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你身後

“喂,喂!你等等,我這兒太吵了!”姚承安的大嗓門從聽筒裏傳出來,向海默默地挪遠了點,半晌後聲音又響了起來,“學弟怎麽樣了啊?我還以為你過會兒就回來嘞,不過沒關系,我們還是把數學系那群人打爆了哈哈哈哈哈!要沒贏我今晚就潛進你房間裏把你悶死……”

“咳咳。”向海輕咳了一聲,打斷姚承安的話,摸了摸懷裏陸見森的下巴,“我有事和你商量。”

“啥,啥事兒老哥?算命室友打九折啊,價格好說。”

向海恨不得把陸見森耳朵捂住,自己一年前怎麽沒看出來姚承安話這麽廢:“我想讓陸見森搬來和我一塊兒住,你OK嗎?”

“啊?學弟沒出什麽事吧?”

“沒事,就是——”向海卡殼了一下,他有些不太确定要不要和姚承安說這事,看陸見森朝他使了使眼色,才道,“我們和他室友有了點矛盾。”

“哦,那是挺麻煩的,成,那我待會聚完餐回去把客廳裏的東西收拾了。”

“不用,他就住我房間。”

向海嘴上說得快,陸見森捂都捂不住,對面果不其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哦”聲。

“——你還和我說你們倆就是普通朋友,”姚承安的聲音賤兮兮的,陸見森被他說得臉都開始紅了,直捶向海胸口,卻聽姚承安接到,“你們倆果然是好哥們!”

陸見森的手僵在半路,向海難得地笑出聲來,姚承安還在對面唠唠叨叨什麽兄弟情深啊,大男人害什麽羞啊,又被聚會上的人叫去嗨了。

挂了電話以後,陸見森靈活地扭着身子從向海懷裏脫出來,剛經歷了一陣翻雲覆雨的地方現在還有些脹鼓鼓地疼,他踹着向海的屁股,雙腿在床上大咧咧地岔開。

“去,快去收拾衣服。”

向海站起身來,身上一絲不挂,那塊東西就明目張膽地挂在那兒,陸見森捂着眼睛開着指縫看,還不停地嘀咕着“那麽大啊”,向海也随他“偷看”,問道:“內褲呢?”

陸見森這才後知後覺地在床裏拱來拱去,拱了半天才從夾縫裏抽出一條皺巴巴的白布來,卡在半路不會動,他一用力,碎成了兩半:“死了。”

“怎麽辦,團團?”向海就這麽朝他靠過來,逼得他又是一跳,“不穿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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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陸見森掀了被子要下床,又發現自己也沒穿衣服,腳也軟得要命,火速包回被子,縮進離向海最遠的角落,伸出一條腿指着衣櫃,“你自己去拿!”

向海也不逗他,去開了衣櫃,從裏面翻翻撿撿才挑出一條來,陸見森已經扔了他兩個玩偶了:“翻什麽翻,讓你穿你就穿!”

“我得挑一條穿得久一點的,”向海手一伸,接到了扔偏的枕頭,“寬松一點。”

陸見森被他說得沒眼看,鑽進被窩裏不出來,外頭又半天沒聲音,他漏出一雙眼去看,只見向海就穿着一條緊繃繃的內褲,在給他收拾行李箱。

他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肌肉看着就像是經常鍛煉的樣子,穿着衣服的時候還顯得有些瘦,脫了衣服以後才知道是怎樣一番光景。

陸見森想,反正不看白不看,他要把這幾年沒看的份都看回來。

向海一扭頭,就見身後那被子嗖得蓋了回去,好笑地走過去,把手伸進被窩裏,摸着陸見森的腰,然後扣緊,一個一百八十度旋轉,伴随着一聲帶着笑的尖叫,穩穩當當地落到了他懷裏。

這是他們小時候最愛玩的一樣游戲,是他在跆拳道課上學的,最開始陸見森只是充當他練習對象,兩個人把床鋪到最軟,然後一次又一次地跌倒,滾在一起,怎麽就是學不會。

“哥,暈吶暈吶。”小陸見森揉着眼睛躺在床上,聲音還帶着奶氣,舌頭有些卷。

小向海有些洩氣地坐下,雙手抱胸,思考着老師教的幾個要點。

小陸見森打兩個滾躺在他大腿上,四手四腳翹起來,去撓小向海的脖子:“你怎麽老是學不會啊,跆拳道這麽難的嗎?”

“不是,就是,就是……”小向海紅着臉看着小陸見森,支吾了半天就是不出來,“唉,我不和你說。”

“說啦,說啦,哥!”

小陸見森一個轱辘爬起來鬧他,又是揪頭發又是扯衣服,小向海怕自己勁太大傷到他,只得讨饒:“因為團團啊,因為團團是練習對象!”

小陸見森聽了又發脾氣:“你自己弄不好,還要怪我,我回家去了!”

