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似蛇非蛇
李晉容今天奔波得厲害,很早就累了,把雪陽托付給阿山照顧,早早梳洗了上床。翌日醒來,只覺得胸腹沈沈的,拉開裏衣一看,竟然是雪陽盤成一團在他身上,似察覺到他動靜,懶懶地升起身體,對著他看。
李晉容把自己裹成粽子,一手抱暖手爐,一手抱雪陽,放進昨兒給他準備的窩裏,阿山送早膳進來,告狀道:“少爺,蛇蛇昨天不肯吃東西。”
李晉容拈著一塊玫瑰酥放入口中,慢條斯理地咀嚼,“雪陽,蛇蛇便做你的小名可好?”
小蛇當然不可能回答它,只俯身拱進窩裏,李晉容道:“你喂了它什麽?”
阿山理所當然道:“米飯啊。”
“……生的?”
阿山鄙視的眼神看他,“少爺您難道吃生米嗎?您又不是阿山我。”
李晉容摸了摸鼻子,心想難道是牙沒長齊?可是蛇吃東西又不用牙。李晉容把小蛇挂到胳膊上,還是讓阿山把米飯熬成糊糊,用手指沾了點,要給小蛇喂食,小蛇寵辱不驚,身體一扭,閃了過去。李晉容又試圖喂了兩回,小蛇總是躲避,李晉容只好試著喂它自己吃的東西,玫瑰酥──小蛇不要,豆漿──小蛇避開李晉容的手指,爬到他手上,探出身體往盛豆漿的碗裏探了探,一頭紮了進去,沒一會兒豆漿就見底了。
只是肚子進了東西,小蛇模樣看上去還是蔫蔫的,有氣無力,阿山道:“少爺,差不多時間要給孩子們教課去了,這裏就交給阿山我吧。”
李晉容看了看天色,覺得是差不多了,“那便拜托你了。”最後撫了撫暖手爐,李晉容正要離開,小蛇忽然從桌上射了出去,吓阿山一跳,李晉容也被吓了一下,順手把小蛇接了過來。小蛇哧溜一下,順著他袖子爬進他衣服裏,冰涼涼的身體貼著李晉容的,李晉容把披風将自己罩得密不透風,對阿山道:“那我走了。”
學堂裏李晉容帶著孩子們讀兩篇《三字經》,孩子們年紀小,沒什麽定性,李晉容又給他們借古喻今說了幾個為人處事的道理,便放任他們休息去了。
孩子們一哄而散,李晉容款步走下閣樓,鎮子裏正介紹來幫忙的锺伯恭敬笑道:“老爺,我泡了茶,給您端到書房裏,您喝著暖暖身啊。”
李晉容失笑道:“別叫我老爺,聽著不習慣。”
锺伯赧顏道:“您可不是舉人老爺嗎?”
李晉容笑了笑,“锺伯可叫我先生,或者随意點,您也算是我長輩了,喚我晉容亦可。”
锺伯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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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伯下去後,李晉容感覺到懷裏的雪陽在動,将它撩了出來,雪陽躺在書案上,左右看看,又伏下身,李晉容笑著刮了刮它腦門,“你怎麽這般懶惰?可是餓了?”
小蛇軟趴趴由著李晉容折騰,李晉容看著它,忽然福至心靈,将它又撩到腿上,用胳膊卷起它的小身板,想掰開它嘴。
雪陽看了李晉容一眼,懶洋洋想甩開頭,但是力氣不敵李晉容,被捏得死死的,眼神頓時不善起來。
李晉容卻不管不顧,硬撬開雪陽的嘴,本意只是看看它的牙長得如何了,雖然在他這裏它可能用不太到自己的牙,但是看到它的舌頭,李晉容愣了愣,它的舌頭舌尖并沒有分叉。這……不是蛇?
小蛇忽然一翻騰,逃出李晉容的魔爪,游到桌上,仰面躺著。
李晉容看它曬著肚皮,好笑起來,戳戳它柔軟無骨的身子,“你不是蛇,你是什麽?”
雪陽擺了擺尾巴,側過身,顯然不想理李晉容。李晉容一根手指就把它輕松挪了過來,在它身上上下其手,竟然摸到四個小肉瘤,因著雪陽實在小,若不是用手摸,之前竟毫無所覺。
“先生?”是锺伯去而複返。
李晉容道:“進來吧。”把雪陽放到腿上,省得吓到锺伯。
锺伯端著茶壺進來,看到雪陽果然吓一跳,說話都不清楚,“先、先生,那是什麽?!”
李晉容摸著雪陽的身子,雖然冷冰冰的,卻十分光滑好摸,“日前上山救下的。”
锺伯大驚失色,“先、先生,使不得啊!蛇可是冷血的東西,你你對它好,它說不定反過來害了先生啊!”
雪陽似聽懂他所說,擡高了身體,靠在書案上,寒冷的目光看著锺伯,锺伯被它吓一跳,刷一下跳到老遠。
李晉容按下雪陽的頭,雪陽乖順地盤在他腿上,慢慢纏上他一根手指,腦袋枕他手背上,李晉容心裏有些笑意,看到锺伯手上還拿了什麽,體貼道:“锺伯,你拿的這是?”
锺伯這才想起正事,總算平靜了些,卻還惴惴不安瞅著雪陽,不敢靠近,“這是城裏知府家公子送來的帖子,邀先生去品梅會的。”
李晉容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随即道:“送帖子的人可還在?”
“這……把帖子交給我,那人就走了。”
“可否麻煩锺伯替我走一遭,婉拒知府公子?”
“這……先生,這是為何?”看李晉容不回答,锺伯苦口婆心道:“先生雖然是舉人,在青平鎮上也頗受愛戴,可是那到底是官老爺家的公子……先生實在不宜得罪啊。”
李晉容想了想,嘆了口氣,“罷了,勞锺伯替我費心了。請帖便放下吧。”
李晉容揣著雪陽回家,看了看請帖,是後天午時,李晉容不作他想,找到阿山,阿山正在為李晉容煎藥。
“少爺,您回來啦,藥馬上就煎好了。”
李晉容摸了摸懷中的小家夥,“阿山,雪陽不是蛇?”
阿山奇異地看李晉容道:“蛇蛇本來就不是蛇啊……”
“……那你為何叫它蛇蛇?”想到阿山當初執意不要他取的名,給自己取了小名就叫阿山,李晉容還有些哭笑不得。
“因為它長得像蛇蛇。”阿山理所當然道。
“……”李晉容半晌道:“你煎了藥給我端來吧,其它草藥尋個時候曬幹了,也好保存得久一些。”
阿山從令如流,李晉容快走出去了,又回頭道:“你可知道雪陽是什麽?”
阿山搔了搔頭,“不知道。”
李晉容不再多說什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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