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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04-25 10:03:06 字數:4014
山巅之處,與晴空相接,樹木參天,長風灌滿衣袖,極目遠眺,滿目青藍,心曠神怡。
“果然登高遠眺,連天下都小了。”朱麗妍眉飛色舞,興致極高。
“平原君心懷寬廣,連天下也不放在眼裏了。”呂不韋譏諷道。
朱麗妍皺眉。這人今日怎麽這麽愛諷刺人?
朱麗妍立刻反唇相譏:“我本來就心懷坦蕩,不像某人,奸邪小人,在這山林之中也不怕污染大氣!”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讓平原君聞小人的臭氣,也不知平原君委不委屈?”
“你不僅心裏臭,身上臭,嘴巴更臭!”
“勝兒!”魏無忌喝止。
朱麗妍氣得大叫:“怎麽?只準他罵我,不準我罵他啊!你今天三番四次維護他,你什麽意思啊!”
魏無忌無奈道:“你冷靜一點。”
“冷靜?我冷靜得很!”
說完,朱麗妍大步離開,走過呂不韋身邊的時候,狠狠瞪了他一眼,結果呂連立刻上前護住呂不韋。
“氣死我了!”
朱麗妍大吼大叫,往前橫沖直撞,闖過一道樹叢,一愣,繼而大笑。
“哈哈,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無忌快來!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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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在峰回路轉之際,柳暗花明自有動人之處。
小小的草屋之前,風格迥異的四人一字排開。
“好了,這下到了,但是怎麽辦?我可不想把染法拱手讓給他。”朱麗妍沒好氣道。
魏無忌不說話,算是默認了朱麗妍的看法。
呂不韋沉吟一會,道:“不如這樣,就讓那唯一掌握染法的人定奪,他願意将染法給誰就給誰。”
“憑什麽?明明是我們帶你上來的!”朱麗妍不服道。
呂不韋摸摸頭,一副很想不通的樣子,“如果那樣不行的話,平原君又何必帶我們上來?”
魏無忌插話:“不如就按呂先生所說。”
朱麗妍哼一聲,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朱麗妍上前一步,叩了叩門。
門倒是一下就打開了,出來一個幹瘦的老人,盯着朱麗妍死瞧。
朱麗妍拱拱手,剛要說話,那老人就道:“我知道你們要做什麽,剛才門口吵那麽大聲,聾子才聽不到!”
朱麗妍一臉尴尬,“抱歉了,老先生。”
“老先生?我很老嗎?”那老人的眼瞪得像銅鈴。
朱麗妍幹笑一聲,道:“不是先生老,是我太嫩了。”
老人這才道:“還有點自知之明。”
朱麗妍哭笑不得。
此時,魏無忌上前來,對那老人道:“先生既然已經知道我們的來歷,那我們也不客氣了。希望先生将‘卷雲染法’傳授給我們。”
老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魏無忌,然後道:“好,你們找來也不容易,反正留着也只是跟着我一起進棺材。但我只願将染法給有緣人。我出一道題,誰的答案符合我的心意,我就把染法給誰。”
魏無忌看了看呂不韋,呂不韋一臉吊兒郎當,“甚好甚好。”
三人等着老人出題,朱麗妍感覺自己好像在面試一樣,想當初她面試的時候還是全英文的呢,她還不是照樣闖過了?雖然她的英文很爛……
所以說,這種事情就是靠運氣嘛。
哪知這時老人突然問呂連:“你為什麽一個人站在後面?”
呂連不動聲色,道:“我為呂爺侍從。”
老人不悅道:“什麽侍從不侍從,你不也是個人,也有機會。再說——”老人看了眼朱麗妍與魏無忌,“他們有兩個人,公平起見,你們也兩個人。”
呂連看了眼呂不韋,呂不韋點點頭,他這才走上前來。
之間老人走到屋前空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畫。
“好了,你們把這個念一遍!”
朱麗妍走上前一看,立刻傻了眼。
靠!欺負她文盲嗎?
只見地上擺着一個由文字組成的圓圈,一共有十四個字。
朱麗妍大汗,為難地看着老人。
老人催促道:“念啊,小子。”
朱麗妍苦着臉,卻說不出話。
呂不韋心念一動,好笑道:“莫非平原君不識字?”
朱麗妍瞪了他一眼,耳根卻紅了。
老人也大笑,“不識字也敢來?你輸了輸了!”
“不公平,你可以出一道用嘴巴說的題!”
“是你自己沒文化,還怪我出題出得不好?”
啧,朱麗妍恨恨地退下去,她當是面試,卻不想到原來是筆試!
這時,呂連也道:“我是個粗人,不懂舞文弄墨,也退出。”
老人道:“也好,一對一,剩下二位,請吧!”
魏無忌呂不韋對視一眼,二人同時一笑。
呂不韋問:“信陵君,是你先還是我先?”
