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何為聖人？

這個念頭一起，就如燎原之火再也滅不掉了。

苗渺茅塞頓開, 之前想不通的地方此時突然就想通了！

如果, 她是說如果道祖就是無雙，那麽當初變成那般模樣, 很可能是魔祖羅睺所致, 不得已之下才與她結為道侶, 然後解開身上的毒。

其後又與魔祖大戰, 導致七天後西方靈脈被毀, 她也被靈力波帶到了落鳳坡。

再往後，道祖就來到三十三天創立紫霄宮, 然後将羅睺鎮壓，參透了造化玉碟成聖。

可這樣一來, 問題又出現了, 眼前先不說，之前在異境裏她與道祖面對面見過，那時候道祖為什麽沒有認出她來？還是說早就認出來, 但是假裝不知情？

苗渺的目光漸漸變了，看向前方那道身影就覺得虛僞又做作。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道祖負心漢之名是背定了。

等等, 自己也有些太武斷了, 怎麽能如此臆測道祖就是無雙呢？

假如無雙當時是被道祖所傷, 才在山洞藏匿身形，後來感應到道祖的氣息所以立刻離開，其實也是說得通的啊。

一定是這樣, 道祖那樣仙氣飄飄的人，才不可能是無雙那種負心漢呢。

苗渺終于說服了自己，再看珠簾後那一抹紫色身影，又覺得高貴不可攀了。

不由又生出一個念頭：她想掀開珠簾看一看道祖的真容！

所謂修煉無歲月，世上已千年。

苗渺抛開那些雜七雜八的念頭之後，與衆人一樣也忘卻了時間的流逝，沉浸到了道祖所講的玄妙道法之中。

衆人皆閉眼沉思，仿佛道祖每一句話都是一分道義，解答了他們心中無數疑惑。

其中進步最大的當數三清、女娲、帝俊等人，他們本就是盤古大神不同部位所化，在洪荒中修煉的數萬年，早已形成了自己的體系。如今再經過道祖一點撥，實力便飛躍式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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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渺的收獲也不小，每多聽道祖講一點，腦子裏的迷霧就少一點，那些記憶裏的傳承就更清晰一分。

不過她很早之前就發現自己傳承記憶似乎與貔貅族的并不一致了，或者說除了貔貅族的記憶，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的東西。也是那些東西，讓她這些年修為飛速前進。

她并不傻，知道自己的來歷可能沒有那麽簡單，傳承記憶就不說了，僅僅是可以進階的伴生法寶七寶鈴铛，就足夠引起警惕了。

這是她最大的秘密，哪怕是三清，她也不會透露半分。

三千年一晃而逝，苗渺竟是在最後關頭突破到了大羅金仙中期，讓三清好生驚訝。

鴻鈞停止了講道，也意外的看了苗渺一眼，高聲道：“此次講道三千年已結束，萬年之後我會在此第二次講道，有緣者皆可前來聽講。往後兩次，蒲團座次保持不變，爾等切勿再為此争鬥。”

衆人神色變幻莫測，蒲團座次保持不變？蒲團果然意味着大機緣！

不少妖都開始後悔了，要是自己之前臉皮也厚一點，從通天手上讨來蒲團那該多好？

奈何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鴻鈞講完，衆人卻不肯離開，老子率先問道：“敢問道祖，何為聖人？”

他一開口，衆人頓時支起耳朵來，這個問題也是大家心中最為疑惑的。在此之前，他們以為大羅金仙大圓滿就是最頂尖的修為，直到鴻鈞成聖，才知道自己認知太淺薄。

何為聖人？聖人到底擁有怎樣的實力？怎樣才能成聖？大概是洪荒衆生都迫切想知道的東西。

鴻鈞本打算第三次講道再講這個問題，如今被老子問出來，他也不好避而不答。

“聖人位于天道之下，掌天地之力，不沾因果，不死不滅。聖人分為三等，第一等乃是混元大羅金仙，位于天道之下，又稱混元聖人；第二等乃是混元太極聖人，與天道等同；第三等乃是混元無極聖人，與鴻蒙大道等同。如今我洪荒衆生，最多可以達到第一等，既混元大羅金仙。”

