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深夜, 季悠把洗衣機裏甩幹的衣服晾在陽臺,然後仔細的把卷出的褶皺抻好。
晾好了衣服, 她長出一口氣, 從冰箱裏拿出那杯夏威夷戀歌。
手指輕輕滑過杯壁上的标簽, 季悠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笑意。
标簽上說,裏面有芒果,奇異果,百香果,營養豐富, 酸甜可口。
她将吸管撕開, 在杯口塑料上輕輕一紮。
順利的将吸管探到杯子裏去,攪了攪。
季悠坐在棕紅色的木椅上, 雙手捧着果汁,輕輕吸了一口。
濃郁的鮮果味道從吸管蔓延到味蕾, 果然又酸又甜,童叟無欺。
一嘗就知道用的全是鮮果,價格一定很高。
季悠高舉着杯子, 湊在白熾燈下, 仔細的端詳着。
橘紅色的液體好像會發光。
不對, 這算是液體還是膠體來着?
膠體有丁達爾效應, 聽說光束可以在裏面形成一條發亮的通路......
季悠正仰頭對着杯子胡思亂想, 防盜門一震,鑰匙将鎖扣推開,發出清脆的聲響。
季悠吓得一抖, 趕緊把杯子抱回胸前,眼神不安的四處躲閃。
季立輝跺了跺腳,拉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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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鑰匙串往鞋櫃上一扔,扭頭看見了抱着果汁喝的季悠。
“大晚上的喝什麽呢?”
季悠輕輕咬了咬吸管,心髒砰砰亂跳。
她小聲呢喃道:“奶茶店買的......噢還有一杯,我給你拿來喝。”
說罷,她“騰”的站了起來,像被火燎了似的沖到了冰箱門口。
季立輝倒是沒注意女兒的反常。
他一邊換拖鞋一邊道:“我可不喝你們小孩喜歡的東西,你自己喝吧。”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但也不能多喝,還是要按時吃飯。”
季悠磨磨蹭蹭的從冰箱門口移開,将那杯夏威夷戀歌背到身後,乖巧道:“知道啦。”
季立輝脫下警服,挂在季悠剛才坐過的椅背上,暖聲問道:“你媽呢?”
季悠抿了抿唇,朝卧室裏看了一眼:“睡了,可能今天去醫院有點緊張。”
季立輝的喉結動了動,抹了一把額頭:“行,那讓她先睡吧,等醒了我再給她洗澡。”
他摸完額頭,拿到眼前看了看,“嘶”了一聲。
季悠眼尖,背着光也看到了季立輝臉上的抓傷,她立刻擔憂道:“爸你怎麽了,晚上去哪兒出警了?”
季立輝嘆了口氣,朝季悠一笑:“別提了,兩口子打架,女的報警說被家暴,男的要殺她,我們緊急出警,結果到了地方,女的把男的抓的渾身是傷,我們上去欄架,好不容易給攔下來,帶到局裏面教育半天。”
季悠垂下眸,輕輕舔了舔甜絲絲的下唇。
又是這種無聊的事情。
爸爸當初也是勵志要做一名優秀的刑警的。
可惜因為媽媽的傷,被調到闌市之後他就進了治安支隊,從此開始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蹉跎人生。
但哪怕這樣也是局裏面特殊照顧了。
不然像季立輝這種隔三差五請假帶老婆四處跑看醫生的,早就被趕去做文職了。
季立輝還在叨念:“現在不講理的人太多,那女的還不依不饒,嫌棄我們沒抓她老公,又跟警察撕扯,也就是我,要是小年輕的就當襲警關進去了。”
季悠把果汁放在一邊,蹲在電視櫃前面,拉開抽屜,熟練的取出藥箱,拿出一管雲南白藥。
她已經習慣給爸爸上藥了。
季立輝往餐桌前一坐,擺了擺手:“小傷,沒關系。”
季悠固執道:“還是擦一點吧,好得快。”
她擰開蓋子,将白色的粉末倒在手指尖,輕輕的塗在季立輝的額頭上。
“她都敢打警察,為什麽不抓她?”
季立輝看着女兒明顯有些生氣的臉安慰道:“別心疼爸,沒事的。”
季悠輕輕縮回手,眼圈一紅。
爸爸想做個好警察,哪怕從刑警支隊發配到了治安支隊,也依舊毫無怨言。
可就算這樣,還是經常出現不被人理解的情況。
人們總願意用惡意揣測公職人員是不是有什麽貓膩,是不是為權貴辦事。
媽媽也一樣,當初在闌市,她強忍着犯人傷害季悠的氣憤,也沒有做一點超出職能的事。
結果呢,卻遭到了兇殘的報複,至今不能自理。
她呢,不争不搶,安安穩穩的學習,可夏依芮的針對總是如影随形。
為什麽一定要做個好人啊?
