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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行見她道完歉, 臉上的神情盡是說不清的哀傷,第一時間竟然是反省自己——是不是剛剛話說的太沖了?
“那個……其實我……”沈君行話還未說完, 就看到她擡頭,莞爾一笑,“我知道,你不是他。以後見到你,我都會努力不讓自己出神的。抱歉了。”
沈君行眉梢擡了擡, 想道歉的話也收了回去。
她這樣子, 真的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沈君行忽然念頭一起,走到了她的身後, 催促她道:“趕緊把禮服換了,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任務還沒結束!”
“不是剛剛表演完了嗎?”他不耐煩地問道。
辛肆月解釋:“等會最後還有一個合影的環節。”
“不就是合一個影嗎!等會我和你合一個!”
“喂!沈君行……”
“好了,別廢話了,趕緊去換!我就在這裏等你,動作利索點。”
辛肆月甚至來不及再反駁,也來不及辯解, 就被他推進了休息室。等換好衣服出來,沈君行笑着道:“我還怕你窩裏面不肯和我一起走呢!”
辛肆月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只是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去了就知道。”
辛肆月雖然疑惑,可還是跟着他上了車。
她不能否認, 好像只有在他身旁,她才能找到一絲絲的安心。就好像,她和沈斯南從來都沒有分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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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 辛肆月慣例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窗外發呆。沈君行沿途看了她好幾眼,到底是忍住了沒有多問其他的。
車子在人來人往的游樂場所前停下的時候,辛肆月打開門下車,仰頭往上看,除卻那落日餘晖,辛肆月的目光一眼就定在了那建築的圓頂設計之上。
“這個……”辛肆月眸光微微一閃,她轉身看了眼身旁的沈君行,那人正眸裏含笑地看了眼四周,笑着問了她一句:“怎麽樣?這裏不錯吧!這是J市最繁華的娛樂場所了!來這裏的人,每天數以萬計。”
辛肆月看着這座記憶中的建築,卻是突然俯下了身子,蹲在了地上,不可抑制地哭了起來。
沈君行見狀,着實慌了,“喂!你怎麽了?我帶你來這裏就是想讓你放松一下心情,開心一下,怎麽你現在哭得更厲害了?”
辛肆月擡頭,淚眼朦胧地平視着俯下身子關心自己的他,搖頭道:“對不起!對不起!”
“你道什麽歉啊?”
“這裏,誰設計的?設計人在哪裏?告訴我!沈君行,誰設計的?”
沈君行見她如此失态,忽然就聯想到了什麽,臉上緊張的神情全都收斂了起來,他望了望她,面無表情地道:“是我設計的。”
以往,每每別人問起,他都能神采飛揚地回答這個問題。如今,他卻恨不得這讓全市人都贊不絕口的設計不是出于自己之手。
那種不好的感覺,太過于強烈。
果然,下一刻,他就聽到她嘤嘤哭着說:“他也曾經設計過一模一樣的建築,就在我們結婚之後,當時還是聽了我的話,他才答應的……沈斯南……他和你,為什麽有這麽多的……”
那些未完的話消失在了她的低聲哭泣裏……
沈君行看她哭得難以自抑,默了默,最終卻是站起了身,擡頭看了看自己得意的作品,無奈地搖了搖頭。
為什麽會這樣?
他不就是想讓她心情好過些,沒有想到如今卻是适得其反。
這一趟想象中的開心游玩,很失敗。
沈君行将哭完的她送回酒店,車子停下的時候,他看了一下她紅通的眼睛,說道:“我今晚才明白了,你當初說的話真的很正确。我們還是不要見面好,這不管對你,對我,都好。”
只要一見面,她勢必想起那個男人,勢必心裏不好受。而他,也會跟着不好受。既然如此,又何必彼此折磨。
“辛肆月,祝你早日走出來。”末了,沈君行又鄭重其事地道了這一句。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辛肆月聊以慰藉道:“你讓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和他有關聯的人和物在,這已經足夠了。”
沈君行沉了口氣,看着她,目送着她進了酒店。
随後,他急速駛離這讓人窒息的地方,一路上毫無知覺地猛加速,看着前方一輛又一輛車子,直覺心裏堵得慌!
回去之後,沈君行想了想,越想越覺得氣憤。上網查了許久,還是十分斷定,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和自己一模一樣設計的建築。
那是他自己的想法,傾注了他所有的心血,在這世界上本就是獨一無二的。
可為什麽,她說那個男人也設計過?
