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無形的距離感最為傷人。

可陸淮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想補償你,可我好像什麽都不能為你做。”

陸淮喪氣:“确實不公平啊。”

腦海中靈光一閃,陸淮眼睛倏地一亮,他抓住謝然的手腕。

認真又誠懇的說,“然然,你來,睡我一次?”

謝然頓住:“你在說什麽?”

聽到他問,陸淮又重複一遍,試圖說服他:“我是認真的,我怎樣對你,你就怎樣對我。這樣我加在你身上的,你可以成倍的在我身上讨回來。”

陸淮拉着謝然的手,引着他把手放到自己的脖頸上。

就像記憶裏的那天晚上一樣,把最脆弱的地方毫無保留的交到對方手裏。

然後按着謝然的肩膀,直視着他的眼睛,額頭相抵,把他壓倒在床上。

分外熟悉的姿勢和同樣被禁锢的感覺幾乎是立刻勾起了謝然的記憶。

他手指下意識的收緊,顫抖着身體想要掙紮。

陸淮沒有絲毫抵抗的意思,謝然身體狀況已經恢複,輕輕松松的就翻身把陸淮壓在身下,坐在他身上。

身體的本能反應是藏不住的。

陸淮能想明白他對謝然做的事情給他造成了多大的影響,也就越能理解謝然對他的好。

可最終還是能故作輕松的說出原諒的話。

足以見得謝然對他有多縱容。

他想不出辦法來彌補,讓謝然上他無疑是個笨辦法,不可理喻蠢的不行,可是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公平的補償與懲罰。

謝然微怔,慌忙撤回了他搭在陸淮脖子上的手,陸淮居然把這個細節記得這樣清楚。

驟然被侵|犯,夾雜着身體被撕裂的巨大痛苦,說不惱是不可能的,但是那天到最後,他的手指也沒舍得用力。

那個時候舍不得,難道現在就舍得嗎?

謝然坐在陸淮身上,兩人一上一下,目光相接,謝然眼神晦暗不明:“陸淮,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陸淮很喜歡握着謝然的手。

他的手是暖的,謝然的手是冰的。

一涼一暖,他掌心的熱度傳遞過去,能漸漸把謝然的手也變暖。

悄無聲息不知不覺,如同在傳遞着某些不可言說的愛意。

他拉過謝然的手,放在掌心包裹住,冷靜中帶着難以察覺的小心翼翼,“我知道。謝然,來吧。”

陸淮能毫不猶豫的做到這個地步,是謝然沒有料到的。

謝然俯身,手撐在一側,慢慢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一個吻就要落下。

近在咫尺的面容,越來越近的氣息,讓陸淮的心髒不可抑制的快速跳動起來。

他順勢閉上眼睛,發現這一刻他甚至是有些期待的。

陸淮猛地意識到,這樣的懲罰根本不算懲罰。

在上或者在下,并不重要。

痛或者不痛,沒有影響。

這種屬于愛人之間最親密無間的事情,和心上人一起做,該是世間最美妙的事情。

即使真的被謝然上了,他未必會覺得被侮辱,未必會有嫌惡與痛苦,至少現在他心甘情願,因為他愛謝然。

而謝然不同,他不愛他,哪怕是在上面的一個,也未必會開心。

有什麽意義呢?他問自己。

這種以牙還牙,不過是打着公平的旗號給自己一個安慰,沒有在意謝然的感受。

這是自私。

陸淮忽然有些難過,他真的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陸淮自暴自棄的想着,腦門突然被狠狠的敲了一下。

他疑惑的睜開眼睛,謝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傻不傻啊?”

陸淮:“啊?”

“幹什麽?以牙還牙?”謝然說,“讓我做這個惡人啊?我才不要。”

陸淮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謝然靠近抱了個滿懷。

“陸淮,你記得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嗎?”

謝然在他耳邊低聲問他,腦袋和他緊挨着,動人的聲音穿過耳膜,沐浴過後清新的味道飄進鼻腔。

謝然抱着他,他在他懷裏,體溫蔓延過睡衣的布料,似乎能灼傷他的皮膚。

陸淮指節蜷縮,心虛的不敢回抱他,大腦運轉遲鈍了起來,他含糊的回答道:“十多年了吧?”

謝然輕笑:“十六年。”

十六年,那麽久了啊。

謝然不急不緩的說:“如果那晚是我強要了你,你會原諒我嗎?”

十六年感情抵不過一場意外的傷害嗎?

兩相對比下,會有多少人認為意外不可原諒,謝然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

但他能肯定自己不會,他第二日便選擇了原諒陸淮。

謝然沒有等陸淮說話,陸淮今晚想要補償的所作所為早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你這樣自我折磨是以為我不會心疼你?能不能心疼一下心疼你的我呢?”

