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你的意思是要包養我

夜色好像凝成了一張巨大的雨幕，齊溫似乎能聽見漆黑的雨點砸在小巷中的聲音，一點一點悄無聲息冰涼周圍的每一寸空氣，趕在嘴巴被凍上之前，齊溫小心問，“誰死了？”

七七笑着揚起一個巨大的笑臉，“我媽，她終于離開這個世界了。”

所以，這幾天她一個人藏在這小小的角落舔舐傷口。

“你需要錢，為什麽不跟我說？”

七七看着他，搖了搖頭，“我住在你那裏已經很麻煩你了……這件事情我可以自己解決。”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這種事我能幫上忙，就不算麻煩。”

“朋友？”七七笑了，眼淚順着臉上的笑紋滑下來，“你了解我嗎？我猜你就連我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齊溫默了，他的确不知道。

也許是喝醉了酒，七七敲碎了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外殼，把最柔軟的自己露出來，“我叫季瞳，以前我有個爸爸叫季行，但是後來他們離婚了，我媽媽喜歡七這個數字，我就給自己改名字了。”

齊溫一愣，“你是季家的女兒？”

七七說，“以前是，現在不是了。”說完，撐着東倒西歪的頭，醉意迷離的眼睛看着齊溫，“你想聽我的故事嗎？有點悲傷，有點可笑，有點狗血，有點俗，有點讓人想吐，你确定要聽嗎？”

齊溫擡手叫了兩杯熱茶，熱騰騰的霧氣變成細小的水珠挂在她眼眉和睫毛上，像一幅畫，“我在聽呢。”

“童話裏都是騙人的，灰姑娘怎麽可能遇得到真心愛她的白馬王子，他就是看上了我媽媽的年輕貌美，家境比不上季家的高門檻，所以她溫順乖巧，一心一意想做個受人好評的賢妻良母，你也是男人，應該知道男人的新鮮感是靠不住的，一旦新鮮感過去了，就什麽都不會剩下，我媽媽只是不願承認不想面對，可她不是傻瓜，她的男人如何在外邊花天酒地，喝得爛醉帶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和頭發回到家裏，她比誰都清楚，爛醉之後還不消停，對着相伴幾年的發妻又打又罵，無非就是年老色衰，比不上外邊女人的性感年輕，可她都忍了，像個即将燃燒到最後一刻的火柴一樣靜靜等待最後結果的來臨，可是最後她的丈夫帶回家的卻是她哥哥的小女兒，我的表姐。”

七七自嘲一樣苦笑了片刻，好像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一樣，滿臉惡心，急切想找個東西把嘴裏的東西沖走，齊溫把她溫茶推到她面前，七七的手卻繞過那淡淡的茶香，一把搶過被齊溫拿過去的酒瓶，咕咚咕咚，把自己的嘴巴塞得滿滿的，有些順着嘴角流到下颚，順着脖頸一路延伸微濕了襟前的衣裳。

“我表姐懷孕了，還給我生了個弟弟，可在那之前我媽媽早就簽好了離婚協議，可你猜怎麽着，為了防止我和我媽分攤季家的家産，我的表姐和我爸竟然想密謀殺死我媽，我們什麽都沒要，我媽媽只是用這些年攢下的錢買下了這個地方，她賺錢供我讀書，我只想跟媽媽好好過日子，從前的那些不想去想，可是季家為了堵住外頭的流言蜚語，硬生生把我的撫養權轉到了季家，從高中開始，媽媽以為我一直在季家生活，可那種地方怎麽住人？為了不讓媽媽擔心，不讓表姐她們下手，我就變成了四處飄零的流浪兒，等我成年了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可媽媽她沒等到，我甚至連安葬她的錢都沒有，買主是個很溫柔的人， 她笑起來很好看，把店交給她，我很放心。”說完，又是咕咚咕咚把整瓶的酒水灌到自己嘴裏，似乎是感覺不到其中的苦澀一樣，還兀自笑了出來。

齊溫的目光好像破碎的琉璃，“今後呢？有什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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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這裏，這裏缺招待，我可以留在這裏賣酒。”

齊溫眉頭微皺，“不去上學了？”

七七苦笑，“我媽已經死了，我已經不受他們的威脅了，我才不要花他們的錢，一分一毛我都覺得惡心。”

“我可以供你上學。”

七七醉鬼一樣抱着酒瓶醉醺醺看着齊溫，“幹嘛？還以為我會用照片威脅你？不會的，你想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手機給你，沒有過備份，只有那一張照片，我發誓。”

“不是為了照片，你這個年紀參加工作的話，會被認定為童工，一旦被發現的時候，你确定自己的工作還能保住嗎？還不如繼續去上學，等到你成年之後再做決定。”

七七聽得半懂半不懂，“你的意思是要包養我？”

齊溫眉頭一抽，“你一定要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嗎？”

七七掰着手指頭，“看我可憐，給我吃喝，給我住的地方，還要供我上學，也不是為了照片，你是在養豬，還是在養老婆？”

齊溫說，“我比你大很多，你可以把我當成哥哥，這些東西花費的錢就當是我借你的，以後你慢慢還就行了。”

七七點點頭，咯咯笑出了聲，突然擡手捧住齊溫的臉，帶着酒氣的唇就覆上茶香的唇，點了兩下察覺到齊溫沒有回避，又湊近一些點了點，緊緊貼在他的唇上，“這樣嗎？”

“什麽？”

沒等他反應過來，七七直接欺身上去，捧着他的臉，吻得雜亂無章但是十分用力，直到最後自己上氣不接下氣，連連喘息，趴在他肩膀上，“你開車來了嗎？帶我去車上。”

齊溫輕輕推開她，“你要幹什麽？”

七七也不理他，拉着他的手跌跌撞撞沖出小酒吧，順着漆黑的巷子跑出去果然看到那輛低調的賓利，胡亂摸索齊溫身上的口袋，用感應鑰匙打開車門，把齊溫推進車裏，摁在座椅上。

齊溫跑了一路清醒過來，伸手去推身上的七七，“七七，你冷靜點。”

“你們男人要的不就是這個嗎？我給你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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