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沈卿卿的弟弟沈望很喜歡吃鴨舌, 油爆的、麻辣的或是醬鴨舌, 男娃都吃的津津有味。
沈卿卿卻不愛吃這類東西。
當李贽親下來的時候, 沈卿卿就有種嘴裏被人強塞過來一片鴨舌的感覺!
行動快于意念, 幾乎李贽才把舌頭伸過來,沈卿卿就狠狠咬了他一口!
她這一口咬得不輕, 疼得李贽猛地翻到一側, 還沒來得及檢查傷口,旁邊沈卿卿又使出全身力氣推他:“滾!”
李贽哪料到她會這樣, 沒有任何防備之下, 竟跌到了地上。
“滾, 以後都不許你再過來!”沈卿卿一把攥住紗帳,隔着紗帳罵他。
紗帳之外, 李贽摔得不算重, 只有舌頭疼得要命, 随手一抹, 手背上都是血。
疼是一回事, 此時李贽身上只有一件白色中衣, 狼狽地坐在地上, 實在有損男人威嚴。
李贽從來都是笑容溫和的, 但此刻,他鳳眼裏卻滿是陰鸷。
他就那麽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 紗帳裏面,沈卿卿雖然看不到李贽的臉,卻突然意識到了危險。她那一推是解了氣了, 萬一李贽惱羞成怒重新撲過來準備用強怎麽辦?
沈卿卿越想越害怕,眨眨眼睛,她松了紗帳,抱着被子縮到床頭嗚嗚哭了起來。
在沈卿卿的記憶中,每次她一哭,父親就立即有求必應,沈卿卿不知道這個辦法對李贽是否有用,但試試又何妨?
她也不嚎啕大哭,就低低地抽搭,仿佛咬人的她比被咬的那位更委屈,又好似被惡霸欺淩的良家女。
李贽眼中的陰沉漸漸消失,嘴角浮現苦笑。
怪他低估了小妻子對他的反感,還以為強勢一番就能如願以償,結果險些丢了舌頭。
“被咬的是我,你哭什麽?”
李贽調整了下坐姿,一邊問一邊扯扯中衣衣擺,擋住了那還不肯死心的兄弟。
沈卿卿懂得察言觀色啊,一聽李贽話裏沒有怒氣,她立即放松了大半,演起戲來也更如魚得水了:“誰讓你不守承諾占我便宜?”
李贽背靠床沿,偏頭看她,無奈道:“你怕疼,我是為了你好。”
沈卿卿立即呸道:“我寧可疼,也不用你這樣!”
李贽自小在商行裏玩耍,十歲起就幫長輩們談了一筆大生意,最擅長從別人話中抓捕可乘之機。沈卿卿咬他他是很生氣,可被咬已經很吃虧了,再不撈點什麽,豈不是白流血了?
壓低聲音,李贽确認道:“你當真寧可遭罪,也不想我親你?”
沈卿卿毫不猶豫道:“是!”
生孩子只是疼,親嘴她惡心!
