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牧流昀面前張開一道透明的屏障,将血蛇擋在後方。血蛇前仆後繼地撞擊着屏障,似乎想撞破結界,在屏障表面濺上朵朵血花。
女人完全回過頭來。她頭發淩亂,看不清面容,衣服的下半部分幾乎全被鮮血染紅,右手拿着一只巨大的剪刀。
女人聲音沙啞地開口:“孩子……”
她忽然哭了起來,右手的剪刀重重地向床鋪上刺去。
一道橘色的身影向她飛撲過去,幾道抓痕重重地撓在她的手臂上。
女人的剪刀轉而刺向他的方向,被他靈活轉身躲過。
白簡踩在她胸口,咬住她拿着剪刀的手,逼迫她扔下剪刀。
女人被迫剪刀扔到地上,痛苦地捂住肚子,不斷呢喃:“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她向着白簡怒吼:“你怎麽能傷害我的孩子!”
她原本高高隆起的腹部開始迅速癟下去,一個血肉模糊的嬰兒慢慢爬了出來。
因而聲嘶力竭地哭叫着。
嬰兒身上還連着臍帶,爬不太遠。女人吃吃地笑起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把白簡從胸口掀了下去,通過臍帶把嬰兒拉了回來,抱在懷裏:“我的孩子……”
白簡把剪刀踢到遠處,躍起咬住她的喉嚨。女人的頭因此軟軟歪到一邊,但她并沒有因此而喪失活動能力,反而把嬰兒吃了下去,雙手抓住貓的身子,要用尖銳的指甲撕破他的皮毛。
白簡被她這種生吞嬰兒的行為震了震,很快利爪刺穿她的胸口,将開口不斷向兩邊拉扯。
牧流昀神色一凜,念起金光神咒,幾道符咒閃着金光飛向女人。
白簡耳邊頓時只有女人的尖叫聲。他從金光中跳出,坐在牧流昀腳邊,舔了舔毛。
女人被金光撕成幾道黑影,消失于黑夜中。
白簡想起剛剛的場景,倒不是覺得恐怖,只覺得有些惡心:“她是……死去的孕婦?還是難産而死的産婦?”
牧流昀搖搖頭:“也可能是被奪走孩子的産婦。”
他徑自走向王武的床邊,掀開被子。
被子裏躺的是一只一人高的紙人,身上粘着幾縷頭發。紙人的中央被剪刀戳出了幾個窟窿。
牧流昀自然不可能讓雇主自己躺在危險的地方,故而剪了個紙人代替。
“她是王武的……情人?還是純粹随機攻擊?”白簡前爪扒在床沿上,盯着紙人,“沒有聲音了,現在可以叫他出來了嗎?”
牧流昀拎起紙人一角,剛要收起紙人,卻感到紙人的腳被什麽東西扯住,輕輕“嗯?”了一聲。
微被完全掀開的被子下面有什麽東西在緩慢聳動着。
白簡叼走被子,出現在面前的赫然是一個嬰兒。
嬰兒幹淨漂亮,一手抓着紙人的腳。她注意到牧流昀的視線,擡起頭來傻傻地微笑起來。
嬰兒的微笑本來可愛天真,現在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熱的感覺。
嬰兒咯咯地笑着,拽着紙人的腳,開始向紙人上身爬。
她爬過的地方,都留下一道血痕。
白簡爪子按住她的後背,不讓她再移動。但仿佛雪崩一樣,被他按住的地方開始下陷,露出裏面模糊的血肉。
滴滴答答的水聲從腳邊響起。白簡低頭一看,正看到一個還未完全成型的嬰兒正緊貼着自己的後腿,黏糊糊的吸附在身上。
從房間的角落爬出許多嬰兒和殘缺的胎兒,有的甚至只是肉塊,幾乎要将他們淹沒。
有的嬰兒在哭,有的嬰兒在笑,雜亂的聲音充斥在耳畔,幾乎讓人失去判斷能力。
白簡不耐煩地甩甩頭,不再手下留情,幾爪子把順着自己身體爬的寄生物踩成泥。
但嬰兒們并沒有停止步伐,還是争先恐後地向着他們爬來。
破碎的血肉幾乎鋪滿了整個房間。
牧流昀依舊抛出那幾種符咒,一絲不茍地念着金光咒。
嬰兒的哭聲更加凄厲,逐漸被金光吞噬,房間終于又恢複了本來的樣子。
白簡舔舔爪子:“沒了吧?”
