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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紹齊拎着那提臨時叫人加班加點趕工出爐的蛋撻回家時,已是下午五點多。
彼時,陳昭正呆呆抱住膝蓋,人擠在沙發與茶幾中間的空隙——光明正大的發呆。正前方,低矮的小茶幾上,左邊擺着倒蓋的名片,右邊則是U盤。
直至鐘紹齊合上門時的“咔噠”一聲輕響,方才将人驚動,霍然一頓,擡起眼來。
“昭昭?”
熱騰騰的蛋撻盒放上茶幾一側,不見陳昭一如既往話音雀躍,說着忙碌一天,反倒對上這遲疑眼神,他略有些詫異。
卻自然也察覺到她的低落。
原本正要走進廚房準備晚餐、挽起袖口的動作也跟着頓住,鐘紹齊輕聲問了句,“怎麽了?”
陳昭垂下眼睫,把玩着手指,不答話。
該說什麽?一來,葉昭昭确實讓她有點不安;二來,宋致寧這次把錄音原件寄來,某種程度上而言,讓她有點覺得……很不好意思。
面對這位冤大頭,覺得自己“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這還是頭一遭。
她并不覺得自己是在生氣,充其量,只是覺得有點累。
不好從哪裏說起,唯獨心裏憋悶着,無處着落。
這沉默卻也難得引起他們二人之間的尴尬氣氛。
陳昭很少有這樣主動發起這種類似“冷戰”攻勢的時候。
鐘紹齊下意識地便認為是中午失約的事引來她難得憤憤,一時有些愧疚臉色,跟着蹲下身來,視線與她平齊。
他習慣于耐心解釋,這次也并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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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時候,江源集團的黃年久突然過來,說是關于合作的事,還有些細節要接洽。他是我爺爺那時候很看重栽培的一個前輩,這次我和江瑜侃——有些事需要他搭把手,所以沒推得了,談的時間又長,沒能及時告訴你。”
“如果下次還有這樣的事,我會提前跟你說,也就不會這麽反反複複,”他拍拍她臉頰,“吃蛋撻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說話間,正要将人扶起,陳昭卻将手指轉而一伸,按住茶幾上那張名片,撚起,在他眼前,有模有樣地扇動幾下。
一副“你為什麽不主動跟我說這個人”的興師問罪模樣。
鐘紹齊握住她手腕,凝神辨認了半晌。
“葉昭昭?”他将名片接到手中,念了念名字,短暫遲疑過後,卻是不答反問,看向陳昭,“……她來找你?”
這算什麽回答。
陳昭心裏已經有些不開心,卻還強撐着冷靜,活動活動發酸的小腿,僵笑一聲:“鐘生,你知不知道我們這樣說話,好像電視劇裏那種抓奸現場?”
鐘紹齊默然。
一邊順着她終于不再與他僵持、兀自伸過來的雙手,将人扶起,一邊不着痕跡地把那名片對折,再對折,随手放到茶幾一角。
“今天中午,她跟我們一起吃了頓飯,因為覺得不怎麽重要,就沒有跟你提,”他眉心微蹙,一頓,“我沒想過她會過來打擾你,不會再有下次了。”
“……”
陳昭盯着他。
很低很低的氣壓。
心裏很沉很沉、仿佛挂着一顆越來越往下陷的大石。
她不是懷疑鐘紹齊變心——她本就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鐘紹齊對自己的用心。
她只是很不習慣,突然一下出現一個女人,用着自己的名字,預言着自己不知道的事,而後,光明正大地來了又去,暗示着自己她和鐘紹齊之間的微妙和“不足為外人道也”。
“鐘同學,”然後她說,“你記不記得,其實很小的時候你就問過我‘陳昭,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适可而止’,當時我怎麽回答的?你還覺得我是那種,得到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就會乖乖等着你處理好麻煩事、揭曉一切那天的女人嗎?”
