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炎罂懲兇

嫣然剛剛醒來,展梓泠沒有告訴他,那個被救上來的刑柯氏清兒,當時被嫣然背上來時,也是昏迷的,不過不是因為嫣然救人的失誤,而是,刑柯氏清兒本來就被人給下了藥了。

清兒是被人下藥迷的神志不清的。那用藥之人,手法高就高在,只是讓清兒的神志不清,卻并不昏睡。那樣子讓人看起來就是,仿佛,對任何問話都不應答一般。豈不知,那刑柯氏清兒那個時候根本沒有思維和意識,連那些人問了些什麽也不知道,哪裏還會有應答?

當嫣然将清兒從水裏救上來時,由于嫣然的狀況非常駭人,也非常緊急,衆人都在搶救嫣然,那刑柯氏清兒因為僅僅是不清醒,也就沒有當時給他解除迷藥。僅僅是給他換掉了濕衣服,用被子包好放到了車上。

展梓泠并沒有帶領衆人回到那個小鎮,而是又向西行了約有二十餘裏,來到了她們現在停留的這個鎮子——吳鎮。并在這裏唯一的客棧——如歸客棧住了下來。

展梓泠衆人在如歸客棧入住之後,展梓泠和雪妖安置嫣然。同時,展梓泠讓炎罂和吳星,給清兒用熱水泡個澡。炎罂和吳星給清兒整理完畢後,展梓泠給清兒診脈,察覺到清兒的身體及肚子裏的寶寶都很好。

只是,展梓泠現在的心裏,又有了不同的想法,看這刑柯氏清兒這種情況,清兒的所謂私情,也怕是還另有隐情,并不一定就是這個清兒為了愛情或者別的而自願的。

展梓泠斟酌着給清兒配了解除迷藥的解藥。寫了方子讓林楓抓來,又讓吳星熬了給清兒端去喂藥。

吳星扶着清兒,給他把熬好的解藥喝了下去。

不一會兒,那清兒就緩緩的睜開了懵懂的眼睛。

蔔一睜開眼,清兒似乎還不很清醒,微閉了閉眼睛,然後才仿佛突然清醒過來一般,猛地睜大眼睛,有些驚恐的望着屋裏或坐或站的衆人。

吳星看了看衆人,自己和炎罂從來都是冷情之人,這撫慰人的話,實在是不會說。但貌似,這些人裏,也就是展梓泠會,那麽她會來安慰這個人麽?

吳星擡眼看看展梓泠,又看看炎罂。

展梓泠并不在床邊,而是挨着雪妖坐在屋裏的椅子上。看到吳星看自己,展梓泠心裏也暗暗嘆氣,自己這些人,做事一個個都好,怎麽論到說話,就一個不如一個了呢?

展梓泠這一次卻不再想自己出面,畢竟對于清兒如今這個情況來說,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去勸慰,還真不是什麽好的選擇。

展梓泠對着吳星看回去,展梓泠心裏知道,這個吳星并不同于炎罂,他不像炎罂一般本身就是孤傲、冷情之人。這個吳星倒可以培養培養口才,以後也可以替自己不少。

其實,雪妖如今跟着展梓泠時間長了,口才也溜了不少,但那天問話的情形,讓展梓泠心有餘悸,還是不要讓雪妖過多的操着些心吧,展梓泠還是喜歡一個純淨的無任何心機的雪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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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星見展梓泠又看回自己,那眼神裏有着鼓勵和支持,就是沒有打算自己來的意思。雪妖是不食人家煙火的仙人,展梓泠不示意,他是不會有任何動作的。

吳星見無人指望,也就緩緩的俯下身子,握了清兒的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些,“清兒,你不要害怕,我們不是壞人。你被族裏沉塘處死,是我們的嫣然救了你。”

刑柯氏清兒并不說話,但從那稍稍減退驚疑的眼神裏,可以看出,這些話,對于減輕清兒心裏的緊張驚恐,多少的起了點兒作用。

吳星看着自己的話,讓清兒多少減退了些害怕,心裏也感到高興。接着說道,“你是被人下了迷藥,所以當時的情形,你可能都不知道。雖然現在說這些,嗯,有些殘忍,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碧水鎮,你已經不能回去了,因為,碧水鎮的人眼看着你被沉塘了,在他們的心裏,你現在已經死了。”

清兒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看吳星,又看看屋裏的其他人。神情逐漸黯然,從那大大的還帶着害怕和迷惘的眼睛裏,淚水緩緩的湧出。

吳星此時也不再說話,靜靜的等待着,等清兒的心情稍稍平複了些,吳星拿了手帕遞給清兒,“清兒,雖然你不能回碧水鎮,但是你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親人可以投奔呢?”

