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章節
,選誰都會覺得遺憾。”
李克己卻道:“我只是覺得,選擇哪一個,會有區別嗎?所謂竊鈎者誅,竊國者為諸侯,世事無非如此罷了。”
楓林中諸人都是一怔。
鐵笛秋對于在上位者那種根深蒂固的警惕與反感,似乎已經深深浸入到李克己的骨髓之中,以至于他雖然已入仕這麽些年,仍是将這麽一句話脫口而出。
範福苦笑道:“李師侄,不管怎麽說,就算閉着眼睛選,你也總該選一個吧?咱們好不容易湊齊人數,再不做出決定,只怕拖到後來天都要變了。”
李克己躊躇之際,忽生一念,說道:“既然無可選擇,那就不做選擇,聽憑天意。”
明遠哧笑:“李師侄不會是要擲銅錢定去向吧?”
李克己道:“如此大事,這麽做未免近于兒戲。而且,我也沒有權利去決定他人的命運。所以我要将選擇的權利交給他們自己。”他的聲音由沉寂而開始清揚,仿佛突然間理清了自己混亂的思緒而帶着幾分欣喜與快慰,“現在廣平府中,有六千石糧食,而駐紮在這附近的兩方軍隊,因為前段時間的互相偷襲,都已嚴重缺糧。廣平府中的這六千石糧食,對他們來說,雖然不算多,卻可以解這燃眉之急。所以,我的選擇是,哪一方先來動這些糧食,哪一方便是我的敵人。”
平和的語氣卻暗藏着不容置疑的決心。
明遠顯然也意識到了這種決心,沉默了一會才道:“這麽說,餓兵與饑民,李師侄是選擇只救饑民了?”
李克己冷然答道:“那些士卒,不過是不能吃飽罷了;廣平府的饑民,卻已經無以為生。我既有這個能力,就不能眼看着他們去死。”
範福道:“那六千石糧食,能夠穿越戰場平安運進廣平府,想來是因為李師侄事先警告過雙方将領了。既然如此,誰又會再來打這些糧食的主意?李師侄這個法子,只怕行不通。”
寧衡卻道:“現在廣平府并不在燕王手中。如果由河北巡撫下文調糧,廣平府沒有權力拒絕。有如此光明正大的方法得到糧食,廖都督和他手下的将領是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的。”
廖都督給運糧隊發出路引時,是否已經想到這一點?
這麽說來,李克己的這個辦法,看似公平,實則已經判定了輸方。
寂靜之中,孟劍卿忽然略略提高了聲音說道:“有一件事情,各位可能還不知道。燕軍昨日換防,新調來的淩峰,講武堂第一期第二名畢業,因為性情暴烈,所以綽號‘淩瘋子’,他的副手是前前後後與他搭檔了七年的同窗肖讓,這兩人當年在雲南沐王爺帳下時,曾經在三個月內連拔十七處城寨。肖讓必定會看出這六千石糧食變為軍糧的可能,淩峰不可能坐視不理。雖然他不能違約燒毀這些糧食,但是很可能會先下手為強,即使不攻下廣平府,也至少不讓糧食落到敵軍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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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之中,除了行蹤飄忽的明遠,其他幾人其實都見過孟劍卿甚至打過不少交道。對于孟劍卿,明遠算是久聞其名了,一直以為,這樣一個年少得志、青雲直上的新貴,大有暴發戶之嫌,雲燕嬌得婿如此,連他的顏面都要丢盡了。及至孟劍卿這番話說出來,對他的觀感才略有改善,心想錦衣衛出身的人,搜羅各種消息,分析得頭頭是道,的确還是有他一套。道衍和尚也曾經說過自己明見大局而昧于細節,看來的确如此,自己還真就忽視了燕軍換防這樣一些小問題。
只是如此說來,豈不是又成僵持之局?
雷公輔和沈光禮作了多年對手,連帶也對孟劍卿另眼相看,當下說道:“沈和尚一手調教出來的人,眼光見地,自然差不到哪兒去。孟千戶,你且說說,李師侄該如何選擇?”
孟劍卿一怔。
以他的身份,怎能作這樣的建議?
不想明遠竟然率先贊成:“也好。咱們都是身在局中,是該聽聽局外人的意見。”
雲燕嬌側過頭來,目光閃閃,探詢地看着孟劍卿。
孟劍卿陡然間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但是這巨大的壓力也讓他的精神陡然間緊張而且振奮,脫口答道:“當然應該選擇更有可能取勝的一方。”
話音甫落,他已意識到自己竟然脫口說出了潛藏在心底深處的那個隐隐約約的念頭。
原來在心底深處,他和李克己這些人一樣,不以為朱家叔侄打生打死的家務事,與他們這些外人有何相幹。既然如此,選誰又有什麽區別?