衆生倒吸一口冷氣，原來聖人還分三等，洪荒生靈最多只能達到第一等。

可即便是第一等，也能不沾因果不死不滅！

這八個字，大概是所有生靈畢生的追求了！

通天聽得熱血沸騰，趁機追問道：“敢問道祖，那如何才能成聖呢？”

鴻鈞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爾等距離成聖還遠，此時說了你們也參悟不透。第三次講道，我會講成聖知道，到時候有緣者皆可前來聽講。”

洪荒衆生頓時下定決心，後兩次一定都要來聽！

又有人大着膽子問了幾個問題，鴻鈞能回答的都回答了，不能回答的也給出期限，第二次或者第三次講道再答。

苗渺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于鼓起勇氣問道：“道祖，我可以看看你的臉嗎？”

鴻鈞：“……”

洪荒衆生：“……”

正經又肅穆的氣氛登時被破壞了，衆生靈齊齊朝苗渺看去，暗自吐槽這都什麽破問題？

這個女妖實在是太不知羞恥了，居然在這種莊重的場合發花癡，還有沒有出息了？

元始的面色也陰沉下來，他早就知道苗渺看人看臉了，可如今連道祖都不放過，真是讓人無法直視。哼，難道他元始還不夠好看？

通天吞了口口水，湊到苗渺面前小聲說道：“渺渺，那是道祖，你，你膽子也太大了。”

“以後再跟你細說。”苗渺小聲答了一句，目光依舊直勾勾盯着鴻鈞，奈何被可惡的珠簾擋住了視線。

她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各位可不要誤會，我只是太欽佩道祖了，道祖講道讓我受益匪淺，連修為都晉升了一級，我只是想表達感激而已。我想看看道祖的容顏，然後牢記在心，畫成畫像挂在洞府裏供奉，否則，無法表達我對道祖的景仰之情啊。各位，難道你們就一點都不感激道祖嗎？”

衆生靈面面相觑，這理由，還真是無法反駁啊！

常曦翻了個白眼，諷刺道：“你分明就是垂涎道祖美貌，還編出這樣的謊言，知不知羞？”

苗渺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說：“你這就是以小妖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自己垂涎非要說我垂涎，我對道祖的景仰之情豈是你這等小妖能夠理解的？你不感恩也就罷了，可別連累我。不過我看你之前也沒有認真聽講，否則怎麽三千年過去修為還毫無變化呢？你說你這種小妖，真的有必要來紫霄宮聽道嗎？機緣這種事，有時候搶來也沒用。”

常曦不禁面色一變，以前怎麽不知道這只熊貓這樣能說會道？該死的熊貓，居然當着大家的面這樣羞辱她！

特別是說出最後一句時，三清全都看了過來，常曦的神情頓時陰沉到了極點。

“你……”

“常曦，別說了。”羲和意識到了什麽，趕忙拉了拉常曦的衣袖，常曦只能不甘心的閉嘴。

這出鬧劇鴻鈞都看在眼裏，他自然知曉苗渺被常曦搶了玄光門的事情，最後苗渺能夠來到這裏，他也挺意外的。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不過，看臉卻是不行的。

“如今機緣未到，所以爾等的目光不能穿透珠簾。待第三次講道完畢，興許爾等之中有有緣者能得以相見。這次講道已經結束，爾等都散了吧。”

鴻鈞袖袍一拂，一道淺紫色的光芒瞬間噴湧而出，竟是将衆生靈全都卷住，送入了玄光門裏。

待苗渺回過神來，發現已經穿過三十三天，正急速往地面落去，其餘人與她也差不多。

她趕緊使出法術穩住身形，免得掉下去被摔死。

洪荒衆生靈聽了三千年道皆是收獲滿滿，一離開三十三天，立刻就回家閉關了，三清亦是如此，唯有苗渺例外。

“老子道友、元始道友、通天道友，我可能要先去一趟天庭，有一件事不得不做。”

