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傅教授這種理論

外邊那一段小插曲之後，谷歡的心情大好，趾高氣揚站在了原告證人席位上，面對着對面一臉死灰的黃越和他身邊一群同樣沉寂的辯護律師。

王宏宇先把曹貴的案子結束之後，連帶着警察那一份加上了诽謗的罪名，緊接着就是勾結黃越一起參與了綁架和故意殺人未遂，前邊的大致背景王宏宇已經鋪陳了，接下來就是當事人口述被告犯罪情節。

谷歡起身，從他們拿着傅言無意遺落的手機發短信開始到最後打算用車禍事故将她沉入灣江這一系列過程以當事人的口吻一一說來，曾經親身接觸過死亡，谷歡每一個字都帶着足以震驚陪審團的恐懼，用自己的感情帶動陪審團進入到她的感情世界。

當律師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面了，這種情況下想要獲得陪審團的支持，就必須感動他們，可是還要小心不能讓被告的律師從字裏行間找到破綻，所以沒有一個字是多餘的，而這份口述的稿子是傅言一早就寫好的，她在說每一個字的時候，谷歡好像能在腦海中都能聽見傅言的聲音在重複跟她一樣的話，那種感覺就好像灣江冰冷的水裏，他把她環抱在懷裏一樣。

當場口述結束之後，意料之中的，可以明顯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細碎的征讨聲。

而對面被律師團團護在中間的黃越臉色煞白，好像在瑟瑟發抖。

法官看向被告席，示意他們可以開口了。

代表律師問，“請問，黃先生跟你并沒有冤仇，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谷歡答，“因為我調查到曹貴蓄意毀壞金源先生的車牌和車燈這些比較昂貴的私人物品并且獲得了足夠的證據，曹貴和黃越有私交，兩個人聯合起來打算蓄意報複。”

代表律師說，“聽你的語氣也不難猜出，谷歡小姐自己也認為就那種程度的案件，根本不至于讓人生成殺人的念頭。”

谷歡說，“聽被告律師的幾個問題，我以為被告人黃越根本就沒有和你們律師團提前溝通，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被告本人根本就是自己放棄了掙紮。”

代表律師發言示意法官，法官對谷歡說，“拒絕和案件無關的話題，請原告證人正面回答被告律師的問題。”

谷歡說，“因為我高中時期曾經與黃越有過一次交集，事情涉及到另外一件黃越先生蓄意殺人的案件，如果要我口述，我希望案子能一起并列。”

法官點頭，“可以。”

谷歡說，“黃越曾經在我上高中的時候，對我的高中同學身上的攀援服做了手腳，差點導致我們兩個人一起墜落山崖，紅古山的案件當年被審理過，不過頂替罪名的是黃越找到的替罪羊，而真正知情的人和一起謀事的就是曹貴，這件事在黃越不久前綁架我的時候，親口承認過，具體的證據連同錄音筆一起交給了法院。”

後邊的人按照谷歡的說法聽過錄音之後的确聽到了相關的對話，法官落錘，“成立，你繼續說。”

谷歡說，“因為我就是那件事的當事人，而且黃越先生還被曹貴攥着這件事的把柄，相信黃越先生也是被逼無奈，只能在被曹貴慫恿的情況下對我下殺手。”

這種陳年往事被挖出來，而且下手的對象還是一個高中生，豪門肆意作惡然後用錢粉飾天平的事情一直都是社會的诟病，好像這種人不受法律約束一樣，被所有的平常人所厭惡，今天就碰到這麽一場眼前事，立刻引起了在場所有圍觀人員的公憤。

甚至有些人控制不住，在圍觀席位上大聲喊罵，被維護秩序的工作人員直接控制住，剩餘的人也竊竊私語，投向谷歡的目光多是同情憐憫，而看向黃越那邊的除了憎恨就是厭惡。

法官落錘，“肅靜。”然後示意被告律師繼續。

剛才的代表律師默了片刻，合上手上的資料，後退一步，“沒有疑問了。”

谷歡一愣，這律師代表的是被告的态度，任務就是對原告進行锱铢必較的言論争鬥，從而從細枝末節瓦解原告的證詞，為被告獲取勝利的希望，可是現在直接放棄了。

黃越在位置上打了個哆嗦，瞪大眼睛看向那位律師，幾乎發瘋一樣，“繼續說啊，為我辯護啊，我給了你們那麽多錢，不是為了讓你們站在這裏看戲的！”

法官落錘，“請被告保持肅靜。”

代表律師說，“也許這件事情并不符合我作為一個律師的職業操守，可谷歡小姐說得對，您從來沒有對我們說過太多詳情，而且我們對多年前您利用權勢操控未成年人生死的事情也一無所知，剛才在法院外邊您對谷歡小姐的恐吓我們都聽見了，在我看來，實在沒有任何必要為了您這樣一個人辯護，您付的錢，我們事務所将會按照合同違約的金額悉數奉還，希望您的餘生能在監獄裏好好反省。”說完，就帶着身後的人對着黃越，對着法官，對着原告席點頭示意，轉身告辭了。

這種律師在法院離場的場景，算是谷歡學習法律以來第一次見到，誠如他所說，這的确違背了律師的職業道德，可聽着在場圍觀群衆和陪審團對離場律師團發出喝彩的時候，谷歡突然想起傅言在大學課堂上給學生們講的法律與道德的灰色地帶問題。

不做自認為不對的事情。

如果有一件事我認為不對，那我不會去做。

如果我願意去做一件事，那麽這件事情一定是我自以為正确的。

谷歡一笑，傅教授這種理論，還挺有道理的，值得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