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魄冥術

還是那個地方，琉俏皮輕快地叫着他的名字，扇沖着他笑，他跑過去，轉眼确實琉扇滿身是血的躺在他懷裏。

“琉扇！”

玉瞳從夢中驚喜，宛若明玉通透的雙眸滿是驚恐。

“玉瞳，你醒了？”耳畔是明琦璇欣喜的聲音。

玉瞳看着她，這才慢慢定下心來，也好好地看了一下所處的環境。

“我在哪裏？”玉瞳的聲音略帶沙啞，說着就要爬起來。

明琦璇連忙上前将他扶起，“我們現在在東辰醫仙這裏，你受了很嚴重的傷。”

玉瞳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那個荒廢的村子，他還記得琉扇的臉，清醒她沒事。

“琉扇呢？她在哪？”這是玉瞳真正清醒後的第一句話。

聽到琉扇的名字，明琦璇的臉頓時沉了下來，連講話的語氣都帶了幾分嫉妒幾分埋怨：“你一醒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嗎？明明是我在照顧你。”

玉瞳顧不得她語氣裏的情緒，心裏此刻只想着琉扇，“她人呢，在哪？”

“她去幽骨峰給你采藥了。”悶悶的語氣。

“幽骨峰？”玉瞳瞳孔一縮，“那是哪裏？”

“你莫不是想去找她吧？醫仙說了那裏很危險，你現在必須好好修養，況且上官炎他們也跟着去了。”

“危險？”玉瞳臉色沉了下來，眉目間更是流露出幾分擔憂，“我去找她。”

說着，玉瞳就要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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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都這樣了還怎麽去找她”明琦璇一邊阻止他一邊又擔心他摔倒雙手扶着他。

玉瞳移開明琦璇的手，“我不能讓她有危險。”

然而才剛走兩步，玉瞳腳下就已站不穩，幾乎要倒下來。

明琦璇趕緊上前将他扶住，臉上又是擔心又是生氣，“他們四個人去的，不會有事的，你要做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擔心別人！”

“她不是別人！”玉瞳回頭，目光灼灼又格外深沉地看着明琦璇，那語氣是不容置疑。

明琦璇忽的就是一怔。

玉瞳收回目光，站起，也不顧發愣的明琦璇，捂着胸口就往門外走。

門外凡淵看見他走出來，立馬就迎了上去，“玉瞳，你怎麽起來了，你臉色這麽蒼白，還冒冷汗，快回去休息。”

“大師兄，我要去找琉扇。”

“琉扇？”凡淵先是一頓，而後立馬明白玉瞳的心思，安撫道：“我知道你擔心琉扇，大師暮霖，心凝，上官都跟着她去了，不會有事的。”

“但是我不放心，她也受了傷，我必須去找她。”玉瞳仍是固執。

他腦海中總是會浮現琉扇毫無生氣，渾身是血地躺在他懷裏，盡管知道那是幻想，是夢，可他就是害怕，就是擔心，就是放不下。

“你……”

“琉扇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嗎！”明琦璇在身後打斷了凡淵的後，她看着玉瞳，蹙着好看的眉，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明琦璇站在玉瞳眼前，擡頭，那表情是“定要個結果”的決然。

“我問你，她對你，就真麽那麽重要？重要到你可以為了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顧自己的性命？”

玉瞳不作聲。

明琦璇深吸一口氣，尖銳的指甲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你喜歡她。”

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玉瞳仍是沉默。

“可是我也喜歡你！”明琦璇說完這句話時身子似乎還輕輕顫抖，但她一雙美眸卻是直直地看着玉瞳，并無半點怯意。

玉瞳看了她一眼，動了動嘴唇，卻又不知該如何回應，半晌，沉沉回了句“對不起。”

“我不懂，我不懂……”明琦璇眼眶已有些泛紅，但臉上仍是執着得不行，“論長相，論背景，論法術，我哪一樣比不上她？我一直努力想要靠近你，一直努力要對你好，可為什麽你眼裏就是看不到我？我就是嫉妒，琉扇她那麽平凡，她憑什麽得到你的喜歡，憑什麽，她跟本配不上你！”

“夠了！”玉瞳一聲呵斥打斷了明琦璇，眉頭微皺，微微抿唇，都表明了他動怒了。

見場面如此僵，凡淵便出口勸道：“琦璇，好了，你別再說了。”

“我偏要說！”那麽倔強又驕傲的美麗臉蛋看上去就是一個鬧脾氣的小孩，任性又麻煩，“我有說錯嗎，比其她，明明我和你更配，可你偏偏喜歡她而不是我，我不甘心，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平淡又那麽理所當然的語氣讓明琦璇一時說不出話來。

“從她在我最悲痛的時候選擇陪在我身邊起，這一生，于我而言，她注定與衆不同。”

“你……”明琦璇雙手在衣袖間握得那麽緊，被指甲劃出的小傷口也微微做疼，她還想再說，但越過玉瞳肩頭，卻看到了她。

順着明琦璇的目光，凡淵側頭，也看見了。

“琉扇，你們回來了？”