清兒轉臉看了吳星一眼,緩緩的搖了搖頭,低頭閉上了眼睛,眼淚再一次順着濃密的睫毛滑下。

吳星看了看展梓泠,眼神裏是不忍和同情。

展梓泠也知道,這次怕是問不下去了,也就向着吳星微微點了點頭。

吳星又對着清兒說道,“清兒,你也不要難過了,現在你是安全的。如果你沒有地方可以去,就跟着我們,我們這些人,互相也都沒有血緣關系,也都是由于各種機遇走到一起的,但我們比親人還親。”

吳星說着,禁不住就把自己的心裏話說給了清兒,但也正是吳星這真摯的話語起了作用,那刑柯氏清兒,用手帕擦了擦眼淚,緩緩的擡起了頭,看看吳星,又看看屋裏的人,見到一個個人,都對他給出了一個個或安慰或鼓勵的笑容。清兒心情也稍稍安撫,又看向吳星,對着吳星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一天展梓泠等人沒有再去清兒的房間,而是安排了吳星與清兒一個房間,以方便照顧。接下來的藥和飯,都是吳星給清兒端到了房間裏。

第二天,炎罂有些沉不住氣了。吃罷早飯,就來到展梓泠的房間,看到展梓泠正在看書,而雪妖則在輕輕的彈着琴。

展梓泠看到炎罂進來,也不招呼,只是把手裏的書放下,靜靜的等着炎罂開口。

雪妖依然在彈着他的琴。琴音柔和,輕靈飄渺。

炎罂走到展梓泠坐的書桌前,看着展梓泠的眼睛,“那個清兒的事情如何處理呢?我想查查那個該死的女人是誰。”

“哦,那個不用你查了。這是資料。”展梓泠書桌上的一摞書旁拿起一頁紙,遞給炎罂。

炎罂疑惑的看了一眼展梓泠,接了那頁寫滿字的紙,在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了,迅速的看起來。越看,炎罂的臉色越黑,看到最後,手一用力,那頁紙就在炎罂的手裏瞬間變成了碎屑飄落開來。

“唉,你弄髒我的房間了!”展梓泠聲音平靜的喃喃道。

“呃,”炎罂正在怒極的情緒被展梓泠一岔,也有些莫名其妙,看到展梓泠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碎紙屑,這才有些失笑自己又一次失态了。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打算的。”炎罂看着展梓泠的問道。

“哦,”展梓泠答應着站身來,随手在桌上鋪了一張熟宣,執筆在手,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坎坎寫完,展梓泠并沒有看炎罂,“這次的事情,你來處理吧,但是別弄出太大的動靜,完了不要留下現場,收拾幹淨吧!”

炎罂之所以來問展梓泠怎樣處理,也就是想着展梓泠不會同意自己的做法,但現在展梓泠不但同意了他的做法,甚至還特意囑咐了,讓炎罂收拾幹淨。這怎不叫炎罂詫異。

其實,展梓泠如此冷情之人,此時也是恨不得去手刃了那肮髒龌龊的女人。

從把清兒安置好,展梓泠就找林楓去了解情況了。結果,林楓帶回來的資料,不但證實了展梓泠的想法,那真實的情況更是讓展梓泠大大的震驚和忿怒。

原來,清兒的母親雖識文解字,但卻沒有什麽謀生的才能,所以,這清兒的娘家非常貧困。就在十三歲那年,清兒被刑家買了,給刑家的二小姐沖喜。但是沖喜未成,清兒嫁到刑家只有三天,那二小姐就一命歸西了。清兒從此就成了一個年紀幼小的寡夫。

平日裏,清兒在刑家地位非常低微,幾乎還不如家裏的侍人,每日裏做着各種活計,還得伺候公公和刑家大小姐的幾個夫侍。

刑家家底殷實,清兒婆婆在碧水鎮也算是有頭臉的人,那天那些主持沉塘儀式的人裏,就有清兒的婆婆。

刑家二小姐死後,清兒雖然每日幹着繁重的活計,吃着粗茶淡飯,但随着清兒一天天長大,清兒的身材模樣也出落的一天天俊俏水靈起來。

漸漸的,先是刑家大小姐注意到了清兒,後來刑家的主婦——清兒的婆婆也注意到了這個有名無實的小女婿。這母女二人,平日裏看清兒的眼光,漸漸的有了些變化,從原來的不屑和視而不見,眼光逐漸的開始搜索和追随清兒那每日裏忙忙碌碌的柔弱身影,眼神裏的某些東西也逐漸的急切和火熱起來。

