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關于洛一南總是嘗試不同風格這件事。
洛一南表示他喜歡用這種方式加深對不同人的心理的理解,因為他的專業是心理學。
老朋友陸淮則表示他都懂,只是方便換風格撩妹。
洛一南手裏還捧着杯奶茶,眼看陸淮又要吐槽他,解釋道:“剛才路邊有社團納新學妹硬塞的。”
陸淮吐槽:“學妹眼神不好?”
洛一南:“你才眼神不好。”
奶茶的确是被硬塞的,不過不是學妹,是陸林驚。
大概是看到了老熟人,懶得裝了,洛一南把黑色的圓框眼鏡摘下來揣在兜裏。
看起來比剛才順眼多了。
洛一南眼神在謝然被牽着的右胳膊上停留了兩秒。
他若有所思的把眼神固定在了謝然被陸淮握住的手上,指了指說:“陸淮,你在公共場合就不能收斂點嗎?”
少秀點恩愛不行嗎?
陸淮順着他的眼神看過去。
對于牽手是否有問題無知無覺,他和謝然牽手不是很正常的嗎?
這個還真不能怪陸淮。
他和謝然一起長大,關系親密,牽手這個事在他倆這再尋常不過了。
加上他們昨晚剛把心結說開,陸淮這會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想牽就牽了。
所以說有時候想讓兔子吃窩邊草,最先要做的不是讓兔子發現窩邊草多好吃,而是得讓兔子先意識到窩邊草是能吃的。
洛一南不認為陸淮具備這個意識。
他從高中認識這倆人到現在,這個看法他沒變過。
高中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兩人有貓膩。
奈何陸淮那時候和現在一樣,表現的都無比自然,看着跟真·兄弟情一樣。
洛一南每天看着兩人同出同進。
下雨的時候要撐同一把傘。
下雪的時候要拉着手,不小心摔倒了還要攬着肩膀。
一起去食堂吃飯,謝然的飯經常是陸淮去買。
而陸淮總是能精準的避開謝然不愛吃的東西,有時甚至能在謝然不點菜的前提下買到謝然想吃的。
打籃球的時候,謝然不愛活動,就坐在籃球場邊上安安靜靜的看書,不時擡一下頭看看場上的情況。
別人都是女生去送水,陸淮是打完籃球自備水去找謝然,問他要不要喝水。
洛一南還真的傻乎乎的被蒙蔽了一段時間。
有次運動會的時候,謝然不太舒服,但是老師說了要查觀衆人數。
洛一南當時在學生會裏,負責安排這些後勤事宜,說真不舒服是可以請假的。
謝然說沒事,就是小感冒吃了藥頭昏昏沉沉的,陸淮就陪着他,坐在觀衆席的角落裏,讓謝然靠在自己身上。
還問洛一南借了個耳機,白色的耳機線一人一根,塞到耳朵裏,放着舒緩的音樂。
長跑女生組裏有人比完賽累倒,被男朋友一個公主抱送去了醫務室。
陸淮跑完長跑沒累倒,觀衆席上的謝然因為生病暈過去了,陸淮抱着人送去了醫務室。
洛一南看着非常神似的畫面,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慢慢的,這兩人的舉動在他眼裏就慢慢的變了味兒,替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就這樣都沒在一起,他也是很服氣的。
洛一南多盯了兩秒,謝然先被看得不好意思,把手抽了回去。
洛一南就趁這個空當把手裏的奶茶遞了過去,“謝然,給你吧。”
洛一南不愛喝奶茶,謝然和陸淮這兩個老同學都是知道的。
謝然下意識的用剛從陸淮手裏抽出來的右手把奶茶接了過去,收回來的時候很自然的把奶茶從右手手裏換到了左手上。
洛一南看着謝然流暢的動作在心裏暗暗皺眉。
看來陸林驚八成是猜對了。
陸林驚是注意到謝然用右手手腕擋了一下小桌子,事後越想越不放心,偷偷去掂量了一下桌子的重量,覺得偏沉了。
“你這什麽表情?我還會下毒是怎麽着?”洛一南對上陸淮懷疑的眼神,有些火大。
啧,陸淮這是個什麽表情?