那是電視劇裏立下“誤會分□□血收場”Flag的前兆,不是她陳昭的生存方式。
更何況,他們之間經歷的已經足夠多,完全不必用這樣的方式來欲蓋彌彰。
終于。
一雙大手在她頭頂拍了拍。
鐘紹齊起身,拿了個蛋撻過來,遞到她手裏,這才重新坐到她身邊,開了口:“我和葉昭昭是大學同學,在牛津念研究生的時候,跟的是同一個導師。她是黃年久的掌上明珠,但畢業後沒在江源工作,而是去了大陸,這幾年,才逐漸在江氏裏冒頭,坐到副總監的位置。”
“江源的不表态和拒絕合作,可以穩住星辰IT的下跌趨勢,但如果葉昭昭聽從江瑜侃,為了救恒成,勸服她父親,會有一點小麻煩,影響我們下一步的布局,”他斟酌着用詞,“我并沒有……想要隐瞞什麽,我對那位,從始至終,都只是稱呼一句‘葉小姐’,僅此而已。”
世上不會有第二個“昭昭”。
所以,才連提起名字都微妙,能避則避,不提則不提?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以葉昭昭那種正宮示威的姿态來看,這其間的彎彎繞繞,一定沒這麽簡單。
“……”
陳昭吃了口蛋撻。
明明是平常最愛的葡式口味,外酥裏嫩,但吃進嘴裏,突然地,卻引起腹中一陣翻覆難受。
她及時地将嘴裏沒咽下去的那半口吐進了垃圾桶。
末了,起身,理了理蹲了大半個下午而發皺的裙擺,低聲說:“行吧,”不追問也不吵鬧,聲音放輕,“鐘生,我不吃晚飯了,有點不舒服。”
“還有,”她剛走到卧室門前,手按上門把,複又回頭,“醫院的事處理的也差不多了,還剩一點細節要确認,你能不能派個人幫我核實一下?”
“可以,但……”
“我明天想回一趟上海。”
“……”
她背對着他,他看不清,此刻陳昭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可過了數秒,她又回過頭來,沖他笑笑,“你這邊也很忙,有很多事要做,我不太懂,但我太久沒回去,爺爺該想我了,老屋也沒打掃,我放心不下……”
找了很多很多的理由。
最後,指了指茶幾上的U盤。
“那個USB,你用我的電腦聽聽吧,監聽的事應該算是解決了,幫你了卻一個小煩惱,只是,我又多欠了個人情。”
他沒來得及回答什麽。
主卧的門被推開,關上,動作行雲流水,并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鐘紹齊捏了捏眉心。
只起身,從自己帶回來的一疊文件裏挑出來一份,從西服內袋裏拿出鋼筆,龍飛鳳舞,在最後的簽字欄裏寫上自己的名字。而後,便将那文件對折,放進陳昭電腦包的一側。
整整一夜。
茶幾上那一提蛋撻,在靜默中涼透。
她在卧室裏睡着,他在書房裏,忙于工作,直至淩晨。
很有默契的互不打擾和各自冷靜。
後半夜,廚房裏溫着的雞湯被熱過幾輪,鐘紹齊這才端了一碗到卧室,放在床頭櫃上。
陳昭并沒睡着,蜷縮在被窩裏,一雙瑩亮瑩亮的眼睛靜靜望着他,沒說話。
他溫熱的手掌撫上她額頭,一下又一下,撫平她劉海,整理着她散亂鬓發。
“愛情只是相處的開始,不僅僅是很多人的不支持,我們之間,确實也有很多不同的為人處世方式,或許這也是慢慢會發現的差別,”他說,“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對你的愛有減少過哪怕一點,不是這樣的。”
她悶聲悶氣:“我知道。”
“我和葉昭昭只是工作夥伴,我想不出來有什麽別的需要報備,但如果你問我,我都會告訴你。”
“……我知道。”
鐘紹齊沉默了半晌。
末了,還是問出那句:“所以,昭昭,你為什麽不開心?”
陳昭笑了笑。
“鐘生,你總是把所有事都做得那麽胸有成竹,但是她給我的感覺是,後面……不會這麽順利的。你讓我回上海靜一靜吧,我想看看爺爺。”
陳昭一向是個風風火火,說走就走的性格。
鐘紹齊半夜同她說了很久,也沒能說動她,只能同意。
次日上午,她便清點了并不太多的行李,也不要人送,自己拎着個包,就這麽獨自去了機場。
繁瑣過程一籮筐,兩個半小時以後,連睡意都沒褪個完全,就這麽落地上海。
或許是昨晚失眠太久,飛機落地時又颠簸數下,一下飛機,她便在女廁所吐了個昏天暗地。
好半天沒緩過勁來。
等到終于晃晃悠悠走出機場,正打算叫輛車,卻見路旁一輛賓利裏,有個陌生男人探出頭來,沖她連連揮手。
陳昭:“……?”
凝神一看,說陌生倒也不算陌生。
雖然老了很多,但她還是認出這張臉。
如果沒記錯,應該是自鐘紹齊少年時,就一直跟在身邊的司機張叔。
男人下了車,一邊向她招手,一邊打開車門。
陳昭不情不願地走過去。
“鐘先生讓你過來的?”她話裏有些不太高興,“我說過了,我這次回來主要……”
主要是來看爺爺的,不必這麽大張旗鼓。
這借口明明在心裏排演了好幾萬次。說到一半,卻偃旗息鼓。
不為別的。
她看見後排座位上,一雙素色纖細的手,再往上,是白玉般一截手臂——
“陳小姐,好久不見,”洛如琢輕叩前座椅背,“我等你很久,終于舍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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