所以他才會那樣痛快地答應道衍的條件,答應李克己的要求。
這句話若是別的什麽人聽到,自是會生出無窮的麻煩。但是在這恍若迷離夢境的楓林之中,孟劍卿心中飛快閃過的一絲悔意,轉眼間便消失在濃霧之中了,吐了一口氣之後,反而覺得如釋重負般的輕松。
他很久沒有這樣坦然地說出心中隐藏的、連他自己也不願去正視的想法了。
明遠略略一怔,便仰頭大笑起來:“好,好,果然是旁觀者清!”
對李克己來說,選擇更有可能取勝的一方,錦上添花,才能盡快結束這場戰争。
寧衡淡然說道:“問題是,現在燕師與南軍,勢均力敵,怎能判定誰勝誰負?再說了,若是能夠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又何必要我們插手?”
明遠道:“誰說勢均力敵?現在燕王與建文相持不下,不過是因為燕王向來習慣與蒙古作戰,将那一套也搬來對付建文罷了。若是讓他看清楚這二者的不同,天下大勢,自是一清二楚,勝負分明!”
不待衆人質疑,明遠已繼續說道:“對蒙古作戰,草原上到處是敵人,所以要步步為營、穩打穩紮。燕王如今的戰略,正是如此,先取山東、河北,斷其兩翼,鞏固後方,再揮師南下,步步推進。但是燕王興師,是以奉洪武帝遺诏‘清君側之惡’為名,即使是建文,也不能憑借自己的正統地位,指責燕王謀逆,濟南之戰,更因為不敢負弑叔之名而縱虎歸山。建文尚且如此态度,那麽,燕王面對的南軍,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敵人又有多少是旁觀者?”
孟劍卿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
本應堅定不移地效忠于建文帝的孟劍卿,竟然将那樣一句話脫口而出。
明遠又道:“只要讓燕王認清這一點,全盤戰略,不難改變;勝負成敗,不難預期。”
他沒有作更詳細的說明,但是楓林中諸人,都已明白他所說的天下大勢。
看似強大的南軍,其實有着致命的弱點。
明遠緊接着又加了一段:“更何況,千軍易得,一将難求。洪武年間,南軍之中的老成宿将,誅殺殆盡,被視為嫡系的講武堂将領,又太過年輕、位望不足,以至于建文居然只能派出李景隆這樣一個纨绔子弟、繡花枕頭來做統帥,南軍再怎麽兵衆糧足,又有何用?”
這一番話,終于令得李克己輕嘆了一聲:“既然如此,我就選燕王吧。”
大局已定。楓林中的氣氛剎那間似乎變得更沉重,又或是更輕松。
範福皺起了眉頭:“不過,我的家當可都在江南,無論如何也不能公開支持燕王。”
明遠顯是心情大好,濕冷的笑聲中也似多了幾分溫暖:“燕王自然明白範師兄的難處,只要範師兄将來誠心歸附,又何必計較眼前這一點小問題?那麽雷師兄與寧師弟又有什麽要說的?”
雷公輔道:“燕王雄才大略,自然明白,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六月烈日,尚且不能照耀每一個角落;龍為四靈之首,卻管不到飛禽走獸;三皇五帝,也有他們不能降服的化外之民、兇頑之徒。所以,燕王将來得償心願時,還需明白,不是所有人事,都會在他的掌握之中。留一分餘地與他人,也是留一分餘地與自己。”
明遠一笑:“雷師兄的意思,我倒是有些明白了。最聖明的君主,也不能讓天下一清如水。在黑暗之中,又或者在黑白之間,始終都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在不斷發生,有無數人群以此為生。那是清水之下的淤泥,腐臭卻不可或缺。雷師兄是希望燕王不要輕易去攪動這水下的淤泥、以免壞了這一池清水吧?不過我想雷師兄大可放心,燕王又不是建文那種書呆子,自然清楚什麽時候該明白,什麽時候又該糊塗。”
雷公輔號令東海數十年,長江水道上各幫各派也都要敬他七分。這樣一位舉足輕重的水道盟主,如果願意臣服,燕王又何必多事去攪渾那還算平靜的水面?
寧衡則平靜而冷淡地說道:“我還是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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