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陸領就像突然間紅起來了。珍珠蒙塵,被挖掘一樣,他平時不修邊幅的照片,在片場認真的樣子,每天都有新照片被爆出來,微博上持續被關注。各種關于他的新聞層出不群。

好像以前的同學也參與,爆出他以前的照片,他以前酷的沒朋友,許鹿只記得他很早以前有點讨人厭,後來就好了。很識情識趣,慢慢有禮貌,不再幼稚惹人厭了。

入冬以後,天氣一涼她就容易感冒,許鹿給陸領發過幾次消息,他只回複一兩句。也被聽不開她玩笑。沒兩天關于陸領的新聞就換成了陸羽和夏瑾的。

許鹿想她大概給自己做的心裏建設管用了。看到夏瑾和陸羽要結婚,她也沒那麽反感了。

進入十一月的中旬,舅舅難得的給她打電話,她休假在家收拾房子,舅舅說:“小鹿,今天家裏人一起吃個飯,你要是不忙的話,要不回來一趟,你外婆病了一回想一家人一起吃個飯,舅舅來接你好不好?”

她剛放下抖開的床單,雙手覺得有些冰,遲鈍的說:“我自己過去,您不用來接我,什麽時候?”

大概她答的利索,舅舅趕緊說:“就在家裏,晚上吃飯。你媽媽也在家。要不我讓季洋去接你。”

許鹿遲疑說:“不用,我現在在家,下午的時候到。”

她收拾完家,換了身衣服就出門了,出門前特意給杜悫打了個電話。

杜悫正在出差,她問:“我和我媽媽關系不是很好,但是我今天要去見她。她可能就要結婚了,我需不需要恭喜她?”

杜悫剛開完會,站在會議室外面的樓梯口,看着窗外,謹慎的問:“你怎麽想的?”

許鹿也不知道,心裏有種憋悶,說不出來。心知這麽問有些為難杜悫,所以岔開話題問:“你們那邊順利嗎?”

杜悫不敢追問她關于她媽媽的事,随意随着她的話說:“還行,瑣碎的事還有很多。我盡量早些回來。時間再久,你怕是快忘了還有男朋友這回事了。”

許鹿大笑,“男朋友又不是用來擋困難的,再說了我的困難你也幫不上忙。你忙好你的就行了。”

杜悫有種無力感,他始終靠近不了她。有些經歷不能與人分享。有些人是一輩子的朋友,因為他們有彌足珍貴的經歷,在過去的時間裏彼此相伴過。而他卻不是許鹿可以分享經歷的那個人。

挂了電話,許鹿覺得心裏籲了口氣,呼不出來也咽不下去。正巧,陸領的電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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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鹿坐在車裏,靠在椅背上,問陸領:“我說不準就要和我媽握手言和了,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可笑?”

陸領回答的很快:“有什麽可笑的?進一步退一步不過是種方式。誰能保證一輩子一種信念。說好了,我和你可不會有什麽關系的,咱兩就是朋友,聽見沒?”

許鹿被他說得笑起來。

“我就問一句,你這麽兇做什麽?你幹嘛呢?”

陸領幾乎連軸轉的忙,剛停歇,靠在窗口抽煙,真眼說瞎話:“我在家裏睡覺呢。”

許鹿嗤笑:“那你繼續睡吧,我要出門了。”

陸領不多問,囑咐她:“開車小心些。去吧。”

許鹿到的早,夏瑾還沒回來,她給家裏人買了禮物。

老太太前段時間感冒了,拖了好久,最後在醫院裏住了段時間才徹底好了,這段時間大概補得多,看着比以前稍微胖了。氣色也不錯。

外公收了她的禮物,不怎麽熱情的問:“很久沒看見你了,怎麽樣?”

許鹿規規矩矩說:“平時比較忙。”

老爺子對于許庭越不是很喜歡,見她話少問:“該成家了,都三十了。”

許鹿沒說話。淡淡笑了笑。

表哥見老爺子說話不好聽,趕緊說:“上次我有個同學看見你照片,覺得驚為天人,追着問我是誰。”

老太太聽見了手裏握着許鹿給她買的圍巾,笑眯眯說:“我們小鹿長得這麽漂亮,喜歡的人多當然不奇怪。我們小鹿不急,慢慢找,找個好的。”

許鹿心裏問:難道你們就都那麽看不上我爸嗎?

