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這話還是很好理解的。

困得不行的謝然從他懷裏退出來,半睜開眼睛仰頭看他,然後視線下移,盯着某個地方看,表情糾結。

陸淮雖然心裏緊張,但還是大大方方的任他看,“你也是男的,跟我一樣,就該知道這種情況有過第一次,就有可能會有第二次。我們現在晚上都要睡在一起,如果有下一次,你那時要怎麽辦呢?”

難道次次都要等事後原諒他嗎?

越是親近信任的人,傷害來的越容易。

謝然對他沒有任何警惕心。

就像他醉酒的那天晚上,謝然開着卧室的門睡覺。

就像昨天晚上,為了安撫他甚至親口問他要不要再來一次。

就像今天晚上,這樣直接的躺在他的懷裏,任由他抱着,對任何可能由他造成的危險無知無覺。

謝然安安靜靜的聽他說完,臉上依舊是無比糾結的表情。

陸淮跟他說:“不要給別人傷害你的機會,知道了嗎?”

謝然不情願的回答道:“知道了,你想睡我。”

然後跟他确認:“是吧?”

……

有些直白。

陸淮尴尬的輕咳一聲,“嗯。”

雖然這話說得很對,但是仔細琢磨就有些奇怪。

謝然語氣很不情願,卻沒有如陸淮想象中一樣生氣。

陸淮以為自己說的夠明白了,謝然肯定能理解的,可他忽略了,防備心不是一朝一夕間說有就能有的。

謝然應當是真的困極了,腦袋隔一會就點一下,他把胳膊挂到陸淮脖子上,用寵溺妥協的口吻跟他打商量說:“好好好,可是我真的困了,明天行不行?”

說完還仰起頭在陸淮臉頰上親了一口。

因為眼睛沒睜開的緣故落下的位置稍偏,擦過了陸淮的唇角。

輕輕的,卻像觸電一樣,配合着他說的話,直接把陸淮的全部神智粉碎成了渣渣。

他終于明白,謝然從一開始在意的就不是他居然想睡他這個問題,只是在糾結,他困了,能不能換個時間。

怎麽能這樣啊。

他的然然啊,對他的防備心指數簡直常年游走在負數。

應該是太困了,所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又做了些什麽吧。

陸淮只能這樣解釋。

輕輕的拍了拍謝然的後背,帶着安撫的意味:“不鬧你,睡吧。”

陸淮關了燈,扶着挂在他脖子上的謝然躺下,拉過被子給兩人蓋好。

陸淮抱着懷裏的人,真切的感受他的存在。心裏卻越來越酸澀,謝然一直是這樣的,所以他始終不敢直白的跟謝然表達自己的心意。

如果他說了,謝然答應了,那他的答應究竟是因為也喜歡自己還是因為對自己無底線的縱容呢?

陸淮不敢深想。

他如果自私些,利用這一點把謝然綁住,倘若謝然以後有了真心喜歡的人,那他又該如何自處呢?

大方的甩身退出嗎?

相比之下,他寧可一直以謝然身邊最重要的人的身份存在,免得面對早晚有一天會到來的狼狽,免得他不得不放手時忍不住的糾纏讓從前所有的美好破碎。

他怕,所以他不敢。

而現在,他更是不敢再說,因為先前委婉的提出在一起,被謝然拒絕了。

幸好是這樣,讓謝然坦然的拒絕他,讓他能稍稍接近一些謝然的真實想法。

過了許久,陸淮睡沉了。

一晚上困意難掩的謝然無聲的睜開了眼睛,輕輕脫開陸淮的懷抱,俯身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溫柔而珍視。

下床換好衣服帶着手機出了卧室,走到客廳裏他慢慢彎下脊背,手扶着牆,緊閉着眼睛,額頭上已經全是細密的冷汗。

謝然的确心虛,可惜不是因為手腕受傷被陸淮發現,而是因為他後背被謝爺爺用拐杖抽打出來的傷。

與一個自己信任的人相處的時候對他的言語舉止過分專注,太容易被刻意誤導。

陸家人都說陸淮對謝然不夠上心,而陸淮對謝然的用心程度明明是任何人無法相比的,這中間的矛盾,現在的陸淮還沒有弄懂。

他總是想謝然對他太沒有防備,卻不曾想到其實自己也是相似的情況。

緩了好一會,謝然打開手機,通知裏躺着一條消息,是兩小時前琳達給他發來的一個地址。

最下面是謝然簡單的回複,一個“OK”。

謝然掃了眼地址,拿起玄關處挂着的外套,在夜深人靜的淩晨出了門。

陸林驚卧室的門由虛掩着被拉開,衣服整齊的陸林驚靠着門框邊給手機裏的聯系人陳可發消息:“多謝提醒/玫瑰。”

陳可忍着酒吧嘈雜的吵鬧聲,一邊安撫住醉酒耍酒瘋的謝蕭,一邊給陸林驚回消息,“大小姐別跟我客氣了,有機會請我們喝酒就好!”