好人并不是都有好報的啊。
季立輝知道女兒委屈了,他伸手摸了摸季悠的頭。
“好啦,爸爸不是總跟你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嗎,有個好事兒跟你分享。”
他眨了眨眼,充滿期待的等着女兒問他。
季悠親昵的抓住爸爸的衣領,喃喃問道:“什麽好事啊?”
季立輝眼中閃爍着興奮的光芒:“我升支隊長了!就這兩天的事,你在學校就沒跟你說。”
季悠睜大眼睛,驚喜道:“真的呀!”
季立輝點點頭,拉住季悠的手,語重心長道:“其實還要謝謝你夏叔叔,要不是他給予的支持,我也不會這麽順利,噢你夏叔叔還給你帶了一箱橙汁,在我車後備箱裏,一會兒搬上來。”
夏友建,闌市公安局局長,夏依芮的爸爸。
按夏依芮的說法,因為夏友建以前在警校的時候跟柳香談過戀愛,所以工作後,柳香看着初戀男友飛黃騰達了,就心裏不平衡了。
後來夏友建跟夫人感情不和離婚了,夏依芮把這一切歸結在柳香身上。
可是柳香明明非常無辜,她從來沒有做過越矩的事情,在柏市工作時,跟夏友建也從不聯系。
就是在受傷後,兩家的來往才密切起來。
夏友建幾乎不遺餘力的照顧他們家,甚至幫忙安排季立輝的工作,給柳香約闌市最好的主治大夫。
季立輝思想沒有那麽龌龊,他把一切歸于恩情,對夏友建十分感激。
但不知道夏依芮的媽媽給夏依芮灌輸了什麽,夏依芮對季悠的敵意一直很深。
從初中到高中,排擠和冷暴力幾乎沒有斷過。
季悠蹙了蹙眉:“但是沒有夏叔叔支持也該輪到爸爸了啊,你都......”
季立輝打斷她:“不能這麽說,別人幫了我們就要感恩,更何況夏叔叔對你不是也很好嘛,還惦記着你身體,說高中學習累,容易缺維生素,給你買的彙源的橙汁呢。”
季悠咬了咬下唇,固執道:“爸爸,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夏叔叔送的東西了。”
季立輝收斂起笑容,正色道:“悠悠,大人這叫禮尚往來,爸爸不是貪圖夏叔叔那點東西,收下是表示謝謝他對我們家的關心,而且我回來時買了兩瓶五糧液,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謝謝夏叔叔,你夏叔叔當然不缺酒,但是他收下說明接受我們的謝意。”
季悠向後退了兩步,深吸一口氣:“我不去。”
她一點也不想見到夏依芮,更不想看到夏依芮高人一等的眼神。
季立輝趕忙軟聲道:“怎麽了悠悠,是學校出什麽事了嗎,你跟爸爸說。”
季悠顫了顫睫毛,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她搖搖頭:“沒事,我就是有點累了。”
季立輝已經很忙了,季悠不想再因為小女生之間的争執讓爸爸煩心。
“那就早點睡覺吧,我去看看你媽,你今天也夠累了。”
季立輝到底不如當初柳香的細心,沒看出季悠的糾結。
他站起身來,蹑手蹑腳的去了柳香的房間。
季悠輕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小卧室。
她并沒有睡覺,而是拿出數學卷子擺在桌面上。
看着密密麻麻的數字,季悠眼前有些花。
她擡起頭,透過窗簾的縫隙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
她家住在老小區,周圍的娛樂設施跟不上了,所以晚上一向很黑。
季悠望着濃稠的像墨水一樣的黑夜發呆。
無止境的學習,吃飯,三點一線的生活,她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了。
季立輝怕影響她學習,所以讓她住校,自己一個人照顧柳香。
可季悠也想念媽媽,想念以前親密無間的生活。
人既然生下來就要經歷無數的錘煉和打磨,為什麽不能讓自己活得開心一點呢。
有時候學的太晚,第二天困得淚流滿面,她也想趴在桌面上稍稍休息一會兒。
班裏又出了什麽笑話,有哪些熱鬧,她也想歪過頭去參加。
難得遇到一節體育課,她也想無所事事的晃蕩在校園裏面,而不是争分奪秒的趕完一份作業。
季悠趴在數學卷子上,呆呆的轉着筆。
要是不做好學生了,會怎麽樣?