聞言，玉瞳回頭，果見琉扇，上官炎，暮霖，心凝站在那。

琉扇正看着她，眼眸流轉，雙唇動了動，似是要說什麽。

倒是明琦璇看了看她和玉瞳，咬了咬下嘴唇，對她說道：“方才的話你也一定聽見了，不管怎樣，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

說罷，又深深看了眼玉瞳，轉身離開。

場面一時有些怪異，凡淵适時開口：“怎麽樣，雪幽草拿回來了嗎？”

“哦，拿回來了。”琉扇這才回過神來。

“有本少爺出馬，怎麽可能不成功呢？”暮霖還特意炫耀般甩了甩頭發。

“拿回來就好，我這就去請東辰醫仙，你們先帶玉瞳進去。”

凡淵去找東辰醫仙，琉扇上前扶着玉瞳，語氣裏忍不住帶上了幾分責備，“你受傷了怎麽還下床，我們快進去。”

“我，不放心你。”

有了雪幽草，東辰醫仙便閉門為玉瞳治療。

約莫三個時辰後，東辰醫仙才走出來。

“怎麽樣了醫仙？”對于玉瞳，琉扇最是緊張。

“已經将他體內兩股氣息鎮壓，好好調養一陣應該無大礙。只是他這段時間虛弱得很，一定要好生靜養。”

當晚，自然是琉扇留下來照顧他。

上官炎見琉扇一心只在玉瞳身上，心口煩悶，便離了衆人獨自去外散心。

“啊！”上官炎一拳打在路邊的一棵樹上。

一陣晃動，樹葉飒飒落下。

每每一想起琉扇看着玉瞳的臉龐，總是笑意盈盈，那雙眼，水光潋滟，閃着動人的光芒。

然而，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神情卻從未給過他。

“看樣子你好像很心煩。”

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略帶小一，在這夜中聽着有幾分駭人。

“誰？！”上官炎立即回頭，然後一個人影都沒有。

“我在這。”

聲音又從背後傳來，上官炎回頭，只見聽風靠在樹上，那赤黑的雙眸正帶着些許嘲弄的笑意看着他。

上官炎立刻警覺起來，劍指聽風。

聽風臉上并無半點懼意，“你們正道中人還真是喜歡動不動就拔劍，我這次來可不是來找你們麻煩的。”

但上官炎并沒有因為聽風的話放下戒備，雙眸緊盯聽風，“深夜造訪，能有什麽好事。”

聽風食指與中指輕輕扶過自己的一縷頭發，“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對于聽風這樣的說法，上官炎不禁感覺一絲疑惑，但馬上就回道，“我不需要。”

“是嗎？你現在不就有困擾嗎。你難道不是為情所困，難道不是在嫉妒，在恨那個什麽都高過你的人？”

被人一語中的，上官炎心下一揪，一時半會間竟忘記反駁。

“早在幻境裏，我對你心中所想已經一清二楚，所以此次前來，我就是來幫你的。”

“正邪不兩立，你會有那麽好心？”

“當然，我不是白白幫你，我幫你自然是有我的好處的。想想你過去是怎麽被人踩在腳下的，你不是渴望出人頭地嗎，錯過喔，可就不會有人再幫你了。”

上官炎看着聽風，他的笑容看上去高深莫測，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字字戳中他的心事。

他來天山就是想證明自己的，可是有玉瞳，別人就永遠都不可能注意到他，尤其是琉扇……

“怎麽樣，你可考慮清楚了？”聽風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誘惑。

“你，有什麽辦法？”

聽風眼眸微閃。

從外面回來後，上官炎都有些心不在焉，他走進屋子，琉扇坐在床邊，看着玉瞳。

他定了定神，發覺嗓子有些幹，幹咳了兩聲。

琉扇注意到他進來，起身，問他：“上官，你怎麽過來了？”

再看琉扇時，他神色已經恢複自然，“沒事，我就是來看看玉瞳。玉瞳他，好些了嗎？”

琉扇看了眼在沉睡中的玉瞳，答道：“氣色好多了，就是一直昏睡。”

“你別擔心，玉瞳會好的。你要不要去休息會，我幫你看着玉瞳。”

“不用，我看着就好，我想第一個看到他醒過來。”琉扇的表情軟了軟。

上官炎注意琉扇表情的變換，心口一悶，藏着不作聲，“那你去洗個臉吧，你一定很累了，洗個臉會清爽些。”

琉扇想了想，笑了笑，“你說得對，我去外面洗個臉。”

琉扇走出屋外，上官慢慢走到床邊。

月光透過窗戶紙半淌在玉瞳身上，那張好看清秀俊朗的面孔還透着幾分蒼白。

必須承認，如同明琦璇嫉妒琉扇一樣，他也嫉妒着眼前這個男人。

他在心裏默默想着，按聽風交給他的，默念心法，暗紫色的光輝在他手上凝聚，雙眸一縮，一下将光輝打入玉瞳體內。

玉瞳眉心微皺，只一霎，光芒消失，玉瞳還在沉睡。

聽風說過這魄冥術只會幹擾玉瞳體內氣息，影響玉瞳修煉，并不會真正傷人性命。

對不起了玉瞳。

上官炎眼中一閃而過陰鸷，轉眼又如往常，看不出半點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