幾個月前的一天,清兒像往常一樣,幹活幹到很晚才回房睡覺。沒想到,就在清兒的房間,卻有一個可怕的夢魇在那裏等着他。

一回到房間,清兒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抱住。清兒正要呼救,那人卻已經用手捂住了清兒的嘴巴。那人也不說話,徑直把清兒抱到了床上,不顧清兒的極力掙紮,就用臭烘烘的嘴巴啃了過來,那人像一只豬猡般啃咬吮舔,手腳并用的把清兒的衣服撕碎。用一只手把清兒的雙手抓着舉到清兒的頭頂,另一只魔爪則伸向了清兒的下身,在那未曾開墾過的處子之地,肆意的把玩、蹂躏……

清兒大睜着雙眼,極力的掙紮,極力的想要呼喊,但是手腳被縛,嘴巴被那散發着惡臭的嘴巴一直啃咬着,那濕滑粘膩的舌頭還在清兒的嘴巴裏肆意的翻攪。清兒只感到極致的恐懼、極致的悲傷、極致的絕望……

那個畜生糟蹋了清兒,還沒有起身,從門裏又進來一個人,後來的這個人點亮了房間裏的燈,清兒這才驚懼的發現,壓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自己每日裏像孝順自己的娘親一樣盡心侍候着的,自己一直以來極其敬重的,自己妻主的母親——清兒的婆婆,而後來進來的那個人居然是自己的大姨姐!

最令展梓泠憤恨的是,這豬狗不如的母女兩個,居然就在這一個屋裏,一起口口了清兒。

清兒畢竟年紀還小,經了這樣的事,也沒有能力反抗。雖然幾次想要自己了斷,但那畜生般的母女卻又百般的恐吓威脅。

後來的一段日子,對于清兒來說,是不亞于煉獄的一段的生活。

這畜生般的母女居然數次一起奸污清兒。直到,後來清兒懷孕。清兒那日漸吐出的肚子,首先被家裏的幾個公公和姐夫,還有丫鬟小侍知道。那一幹人每日裏對着清兒非打即罵,更是百般的羞辱虐待。

清兒的幾個公公和姐夫,更是把清兒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幾個人幾次想要将清兒偷偷的虐死,終因清兒命大,僥幸活了下來。

清兒在家裏的日子難熬。但是随着清兒身子日顯,清兒的婆婆和大姨姐怕被外人所知,這才特意尋了這麽一個特效的迷藥,把清兒迷得神志不清。

又詳裝着家門蒙羞,讓族人都知道清兒與人通奸致使懷孕,按照族規沉塘處死。

展梓泠看到林楓交來的這份資料時,展梓泠心裏都是那樣憤怒,何況炎罂?炎罂能夠沒有立刻暴走,已經讓展梓泠感到欣慰了,畢竟,這說明了炎罂現在已經不再是那般的嗜血了,炎罂已經僅僅是憤慨震怒了。

所以,展梓泠囑炎罂去處理,也就是同意了炎罂按照他自己的處理辦法去處理。當然前提是處理幹淨。

展梓泠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清兒肚子裏的孩子,如果清兒不想保留,那麽展梓泠願意幫助清兒處理掉,畢竟那個孩子對于清兒來說,只是無盡的羞辱的代表。

當然這個問題,展梓泠并不會自己去問。她讓吳星婉轉的問了清兒,令展梓泠沒有想到的是,那清兒也不表示是否保留,只是用手撫着肚子哀哀的流淚。

展梓泠從前并沒有做過母親,當然也不能體會當一個小生命進駐到身體裏時,那種油然而生的連心貼腹的感覺。但是清兒這個情況太過特殊了。按照展梓泠的想法,這個孩子最好還是不要,畢竟這并不是個受歡迎的孩子,并且,以後讓清兒如何面對這個對他來說猶如噩夢标識的孩子?

吳星勸慰了許久,那清兒終于平靜下來。

“清兒,我也是個無家可歸的孤兒,但我如今過的很快樂。我們這許多人走到一起,就像一個大家庭一樣。還有,清兒還能讀書認字,在我們這裏,還有許多地方是專門給男子設立的工作,男子也可以選擇自己喜歡而又力所能及的工作。男子也可以自己養活自己。這個孩子,你要,也可以用自己掙的錢養大,當然,我們主子說了,如果你不想要,她也可以幫助你。”

對于這個社會來說,打胎還是非常罕見的,一般都是惡毒之人暗害他人才使用的手段。所以清兒初時聽到,還是覺得驚恐和難以接受。

清兒惴惴不安地問道“那個真的可以打掉麽?”