李贽聞言,立即扯開紗帳竄回了床上,掀開沈卿卿的被子就往裏鑽。沈卿卿還想躲,李贽泰山般壓牢她,搶先道:“七姑娘若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沈卿卿:……
她今晚根本不想生孩子了,可李贽這麽說,她好像只能從親與不親中二選一。
沈卿卿咬牙,一邊用手捂住嘴,一邊閉上了眼睛。
李贽笑了,雖然很想狠狠教訓她一次,但看在小姑娘太可愛的份上,他不與她計較。
接下來,李贽用了将近一刻鐘的功夫幫沈卿卿。
沈卿卿雙手掩面,卻有難以控制的嗯哼聲透過指縫傳了出去。
李贽很喜歡聽。
沈卿卿漸漸覺得,今晚的李贽比昨晚要溫柔很多,似乎沒有那麽難忍了。
半夜的時候,李贽又從後面抱了過來。
沈卿卿困得不行,拒絕都顯得無力,好在李贽沒有再試圖親她。
“你說,這次能懷上嗎?”額頭抵着她單薄的肩膀,李贽誘她說話。
沈卿卿莫名想到了夜半私語,這樣的時辰這樣的情形,兩人很像最正常的夫妻。
她不想回答。
“說啊。”李贽來到她耳邊,緩緩地吐息。
沈卿卿癢得躲閃。
李贽捧住她臉,不叫她躲。
“放手。”沈卿卿氣息不穩地罵道。
李贽沒有多糾纏,馬上移開手掌,卻一股氣将她抵到了裏側的床板上。
……
沈卿卿睡着了,累得,李贽是武夫有用不完的精神與力氣,她卻只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累到極點,沈卿卿連李贽将她摟到懷裏都不知道。
雙眼習慣了黑暗,李贽能看見她圓潤漂亮的唇形,小妻子的呼吸那麽輕,像羽毛落在臉上。
李贽低頭,輕輕地碰了碰她的唇。
沈卿卿依然熟睡。
李贽喉頭滾動,嘴唇挨着她不動了。
沈卿卿還是睡。
李贽剛想更進一步,小妻子忽然皺眉,似乎要醒。
李贽可不想再被她咬,連忙退後,屏住了呼吸。
終于沒有人打攪了,沈卿卿繼續好夢。
李贽摟着她軟軟的身子,想到前面的三次好事,他還算滿意,便也睡了。
第二天,沈卿卿醒來的時候,發現她躺在李贽懷裏,對面就是他玉白色的胸膛。
沈卿卿:……
她又鑽李贽的被窩了?
身上蓋的果然是李贽的那床被子。
她悄悄往外挪,可是剛動,李贽就醒了。
他不醒還好,他一醒,沈卿卿就記起了昨晚,昨晚格外漫長,她如浪中小舟随時要散,不得已侯爺侯爺的求了他好久。但李贽陰險,非要她喊相公,沈卿卿越不從他就越猖狂……
氣上心頭,沈卿卿又去推他!
李贽看見她的動作了,他略微發力,于是沈卿卿就如蚍蜉撼大樹,白費了力氣,反而弄得她在摸李贽似的。
“這是何意?”李贽按住她想收回的小手,忍笑問。
沈卿卿咬牙,知他能說會道,她幹脆不追究到底是不是李贽趁她熟睡偷偷抱她了,直接道:“下次我再鑽你被窩,你就把我推出去,或是你去睡另一床。”
李贽想了想,問:“若我也睡得熟,不知你過來,當該如何?”
沈卿卿:……
算了,今晚睡覺前她在兩人中間擺個枕頭,看李贽還怎麽狡辯!
“起來吧!”沈卿卿賭氣地坐了起來,結果剛起來就疼得倒了下去,一手去捂腦袋。
“怎麽了?”李贽半撐起身體,看着她紅紅的臉問。
沈卿卿瞪着眼睛道:“你壓到我頭發了!”
李贽訝異,随即微笑:“抱歉。”
他眼裏根本沒有任何歉意,沈卿卿更氣了,一直到吃完早飯都沒與他說半句話。
飯後,李贽笑着道:“昨晚說好今早要陪夫人游園,是現在出發,還是再歇歇?”
沈卿卿淡淡道:“我又不想去了。”
李贽便道:“那我陪夫人下棋?”
沈卿卿:“我不喜歡下棋。”
李贽認真問:“那夫人喜歡什麽?”
沈卿卿覺得這樣的李贽特別像一只嗡嗡嗡的蒼蠅!
