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找不到算我輸

向來都是上坡路難，如今分明全副武裝着下山，谷歡卻覺得腳下每一步都很艱難，刻意和傅言保持着距離，不去看他不去想他，沿着探險秋游最後一個步驟，踏上這條最難的下山路。

七七也知道這種情況下一言不發的谷歡是真的傷心生氣了，可路上艱難又不能太過分心，沒有辦法安慰她，只能小心陪在她身邊看着腳下的路，一路緘默，這在七七和谷歡同行這麽多年來算是第一次，

傅言走在兩個人後邊，跟往常沒什麽分別。

大多數對這次秋游探險沒什麽興趣的同學一早就按着自己的方法下山了，幾乎很少有像他們一樣的人在時限的最後一天才走到這裏，因此，這條下山的路沒什麽人，下山路也算是考驗的一部分，所以比平常的下山路更陡峭。

谷歡失了魂一樣無精打采的，好幾次都險些被腳下的碎石絆倒，幸虧七七扶住和身上的攀援服幫她穩重心，才讓她幸免成為落石的命運。

剛消停了沒一會兒，谷歡突然停下腳步，猛然回頭，仰着頭看向傅言，一路委屈的眼瞳憋屈了這麽久，早就已經紅彤彤的了，分明是仰着頭，眼眶裏的淚水卻奔湧而出，對傅言咬牙切齒，“可以，你随便走，但是你想清楚了，我有的是辦法調查你去了哪裏，也有的是辦法繼續跟你做同學前後桌，我是學渣，在哪一所學校都能做校霸，沒有關系，你換幾所學校我就糾纏你幾所學校，最好能讓全國的中學都認識你和我，我認準一件事，看準一個人，天涯海角我能追過去，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我不明白，也從沒有招惹過你。”

“我也不明白！我哪裏不好，你不給我一個我可以接受的理由，就是全盤否定了我這個人，我怎麽可能放過你！你盡管走，找不到你就算我輸。”

七七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兒，既然早就這麽想了，幹嘛還失魂落魄走了這麽幾步路，還真的能讓人以為她想放手了呢，不過現在這锲而不舍臉皮賊厚的模樣才是她認識了十幾年的谷歡才對。

某人趾高氣揚發表了自己想要追傅言到天涯海角的言論之後，擦幹淨眼淚，一雙眼睛更加有神了，霸氣轉身，“下山！”

傅言似乎也是愣了幾秒，不知道是不是被谷歡吓到了，還是一時有點接受不了自己的人生就這麽被一個不相幹的人過多幹預占有，邁開下一步時不慎腳滑，重心不穩，身上一沉就摔倒在下坡路上，順着碎石滾落下來，前邊的七七和谷歡只聽見一聲不小的動靜，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傅言就像個落石一樣從他們身後滾落，七七先是一驚，一向遲鈍的谷歡卻已經撲身上去。

谷歡抱着傅言兩個人滾落颠簸了一路碎石，順着這條陡峭的山路轉得天昏地暗，也不知滾了多久，最後只覺後腦一陣疼痛，就徹底沒了意識。

疼疼疼。

整個腦袋都暈得天旋地轉，每轉一次疼痛就劇烈一分，整個腦袋都要四分五裂了，谷歡掙紮着睜開眼睛，入目是傅言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他原本雪白的臉上添了些細碎的傷痕，迷迷糊糊的。

“還疼嗎？你的腦袋撞在石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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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傅學霸，你對醫學有研究嗎？我現在這個症狀是不是腦震蕩了……”

某學霸冷靜到冷血，“只是一塊小石頭，不至于腦震蕩。”

谷歡稍微動了動，全身都好像被針紮過一遍，就連長長出一口氣都有此起彼伏地疼痛感襲來，應該是翻滾的過程中被一路的碎石頭硌得夠嗆。

那陣疼痛過了之後，她才有力氣睜大眼睛，空曠的夜空像一幅畫在她眼前展開，左臉處跳躍着暖暖的火光，讓人莫名安心。

“你太沖動了，本來你可以逃過一劫的。”

谷歡看着夜空，“道謝就應該有道謝的樣子，傅言，說一聲謝謝我，不會降低你的智商。”

“這不是意外，我剛才看過了，我身上的攀援服比平常的材質要重，改變了我身上的重心點，才會造成這種情況。”

“早就跟你說過了，你可能會有危險。”

“謝謝。”

“別說這些沒用的，傅言，你能不能過來一下， 我好像動不了了。”

話音剛落，那張足以和滿天星辰媲美的臉就出現在眼前，“哪裏不舒服？頭還很疼嗎？”

谷歡擡手抱住他的脖子，“身上的疼還是次要的，你能不能稍微心軟一點，別再刺激我了，真的，我真的挺喜歡你的，你好歹給我一個在你面前表現自我的機會，先前你看到的大多都是誤會，也算是我最差的一面，以後你會慢慢發現其實要是論起做一個女朋友，我還挺合适的，你看我還救了你呢，要不然現在頭疼的人就是你， 孤身一人躺在這裏的人就是你。”

被她摟着脖子動彈不了，傅言只能跟她挨得這麽近，看着她的眼睛，“我是個私生子，在上流社會人眼中有形同無，甚至讓人看着厭煩，我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讨厭你的同情和憐憫，明白了嗎？”

“我什麽時候同情你了，傅言，你平常都不照鏡子嗎？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已經被你的美貌深深吸引了，我喜歡的是你的外表，因為還沒觸及靈魂，我還是迷戀你道無法自拔，沒有其他同情憐憫的成分，就是單純的愛慕，在林家第一眼看見你的時候，我就再沒有遇到過像你這麽帥氣的男生。”

貪戀美色都說得這麽光明正大，理直氣壯，這世上也只有谷歡了。

說完之後，谷歡看着傅言那雙漆黑的眼睛看不懂他在想什麽，“你不信？”

傅言沉沉看着她，“你昏迷了大半天，我們還是應該先想辦法出去，免得留下後遺症。”

“說真的，有這麽一場遭遇，我倒是覺得挺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