祁彧痞痞的樣子浮現在她眼前。
他對別人都冷冰冰的,只會對她露出那種揶揄的表情。
似乎看她臉紅羞憤,就很開心了。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想到祁彧的時候,嘴角會情不自禁的翹起來。
季悠就這麽趴在書桌上睡着了。
房間開着燈,燈光籠罩着她纖瘦的身子,時光安寧的像靜止了一樣。
後來,季立輝給柳香擦洗完身子,悄悄推開一道縫。
見季悠睡了,他這才進到屋裏來,輕手輕腳的抱起季悠,将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這一夜季悠睡得很沉,第二天很遲才醒過來。
她在床上打了個滾,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空氣裏一股清新的雨水味道。
季悠下了床,拉開窗簾,這才發現外面下雨了。
她的作業整整齊齊的擺在桌面上,還一筆未動。
門外傳來炒菜的聲音,是季立輝已經起來做飯了。
季悠拿着乳液去了衛生間,仔細洗漱。
涼水在臉上一過,她瞬間清醒了,從冰箱裏拿出剩下的那杯紅豆可可撞奶,季悠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認真寫作業。
她平時學的夠紮實,所以作業寫起來十分順暢。
晚飯之後,她已經順便把數學下一周要學的新知識點預習完了。
季悠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發酸的肩頭。
咚咚。
房門響了兩聲。
季悠轉過頭去,季立輝露出臉來,笑道:“快穿上衣服,跟爸爸去你夏叔叔家送酒,下周一就是你夏叔叔生日了,我覺得趕當天送去不好,他肯定應酬多,所以就提前送吧。”
季悠不情不願的站起身,輕聲道:“知道了,我換衣服。”
要是平時拜訪她就不去算了,可生日還是要去的。
畢竟夏叔叔幫了他們家不少忙,要跟夏依芮分開來看。
季悠關上門,從衣櫃裏拿出一件藍白相間的及膝連衣裙,套在身上,用腰帶打了個蝴蝶結。
她皮膚好,藍色襯的她的皮膚更加雪白,腰帶勒住她細瘦的腰肢,已經有了些輕熟的韻味。
季悠披散着頭發,坐在爸爸的警車裏,無所事事的把玩着手機。
她小姨這兩天總是問她,丁洛是不是早戀了,整天在房間裏傻笑。
季悠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丁洛在盛華沒什麽異性朋友,跟同學相處也都正常。
唯一奇怪的是,她每天中午都往外跑,不知道去幹什麽。
但季悠不知道的事情又不能跟小姨瞎說,只答應幫忙盯着點洛洛。
季立輝看了後視鏡一眼:“別總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季悠“哦”了一聲,把手機放下,趴在車窗邊看外面的風景。
地上還有未幹的積水,車輪一碾過,便濺起一列水花。
路邊的小攤鋪生意正旺,熱騰騰的蒸汽從爐竈上飄起來,濃郁的香味兒傳了整條街。
繞過這段鬧市區,這才到了那一片價格不菲的城中別墅。
季立輝在路邊車位停下車,拎着後備箱的酒,領着季悠走到小區門口。
跟保安溝通了好久,這才被允許進去。
季立輝順着樓號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夏友建住的那一棟。
站在門口按鈴的時候,季立輝還囑咐她:“見到叔叔要有禮貌,記得跟叔叔說生日快樂。”
季悠張望着周圍的綠植,漫不經心道:“知道了。”
門很快打開了。
是夏依芮。
她一看見季悠,臉色迅速冷了下去。
季悠開始頭疼,為什麽越是不願意見到誰,越是能第一眼看見呢?
傳說中的墨菲定律真是夠準的。
季立輝笑着道:“依芮啊,你爸爸在嗎?”
夏依芮撇了撇嘴,冷冰冰道:“哦,在。”
夏友建聽到聲音已經朝門口走了,看到季立輝,他滿臉驚訝:“老季你怎麽來了?”
季悠在一旁乖乖道:“夏叔叔好。”
季立輝一樂,把手裏的酒遞了過去:“這不是你要過生日了嗎,我也不知道送點什麽,就這個酒,你看你喜歡就喝點。”
“嗨,來了還送什麽東西啊,你看你太見外了。”夏友建摸了摸季悠的腦袋,跟季立輝客氣道。
季立輝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正好我一個朋友懂這個,說這一批進的酒質量特別好,我就留了兩瓶給你嘗嘗,我平時也不喝,好喝也喝不出來。”
夏友建笑眯眯的,指使夏依芮:“快給你季叔叔拿拖鞋。”
夏依芮滿臉不高興,小聲嘟囔道:“什麽破酒啊。”
季立輝沒聽到,但是季悠聽到了。
她深深的看了夏依芮一眼。
夏依芮不耐煩的從鞋櫃裏拿出一雙男人拖鞋,扔在地上,轉身就要走。
夏友建嗔道:“不懂事,給季悠也拿一雙啊。”
季立輝趕緊攔住夏友建:“別麻煩孩子了,我們這就走,順便路過,一會兒還得去隊裏看一下呢。”
夏友建不幹,拉住季立輝的手。
“別着急啊,正巧我家裏也來了朋友,聊天呢,耽誤吃飯了,你留下來我給你引薦引薦。”
夏依芮猛地轉身,急道:“爸爸!”