為了讓李贽閉嘴,沈卿卿幹脆随他去逛侯府花園了。
李贽是純貴妃的嫡親兄長,慶德帝愛屋及烏,賜了李贽一座在京城諸多勳貴府邸中數一數二的大宅子。前院不提,花園的造景便按時節分成了春、夏、秋、冬四大塊兒,如今春暖花開,李贽先領着沈卿卿去了暢春園。
因為不想演戲,沈卿卿故意沒帶丫鬟。
李贽想給她介紹景色的時候,沈卿卿扭着頭道:“我自己看,侯爺歇歇吧。”
李贽笑:“好。”
沈卿卿始終不看李贽,沿着花園小路随心所欲地走着,轉過一片小山丘,前面視野陡然開闊起來,竟是一片櫻花花海。數十株櫻花樹分成兩排而栽,形成了一條天然的花海走廊。陽光溫暖,粉白色的櫻花争相開放,宛如夢境。
沈卿卿驚豔地停下腳步。
李贽見自己的侯府總算有一樣入她的眼了,心情還算不錯,正要試着與她說話,忽見櫻花林中有白色衣影閃過,下一刻,有人身姿輕盈地從樹後轉了出來。十四歲的江依月眉目如畫,腰肢纖細,穿一襲白裙站在櫻花之下,清雅出塵,如花仙現世。
看到李贽,江依月眼睛一亮,盈盈似粼粼泉水:“仲常哥哥。”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有種怯怯幼鹿之感,格外地惹人憐惜。
李贽就記起,他第一次見到江依月時,九歲的小姑娘正躲在樹後,偷偷地看花叢中飛舞的蝴蝶。他以為小姑娘喜歡蝴蝶,笑着說幫她捉來,江依月卻連連搖頭,說蝴蝶喜歡花叢,就該自由自在地采蜜。
“依月也來賞花了。”等人走近,李贽溫聲道。
江依月輕輕點頭,麋鹿般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一身紅妝的沈卿卿,驚喜道:“這是嫂嫂吧?”
嫂嫂……
沈卿卿怎麽覺得那麽冷呢,李珍、李瑜、李賀叫她嫂子她都不曾這樣。
“正是。”李贽答道,說完替沈卿卿介紹:“夫人,這是依月,依月從小長在祖母身邊,與我們如同自家手足,你喚她妹妹便是。”
沈卿卿大方微笑:“依月妹妹。”
開口之前,沈卿卿早已仔細打量了江依月一遍。因為侯府下人們将江依月傳得太美,沈卿卿抱的期待就特別高,如今見了真人,沈卿卿卻發現江依月并非那種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只是太過嬌柔,仿佛一碰就碎,便叫人想多憐惜幾分。
“嫂嫂真美,仲常哥哥好福氣。”江依月害羞地瞅瞅沈卿卿,開心地對李贽道。
李贽謙遜慣了,這次卻笑着領了這番對妻子的贊譽。
沈卿卿只好回誇道:“依月妹妹閉月羞花,就莫要打趣我了。”
江依月臉紅紅的,讓到一旁道:“那你們去賞櫻吧,我先回去了。”
沈卿卿随口客氣,邀請道:“咱們一起賞吧,人多熱鬧。”
江依月剛要說話,李贽替她解釋道:“依月自幼體弱,受不了強光,正午前後一個時辰都不能出門。”
竟然還有這等體質的人?
沈卿卿連忙向江依月表示了同情和關懷。
江依月自憐地笑笑,再次道別,領着她的丫鬟杜鵑要走。
李贽見杜鵑雙手空空,皺眉道:“怎麽沒帶傘?”
杜鵑臉一白,江依月忙道:“仲常哥哥別怪她,是我嫌麻煩才沒讓她去取。”
李贽盯着杜鵑,聲音冷肅:“下不為例。”
杜鵑撲通跪了下去,保證不再犯錯。
沈卿卿第一次旁觀李贽訓斥奴仆,看得一愣一愣的,等江依月主仆走了,她才好奇地問李贽:“江姑娘的病,若她不小心曬了晌午的日頭,會如何?”
李贽掃眼江依月遠去的纖細背影,嘆道:“她十一歲那年曬過一次,回房不久便全身起紅疹,奇癢無比,精心調養了半月才完全消失。”
這麽嚴重?
沈卿卿忍不住問:“她肯定知道自己的病,怎麽會曬到?”
換成她是這種體質,打死她她也不要離開閨房。
李贽聞言,竟沒有回答。
江依月十一歲那年,他二十三,奉旨巡視邊疆歸來,全家上下出來迎接,包括江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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