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

跟洛一南約好的周末爬山,陸淮到的時候差不多是早上八點半左右。

謝然頭一天晚上有事沒有回來,說好了早上景區見面,陸淮是自己來的。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洛一南選的這個景區人流量不太大,游客稀稀落落的。

景區門口賣棉花糖的小販推着車在陸淮邊上停下,拿了一只粉紅色的棉花糖,問陸淮要不要買一個。

陸淮說不要,小販把車停住,擺開了攤位,不大的功夫,兩對情侶過來買,小販還給打了折。

游客不多,沒顧客的時候小販就坐到身後的臺階上,和陸淮挨得不遠,兩人一言一語的聊了起來。

陸淮這才知道,原來這裏是新建的景區,開放還沒多久。

小販聽說陸淮的門票是別人送的,給他解釋了一遍:“聽說在搞活動,賣的門票都是特殊渠道,紀念版的,還特別貴。你朋友一定很用心了。”

陸淮:“用心?”

小販一臉我了解內情的表情:“雖然我沒進去過,但出來的人都說這裏不錯。”

陸淮:“這樣啊。”

洛一南做事是挺認真的。

不過怎麽到現在還沒人來?

等了一會不見人,陸淮先給洛一南打了電話,想問問他到哪了。

電話過了很久才接,沒等說話,對面先傳來了一個大大的呵欠聲。

洛一南說:“誰啊,這麽早?”

陸淮微笑道:“早上好啊洛一南。”

洛一南:“哦,是陸淮啊,什麽事?”

陸淮:“剛起床呢?”

洛一南懶散的應道:“不是,剛醒,檔案室架子倒了,檔案撒了一地,昨天晚上他們拉着我幫忙整理,睡得有點晚。你找我什麽事?不重要的的話我待會挂了再睡一會。”

陸淮:“你約我們爬山,你自己還打算睡個回籠覺??”

“哦……”洛一南像是剛想起這麽回事,“我……”

“你怎麽了?”陸淮涼飕飕的道。

洛一南:“我……”

陸淮:“你忘了?”

洛一南試探着說:“陸淮,我說我是故意的你信嗎?”

陸淮:“哦?你說呢?”

洛一南撓了撓頭。

陸淮質問他失約,洛一南之前想了很多理由來搪塞,到了嘴邊都沒能說出來。

約人爬山結果到了約定的時間自己還在睡覺幹不出來導致失約這種事情,洛一南平時是絕對幹不出來的。他對這種有失風度的事情很不屑,同時也很不屑為這種事情編理由。

他痛快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讓你和謝然兩個人一起去,我沒有忘記,也不存在睡過頭,我壓根就沒打算去,別罵我也不用感謝我。現在我要睡覺了,除非世界末日,否則別打擾我!”

洛一南一口氣說完不管陸淮的反應直接挂了電話,調了靜音。

靜音之後又覺得不夠,改了關機,躺回床上,被子蒙住頭,補覺。

陸淮握着手機,一時之間竟不知作何感想。

洛一南……

受什麽刺激了這是?

“陸淮?”

眼前是一雙白色的運動鞋,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陸淮坐在臺階上仰頭,謝然已經來了,背着手正彎腰看着他,“跟誰打電話,怎麽看着不太開心?”

他知道謝然一直很白,就這樣看着的話,他的皮膚在陽光的映照下仿佛是透明一般,給陸淮一種他會發光的錯覺。

陸淮沖謝然笑笑:“哪有?只是洛一南說他有事,臨時來不了了,讓我們兩個不用等他。”

謝然訝然:“怎麽是出什麽事了嗎?”

陸淮收了手機,起身道:“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脫不開身,不能過來。”

景區檢票處設計的是一座城牆樣式的拱門,進去之後,入眼就是一條長的幾乎不見盡頭的路,兩旁種着的全是紅楓,煞是漂亮。

檢票口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木屋,屋前擺着一個小桌子,坐了一個年輕人。

兩人經過的時候,年輕人叫住了他們,讓他們稍等一下,沒過多久,從屋子裏出來一個女生遞過來兩張打印版的照片。

兩人接過來一看,上面照的是他們兩人,是在景區外,謝然彎腰,陸淮仰頭,兩人對視的時候照的。

抓拍的非常好,陸淮一瞬間專注的眼神和謝然溫柔的笑意都收進了畫面裏。

年輕人解釋說:“兩位看起來是第一次來,我們這裏是私人設立的景區,門票價格跟其他景區比高的離譜,但是請您相信服務水平程度相對的也高,這張照片是送的,以及景區內所有的服務點飲品和食物都是免費提供。如果照片拿着不方便的話,你們可以選擇暫時寄存,我們這裏客流量小,離開時再來也是完全沒問題的。”

陸淮和謝然選擇了寄存照片,踩過一地紅楓葉子,往景區深處爬山去了。

山不算高,不到中午的時候兩個人就爬到了山頂,謝然看起來特別累,臉色也不太好看,陸淮就跟他一起在山頂多呆一會。

要下山時陸淮問他:“你休息好了嗎?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再坐一會吧。”

謝然搖搖頭,說:“沒事,走吧。”

謝然昨天晚上沒有回家,陸淮猜測他可能工作到很晚,所以白天比較累。

下山的時候陸淮問他:“是不是昨晚沒有好好休息?”

