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哪個狗娘養的

衛卿停手時,老夫人好受了許多,一直握着衛卿的手和顏悅色道:“早知你這麽能幹,祖母早該把你接回家的。”

老夫人這才注意到衛卿身上穿的仍是昨天那身布衣,皺了皺眉又道:“你是衛家的二小姐,怎麽還穿這樣的衣服?”

這家裏的事務都是徐氏在打點,老夫人雖是在問衛卿,可實際上問的卻是徐氏。

眼下徐氏不在,只好由衛瓊琚代為回答。

衛瓊琚面色幹幹地應道:“母親這幾日事多,許是忘了吧,瓊琚會提醒母親的。”

老夫人點頭,不再多言。

衛卿又請老夫人伸手,給她把脈。

一讀脈象,再綜合病症,果不其然,是得了富貴病。

大概是衛卿昨個回來,給她心裏添了堵;天氣漸熱,情緒不佳,這血壓蹭蹭就往上升啊。

衛卿料到是如此,方才才會用按摩手法按摩老夫人的腦部,血液循環一順暢些,症狀自然就減輕些。

老夫人問:“如何?”

衛卿收手,道:“祖母是氣血行滞不前,使得顱內血液供養不足,這才産生眩暈感。往後我仔細幫祖母調理,眩暈的症狀就會慢慢好轉的。”

老夫人十分欣慰,道:“還是卿丫頭懂事。”

适時,老夫人的早膳送過來了。衛卿一看,全是滋補類的,又不愛運動,不三高才怪。

老夫人的飲食本應該清淡為宜,衛卿只看在眼裏,不置言語。

活到一把年紀的人,想吃什麽想補什麽還不是随自己高興。不然真讓她吃些青菜粗糧,吃不慣口,還以為是在窮酸她。

高血壓沒法根治,只能緩解,往後老夫人想要好受些,還得需要她。

老夫人叫上三個孫女一起吃,衛卿早上還沒進食,正好餓了,便不客氣地吃了。

回去的時候,老夫人還賞了一串璎珞給衛卿。

衛卿把玩着璎珞,神色悠遠。

老太太房裏的那扇玉翠屏風,她娘的遺物,這衛家人用得可真是心安理得啊。

回到風曉院,也不見漪蘭。今早的一碗馊粥在她肚裏充分地發揮了作用,一上午她都在往茅房裏蹿。

衛卿一進自己的房間,冷不防皺了皺眉。

有人進了她的房,動過她的東西。

床上被人踩得亂糟糟,床鋪被褥亂成一團,沁開大片的黑色墨跡,以及牆上桌上都被人潑了墨。

如此大張旗鼓,生怕別人不知道,看樣子真的是有恃無恐。

衛卿在床腳發現了一枚三角形的平安符,平安符很小巧,上面別着個小別針。

一看便是孩童佩戴之物。

她彎身撿了起來,若無其事地納入袖中,輕聲自語道:“既然開了頭,你可別不禁玩啊。”

等漪蘭回來時,看見滿屋子慘不忍睹的樣子,着實吓了一跳。

她對上衛卿的眼神,衛卿還一個字都沒說呢,漪蘭就驚慌地搖頭:“二小姐,不是奴婢幹的!”

衛卿扯了扯嘴角,道:“我又沒說是你。”

房裏還來不及清理,衛瓊琚就帶着兩個婢女過來了。

彼時她一登門,看了着滿屋子狼藉,柔柔笑道:“二妹這是在作畫嗎?”

衛卿不緊不慢道:“不知是哪個狗娘養的趁我不在的時候往我房裏惡作劇,讓大姐姐笑話了。”

此話一出,衛瓊琚的臉色就變了,笑意也維持不下去,道:“你說誰是狗娘養的?”

衛卿環視了黑花花的屋子一眼,道:“當然是惡作劇的人,難道大姐姐知道是誰嗎?”

衛瓊琚神情幾經變換,最終面色不善地僵硬道:“我怎麽知道是誰!”

衛卿眯了眯眼,道:“大姐姐過來有事嗎?”

說到正事,衛瓊琚表情這才緩了緩,強硬地擠出一抹笑,讓身後的兩個丫鬟上前。

丫鬟手裏捧着的是兩疊衣裳。

只聽衛瓊琚說道:“今日見二妹沒有衣裳更換,又逢祖母問起,慚愧得很,母親事多顧不上來,二妹還請見諒。”

衛卿盯着那兩疊衣裳,不置可否。

衛瓊琚眉間笑意盈盈,又道:“所以我從祖母那一回去就搜羅了一番,找到了這些。正好我前兩年的時候,身量與二妹差不多,這些衣裙雖是前兩年穿過的,但也是七成新,二妹不要嫌棄。”

這些舊衣是她穿過不要了的,可好歹也是绫羅綢緞所制,現在給這個鄉下棄女穿,真是便宜她了!

看看哪個鄉下人還有绫羅綢緞穿的?

因而衛瓊琚字裏行間,都顯現着一股姐姐的大度和施舍的慈悲。

衛卿分明記得從前,只要是她的東西,衛瓊琚見了都會露出一種想要占為己有的眼神。

而今雖是往外送了,可本質上的劣根性一點也沒變。

衛卿原以為她多少長進了一些,起碼裝也能裝得久一些,沒想到才一看到自己和老夫人親近了一點,她這麽快就按捺不住了。

衛卿視線落在衛瓊琚臉上,片刻,十分平和地笑了,道:“大姐姐真有心,漪蘭,還不快收下。”

漪蘭心裏正痛快呢,看吧,也只有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夫人和大小姐還不是把這二小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二小姐哪有資格穿新衣服,能有大小姐七成新的衣服穿就不錯了!

只不過她若是真穿在身上,府裏下人以後誰還能看得起她!

一個死了娘的賤種,她娘還早已被衛辭書休棄,她有什麽臉面真把自己當主子?!

漪蘭也只敢暗自腹诽,面上哪敢顯露半分。

衛瓊琚十分滿意,道:“明天向祖母請安的時候希望能看到二妹穿得像樣一點。”

說罷帶着自己的丫鬟便又趾高氣昂地離開了。

衛卿一向起得早,漪蘭照例要去拿早飯的時候,她對漪蘭道:“順便拿點蔗糖回來,不然我怕那馊粥不好下口。”

漪蘭一聽就有點絕望。莫不是今日還要她吃那馊粥吧?

漪蘭幹巴巴地道:“二小姐……那馊粥真的不是奴婢刻意準備的,是夫人……”

衛卿道:“這話你不是說過了?夫人怎麽準備的,你便照吩咐怎麽送來就好了,昨天不就做得很好麽。”

漪蘭心裏苦,她道:“可奴婢昨天拉了一天,今天實在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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