安逸和舅媽在準備晚飯。

晚飯快好時,夏瑾才回來。帶了陸羽。

許鹿和老太太坐在廚房門口的餐桌前正聽舅媽和阿姨聊天,看見門裏進來的人,臉上的錯愕沒來得及收起被夏瑾看到了。

她順勢捋了下頭發,站起身,沒開口,夏瑾沒想到她今天來。有點失措。

舅舅見她沒生氣,趕緊招呼陸羽,帶着陸羽坐在客廳,她朝他們笑笑進廚房看舅媽做菜。

阿姨的廚藝很好,正在做魚。見她看的認真,給她講做魚的竅門。她假裝聽得認真。

夏瑾緊張後就開始欣喜,小鹿終于不再躲着她了。

直到開飯許鹿都沒怎麽說話,也沒不高興。老太太康健最重要。她總是個小輩,因為她情緒,總做的不當,他們就會诟病許庭越的處事。她不喜歡他們看不起她爸爸。

飯間,老太太大概高興一個勁的給她夾菜,她盛情難卻,陸羽健談,問她:“很久不見小鹿了,最近忙嗎?”

許鹿對他是來自本能的敵意,只能禮貌說:“我平時上班時間限制,基本就是醫院和家裏。哪也也去不了。”

陸羽也笑說:“三甲醫院裏本就競争大,你們醫院的專家號最難挂。醫生身體壓力也大。要注意身體。”

陸羽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有本事讓許鹿的敵意瓦解,顯得她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幼稚又別扭。他和爸爸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陸羽的素養和細心就像是習慣,這麽多年,他對她從來就是這種細無巨細的關心問候。讓她的爪牙無處下手。

爸爸是個話少的人,連關心都很少,他好像對什麽都不關心。對什麽都無所謂。所以她才又怨他又心疼他。

總之一頓飯吃的算是很完滿。畢竟第一次,她沒有搗亂他們的聚會。

大概他們真的快結婚了。

許鹿飯後沒再逗留,告別出門,夏瑾追出來叫她:“小鹿!”

許鹿穿了件煙灰色的毛呢大衣,前襟敞開着,她一手拽着,回頭看夏瑾,她沒穿外衣就那麽追出來。

夏瑾說的很快:“我今天很高興,很高興你能回來,我事先不知道你能回來。媽媽謝謝你。真的。”

許鹿點點頭,她看見她就會想起小彌。她站着沒動,夏瑾沖過來猛的擁抱了她,很快就放開了說:“趕緊去吧,外面冷,你開車慢點。”

說完退後一步,怕她拒絕。

她被她猛的擁抱擁的退後了一步,突然眼睛裏都是眼淚。轉身就走。

晚上回去就接到了夏瑾的好友申請。

她猶豫了幾分鐘還是點了同意。

這未來一個月,她要頂季澤上夜班,季澤的女朋友回來了,他要準備求婚。用師兄的口氣哄了她好幾天,她考慮了很久,勉強答應了替他值夜班。

這樣她上班就變成了連着幾天,日夜都要在醫院裏過。

關于夏瑾和陸羽的婚訊從開始的大熱到後面持續發酵變成媒體開始搜尋各自之前的婚姻,然後不免陳年的舊案被翻起,夏瑾的兒子被綁架後撕票。新聞滿天飛。

持續發酵到許鹿被人挖出來,有人開始爆料她的履歷,開始爆料她的工作地點、職位、照片。

醫院裏安保還是不錯,沒人進醫院裏來追拍,但是許鹿還是受到了困擾。

醫院裏人已經知道她媽媽是夏瑾。到處是議論聲。

她早上剛訓斥了一個實習護士的疏忽,中午就被捅到了網上……

照片都清清楚楚。

她開始煩躁到在休息室裏不停地自我催眠。陸領來醫院看她。

已經極小心了,但是還是被爆了。

開始有博主長篇大論的诋毀,夏瑾母女和陸羽父子多年的糾葛,連多日前,陸領被拍到的女朋友和她都對上號了。

各大營銷號造謠其心惡毒又惡心。許鹿氣的眼睛發紅。

她第一次被網絡暴力攻擊,被人污蔑,被陸領的迷妹辱罵,被看八卦的人嗤笑。很快醫院裏的人開始明目張膽的偷拍她。

陸領的速度最快,最先到醫院幫她請假,接她回了公寓。。

杜悫飛回來,當晚接她回家,路上被尾随了幾次。

娛樂新聞關于夏瑾、關于陸羽、關于陸領,開始全面蔓延,她被深陷其中,不得脫身。

就像一場有預謀的活動。一步一步的爆,然後開始收網。

杜悫安慰她:“娛樂新聞只要不出聲,有新的新聞出來就沒事了。”

許鹿紅着眼看着窗外的燈火,說:“可是卻毀了我家。我對搶頭條爆新聞的人深惡痛絕。一生都不會原諒。”

杜悫不敢多說,繼續安慰她:“那我們早點結婚吧,結婚了就好了。好不好?”