元始皺眉道：“你該不會是想加入那個客卿盟吧？”

“當然不是。”苗渺笑着否認了，只是一想到太一，那抹笑容又變得苦澀了。“我是想償還一個人的恩情，如果不是他相讓，我可能到最後都去不了紫霄宮。”

“到底怎麽回事，你說清楚。”三清意識到不妙，元始更是想到她在紫霄宮跟常曦的那番話：“那個搶走你機緣的，是常曦？”

苗渺有些驚訝：“這你也能猜出來？好吧，确實是她。當時我先找到玄光門，但是被她出手偷襲，她進入玄光門之後，那道門就消失了，我那時候才知道一道門只能容一人通過。被她搶了機緣我确實很生氣，好在幾百年後終于又找到一道門……”

她頓了頓才繼續說：“當時雖然是我先看到的，但最後是太一先到達玄光門，可他沒有進去，反而讓我進去了。結果……他自己沒能到達紫霄宮。所以我必須去一趟天庭，欠他的這個人情，實在是太大了。”

三清有些震驚，那個三足金烏居然如此大度，将這樣的機會也拱手讓人？他們自己反思，自己是絕對做不到這一步的。

如此，就連元始都找不到話說了。

老子捋了捋胡須，颔首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不過你也不必太愧疚，那道門是你先找到的，你進去是理所應當。再者，他錯過這一次，還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苗渺笑着點頭與三清告了別，便朝着天庭去了。

相較于四千年前，天庭更加繁華熱鬧了，守衛都認識苗渺，因此她道明來意，就被請進去了。

帝俊、羲和和常曦已經閉關，唯有太一在處理政務，因此苗渺直接去了東皇宮。

太一聽聞下人禀報，就猜到苗渺的來意了，唇角不由微微上揚，露出個溫和的笑容。

“苗渺道友乃是貴客，請坐。”見苗渺進來，太一主動起身招呼了一句，金色雙眸散發出明亮溫暖的光芒。

苗渺在一旁坐下，待宮女上了茶水，才微笑道：“一別經年，太一道友可安好？”

太一微微颔首：“嗯，天庭穩步發展，就是我需要處理的事情有點多，其餘也沒有什麽。苗渺道友此次前來，可是表達感謝的？”

“這你也能猜到？”苗渺的笑容有些憂傷：“當初若非太一道友相讓，前往紫霄宮聽道的就是你了。道祖所講的東西對于我們确實很有用，你沒能親耳聽見，是莫大的遺憾……太一道友，你後悔嗎？”

如果因為這件事導致太一不能成聖，那苗渺就會很愧疚。

“我只是依照本心罷了，就算再來一次，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沒什麽好後悔的。”太一倒是很坦然。

見苗渺露出愧疚之色，不由開口安慰說：“苗渺道友你也不必介懷，當時确實是你先發現玄光門。只因周圍太過黑暗，我一開始才沒有注意到你，還好及時收住了身形。你如今親自前來道謝，倒是讓我無所适從了。”

聽他這麽說，苗渺心下的愧疚便消散了一些。其實她很清楚，在洪荒這個以實力為尊的地方，都是先到先得，太一沒有偷襲她，沒有傷害她，而是實力更強速度更快。

所以那時候就算被搶走玄光門，她也只能悔恨自己技不如人。

想到這裏，她稍微釋然了，保證道：“不管怎麽說，我都很佩服你。太一道友，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便是，只要我能相助，一定不會拒絕。”

太一微微思索了一下，含笑說：“苗渺道友既然還是覺得過意不去，不如将道祖所言轉述于我？如此一來，相當于我也聽道了。”

苗渺一陣訝異，這樣也行？

“我以為你要勸說我加入客卿盟呢。”

