諷刺。

“大姐，我不太認得路，到時候我們結伴走吧，沒怎麽出過遠門，有點害怕呢。”小晴緊張兮兮的看看周圍。

“好的，閨女，我們搭個伴一起走吧，女孩子家家的一個人在外面确實有點吓人。我問下我親戚，能不能一起給你找個工作，你這麽年輕，肯定也好找的。”女人連忙點頭，找個人搭伴一起走，心裏也有個底。

到了站，小晴和女人一起下了車。女人說親戚會來站口接她，小晴就乖乖的在站口和她一起等。等了挺久，女人忍不住打了個電話，對方說還要再等等才來。女人有點抱歉的看看小晴。

“大姐，我們去那邊先吃點飯吧。”小晴拉着女人，指着路邊的小飯館。

“不用了，我也不怎麽餓。等我親戚來……”話剛說完，女人的肚子就咕嚕嚕的叫了起來，臊的女人面紅耳赤。小晴估摸着女人身上沒有多少錢。

“沒事，我請你，我從我爹箱子裏扒拉了點錢帶在身上的。”小晴拍拍背包。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閨女。”女人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

為了顯示自己也比較窘迫，小晴就在小飯店随便點了韭菜炒雞蛋和三鮮湯，女人也沒有過多要求，兩人就這樣應付了中飯。女人所謂的親戚，在兩人吃完午飯後，才姍姍遲來。

來者是個四十左右的男人，身材細高，特別瘦，臉色發黃，臉也是很長，看着和女人有些相像，兩只小眼睛活像老鼠的眼睛，看到女人時沒有太大反應，看到小晴的時候，眼神閃了一下。他穿着件褪了色的中山裝，走路有點一瘸一拐的，并不像是能找個正經工作的人。

“大哥……”大概是很多年沒見了，女人有些羞窘的吶吶的喊了一聲。

“大叔你好。”小晴脆脆的喊了一聲。這個男人有問題，需要觀察觀察。

“好，好，胖妮，這個小姑娘是？”男人裝作剛注意到小晴的模樣。

“是，是我在火車上遇到了，小姑娘也想找個工作，不曉得行不行……”女人攥了攥衣角，擔心給男人添麻煩會被一口拒絕。

“好找的，好找的，年輕的小姑娘嘛，工作當然好找，要能吃苦就行了。”

“我，我不怕吃苦的！”小晴趕緊答道。

“好的，你現在有沒有地方住？我找個地方給你住吧？”男人笑眯眯的道。

“沒有地方住的，真是謝謝大叔了。”

“那胖妮你呢？”

“我，我就跟小姑娘住一起好了。”

兩人跟着瘦高男人來到一個城鄉結合部附近，瘦高個找了個類似群租房的地方，敲了敲門。

一個滿口黃牙，穿着破爛T恤的中年男人開了門。

“吵死了，老子才睡着！”男人不滿的嘟囔着，口水四濺。

“租房子呢，怕什麽吵，你不做生意了！”瘦高個用力拍了大黃牙一下。大黃牙楞了一下，看了看瘦高個身後的女人和小晴，凸出的死魚眼睛流露出一絲猥亵的意味，趕緊把門完全打開，将幾人迎進門。

小晴觀察四周，就是一個普通的民居，兩層的小型土別墅，外牆沒有貼瓷磚，只是刷了灰泥。庭院裏面還挺整潔，不像一般群租房環境惡劣。這時候，從裏面又走出一個老太，約莫七十多歲，臉像個幹癟的老橘子，頭發和眉毛沒有一點光澤，背有點佝偻，但看上去精神挺好。

“媽，你把朝西的那間房整一整，這有兩個姑娘要住呢。”

老太應了一聲，就去整理房間了。不一會兒就走了出來，告訴大黃牙整理好了。大黃牙帶着兩人去了屋裏，裏面有個類似大學宿舍的高低床，可以睡兩個人。除了床之外，就還有一個布制的衣櫃子，其他什麽東西也沒有。地上斑斑駁駁的很髒。是血跡嗎，小晴嗅了嗅，雖然已經很淡了，但還是能聞的出來，不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小晴借口累了，把外套脫了鋪在床~上，假裝要睡覺 。

兩個男人爽快的走出門，拉着胖妮不知道說什麽去了。現在幾乎可以肯定，胖妮的這個大哥就是人販子了，胖妮這個女人也是因此走上了犯罪道路。蛇鼠一窩，這裏肯定就是其中一個犯罪窩點，大黃牙肯定也是同夥。小晴默默的在心裏給幾個人點了蠟，一個不留全部幹掉。

胖妮回來之後，神情鬼祟，眼神都不肯直視小晴。他們估計跟胖妮攤牌了，畢竟胖妮賣相差，估計也賣不了多少錢，小晴就不同了，年輕漂亮，而且是逃婚逃出來的，跟家裏關系差，不會有人認真找，肯定能賣個好價錢。胖妮的态度和之前不同了，開始變得理所當然了，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局促了。瘦高個并沒有幫兩人找工作，只說讓兩人先在家等着，自己在跑關系。出門必定把大門鎖上，等于兩人都被軟禁了。

小晴追問胖妮找工作的事情，她也和瘦高個一起忽悠小晴，敷衍了事。小晴肯定他們正在找下家接手，看來還沒找到，本想等找到下家一起幹掉的，但這裏實在太過肮髒，味道也很難聞，被子裏甚至還疑似有跳蚤之類的蟲子，實在讓養尊處優的小晴受不了。

就在小晴受不了準備出手的時候，瘦高個和大黃牙帶着小晴出門了，他們帶着小晴坐上公交車到了城市的另一邊，也是一個城鄉結合部。

下了公交車，又走了挺長一段路，才來到一戶偏僻的莊戶人家門口。鐵質的大門緊閉着，瘦高個開口說着聽不懂的方言之後，那戶人家才開了門。一個黑瘦的年輕人站在門口，還不住張望兩人的身後。

推搡着小晴進入房子，幾人的猙獰面目終于暴露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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