許鹿固執的說:“我要等我爸回來。”

陸羽用公司裏另一個女星的戀情蓋過了熱度,陸領雇了保镖開始每天跟着許鹿的車。兩天後許鹿開始正式上班。

廖女士被杜悫打了預防針,看到新聞,驚呼:“小許醫生是夏瑾的女兒?真的看不出來。”

杜家沒什麽動靜,廖女士照樣帶着飯風風火火的去醫院看了趟許鹿。

許鹿在手術室,廖女士等了很久也沒見着人。回去後和杜和均說:“小許工作太辛苦了。我問科室裏的人說她值了夜班,早班查完房,坐診,下午手術。晚上還是夜班。這誰能受得了?”

杜和均半天沒說話,最後說:“你要是沒事就多照顧孩子們。他們都忙。”

廖女士的工作得到了肯定,心情很不錯。

下午手術出來,臨時接到通知,晚上有臺大手術。孫老師孩子在學校出事了來不了,她頂上。

她下午吃飯時來了個沒想到的人。

盧文慧穿的很低調。

黑色的及踝大衣,帶了帽子,站在許鹿面前,許鹿擡頭看她,沒說話。

盧文慧先說:“許醫生,有時間嗎?”

許鹿看了眼手表,說:“我只有十分鐘時間,但是要去準備手術了。有什麽事你和其他醫生說罷。”

盧文慧堵着她說:“我說的事關于你的,關于當年。”

許鹿想如果十幾歲她一定會把杜文慧打的死不了也活不痛快。

就是有一種人,平白的高人一等,有恃無恐。但是你偏偏對她毫無辦法。

道德約束就是個狗屁。她依舊活的比所有人都好,且心安理得。

盧文慧等不及了,直接說:“你知道當年我怎麽知道綁匪的新聞嗎?那是報案在刑警隊的。我不可能平白無故知道。”

許鹿不說話,看着她。

她件許鹿有了聽得打算,開始長篇大論:“我和杜悫從小就認識,我十七歲開始和他戀愛,當年他在刑警隊工作,我剛進新聞行業,當時實習老師特別兇,每天都罵我們沒用,找不到新聞就會被退回學校,實習成績都沒有。我不肯認輸,天天跟着人跑基層。那天和大悫抱怨,他當時在出任務,和我說最近隊裏有個案子,城西有起綁架案。說完他又不準我去怕危險。我不肯聽他的,他不在我身邊,我就偷偷去了。沒想到闖了大禍。大悫心裏內疚,當時回來就辭了工作。和人去做生意了。我因為內疚,和他道歉,他覺得是他的錯。自我懲罰一樣,一個人哭了很多年。我沒想到這麽多年他還是內疚,這麽報答你。錯的是我,不是他。該補償也是我,不是他。許醫生,你說對不對?”

許鹿突然想起他曾經問她:你覺得人的罪惡感會因為人為的行為消除嗎?或者是仇恨、敵視。

原來,他都知道。

有些記憶,突然就清晰了。

小彌葬禮那天,她追着打盧文慧,被一個高大的男生當着,一直拽着她不肯讓她靠近盧文慧,任她怎麽打他他都不肯退,不肯松手。

原來,杜悫早知道。

從一開始就知道。

那頭有護士叫她,“許醫生,主任叫你。”

她磚頭和盧文慧說:“我還有事。”

盧文慧又說:“前兩天大悫和我說他會和你結婚,會照顧你一輩子。”

許鹿狠了狠,轉身伸手給了她一耳光:“盧文慧,你還是只會耍不入流的小聰明。”說完後,匆匆進了手術室。

病人的狀況不是很好,晚上孫老師進來,十幾個人整整一晚上,早上七點半,手術才結束。

許鹿整個人都僵了,靠在牆上閉着眼睛開始想昨天盧文慧說的,沒幾分鐘護士進來叫她:“許醫生,外面有人找你,很急。”

許鹿衣服都沒換,跑出去,爸爸的學生來醫院追她見了她第一句就說:“小鹿姐,老師出事了,你趕緊跟我走。”