太一笑道：“你已經表明不願意加入，我又怎會強人所難呢？”

苗渺這次是真的釋然了，她還是太小瞧太一了，太一是真正的君子。

思及此，她有些尴尬的說：“我給你講道可以，只是，我沒有将道祖所講的東西全都記下來，所以不能保證能講多少……要是講的不好，太一道友你不要嫌棄才是啊。”

“能聽苗渺道友講道是我的榮幸，怎麽會嫌棄？就是這樣一來，會耽誤你修煉的時間。”太一之所以提出這個想法，一是确實想知道道祖講了什麽，第二則是消除苗渺心中的愧疚。

苗渺聽他不嫌棄，不由松了一口氣：“沒有關系，距離下一次道祖講道還有一萬年，我還有很多時間領悟呢。而且給你講一遍，也加深我自己的記憶，兩全其美呢。對了，下一次你一定要找到玄光門啊，這樣就能親自去聽道祖講道了。”

太一笑着說：“好，下次我一定會去。”

于是苗渺就在天庭暫時住了下來，太一也将公務交給了妖師鲲鵬和十大妖帥處理，專心聽苗渺講道。

殊不知，如此一來流言就滿天飛了！

天庭上下很快就傳遍了，跟着三清的那個苗渺去見東皇陛下，一見就是三十年。兩個人在東皇宮中不知道在做什麽，有人聽見裏面傳來古怪的聲音，說不定是雙修呢。

八卦的力量無窮大，特別是一男一女。再聯想到妖皇陛下剛娶了天後，衆妖就議論着東皇陛下是不是也打算娶親了。

“還是東皇陛下厲害，連三清的牆腳也能挖到。”

“可不是嗎？而且還是那個苗渺主動送上門的。”

“嘿嘿，我聽說那個苗渺在紫霄宮時還想見道祖的真容，我看她就是個想攀高枝的小妖。”

“是啊是啊，她能跟在三清身邊，肯定也是用了同樣的法子。我可是聽說了，當初通天為了給她留一個蒲團，差點與萬妖為敵呢。”

“你們忘了嗎？上次在天庭，元始和通天也差點為了她跟咱們妖皇陛下翻臉呢。”

“吸！這麽勁爆嗎？這個苗渺到底有什麽好？三清和咱們東皇陛下居然都被她拿下了。”

八卦越傳越邪乎，要不是三清在閉關，恐怕早就打上門去了，這都什麽跟什麽？

而八卦的主角，此時在東皇宮中正一臉尴尬。

道祖講了三千年的道，苗渺只用了三十年就給太一講完了，能不尴尬嗎？

苗渺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說：“我只記住了這麽點東西，真的很抱歉，也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

早知道就用能錄音的法器将道祖的聲音全部錄制下來！只是，至今還沒有能錄制三千年話語的法器，苗渺也很郁悶。

太一卻十分欣喜和感激，微笑道：“苗渺道友講道讓我受益匪淺，很多東西都茅塞頓開，真是太感激了。”

“對你有用就好。”苗渺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她面對太一就能更加坦然了。“我在天庭也呆了不少時間，該回昆侖山了，太一道友，下次講道你一定要去啊。”

“好，我一定去。”太一站起身來，說道：“這段時間辛苦苗渺道友了，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然而太一還是堅持要送，一直将她送出天庭，見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轉身離開。

這一幕又帶給八卦群衆極大的震撼，東皇陛下這回是真的陷進去了啊！看來天庭很快又有喜事了！

太一自然不清楚八卦群衆的想法，只是覺得苗渺為人還挺不錯的，換作旁人，別說登門感謝，恐怕只會理所應當接受他的退讓。

明亮的眸子裏劃過一道溫暖的笑意，太一心情很不錯的回了東皇宮。

苗渺講的那些東西對他确實有用，但相較于她講的那些東西，他對苗渺這個人更加感興趣，只覺得，跟她相處時心情挺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