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怒砸菁夫人

是葉清酌冰冷得有些刺骨的聲音。

屋中突然靜得有些吓人,半晌,菁夫人才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世子爺這是怎麽了?世子爺對阿嬌姑娘的寵愛,妾身這些日子可瞧得分明。阿嬌姑娘有喜,這是好事,世子爺為何竟要讓阿嬌姑娘打掉腹中孩子呢?”

頓了頓,看了蘇婉兮一眼,聲音愈發溫和了一些:“阿嬌姑娘貌美,世子爺俊逸非凡,生出來的孩子定然十分優秀。”

葉清酌卻是巋然不動,目光從蘇婉兮臉上收了回來,看向立在一旁的大夫:“去準備堕胎藥,灌她喝下。”

說完,就站起身來,将桌子上的茶杯端了起來,猛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屋中衆人都被葉清酌突然爆發出來的怒意給驚了一跳,身子俱是一顫,只能目送着葉清酌離開,不敢再說一個字。

蘇婉兮木然地跪在地上,臉上無悲無喜,平靜得像個木頭人。

菁夫人看着葉清酌出了院子門,連忙上前将蘇婉兮扶了起來:“地上涼,你有了身子,莫要再跪在地上。”

說着又吩咐了丫鬟取了墊子來墊到了椅子上,扶着蘇婉兮過去坐了,站在椅子旁低聲輕勸着:“世子爺素來如此,脾性有些奇怪,只怕是突然聽到這個消息,不知該做什麽樣的反應而已,你莫要害怕,先休息休息,我去跟世子爺求情。世子爺那樣喜歡你,如何舍得不要你們的孩子?”

蘇婉兮只靜靜地看着她,不言也不語。

菁夫人話畢,囑咐了屋中的下人好生照看好蘇婉兮,而後慌忙帶了蝶釵往外走去。

葉清酌的院子,同姬妾們的院子隔得并不算太遠,穿過一道圓形拱門,是一片花園,花園中有假山,有湖,有花有樹,沿着院子裏長長的雕花長廊走過去,就是葉清酌住的清風院。

菁夫人遠遠地瞧見葉清酌的身影就在前面,急忙加快了步伐,只是那身影卻仍舊轉眼就消失了。

菁夫人趕到清風院的時候,已是氣喘籲籲。

剛進院子,就瞧見葉清酌正站在正門口,背對着她,似乎在吩咐着輕墨什麽。

菁夫人快步走到屋前的石階下跪了下來:“世子爺,妾身求世子爺留下阿嬌腹中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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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

葉清酌只說了一個字,卻讓菁夫人身子猛地一顫。

菁夫人咬了咬唇,擡眼瞧着屋中出來一個貼身丫鬟,将茶遞給了葉清酌。

葉清酌并未将那茶杯打翻在地,菁夫人暗自想着,世子爺只怕也并非如表現得那般生氣。

思及此,才開了口,聲音帶着幾分輕顫:“世子爺,妾身知曉世子爺的顧慮,世子妃尚未進門,後院中就有人有了身孕,的确于禮不和。可是這畢竟是世子爺的第一個孩子,若是世子爺顧慮日後的姻親知曉了不高興,盡可尋個名頭将那孩子送到別院養着就是……”

話還沒說完,就瞧見葉清酌的手微微一動,那茶杯迎面朝着菁夫人飛了過來,打在了菁夫人的額角,額角頓時便有血滲了出來。

蝶釵驚呼了一聲,眼中滿是懼怕。

“世子爺……”菁夫人卻仍舊想要說話。

“你若是想死,盡管說下去。”葉清酌冷笑了一聲,就徑直進了屋中。

菁夫人咬緊了牙關,手在袖中暗自握緊了。

“菁夫人,您還是回去吧,若是世子爺發起火來……”輕墨看了眼葉清酌的背影,才轉過頭望向菁夫人。

菁夫人沉默着,許久才嘆了口氣:“罷了。”

說着就站起了身來,由蝶釵扶着出了院子。

輕墨見菁夫人離開,方快步進了屋中。

“菁夫人已經走了。”輕墨笑嘻嘻地望向已經在書桌後坐下的男子,男子已經換了一身常服,臉上全然不見絲毫怒氣,從一旁的筆架上取了一支筆,蘸了墨。

葉清酌絲毫不意外,冷笑了一聲道:“她當然會走,只是來做做樣子罷了,又不是真的想要将命留在這兒。”

輕墨觑了一眼葉清酌的神色,支支吾吾地開了口:“那…阿嬌姑娘那兒?”