陸淮哪裏能注意到謝然有什麽異常,他跟洛一南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上,社團招新還送奶茶,這理由是騙鬼呢騙鬼呢還是騙鬼呢?
難不成別有企圖?
洛一南瞅着陸淮的表情,錯愕的說:“難不成你也想要?”
陸淮脫口而出道:“為什麽不給我?”
這話落到落到任何一個人耳朵裏都得變味兒。
洛一南:“……”
謝然:“……”
謝然提議說:“學校門口有家飲品店不錯,一起去?”
陸淮:“……”
好像哪裏不對。
三個人進了飲品店裏,偷偷跟蹤的陸林驚鑽進了街對面的玩具店裏。
引着陸淮和謝然在窗邊落座,洛一南漫不經心的擡眼看了看窗外。
和戴着口罩的陸林驚對視一眼之後淡定的收回了視線,落在了對面坐着的兩人身上。
陸淮給洛一南點了一杯加五勺糖的奶茶,又點了一壺茉莉花茶。
不愛喝奶茶且超級讨厭吃甜食的洛一南黑着臉問陸淮:“你不是想喝奶茶嗎?”
結果給我點奶茶你自己喝茶?
陸淮才不是想喝什麽奶茶,他是看洛一南不順眼。
陸淮倒了一杯清香的花茶遞到謝然面前,“奶茶太膩的話喝點茶。”
洛一南決定完成任務趕緊離開,随便扯了幾句之後切入正題:“謝然,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臉色怎麽不太好?”
陸淮聞言偏頭去看謝然的臉色,謝然的臉色有點白,不像早上那樣透着紅。
表情如常,看不出什麽大問題。
陸淮關心的問:“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還是早上摔到哪了?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謝然滿含無奈的看着這兩人:“我真的沒事。”
說完又覺得這個解釋太無力,補充道:“你們是不是嫉妒我長得白?”
陸淮一下子就被逗笑了,像懲罰惹事的熊孩子一樣,寵溺的彈了下謝然的額頭,“關心你呢。”
謝然笑了,溫和的笑容裏仿佛饞了蜜糖,甜的人心癢。
和高中時從醫務室病床上醒來,陸淮揉他腦袋時是一樣的笑容。
好多年沒有變過。
洛一南深吸一口氣,覺得生病的人應該是自己,他腦殼疼,眼睛更疼。
“喂喂,你們倆,适可而止啊。”
洛一南豎起手指敲敲桌面,提醒對面兩個自動屏蔽他的人。
陸淮坐正身子,眼皮都不擡的說:“你再怎麽嫉妒也改變不了什麽,謝然不光長得比你白還長得比你好看。”
洛一南被陸淮氣的肝疼。
那你倒是談個戀愛給我看啊!
你就活該單身一輩子!
陸淮手機忽然響了,他拿出手機,是助理陳可的電話。
接起電話,聽到對面陳可的聲音:“陸哥,謝少在你旁邊嗎?能不能讓他接一下謝蕭的電話,謝蕭好像有急事找他。”
之前為了讓謝然安心養病,他親手把謝然手機裏謝蕭的聯系方式拉黑了。
陸淮跟謝然說了一下,謝然主動給謝蕭撥了過去。
手機在遠離陸淮的那一邊,聽筒聲音不大,陸淮和洛一南都聽不清。
陸淮擔心出了什麽急事,一直在盯着謝然的表情,沒發現什麽波動。
對面的謝蕭火急火燎的:“少爺,老爺子到處找不到你,瞞着我查了你的行蹤,我也是現在才知道。”
“手下人查到你一回國就去了陸哥那,一直到現在還呆在那。他氣的直接摔了拐杖,我要頂不住了,你快想想辦法吧。”
謝然态度沉靜,語氣溫和,“嗯,我知道了,我還在A大,一會過去。”
謝蕭聽到謝然淡定的聲音,沒受到一點安慰,相反的都快炸了。
他一聽謝然聲音這麽溫吞就知道陸淮一準在他旁邊,“我和司機已經在去住處接你的路上了,拐去A大也不遠,估計馬上就能到。”
“還有,聽說今天夫人也在家裏。”
謝然說:“行,我知道了。”
謝蕭挂了電話,謝然在陸淮詢問的目光裏解釋道:“爺爺說家裏有客人,臨時喊我中午去聚餐,謝蕭聯系不到我,怕誤了時間,給陳可打了電話。時間有些急,等司機過來我就走。”
陸淮放下心來,“路上小心。”
謝然上了車,謝蕭對司機說:“去老宅。”
謝然說:“先去趟醫院。”
謝蕭猛地轉頭:“少爺怎麽了?”