“呂先生先請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呂不韋懶懶走到那字圈前,看了一會,笑道:“若是識字,念起來倒也簡單。”
朱麗妍在一旁被他刺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呂不韋眯着眼,念道:“去馬如飛酒力微,醒時已暮賞花歸。”
“好,下一位。”
魏無忌走上前,笑笑,也道:“賞花歸去馬如飛,酒力微醒時已暮。”
原來,那地上寫着十四字:分別是“賞花歸去馬如飛酒力微醒時己暮”。
“就是看你從哪開始讀嘛,這有什麽難的。”朱麗妍輕嗤一聲。
“就是這麽簡單,可有人就是念不出來。”老人反諷回去。
朱麗妍只有幹瞪眼,“那麽先生現在可以決定結果了吧。”
老人答道:“我已想好。”
首先,他對朱麗妍說道:“你這個小子,性子太急,毛毛躁躁,難成大事。”
朱麗妍翻翻白眼,“謝謝誇獎哦,我也不想成什麽大事,有命活在這世上就好。”
哪知老人點點頭表示贊同:“你雖一根直腸子,但也知道輕重,可正可邪,知道什麽可求,什麽不可求,所以雖無法成大事業,但保個身家性命倒不在話下。”
他又轉到呂連那邊,“你不是沒本事,但處處隐忍,想要卻不敢去求,終有一天,你會嘗到苦果。”
呂連答道:“即便如此,我也認了。”
老人不再理會他,而是走到呂不韋身邊,學他眯起眼睛,“你這狐貍臉真是讨人厭。”
朱麗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道:“是吧是吧,就是讨人厭。”
呂不韋不以為意,眼睛還是眯成一條縫,道:“父母生我就是如此,我也改不了,先生若是看不慣,不如去找我老父算賬。”
“油腔滑調。”老人斥了句,“你剛才念那兩句詩,微醺騎馬,遲暮看花,随性而至。”
呂不韋微微一笑。
“但是看似随性,其實是最為自私自利。”老人接着說,呂不韋神色一變,“永遠只想着自己,永遠追尋自己想要的,無論如何也要将它得到手,你這樣的人啊……”老人沒有再說下去。
“我這樣的人啊……”呂不韋淡淡地笑,“那又如何呢?”
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走到魏無忌身邊。
“先生有何指教?”魏無忌一臉恬靜,如風如水。
“你賞花卻注重歸途,飲酒卻傷感遲暮,至情至性,重義多情,亂世之中,你算是一個奇葩了。”
魏無忌深深一拜,“多謝先生誇獎。”
“可這亂世之中,佼佼者易污,你背負太多,不能放下,你若能有那小子一半沒心眼,便真是天下無敵了。”老人指着朱麗妍道。
朱麗妍哼一聲:“你在說誰呀。”
“就說你,你別當沒聽見。”
朱麗妍氣得直跺腳,“那你到底決定将染法給誰啊?”
老人笑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信陵君,只有你才配得此真谛!”
朱麗妍叫了一聲,歡呼起來。
魏無忌柔軟一笑,不見激動,“多謝先生。”
朱麗妍朝呂不韋做個鬼臉,呂不韋哼了一聲,拂袖欲去。
“你就是比不上無忌哥,死狐貍!”朱麗妍對着呂不韋的背影又跳又叫
“你說什麽?”呂不韋終于發怒,“你叫我什麽?”
“死狐貍,死狐貍,死小狐貍!我就叫了!怎麽着?”
魏無忌無奈道:“好了,勝兒,不要像個孩子一樣。”
朱麗妍吐吐舌頭,“我是為你高興嘛。”
呂不韋怒騰騰地瞪了她一眼,帶着呂連下山去了。
老人拿出染法,交給魏無忌,魏無忌又是一拜。
“先生可願随鄙人下山?”魏無忌小心問道。
老人哈哈一笑,“我若想入世,就學姜太公釣魚。所以,信陵君不用再打老夫主意了!”
魏無忌笑道:“是鄙人唐突了。”
老人走進屋子,在關上門之前,說了兩句話:“人若浮雲,風吹影散。”
魏無忌看着手中的染法,嗫嚅:“這便是這‘卷雲染法’的真谛嗎?”
朱麗妍則是一臉古怪。
這老頭也混貓撲嗎?
接下來,一切都順理成章。
新的布染出,如浮雲般變化萬千,立刻風靡邯鄲。
沒有什麽比市場更能決斷成敗,朱麗妍幾天之內就扭轉了邯鄲布業的風向,本來岌岌可危的産業,立刻穩定下來。
朱麗妍樂得合不攏嘴,魏無忌一方面替她高興,一方面又覺得好笑。
這個人啊,喜怒哀樂,毫無掩飾。
同時他又很害怕,他留在她身邊,懷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欺騙着她的信任。
總有一天,當魏王再次逼他的時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