“嗯,我們小姐說了,那是你的孩子,現在,你有權利選擇保留,或者放棄。如若不是這麽一種情況,我們小姐也是喜歡孩子的,但是考慮到你的感受和将來,小姐特意讓我來告訴你,這個可以由你自己選擇。如果你确實喜歡這個孩子,那麽我們大家會同你一起養育,如果你選擇放棄,你也可以輕松地開始新的生活。”

吳星将從展梓泠那裏學來的話語,照搬給清兒聽。

那清兒沉思良久,卻久久不能給出答案。

清兒雖然極度的恐懼那一段噩夢般的生活,但是畢竟在這個社會,還沒有人會主動地打掉懷上的孩子。在這個社會,如果是正常的孩子,那是被認為是上天的賜予。清兒是一個在這種傳統的思想意識環境裏長大的男子,心裏所想就是嫁人生子。但如今,清兒雖說人也嫁了,孩子也有了,可是這是怎樣的一副狀況呀!嫁人是被家人賣掉,孩子竟是被自己的婆婆和姨姐口口所致。

清兒心裏糾結着,更是驚恐着懼怕着。那仿佛還在眼前的惡魔般的嘴臉,自己那呼救無聲、掙紮無力的極端絕望和心死如灰的感覺,一再的在清兒的腦海裏翻騰。

終于,三天後,清兒在吳星的安慰鼓勵之下,作出決定,取掉孩子!

這個結果讓展梓泠很是驚訝,同時也讓展梓泠的心裏非常欣慰。這樣一個被口口蹂躏的弱者,當他面對一個自己身體裏的小小生命,善良的他基于最原始的父愛,是多麽想要選擇保留這個孩子,但是這個孩子對于他來說畢竟是噩夢的見證和昭示。清兒能夠放棄這個不該來的生命,鼓起勇氣,勇敢的面對将來的生活,這也算是清兒思想的一大進步吧!

但接踵而至的難題又來了。展梓泠雖然研習了醫術,并且此時展梓泠的醫術也已經決不遜色與紫陽真人了。但是有一個問題就是,畢竟這是女尊的社會,在這個世界裏,是男子生子。她展梓泠連這裏男子的身體結構還不清楚,讓她如何施手給清兒打胎?

但是實際情況,又不允許另覓醫生,不說在這個社會,沒有一個正規的醫生會給人打胎,即使有,展梓泠也不放心将清兒置于自己無力控制的範圍。

展梓泠手扶着微微脹痛的頭顱,坐在書桌前沉思。

雪妖輕輕的走過來,雙手輕柔的撫上了展梓泠正在脹痛着的頭。

“泠兒苦惱什麽呢?可以說給妖兒聽聽麽?”雪妖邊給展梓泠輕柔的按揉着頭部穴位,邊輕聲的詢問。

“唉!”展梓泠的輕嘆,讓雪妖感到心中酸澀。這個人兒一肩擔承了這許多的重擔和壓力,卻無一個人可以傾訴。就連自己,由于這個人極度的想要保護自己,只想着讓自己快樂無憂,這些煩惱事,她也從不在自己眼前提及。如今的情形雪妖看在眼裏,心裏也很清楚展梓泠的打算。雪妖覺得該是自己幫她解決一次的時候了。

“泠兒,我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麽。那個事情,對于別的人或許是個難題,對于泠兒,可是能稱為易如反掌啊!”雪妖一反常态的輕笑着在展梓泠耳旁輕喃道。

“哦?妖兒的話怎麽說?”展梓泠微微扭頭,眼睛對上近在眼前的銀藍色雙眸。

雪妖抿嘴兒一笑,把展梓泠的頭扶正,仍舊輕輕的給她揉按着頭部的穴位,這才輕聲說道,“泠兒忘了麽?咱們可是有玉雪蓮啊!”

展梓泠恍然大悟,玉雪蓮花的功效,就是不能生育之人服食,可以通經活脈,凝聚氣血而促使懷孕,但是如果是已經懷孕之人,這玉雪蓮花不就是最好的最昂貴的打胎之品麽?