謝然說昨天比較忙,“睡得有點晚。”

陸淮說:“身體最重要,再忙也要好好休息。”

謝然“嗯”了一聲,結果有些心不在焉,腳下打滑,忽然踩空了臺階。

好在陸淮反應快,第一時間拉住了他。

陸淮緊張的問道:“怎麽樣,沒事吧?”

謝然活動了一下,輕輕抽氣,說:“腳好像扭到了。”

“你先坐下。”陸淮扶着他在一旁坐下,俯下身去看他的腳踝。

輕輕按了兩下,謝然說疼,陸淮道:“好像挺嚴重的,先去醫院看看,我背你下山。”

謝然自己也沒法走,就由陸淮背着他下山。

陸淮背着他,“然然,你這幾天,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

酒吧回家的那天,陸淮雖然沒醉,但是喝了酒,回家之後很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他發現陽臺上煙灰缸裏一夜之間突然多出來好多煙頭。早上醒來的時候,身側謝然的位置沒有溫度。

秋天早晚氣溫低,夜裏在陽臺上就是吹風,不知抽了多久的煙,又起那麽早。

最近還總是心不在焉的。

肯定是有心事。

謝然不回答,趴在他背上,胳膊摟着他的脖子,走了一會問他說:“累不累?”

陸淮說不累。

景區裏人并不多,山路上走半天也就只能看見零散的幾個行人。

在樹林的遮掩下,山林裏顯得很幽靜。

走了一會,謝然忽然突兀的說了一句,“你好久都沒有背過我了。”

上了大學就沒有過了。

陸淮最後的印象,是謝然因為腿傷休學養傷半年,出院後他重回學校,因為沒有完全恢複,所以陸淮經常會背他一段路,從教學樓到校門口,或者從教學樓到餐廳。

之後謝然康複,就沒有再背過了。

陸淮:“是好事啊。”

雖然他喜歡這樣背着謝然的感覺,但是相比起來,他還是希望謝然健健康康的。

陸淮忽然無賴說:“總是我背你,我還沒被你背過呢。”

說完自己覺得好笑,笑了出來。

然而謝然沒笑,他把頭埋得低了一些,貼在陸淮肩膀上,輕聲說:“是嗎?其實我背過的,是你忘了。”

陸淮沒有印象。

謝然從小長的就比他慢,體質也差,尤其小時候經常生病。

就算是沒有印象,他也能确定沒有被謝然背過,陸淮可舍不得謝然背他。

“然然,你學壞了是吧?”

居然這樣逗他。

謝然說:“沒有啊,我本來就很壞。”

陸淮笑道:“什麽呀,那你說說看你哪裏壞了?”

謝然沉默的想了一會,陸淮見他半天沒說出來,說:“想不出來了吧?”

謝然說:“抽煙算嗎?好孩子都不抽煙。”

經他這麽一提醒,陸淮想起來要讓謝然戒煙的事,于是順着話茬說:“嗯,有點道理,所以然然,戒煙吧,抽煙對身體不好的。”

要說起來,陸淮也不知道謝然是什麽時候背着他偷偷學會的抽煙。

之前沒見過,只在大學之後有一次被他撞見,明顯不是第一次抽煙,當時可把陸淮驚住了。

可惜陸淮沒能制止的了,謝然抽煙都躲着他,不當着他的面,他只能通過偶爾陽臺上或者房間的垃圾桶裏多出來的煙頭判斷謝然又抽煙了,抓不着,事後念叨念叨又不管用。

屢禁不止,狡猾的很。

謝然:“啊,原來你要說這個。”

陸淮:“戒煙挺難的,不過我們可以慢慢來,你不要總糊弄我,搞得跟地下工作一樣。可以先少抽,循序漸進。我前天早上在陽臺看到多出來的一堆煙頭是你幹的吧?一晚上的功夫多出了那麽多,你是不是嫌自己肺太好了?”

“就算是……有心事也不能這麽幹啊。”

就這樣,陸淮把話題帶回了最初。

謝然還是沒有立刻回答陸淮的問題,而是問他:“陸淮,你喜不喜歡我呀?”

陸淮心裏咯噔一聲,面上卻不顯,不着痕跡的說:“我一直都喜歡你啊。怎麽忽然問這個?”

這個問題來得也太突然了。

謝然笑說:“這兩天一直在忙着整理國內的工作,接下來又要出國,有一陣子見不着了。”

“出國?”陸淮說:“你才回來多久?有半個月?怎麽又要出去?什麽時候去?去多長時間?”

陸淮一連串問題下來,最先意識到了自己的心慌。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這種感覺出現的格外突如其來又不講緣由。

謝然取笑他說:“你怎麽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陸淮說我也不知道,他也理解不了這種感覺,很坦誠的告訴謝然:“忽然有些心慌。”

謝然愣了一下。

陸淮問他:“你什麽時候走?”

問完他又道:“看你這腳傷一時半會估計也走不了,至少得先養兩天,一個周都不一定能好起來,等你走的時候我去送你。”

謝然把頭沉在陸淮肩膀上:“哥哥,你還背得動嗎?我有點困了,能睡覺嗎?”

又撒嬌。

陸淮:“我不累,困了就睡一會吧,等到了我喊你。”

謝然含糊的應了一聲。

許久之後,陸淮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謝然還沒有告訴他,他是什麽時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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