好像一把錘子敲在了陸淮的心上。

差點忘了。

謝然會難過,但不是因為他的傷害。

而是因為他,謝然心疼他。

謝然微微撐起身子,與他對視,手指落在他的鬓間。

陸淮遲疑着,“可是我……”

聽到他說可是,謝然食指壓住了陸淮的嘴唇,堵住了他将要出口的話。

他不想聽可是。

“這麽大個人了,睡一覺又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事,給我最好的朋友睡一下又怎麽了?”

“何況,”謝然停頓了一下,面露遲疑,表情與陸淮的有幾分相似。

“何況什麽?”陸淮果然順着他的話緊張的追問下去。

謝然舔了下唇,偏頭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好似春日陽光的笑容。

照亮寒夜,消融冰雪。

偏生他說出的話,做出的動作是那麽勾人遐想,撩的人難以自制,“我挺舒服的,你要再試一次嗎?在清醒的時候。”

謝然這樣說是在安慰他,陸淮分得清。

沒有任何準備的進入,那天究竟是痛還是舒服,不用謝然說,他也知道。

謝然生的好看,又是他喜歡的人,這樣撩他,陸淮不可避免的被撩起了一陣邪火。

他強壓下了把謝然壓到身下占有的沖動,終于回抱了謝然,手臂緊緊的擁住他。

把他箍到身前,釋然的給了他一個不帶情|欲的擁抱,回答了謝然這句玩笑話:“別鬧。”

既甜蜜又酸澀,何其有幸,我遇到的是你。

一句心聲,道出了兩人的心意。

謝然繃緊的心總算悄悄放松下來,在陸淮懷裏安心睡去。

陸淮以為他抱着謝然會失眠,可這一夜他睡得極其安穩。

陸淮最了解在謝然心裏他有多重要。

任何一個孩子,從小失去父親,母親十多年來對孩子的成長不聞不問,漠不關心。

爺爺對他要求嚴苛,動辄打罵。

那麽那個在他身邊,和他一起長大,從小到大唯一最親近的人,究竟有多重要,就不用多說了。

他在孤兒院裏第一次見到謝然。

仿佛看到一個精致的瓷娃娃。

眼睛裏沒什麽神采,瞳孔是深不見底的漆黑。

沉默又格外疏離。

那時候陸淮也還小,他不太懂這些情緒。

但也許是他想到了自己的經歷,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尚未來的及見到的弟弟或者妹妹,他心裏奇妙的有一種理解的情緒。

一定很孤獨,他想。

命運有時候真的很奇怪,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等待你的是什麽。

就像陸淮不知道他會有一天從陸家公子變成孤兒院裏髒兮兮的等人收養的小孩。

更不知道他有一天會被謝家的小少爺謝然選中帶走。

他其實不想的,誰也說不準被這樣的人家收養是好是壞,也許他們能給他優渥的生活環境。

可說到底,也不過是個領回家哄那位真正的寶貝少爺開心的玩物。

但是和想象中不同,那天謝然小小的手拉住他的手,掌心的溫度在而後的許多年來從未變過。

明明是選回來照顧自己的,可他和謝然之間,從來都是謝然照顧他更多一些。

謝然甚至沒有讓謝家人收養他,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替他找到了親生父母。

以朋友的身份,和他一起上學,一路走來。

第二天早上,陸淮起床去廚房做早飯。

把泡了一晚的豆子放進豆漿機打成了豆漿。

拿雞蛋的時候思考了一下,把雞蛋攤到了餅裏,做成了雞蛋餅。

沒過多久陸林驚穿着粉紅色印着HelloKitty圖案的睡衣從卧室出來。

壓了壓睡覺壓翹的劉海,揉着惺忪的睡眼推開了廚房的門,“哥今早吃什麽?”

陸淮驚訝了一下:“你居然起這麽早?”

陸林驚平時只要能不早起就絕不早起,尤其放假和周末。

早上醒了也要在床上玩上個兩小時的手機,午飯當成早飯一起吃。

今天是周末居然起的這麽早,難不成是上了高三也有了高考壓力?

“昨晚沒吃飯,餓的。”陸林驚瞄了兩眼早飯,視線并沒有停留,轉身出了廚房,背對着陸淮,眼珠滴溜溜的四處轉,亮晶晶的。

陸淮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小點聲,你謝然哥還在睡,別吵到他。”

陸林驚腳步一頓,回頭扒着廚房的門問陸淮,裝作随意的語氣問:“哥,謝然哥咋了?”

陸淮沒轉身,“嗯?沒怎麽啊。他身體底子本來就不好,前段時間太累了,讓他多睡會。”

“哦,”陸林驚一臉失望的小聲嘟囔道:“什麽都沒發生啊。”

陸淮沒聽清:“你說什麽?”

陸林驚說:“沒啥,我去洗臉刷牙了。”

過了二十分鐘,陸林驚洗漱完換過衣服,抱着手機走到廚房門的位置,背靠門框,一手擺弄着手機。

陸淮瞥了她一眼,問她做什麽。

陸林驚嘴裏含着顆不知道從哪扒出來的糖,舉起糖紙問陸淮:“哥,這個糖哪裏買的?好好吃。”

陸淮:“誰讓你吃我糖的?!”

陸林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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