設計過?
如今在哪裏?
沈君行看着電腦屏幕,久久想不出一個所以然,身子往後一靠,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着黑色的靠椅沉思起來。
正深思着,就見平日裏工作忙碌極少早下班的爸爸今天竟然破天荒地提前回來了。
“爸,你回來了?”沈君行站起身。
沈父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道了一句:“聽說你今天去看了一場節目,還帶走了一個女人?”
沈君行嬉笑道:“爸,別說你那裏也布了眼線啊?消息知道地這麽快?”
“老廖打電話恭喜我是不是要娶兒媳婦了,你說我能不知道嗎?”
“爸,沒有的事情,你兒媳婦還沒影兒呢!”
沈父打量了他一眼,再一次問道:“你和那個女人,沒有關系?”
沈君行神色認真道:“沒有。”
沈父也知他說一不二的性子,見他那麽堅定,也說不清心裏是喜是憂,難得第一次語重心長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遇到正經的女孩子,如果真喜歡的話,就帶回來給我和媽瞧瞧。”
沈君行哭笑不得:“我什麽時候喜歡不正經的女孩子了?”
沈父看他一眼,“你的風流史,你自己清楚。也不知這基因遺傳了誰,明明我和你媽都那麽專情……”
沈君行看着邊說邊往書房外走的沈父,頗有些無奈。他明明十分潔身自好的好不好!冤枉人也不需要打草稿的嗎!
沈君行見書房又剩下自己一人,想起之前辛肆月的那壓抑着的痛哭,忍不住心煩意亂!
到底是什麽男人!值得她這樣!
哪怕好奇,過後,他也沒有機會再見她。
整整一年,沈君行跑遍幾個地方,甚至還在他奶奶那裏住了大半個月,也不見她人影。沈君行不好開口問他奶奶,唯恐她想多了。而且,他也不想讓人私下去調查她,如果讓沈父知道了,估計也會想多。
因為,幾個長輩催他帶女朋友回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他再一次見到辛肆月,是在電視上。
j市暑期的主持人選撥比賽,她作為一匹黑馬,以出衆的相貌,無人能及的口才和現場反應能力,還有那一曲流暢動人的鋼琴演奏,驚豔了所有人,毫無懸念地贏得了冠軍。
看着身穿一身白色緊身長裙的她,笑臉如花地站在臺上領獎,沈君行突然就沉默了。
這一年,她又經歷了什麽?
這個人,是她,又似乎不是她。
氣質,神情,都不是那個時不時就會悲傷不止的女人了。
沈君行輕笑,她這是完全走出傷痛,努力生活了?
其實沈君行料想得不錯,自從那一次從j市離開,辛肆月又用了好幾天的時間去收拾自己的心情。
她想:回不去了,那就努力讓自己活到最燦爛。她會讓還在那一個世界的沈斯南知道,那怕她如今一無所有,她也會努力往上爬,爬到可以和他并肩的位置。
這一年,她熬過了最艱苦的日子。她同時兼職兩三份工作,她借着自己的舞蹈和鋼琴技藝,不斷改善自己的經濟條件。她還開了一家屬于自己的培訓中心,名聲鵲起。她參加了無數的才藝比賽,捧回了不少獎杯。
一個月前,她辭掉了她的人員工作,專心準備j市的主持人選撥大賽,一路過關斬将,她付出了別人所不知道的汗水和時間,贏得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入行資格。
她告訴自己,只要敢想敢去争取,一切都有可能實現。
比賽結束的第二天,她便可以正式入職。她打電話和辛媽媽分享了這個喜訊。
辛媽媽也是高興無比,“那就好!那就好!贏了就好!”
“嗯,媽,所以我暫時可能沒法回去了。等我周末有時間,我過去那邊接你過來住。我已經開始在看房子了,這一次我們換一間更寬敞舒适的房子。”
“好好好!”
辛肆月聽着媽媽的聲音帶着哭腔,忍不住道:“媽,你怎麽哭了?”
“媽媽這是喜極而泣!為有你這樣争氣的女兒而高興!”
“媽,你放心吧,我肯定會更加努力,讓我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好好好,媽媽有你這麽一個女兒,很開心。你自己在外,要多注意身體,晚上不要熬夜,要記得按時吃飯。”
“媽,我知道,你也多注意身體。好了,媽,我還要去忙,先挂了,媽,拜拜了。”
辛肆月所不知的是,電話挂斷之後,辛媽媽仍舊拿着手機,淚流不止。
上班的第四天,這一日,辛肆月正準備下班,同節目組的組長叫住了她,說是有個飯局要她一起參加。
辛肆月不解:“什麽樣的飯局?”為什麽要她參加?