許鹿想都沒想跟着就跑。樓下ICU裏,明明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人,躺在那裏已經毫無聲息。

許鹿有種失措,就像一場噩夢,總醒不過來。

許庭越已經快結束生命特征了。

她俯身抱着他還溫熱的身體。腦出血,中途醒過來一次,很快又昏迷。片子上能看出來陰影很大,動脈破裂。

那根希望的線斷的太幹脆,她毫無準備。

他沒有給她留一個字。就像奶奶離開那天一樣。

她一個人在ICU裏呆了很久,就那麽站在病床前一動不動。同事沒人進來叫她,主任一直在外面看着她,也不催。

第一個來的是陸領,和主任一樣站在外面看着許鹿。

許鹿一直在哭,最後陸領進來叫她,她看見陸領說:“他又不管我了。”

陸領聽得心裏一緊,讓身後的護士換藥。

許鹿就那麽看着一動不動。

和許庭越一起來的是和他這次一起去基層的醫生,見她出來和她及身邊的醫生說:“許主任在醒來期間簽署了關于器官捐獻的所有文件。”

許鹿茫然的看着說話的人,和他們說:“器官捐獻是要家屬簽字的。我不同意。我不允許。我可以捐獻我的所有器官,但是我爸爸的,我不允許。”

哪位醫生說的每一個字,就像生生在割她的肉。疼的她生不如死。

疼到她喊不出來,說不出口。

陸領眼神示意哪位醫生不要說。

他帶着許鹿回了休息室。他無意問:“杜悫呢?”

許鹿才想起還有杜悫的事,失望的搖頭。

陸領不敢再問。主任進來和她談談,大家都清楚,許庭越最多晚上。陸領出去聯系後續的準備事宜。

主任坐在許鹿身邊說:“你一定不知道我和你爸是同學。”

許鹿驚詫,他從沒說過。

主任又說:“他這個人挺軸的。但是我很佩服他。你要知道我們那時候,就他會三門語言。并且很流利。那時候可厲害了。再加上你奶奶當時那麽有名。”

許鹿靜靜聽着不說話。

“你爸以前挺愛說笑的,挺開朗一個人。和你媽離婚,喝了酒他說他也有責任,有些問題不是一個人造成的。他對有些事處理的不好,他想改。沒想到緊接着你弟弟就出事了。他整個人就跟丢了半條命,再也沒露過笑臉。當時你還在醫院裏,他到處打聽出國的事,我勸他,別把你送出去,怕他受不了,他跟我說,你弟弟沒了,你要是再出點事,他就沒法活了。我們勸她把你放身邊,他說放身邊這個女兒他也會失去。就要把你送的遠遠地,那樣你才能熬過來。你熬過來了,他卻沒熬過來。經常偷偷去看你,也不敢讓你知道,讓我看顧你,又怕你知道。你爺爺奶奶去的時候他整個人死氣沉沉的。你當時已經擔當了。我覺得他這個人厲害。”

許鹿嗚嗚的哭,德國的那兩年她過的太艱難了。心裏恨他恨的要命。她連德語都不會,被丢在哪裏,課堂上經常被批評,小組作業,語言基礎差,被同組的學生排擠。拉丁語的那個老頭子經常訓斥她,她能想出一百個恨他的理由,可是卻一樣哭得嗚咽不成聲。

他一個人被折磨了這麽多年,沒人陪他,都是他一個人在折磨自己。

主任最後說:“他就是想和你說,所有發生在你身上的事,叫意外。只是意外。醫生面對的最多的就是意外。他想讓你沒了他也能好好的生活。”

許鹿一個人哭了一下午,晚上陪着許庭越的時候。已經簽了字。他想捐 ,就捐吧。

淩晨的時候,許庭越安靜的離開了。

從發病到離開連一天時間都沒有。

做了器官采集後,陸領安排了殡儀館。

所有的事,始料未及。

她不知道該怎麽和親朋好友發喪,不知道該怎麽通知大家。

再也沒有人能陪着她了。

季澤替她上班。和陸領一起替她準備後事聯系葬禮的事。

夏瑾知道的時候,驚得一動不動,立刻打電話給許鹿,等通了才驚覺不知怎麽說。

夏瑾說:“小鹿,對不起,我不知道。”

許鹿淡淡說:“他走了也好,活着也是種折磨,讓他解脫了吧。”

夏瑾聽得哭了,靜靜地誰也不說話。

許鹿突然說:“你要結婚,就結吧。我們都被困在過去,誰也不準誰解脫,有什麽用呢?”