這個鬼不是強大,而是惡心。
他對着成型的胎兒不太能下得了口,總是會想起自己照顧過的小貓崽。
牧流昀緩緩撫摸着貓頭,臉上不悲不喜。白簡自覺地把下巴伸過去,磨蹭着他的手掌:“你是不是覺得看起來有點難受?”
無數嬰兒的殘骸無疑具有極大的視覺沖擊力。鬼怪這種東西越是像人,越是讓人不忍心下手。
牧流昀垂下眼睑:“沒什麽。”
白簡翹起尾巴,勾了勾他的手腕:“其實如果覺得心裏不好受,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
牧流昀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這又是什麽特殊服務嗎?”
“不收你報酬。”白簡十分大度,抱住他的手臂,用肚皮上的絨毛蹭他的手臂,“随便你撸。”
礙于現在的處境,牧流昀只是禮貌地揉了揉貓肚皮,把貓整個撈進懷裏。
貓的身體極為柔軟,牧流昀感到自己的手掌能完全溶解進貓身體裏。
白簡惬意地躺在他懷裏,大毛尾巴一甩一甩,發出拖拉機般的貓呼嚕聲。
說是随便給牧流昀撸,其實他自己并沒有什麽損失,甚至覺得很享受。
但是作為一只貓,是決不能說出“想被撸毛”這種事的。
白簡在他懷裏拱了拱,順嘴舔了舔他的臉。
牧流昀身子一僵。貓的舌頭溫熱潮濕,軟軟的倒刺在臉上拂過,絕對不算柔軟,但又不會給身體造成傷口,也就使得這種砂紙般的粗糙觸感只是加深了臉頰皮膚的敏感程度。
白簡舔了幾下,突然反應過來,尴尬地收住動作,幽幽地看着旁邊:“我好像把你當成小貓了。”
貓裏都是地位高的給地位低的舔毛,白簡剛剛想起族裏的小貓,一下子愛心有點泛濫,覺得牧流昀也是需要照顧的小貓。
他剛剛的表情真的很像受驚的小貓。
不過他心裏并不是很擔心,因為貓奴是永遠不會嫌棄貓的親近的。
果然牧流昀眼中反而閃過一絲失落,“嗯”了一聲。
“你以前都是這麽照顧小貓的嗎?”
“是啊,不過我們族的貓一般喂吃的就行了。”白簡又想起那只外族貓,搭在牧流昀手臂上的爪子微微收緊,“除了那只外族小貓!野得不行!毛都不讓舔。”
牧流昀唇間洩露出一聲短促的笑聲:“可能是流浪久了警惕心太強。”
“最後還不是要乖乖吃我給的東西。”白簡的尾巴翹起來,有些得意。
白簡随口開了個玩笑:“你對我照顧小貓的經歷這麽好奇嗎?想當小貓?”
牧流昀鄭重其事地回答:“想。”
白簡:……貓奴的最高境界果然是變成一只貓。
“從我有意識起,就沒有見過父母或者其他親屬。”牧流昀輕輕道,“也沒有什麽人這樣照顧過我。”
白簡一下子父愛泛濫,照顧幼貓的責任感湧上心頭:“那行,我可以每天給你舔毛。”
牧流昀沉默了一瞬,勉強回答:“好。”
白簡算了一下,單從年齡算牧流昀不知道比他小了多少,就算現在算不上幼崽,起碼算得上後輩,他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
當然他心裏還有着一種奇妙的自豪感。呵,你這個人類再厲害,在我面前也只是瑟瑟發抖的小貓咪。
牧流昀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但能看到一雙炯炯有神的貓瞳,知道他精神亢奮,摸了摸貓頭,低聲叮囑:“小心一點,還沒有完。”
他打開房門,便看到站在門前的女人。
女人披頭散發,腹部微微隆起,衣服的下半部分被鮮血染紅。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鋒利的剪刀。
作者有話要說: emmm這章寫得自己有點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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