陸林驚把手機揣進口袋裏,蹑手蹑腳的尾随謝然的腳步出了門,一路跟蹤。

走到馬路上招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後對司機說:“跟上前面那輛車。”

憨厚的中年司機打量她兩眼,忍不住提醒道:“小姑娘,淩晨跟車,車流量小,很容易被發現的。”

陸林驚也犯了難,說:“先跟上吧,其他再說。”

陸淮醒的有些晚,謝然穿着睡衣,剛洗漱完從洗手間出來,前額和兩頰的發梢被水打濕,睡衣領口也沾了水珠。

陸淮跟他說早安。

謝然走過來坐到床邊,眉眼微彎,帶着清淺笑意的精致面容好看到讓陸淮有種心悸的感覺。

“怎麽了?”陸淮問他。

湊近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謝然用輕快的語調說:“早安。”

突如其來的吻讓陸淮愣住。

謝然趁他愣神,再度傾身過來,動作輕柔的吻住了他。

一只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唇瓣相貼的柔軟觸感立時勾走了陸淮的理智,還有比唇瓣更柔軟的舌頭,以及口腔中帶着清香的甜味,無一不令人貪戀。

淺嘗辄止無法滿足,陸淮扣住謝然的後腦,化被動為主動,勾住他的舌頭,追逐糾纏,企圖索取更多。

謝然的手從衣領處一路向下游移,從睡衣下擺摸了進去。

即使用溫水暖過的手指也不可避免的帶着熟悉的涼意,肌膚相觸帶來的體溫差異讓陸淮陡然驚醒。

他抓住謝然的手腕,制止了他在他身上四處點火作亂的行為,啞着嗓子沉聲問他:“然然,你做什麽?”

謝然強忍住了手腕處傳來的痛感,沒有掙開陸淮的鉗制,任由他握着。

被陸淮吻得氣息不穩,謝然雙唇變得水潤,抿了抿下唇,勾住陸淮脖子的手改為穿過他的腋下,指尖順着脊柱慢悠悠的一寸一寸的向上游走。

謝然就着擁抱一般的姿勢貼近了陸淮的面龐,咬咬他的耳垂,末了還用舌尖舔了舔,誘惑性十足的問他,“哥哥,做嗎?”

後背傳來的酥酥麻麻的感覺,在謝然刻意的撩撥下,陸淮身體給出了最誠實的反應,緊接着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飛快的把謝然從他身上扒拉開,陸淮告誡他:“不許胡鬧。”

謝然歪頭看他,“不是你昨晚說想睡我的嗎?”

早晨起來又不認了?

陸淮覺得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硬着頭皮解釋給謝然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要注意保護自己。”

謝然探手去試了試陸淮的額頭溫度,确定他沒發燒,可昨晚不就他們兩個人嗎?

他不解的問:“陸淮,你在說什麽?你要傷害我?”

陸淮提醒他:“你別忘了上次我喝醉的事……”

謝然笑說:“不一樣的啊。”

陸淮問:“怎麽不一樣?”

都是他想對謝然圖謀不軌。

謝然很理所當然的說:“那天你喝醉了,現在是我心甘情願的。不是嗎?”

喝醉的人被酒精麻痹了大腦,意識混亂,可如果兩個人都是清醒的,當然就不一樣了。

陸淮被問住,難道他在清醒狀态下對謝然做這種事就不算傷害嗎?

謝然通過他的眼神明白了他在想什麽,重重地捏了捏陸淮的鼻子,“你怎麽總是在亂想?”

陸淮把他的手拿下來,不禁懷疑,謝然之前說“給我的最好的朋友睡一覺又怎麽了”,這句話可能并不是說着玩玩的。

謝然卻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他視線落在某個蠢蠢欲動的位置,“真的不做嗎?”

陸淮毫無說服力的辯解說:“這是早晨的正常生理反應。”

謝然跨坐到陸淮身上,擦着他耳邊說:“是嗎?那不是正好?給我哥哥洩洩火?”

陸淮心髒漏跳了一拍,想推開他,反被謝然按在床頭上吻了上來,膝蓋抵着他,不輕不重的小幅度來回磨蹭。

被心上人壓着親這種事太刺激,不光刺激還磨人,身體和心理的雙重作用下,陸淮心髒都要跳出來,他快炸了。

理智與欲望的反複折磨之下,陸淮最終把謝然反撲在了床上,箍住謝然兩手的手腕固定在頭頂,把身子壓了上去。

謝然眉心微蹙,很快又舒展開,像沒事人,可這極快極細微的表情被陸淮捕捉到,他猛地想起一件被他遺忘了一早上的事。

陸淮擡頭看了看正被他握住并壓在頭頂的謝然的手腕。

果然,更紅了。

所有旖旎的心思瞬間消散在九霄雲外。

陸淮這回真炸了。

他恨恨的咬牙道:“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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