“不是,團團,不要走!”小向海手忙腳亂地扒住陸見森的腰,那處肉肉的,軟軟的,掐一下,小陸見森就咯咯得笑,“我舍不得摔你。”

懷裏人癢得受不了,笑得要背過氣去,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喘着氣說:“那你接着我嘛,你假裝摔我,然後接住。”

小向海想,那不是違背了這個動作本來的意義嗎?但他還是應下了,深吸一口氣,扣着小陸見森的腰,看着他那雙堅定的大眼睛,奮力一翻,又急切地抱回懷裏去。

“成功啦,哥!”

懷裏人雙眸燦若星辰,含笑看着他,而他心裏那一念一動,就是鬥轉星移都未曾有變。

只是此刻陸見森一腳踩他面門上,把被子呼啦啦一扯,遮住自己的身體:“變态!”

向海搓了搓微熱的鼻子,遞給他衣服:“我就是想讓你穿衣服,團團。”

聲音裏還帶了點無辜,陸見森一把奪過衣服,卷着被子不讓向海看。

他低着頭看去下面,借着微弱的光也能看到腫起來的痕跡,剛才那下風一吹,又有些敏感起來。

“舒服嗎?”

男人的聲音帶着溫熱的呵氣響在耳邊,陸見森聳着肩要躲,身體卻不聽使喚,直到鼻腔裏猶猶豫豫哼出來一個“嗯”,對方才罷休。

他的臉坨紅得像是醉了,神态又一次迷離起來,向海捉着他的下巴咬着他飽滿的下唇,氣氛又一次旖旎起來。

“別,哥,哥,我要壞了。”

“壞了就把你關起來。”

陸見森雙手環上向海的脖子,點着頭應着,最後還是對方替自己把衣服穿上了,包得嚴嚴實實,最上面的紐扣都扣上了。

“就先收拾這些吧,反正這兒還是你的,期末我帶你去辦退租。”

向海拉着兩個旅行箱,出門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坐在客廳裏的韓謙,三個人相對無言,陸見森最後朝他擺了擺手,就離開了。

“哥,你真打他了啊?”

向海剛坐進駕駛座,陸見森就扒過來問了,他摸了摸鼻子:“就教訓了他一下。”

“他活該,吃我那麽多東西,還對我态度那麽差。”陸見森朝空氣裏出了兩拳,“你就該多打兩下。”

向海揉了揉陸見森的腦袋,讓他安分點,別惹事,陸見森嘴上哼哼着,身體享受着這一頓撸毛。

“哥,你知道我有一個美食博賬號麽?哎,你手機給我,我要漲漲粉。”陸見森輸了自己的生日就打開了,美滋滋地看了眼向海,又去開微博,卻發現向海那個號就關注了一個人,內容也是清一色的轉發微博,“你,你知道啊。”

“嗯,你姐姐和我說過,挺好的,你教的菜我也做過,你發的廣告我也去買了。”

“你別瞎買啊,雖然我是有良心的博主,但有些性價比真的不高。”

陸見森又點開了微信,驚喜地發現他删掉的那些聊天記錄都還在,噼裏啪啦把備注改了好幾個,覺得太肉麻,又改了回去,退出來看到撤回消息的提示時,心裏揪了一小下。

“團團,你那時候,撤回了什麽啊?”

“我才不要告訴你,你自己沒看見的,關我屁事。”

陸見森仰着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

他記得那天下了大雨,要來臺風,他不顧父親囑咐,偷偷翻牆出去,發現向海沒在家,本來失落地想爬回家去,卻聽見姐姐說向海已經在去高鐵站的路上了。

他心裏咯噔了一下,随即跑出了別墅區,叫了一輛黑車,全速往車站趕。

那趟花了他三倍不止的車費,車主把他随意放在了人最多的路口處,人頭攢動,黑壓壓地根本看不清,他卻在人海中一眼看到了向海,看見他身後兩個大旅行箱,背上還背了個大包。

“哥!向海!向海!”

他的聲音被淹沒在人聲鼎沸中,急得跳腳才意識到自己帶了手機,抖着手發了微信,腦子裏一個念頭蹦了出來,讓他迅速撤回了那條消息。

向海從來不會瞞着他任何事的,既然他沒說自己要去哪,那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他要走了。

那天他被雨澆了個透,夜幕降臨時才回到了家,父親問他去哪了也不說,就是木着一張臉洗了澡,躺在床上,眼淚都掉不下來。

那時候他本就剛出院,身體沒完全恢複好,那麽一出後又發了好幾天的高燒,一直到夏天快結束了,才慢慢好起來。

陸嘉禾說,那段時間裏,他一直在說胡話,說什麽,我在你身後。

“你轉頭,我在你身後。”

向海在搬着陸見森的行李,卻聽見後面輕輕傳來聲音,他扔下了手裏的箱子,迅速轉過身去。

陸見森站在他身後,夜裏的風吹得他頭發亂飄,他看見他眼眶紅紅的,衣擺掀起來,很是單薄。

向海大踏步地走過去,把陸見森納入懷裏。

“嗯,我看見你了,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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