“啊?啊!”展梓泠如夢初醒,猛地起身,抱起未來的及躲開的雪妖,在地上飛旋起來。

雪妖被大力的擁抱驚詫,緊接而至的飛旋又使得雪妖的心仿佛長了翅膀的小鳥兒,在天空中飛翔歌唱……

雪妖心裏還有個極大的滿足,雪妖滿足于自己可以再一次的幫助到自己摯愛之人,雪妖更滿足于,看到那愁眉緊鎖的臉龐,重新綻放出開朗興奮地光芒……

又過了兩天,嫣然也醒過來了。

清兒服了玉雪蓮花瓣,僅僅只是微微的痛了一刻鐘,仿似來了一次癸水,那個罪惡的果子,便永遠的消失了。

衆人也在心裏暗暗祝福,祝福這個生命多舛的男子,從此後,充分享受開滿鮮花散漫陽光的美好人生。

展梓泠讓林楓給清兒易了容,一行人坐着三輛馬車再一次上了路。

這一次,展梓泠依然和雪妖一起,吳星和清兒一輛車。令展梓泠頗感意外的是,炎罂主動要求和嫣然一起,說是可以一路照顧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的嫣然。炎罂這個變化,讓展梓泠驚異的同時,也讓展梓泠由衷的高興,炎罂已經越來越多地展現出他本性的善良,也越來越自覺的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裏來了。

車子上路,并沒有直接西行,而是先向東,回了趟碧水鎮。

展梓泠一行人來到碧水鎮,三輛馬車在碧水鎮刑家那個大大的莊園門前經過。展梓泠特意囑咐吳星,把車簾打起。展梓泠要讓清兒看看,那些禽獸的下場。

紫色的大門緊閉,門楣上挂着黑白相間的挽紗。門上貼着白色的挽聯。但是這個昔日裏在碧水鎮數得着的熱鬧門楣,如今的情形卻冷冷清清,凄凄慘慘。

清兒從進入碧水鎮,臉上就失去了這幾日剛剛養出的一點兒血色。那雙大大的黑眼睛,又恢複到那天剛剛醒來的懵懂和迷惘。

當清兒看到那個自己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時,更是連嘴唇的血色都一起消失。那張臉煞白煞白,手緊緊的攥着衣襟,微微的難以克制的顫抖着。牙齒緊緊的咬住嘴唇,有一絲猩紅在牙齒下滲出,但清兒卻毫無感覺,仿佛失去了痛感一般。

馬車停到了碧水鎮最大的酒樓前,展梓泠依然攬了雪妖,身後跟着衆人一行,緩步走進酒樓。這一次,展梓泠并沒有去雅間,只是在大堂的角落裏,選了個僻靜的桌子坐了,衆人也默默的随着坐了。

一時,小二上來點了酒菜。鋪陳整齊後,展梓泠衆人又默然的吃飯喝湯,沒有一個人,出生說話。

但是,大堂裏的人從對展梓泠衆人的驚豔裏回過神來後,又開始議論今天那個令她們驚恐不已的事情。

“你們聽說了沒?那個刑家,昨天晚上,邢夫人和刑大小姐一起死了呢!”

“哎,聽說了。據見到的人說,是個紅衣鬼來勾的魂兒哦!”

“聽說死的很難看喔!”

“是呀是呀,據說,被碎屍了呢!”

“對啊,還有人說被喂了狗了呢!”

衆人顯然被那臆想中的血腥情景震住了,微微沉默了會兒。

“據說是那清兒被沉塘,他的相好來報複呢!”

“啊?那麽說,那清兒沉塘還是族長的命令哩,難道族長也有危險?”

“呀,那幾個動手的人豈不更是危險?”

展梓泠默默的吃着飯,眼睛微瞄了幾眼清兒,那清兒自從坐下,就沒吃一口東西。臉上的易容也掩蓋不住臉色的蒼白,唇上的猩紅依然醒目,那手裏拿着吳星遞給他的筷子,微微的顫抖着。

展梓泠知道,清兒聽到這些事情,看到這些人,都會令他難以自抑的想起那些惡心的記憶,但是,展梓泠也知道,一個人的心裏有了刺,不給他拔出來,那麽将來,這個刺就會引起化膿、感染,甚至危及生命。但是把刺拔出來,雖然當時會疼痛難忍,但只要忍過這陣刺心之痛,就只需要把傷口醫治好就行了。

時間就是醫治一切創傷的最好的醫生了。把那些痛苦悲傷統統交給時間吧,總有一天,時間會讓你淡忘這一切。

三輛馬車緩緩的行駛在西行的路上。

展梓泠躺在雪妖的腿上,舒适的閉着眼睛。

雪妖用手撫琴,輕輕悠揚婉轉的琴聲,回蕩在這個溫馨的車廂裏,也飄散在風裏,飄散到後邊兩輛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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