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紅線
“控制冥婚隊伍的是他?”月半七有些不解,“一人一鬼的冥婚儀式,舉辦不舉辦對他有什麽意義嗎?”
月老好奇的瞅着,他只懂得牽線做媒,這些事情他也不懂。
閻王往月半七身邊挪了挪,離他近一點,低聲回答:“佑天仁的八字全陰,然而男子屬陽,用他的鬼魂煉器還差一點,和一個八字略輕又相合的女子魂魄一起煉制,效果會更好些。所謂冥婚,有時候更像是一種契約。”将原本毫無關系的男女變得聯系緊密。
月老第一次聽說這些事情,打了個寒顫,搖頭道:“凡人的法子比惡鬼還要陰狠,可怕啊。”魂魄被煉器用,就是永遠不得超生。
閻王:“他這樣的,死後入阿鼻地獄,也是永世不得超生。”
月老咂舌,瞅了一眼那道士,說道:“他此生沒有愛人了。”
月半七瞧了一眼那道士,還在得意的看着迎親隊伍往前走,完全不知道被月老瞪了一眼判定了這輩子單身狗的未來,或許知道他也不介意。
月半七:“我們不用攔着嗎?迎親隊伍快出村子了。”
閻王說:“不用,你未來的孫子快到了。”
已經知道閻王所說的‘未來的孫子’是指鐘馗,月半七瞅着閻王,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
閻王被月半七用幽幽的眼神盯着看,反而笑了:“你不喜歡?”
旁邊月老一臉驚悚。
這個冷面閻王還會笑?
月半七:“我更喜歡孟爺這個稱呼。”孫子什麽的,他一點都不想要。
閻王點頭:“我知道了。”
知道了什麽,月半七沒問,閻王也沒有多說。
迎親隊伍剛走出村頭,鐘馗就來了,一身紅袍,手拿長劍,從天而降。那迎親隊伍為首的是個半鬼傀儡,被鐘馗一劍爆頭,立刻煙消雲散。
沒了前面小鬼領路,後面的紙人傀儡茫然的停駐在原地,舉步不前。
閻王很是自在的看着:“瞧,不需要我們動手。”
月半七點頭,的确是。那迎親隊伍裏的傀儡在鐘馗前面就真和紙片一樣,一撕就破。
月老哎喲了幾聲,面上帶着幾分懼色,又忍不住去看。他可是媒神,從沒經歷過打打殺殺的場面,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時,他都是在最後面躲着用紅繩編小人玩,沒上前摻和。現在這鐘馗殺鬼,更是從未瞧過。
不過吧,看着還挺帶勁的?月老摸了幾下胡子,有點稀疏了,頓時又一陣心疼。
月半七和閻王繼續關注着鐘馗那邊。
自從鐘馗出現破壞了迎親隊伍後,道士就臉色大變,他想走,卻又不舍的走。
此次煉器從頭到尾花費了他五年的時間,八字全陰的他就找到這麽一個,下一個他都沒命去等。更何況還有那麽多陰時出生的魂魄做輔助。就算那些輔助的魂丢了,還有一定機會成功,前提是這次冥婚儀式完成。
結果,也不知哪裏來的程咬金,破壞他的儀式不說,還追了整整一路。
“你到底是誰。”徐道師惡狠狠盯着面前帶着破帽子,穿着紅袍有一臉大胡子的男人,如果視線能殺人,他恨不得在這裏盯着這男人整整三個小時,讓他屍骨無存。
鐘馗大聲笑道:“終南山進士,鐘馗,乃是我的名號!”
徐道師龇牙咧嘴:“逗我?”
這特麽誰會信!
鐘馗倒是毫不在意對方臉上懷疑的神色:“信不信在你,我等本不該管活人的事,可你阻攔陰魂入鬼門,擅自抓鬼煉魂,又以邪法給生人與死人結冥契,已被天理不容。今日就算帶不走你,也要好好教訓你!”