“就是和一些老總們一起吃個飯。我們這個節目也全靠他們的慷慨解囊才得以堅持下來,剛好今天他們都有空,上面出面約好了,就等我們過去。”
辛肆月直覺這樣的飯局不是好脫身的,謹慎地問了一句:“那謝主持和張主持也會一起過去嗎?”
“當然了當然了!你再問下去我們肯定遲到!收拾收拾東西,趕緊和我走吧。”
辛肆月正想借口說自己有事情,那人就直接來了一句:“你也別說不去,這一次不去,明天接着還是要去!所以趕緊走吧!”
辛肆月上車的時候,心裏一直不舒坦。
等到了包廂,見一桌子都是四十多歲、五十多歲的老總們,辛肆月當即便有些反感。看了又看,全場也就她一個年輕女人在,再看帶自己過來的組長,正游刃有餘地給人敬着酒。
“呦,這就是新進臺裏的辛小姐吧?長得可真是漂亮!”身旁那禿頂老總也不知姓甚名誰,舉着酒杯,邊色眯眯地看着她,邊使勁将酒杯往她手裏塞。
辛肆月尴尬地接過酒,随之不着痕跡地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可一下秒,那老總又湊近了幾分,笑着問道:“辛小姐身上噴的是什麽牌子的香水味?”
辛肆月再傻,也知道自己這是狼入虎口了。她笑了笑,低聲問那組長,“不是說謝主持她們也會過來嗎?”
“哦!在路上在路上!”
辛肆月沉了臉色。這肯定是圈套。
她正想拿包包起身走人,還沒站起身,就被人禿頂老總給拽住了手腕,身子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拽了過去。
辛肆月坐在他的大腿上,拼命地掙紮。
“呦,你們瞧瞧!這小妞還欲拒還迎啊!讓我親親看,香不香!”
“嘩啦”一聲,辛肆月在掙紮之際,右手摸到了酒瓶,卯足了勁兒,拎起就往那光禿的頭頂砸去!
“啊!”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響起。
“血!血!血!”
“快叫救護車!”
“快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辛肆月哪裏還有呆着的道理,砸完酒瓶撒腿就往門外跑去。
包廂裏早已亂了套,辛肆月破門而出不一會兒,身後便有不少身穿黑色西裝的人追了上來。
辛肆月等了許久電梯,都不來,只好咬牙跑樓梯。只是剛轉過走廊角落,迎面就撞上了一個男人。
眼看着身後的黑衣人就要追上來了,她正想推開那人逃跑,就被牢牢抓住了手腕,往一旁的包廂躲了進去。
包廂裏的光線昏暗,可是辛肆月仍舊能看清那人的輪廓。
“沈……沈君行,你怎麽在這?”
沈君行示意她不要說話,等聽到走廊的急切淩亂聲音漸漸不見了,這才回道:“今晚有飯局。”
辛肆月也知那群人估計是往別的方向追去了,不禁松了口氣,“多謝了。”她轉身,注意地聽着外面的動靜,除了一兩聲嚷嚷之外,倒也算平靜。
沈君行見她伸手想要開門,忙攔住了她的動作。
“說清楚,怎麽回事?”
辛肆月緩了緩氣,“被人坑了而已。”
沈君行眉心微蹙,“被人坑了,還能被人這樣大張旗鼓地追殺?”
辛肆月無奈道:“估計是想潛規則我,被我拎了酒瓶砸了頭,要是抓到我,估計會很想扒了我的皮,要我的命。”
沈君行沉住氣,只是臉色有些陰郁。
辛肆月看了他一眼,“其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我不在j市混了,這份工作我也不要了!這一次我贏了,足夠證明我自己也有能力,這就好了。”
“所以,你把剛到手的工作就這樣毀了?”
辛肆月不屑道:“不毀,難道等着他們毀了我嗎?不要怪我大言不慚,沈君行,就他們,還不配!需要靠潛規則才能爬上去或者生存下去的工作,我不需要。”
“呵呵,你還真是單純。”沈君行臉色難得低沉下來,他越過她開了門,直接道:“我先送你回去。以後要是在j市遇到什麽困難,直接報我的名字,雖然我不敢打包票會逢兇化吉,但起碼,大部分人還是會賣沈家一個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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