葉清酌拿着筆的手微微一頓,而後在桌子上放置的紙上寫了幾個字,正在輕墨以為葉清酌不會搭理他的問題的時候,卻突然聽到葉清酌的聲音傳來。

“你悄悄去瞧瞧,不要被人發現了,也無需做什麽,有什麽動靜,及時禀報。”

輕墨眼中閃過一抹揶揄,笑了起來:“是,小的明白。”

剛出了清風院的菁夫人卻是惱怒至極,擡起手來摸了摸額上破了的地方,手剛剛碰觸到那傷口周圍,便忍不住“嘶”了一聲,縮了回去。

“世子爺下手真是重,早知道我就躲開了。”

心中早已懊惱至極。

蝶釵輕聲道:“方才奴婢瞧着傷得不輕,且又是傷在臉上,回去之後,主子還是趕緊讓大夫給瞧瞧吧,開最好的藥,最要緊的,是不能留下了疤痕。”

菁夫人冷笑了一聲,臉上變得猙獰了起來:“若是因此留了疤痕,我定要将阿嬌那個小賤人抽皮剝筋,不然難洩我心頭之恨。”

蝶釵身子一顫,臉上又忙扯出了一抹笑容來:“瞧世子爺方才那怒氣沖沖的模樣,定然是篤定了阿嬌懷的是賤種。世子爺那樣脾氣的人,被一個女人擺了一道,哪兒咽得下這口氣,即便是不将那小賤人折磨死,也斷然不會再理會。”

蝶釵看了眼菁夫人的臉色,天色漸暗,菁夫人嘴角微翹,臉上卻滿是狠毒,倒像是鬼魅一般,蝶釵忙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那小賤人一旦失了寵,還不如一條狗,是圓是扁,還不得由着主子拿捏?到時候,主子要她死,她便決不能活。主子想讓她怎麽死,她就得怎麽死。”

菁夫人聞言,嘴角的笑容更盛:“這話說得倒還中聽,我忍了她這麽些日子,定要将她抽筋剝皮,讓她對我搖尾乞憐,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了院子,菁夫人已經轉換了一副面容,面色蒼白,眼中帶着幾分落寞,由蝶釵扶着進了屋中。

蘇婉兮仍舊坐在椅子上,臉上沒有悲喜,眼神空茫,不知道在瞧着哪兒。

“夫人,夫人這是怎麽了?”一衆丫鬟連忙迎了上來。

蘇婉兮才轉過了頭,目光定定地看着菁夫人,眼睛一眨不眨。

菁夫人被衆人扶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蝶釵轉頭喚着:“大夫,大夫,快來瞧瞧夫人額上的傷。”

菁夫人卻撥開了衆人的手,走到了蘇婉兮面前,眼中滿是難過:“對不起,我沒能讓世子爺改變主意。”

蘇婉兮只愣愣地看着她,沒有任何反應。

大夫忙跑了過來,查看了菁夫人額上的傷口:“好在傷口不深,不過也流了不少的血,敷一些傷藥即可。”

“可會留疤?”蝶釵吸了口氣,問着。

“不一定,得好生将養着,忌口,莫要碰到水,再用些去疤的藥,應當無礙。”大夫應着。

蝶釵聞言,眼中便有淚水滾落了下來,哽咽着道:“世子爺下手也太狠了一些?夫人不過是為阿嬌姐姐腹中的孩子求情而已,卻被世子爺砸成了這模樣。”

“住口。”菁夫人蹙眉,厲聲斥道。

蝶釵身子一抖,不再說話,只是眼中帶着幾分委屈,看了蘇婉兮一眼,又朝着菁夫人望去。

有小厮從後院匆匆跑了出來,手中端着一碗藥:“大夫,藥已經熬好了。”

菁夫人一怔,目光灼灼地看向那小厮手中端着的藥湯:“這是什麽藥?”

“是世子爺吩咐熬的堕胎藥。”大夫低着頭應着:“世子爺有吩咐,将這堕胎藥灌阿嬌姑娘喝下。”

菁夫人聞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大夫端了那堕胎藥走到阿嬌面前:“阿嬌姑娘,你還是自己喝了吧,不然,我就只能不敬了。”

蘇婉兮望向那黑漆漆的藥汁,目光冰冷。

“阿嬌姑娘,世子爺吩咐了的事情,素無更改的可能。阿嬌姑娘痛快一些,也免得受苦。”那大夫又道。

菁夫人有些緊張地望着那藥汁,伸手握住了蝶釵的手,站起身來走到大夫身邊,将那藥接了過來,嘴裏說着:“我來吧,你粗手粗腳的,我怕傷了阿嬌,世子爺素來疼愛阿嬌……”

話還未說完,蘇婉兮就動了,手猛地朝着菁夫人的手拍去,那藥汁一下子就被打翻了,滾燙的藥汁灑在菁夫人的手上,燙得她忍不住驚聲尖叫了起來。

“夫人被燙傷了,快,快……”蝶釵驚慌的聲音響了起來。

蘇婉兮卻突然站了起來,拔腿便朝着院子門跑去。

菁夫人餘光瞧見了蘇婉兮的動作,心下一驚,連忙高聲喊道:“快,快将阿嬌姑娘攔住,将她攔住!”

頓了頓,卻又覺着自己方才的叫喊聲似乎洩漏了太多不該洩露的情緒,又連忙補充道:“她還懷着孕,外面那麽黑,若是出了什麽事,唯你們是問,快,将她攔下來!”

院子裏都是些小厮丫鬟們,不曾料到蘇婉兮竟突然來了這麽一招,一時間俱是愣了神,等聽到菁夫人的驚叫聲的時候,才回過神來,急忙追出了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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