說着,那一手劍就舞了起來,直奔徐道師面門而去。
徐道師躲避不及,就拿出一個黑乎乎的羅盤來擋,結果竟是被鐘馗一劍劈成兩半。
羅盤碎裂時,就聽到鬼魂哀嚎,鐘馗低頭一看,那破裂的羅盤側面竟露出白生生的顏色,赫然是一段人骨。
“小子,作孽不少啊。”鐘馗冷笑道,擡手收了劍,又是一掌向徐道師拍了下去。
徐道師兩眼一翻,暈倒過去。
“還不如一只惡鬼耐打。”鐘馗很是不屑,“除了腳程快些,盡是花架子。”
閻王:“可你偏偏是腳程慢了些,差了他一點。”
看着閻王三人從躲藏的地方出來,鐘馗抓抓頭:“是這小子盡耍花招,我抓鬼,哪裏懂抓人。他竟是利用佑天仁的殘魂把我引到了別處。我能來這裏實屬不易。”
殘魂?
月半七和閻王扭頭看向月老,月老立刻搖頭,這跟他的紅線絕對沒關系。
沒有了徐道師的術法控制,冥婚隊伍中的傀儡紛紛如煙灰般消滅,那原本漂亮的轎子也落在地上化成飛灰,一陣風吹過,原本熱鬧的迎親隊伍什麽都不剩,只留下一個渾身紅豔豔的新娘昏迷倒在地上。
月半七走上前一看,那原本漂亮的鳳冠霞帔全部都變了模樣,都是用紅色和金色的紙剪成,此時的李茜茜日常衣服外就是套了一層紙做的婚衣,如今看着很是可憐。
“障眼法。”月老咂嘴,“我還以為現在的道士沒有幾個厲害的,沒想到能遇到有點小本事的。”
“可惜本事用在了歪門邪道上。”閻王冷冷批判道。
若是在從前,這樣的本事拿來做正事積攢功德,也不是沒可能成仙。
八仙不也是從修道開始,最終位列仙班的。
道士和李茜茜正在昏迷中,纏繞在紅線上的佑天仁陰魂卻是被閻王抓了出來,之前沒注意,如果抓出來一看,這陰魂果然如鐘馗所說,是不完整的。
三魂七魄如今只剩下二魂五魄,導致如今站在他們面前的佑天仁不記得自己是誰,也少了怒和哀兩個情感,只是這些并不影響他和李茜茜交流,甚至談戀愛。
“我一直渾渾噩噩,什麽都記不清。”佑天仁的魂魄看着倒在地上昏迷的李茜茜,慢慢開口,“只是記得有一束光牽引着我,出現在她身邊。”
閻王:“什麽時候開始?”
佑天仁:“三個月前。”
那就是李茜茜開始做夢的時候。
“我本來一直看着她,但是後來,我想和她說話,但是她看不見我。我就想,或許可以入夢。”佑天仁說道。
月半七:“然後呢?”
“十多天前,她帶着我來到這裏,遇見了這個道士。”佑天仁看向徐道師的時候面色平淡,“他看得到我,見到我的時候,就說‘時機已到’便把我抓走了。我一直被困在一個地方,直到他出現。”佑天仁看向鐘馗的時候帶着一絲恐懼。
月半七:“你也不記得是怎麽死的嗎?”
佑天仁茫然搖頭,他拼命的在回憶,卻什麽都想不起來,也什麽都感受不到。
閻王對佑天仁的死法不感興趣,這些回去找判官查查生死簿就知,問月老:“紅線能解嗎?”
月老低頭瞧了一眼,摸摸胡子:“解是能解,但是現在不能解。他魂魄不齊,必須完整的才行。”
閻王不耐煩了,轉身給徐道師一腳,徐道師哼唧一聲,沒醒。
“這……既然不完全,不如等全了,再讓我來解……”月老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閻王又抓住了胡子,疼的又是一哎喲。
“為什麽老是抓我胡子!”
閻王:“看不順眼,你什麽時候一刀都刮了,我就不抓了。”
月老将胡子拽回來,拒絕閻王的這個提議。
閻王:“剩餘的魂魄好找,查查此人如何枉死。他的魂魄,或許就在殺害他的人附近。”
既然不在徐道師這裏,很有可能那一部分被分離出去,成了不完全的怨魂在游蕩。
作者有話要說: 鐘馗:我可以不用喊爺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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