謝然閉上眼睛,纖長的手指摩挲着右手手腕。
聲音和面容都沒了面對陸淮時的柔和,冷淡的仿佛失了人氣兒,“胳膊受了點傷。”
謝蕭顯然對他這幅冷淡的模樣習以為常,對司機說:“去中心醫院。”
路上謝蕭問謝然:“少爺,陸哥沒事吧?”
雖然謝蕭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不過肯定跟陸哥脫不了關系。
不然少爺不至于避着陸哥去醫院。
謝然沒應,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過了一會謝蕭嘆氣,看向了窗外,他這是問了個什麽破問題,有少爺在,陸哥會不會有事,不是明擺着的嗎。
少爺怎麽可能讓陸哥受傷。
受傷的人,從來都只有少爺自己。
謝然走了,剩下陸淮和洛一南兩個人,兩個人坐了一會。
陸淮看着對面的洛一南,欲言又止。
顧城回來了。
洛一南知道嗎?
顧城和洛一南是在一起過的。
這件事當時沒多少人知道。
後來顧城家裏出事,他媽媽死後第二天就出國了,出國前兩個人分了手。
那天接到謝然的電話,陸淮找到音樂廣場,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周圍的亮着璀璨的燈光。
洛一南面對着水花四濺的噴泉,蹲坐在水池邊緣。
身上被濺起的水滴打濕,連臉上都帶了些水痕,眼眶通紅,手裏還捏着一張單薄的紙。
那是高考前一個月,洛一南成績優異,家裏對他又縱容,他拿到了和顧城同一所學校的錄取通知。
原本他想給顧城一個驚喜,沒料到顧城突逢家庭變故。
後來他想這樣也沒關系,他可以和顧城帶着阿姨一起去國外。
阿姨死了,顧城不讓他陪着,讓他到他們常去的廣場等他。
他等了很久,沒等來人,等來了一句冷冰冰的分手。
陸淮看他的樣子,擔心的說:“亦南,你還好吧?”
洛一南擡起頭來,喃喃的道:“陸淮,他走了。”
陸淮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洛一南也沒想聽他說什麽,而是自顧自的說下去,“他不要我了。”
“他說我讓他覺得……覺得……”
洛一南哽咽着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為什麽啊?”
“是因為他知道我讓家裏人向他家裏施壓的事情了嗎?他不喜歡我插手他們家裏的事情,可是我想讓阿姨能早點擺脫那些人啊。我也沒想到阿姨離開顧家會出事。”
洛一南迷茫的說:“我做錯了嗎?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
陸淮說:“不是你的錯。”
洛一南道:“不行,我得去問問他。”
洛一南蹲坐的太久,腦子木了太久,一起身,踩着腳下被水打濕的地面,腳底一滑,掉進了噴泉池裏。
及腰深的水不足以造成什麽溺水事件。
可洛一南就着身體後傾的姿勢,磕到了後腦。
陸淮不敢耽擱,立刻撥了120,聯系了洛家人。
那張薄薄的錄取通知,就那麽泡在水裏,泡久了,泡爛了,被清理噴泉的工人撈起來當做垃圾扔進了垃圾桶。
就這樣在時光裏,與原本的美好期待失之交臂。
洛家人把洛一南保護起來,等到陸淮再次從高考的考場上見到他,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洛一南安穩的度過了高考,像個沒事人。
閉口不提顧城,不提過往短的不足一年,倉促結束草草收場的那一場愛戀。
高考之後先去改了名字,把亦南的亦改成了一。
陸淮問過他為什麽,洛一南說:“一簡單一些。”
選專業時一改從前的想法,不肯讀任何會跟家裏産業沾邊的專業,選了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心理學專業。
還讀的津津有味。
連性格都潛移默化的變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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