夏瑾一句話說不出來。

杜悫當晚來醫院,被陸領給打了一頓。

因為許鹿說:“陸領,杜悫一直都知道,知道我弟弟的事,知道盧文慧就是那個搶頭條的記者,盧文慧當時是他女朋友,就是他和盧文慧說城西有起綁架案。原來他是那個因。原來我就是被人可憐的那個。你說可笑不可笑?”

陸領氣的想殺人。

他很多年沒那麽渾不吝了,見了杜悫就打,把人揣在地上,劈頭蓋臉的揍,罵道:“孫子,帶着你那姓盧的玩意兒滾!老子很久不犯渾了!你們要是再敢打小鹿的注意,你們盡管來!”

杜悫連還手的意思都沒有,任他打,被打的鼻血流了一地。

等陸領打夠了才說:“你和小鹿說我追她就是喜歡她,再沒別的。”

陸領說:“現在說喜歡已經沒意義了。你以為就你喜歡?”

說完不再看他,杜悫看他挺着背一副怒不可斥的樣子,大概喜歡小鹿喜歡極了。

杜悫帶着一身傷,在盧家找盧文慧,将證據扔在盧父的面前,他看着盧文慧第一次審視說:“年輕的時候,我只當你少不更事,畢竟那年是我和你提起城西綁架案,你猜涉險去的,可是我沒想到你不是不更事,你是确确實實的心思歹毒!我認識你這麽多年,也沒想到你歹毒成這樣!!”

說完也不和盧父打招呼轉身就走。

回家後廖女士被他一身傷吓壞了。

杜和均以為他滋事了,被叫進書房,很久廖素梅才見杜和均出來,進去看杜悫跪在地上,被他爸又打了,鼻血直流。

廖素梅一急罵杜和均:“你什麽時候不能打,偏要等他傷成這樣才打?他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字,你說打就打!你都多大歲數了!沒個樣子!”

杜和均這麽多年才知道他當年到底為什麽執意辭職。知道了更氣!盧家的混賬!越想越氣!

許鹿突然間收起悲傷,開始打理許庭越的後事,準備葬禮,井井有條。

葬禮上許庭越的同事和學生來了很多。墓地裏許鹿跪在墓碑前,磚頭看着旁邊的人。喃喃:“你們都在這兒。”神色說不出來的悲傷。

夏瑾站在她身後時刻看着她,她生怕許鹿有什麽差池。

許鹿一切正常開始上班,連悲傷都比之前少了很多,正常整理許庭越的舊物。

沒幾天,許庭越的事被報道了,有人聯系許鹿想采訪,許鹿都拒絕了。

最後來的人是盧文慧,還有杜悫。許鹿坐在辦公室看着門口進來的兩人,連恨意都攢不起來,季澤皺眉看着兩人。

經年累月的恨,猝不及防。她不能和氣的和杜悫說話。

最後她和杜悫在樓下的花園裏簡單的談。

她說的很慢。

“我們家,三代從醫,治病救人。我們竭盡全力的去幫助別人,盡我們所能。我以為別人也會這樣。我第一次知道,人能惡毒成那樣。就為了一個新聞。害人性命。誠然,她沒犯法,卻毀了我的家。我弟弟去世後,我爺爺奶奶都相繼去世。我和爸爸都知道,因為小彌的事,他們熬不過去了。我爸爸這麽多年一直撐着,想告訴我,這不過是意外。他想讓我熬過去,他自己無所謂,他只想讓我盡可能的好過。可是他也離開了。杜悫,你讓我怎麽看你們?我和你老實說,我就算殺她一萬次都不解恨。”

而後,她又說:“我們沒法和解。”

杜悫一句話說不出來。他本就是罪犯。等着被審判。這一天早晚會來。

他看着許鹿離開,目不轉睛。

許鹿回去神色沒什麽變化,一切正常。

晚上回家,收拾許庭越的書,看到書架上有很多她的書。有許庭越的資料,她翻着翻着,突然開始哭,非常非常的想他,哭得不能自已。

第二天就病了,沒來由的高燒,一直燒到三十九度,怎麽都降不下去。

陸領接她去醫院,她已經燒得有些昏沉,隐隐約約的喊爸爸。

陸領罵她:“你就不能喊聲我?”

她意識有些不清楚。開始哭。呢喃的喊爸爸。

夏瑾聞訊而來,見她這副樣子,登時就哭了。寸步不離的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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