季立輝躊躇道:“你的朋友,這不好吧。”
夏友建拉着季立輝往裏拽:“有什麽不好的,他家孩子也跟悠悠和依芮一樣大,最近剛到盛華讀書,說不定還是同學呢。”
季立輝争不過他,抓抓頭發:“這樣啊。”
季悠卻輕輕的擡起眸,正對上夏依芮蒼白的小臉。
客廳裏傳來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友建,是誰啊?”
夏友建已經把季立輝扯進來了:“我一個朋友,明天我生日,他來看我。”
祁厲泓淡淡道:“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吃一點。”
夏友建立刻道:“是是是。”
季立輝突然間覺得,這位公安局長在屋內那人面前,氣勢好像矮了幾分。
季立輝擡頭看向祁厲泓的側臉。
不認識是自然的,夏友建結交的人他怎麽可能認識。
可季悠剛一走進來,卻驚的呼吸都屏住了。
沙發上靠着一個臉色很臭的少年。
不知道什麽時候染了紅色的寸頭,手裏把玩着手機,懶洋洋的提不起一點興致,似乎随時都準備着離開這個地方。
夏友建開始給兩邊介紹。
“這位是闌柏軍區的祁首長,這是他小兒子,祁彧。”
終于知道裴南要說的闌柏軍區是什麽了。
果然,比她能想象到的還吓人。
季悠抿住唇,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玄妙。
她以為跟祁彧再見怎麽也要到周一開學,她上午才剛給祁彧回了短信,告訴他很甜,謝謝。
沒想到夕陽下山,竟然又見到了。
“這位是我們闌市治安支隊長季立輝,他女兒季悠。”
祁彧一聽到季悠的名字,把玩手機的動作停下了。
他本能的擡頭,坐直身子,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面前的小姑娘躲在束腰的藍色裙子裏,腳下踩着一雙幹淨的小白鞋,露出細長白淨的腳踝。
她不安的捏着手指,栗色的長發柔柔的垂在肩頭,輕掃纖細的鎖骨。
卷曲的睫毛一顫一顫,那顆眼尾的小痣也跟着亂顫,顫的人熱血沸騰。
轉學那天怎麽沒注意,季悠眼邊的小痣明明跟記憶裏的小女孩一模一樣。
祁彧深吸了一口氣。
這算不算天賜的緣分,讓他那麽有先見之明的把自己媳婦從罪犯手裏救下來。
夏依芮狠狠的咬了咬牙。
借着爸爸過生日的契機,好不容易把祁叔叔和祁彧請到了家裏。
她以為兩個家長談事的時候,她能跟祁彧有不少單獨相處的機會。
結果季悠也來了。
她怎麽那麽會趕,就好像專程為了搶祁彧來的。
祁彧比祁厲泓先一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客氣道:“叔叔好。”
祁厲泓詫異的望了兒子一眼,心裏甚至有點欣慰。
這個二兒子從小只會跟他作對,他指東祁彧絕對往西,他說坐着,祁彧非得站着不可。
原本強迫祁彧跟自己來夏友建家,祁彧已經擺了半天臉色,把祁厲泓氣的要死。
誰想到這時候突然就懂禮貌了,也知道站起來問好了。
這簡直跟回光返照了一樣,難道剛才他哥又在微信上罵他了?
季悠拘謹的低了低頭,小聲道:“祁叔叔好。”
祁彧看着她驚訝,緊張,害羞,迷茫混雜的神色,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笑。
這晚餐變得有趣多了。
季立輝跟女兒同款拘謹,趕緊伸出手去:“你好你好,祁首長好。”
祁厲泓跟他握了握手。
夏依芮看見祁彧難得笑了,簡直氣的七竅生煙,面對她就愛答不理,一看見季悠就笑了。
季悠打完招呼,仍然處于游離狀态,總覺得面前的場面像一場戲劇。
還是極具狗血沖突的戲劇。
至于為什麽說狗血,她一點也不想解釋。
還有,她挺想問問,祁彧這頭發是怎麽回事。
紅豔豔的,有點太紮眼了吧。
随着仗着他長得帥,看起來倒是別有風味。
三個大人根本毫無察覺,只覺得其樂融融,除了有點兒陌生的小尴尬。
夏友建作為關鍵樞紐,熱情的對其他二位道:“走走走,來飯廳坐。”
以公安局長和軍區首長的身份,不方便去外面的豪華餐廳吃飯。
所以他們聚會一般都會選在家裏,請個廚子做。
廚房彌漫着炖牛肉的香氣,玻璃餐桌上,已經擺了幾碟菜了。
季悠晚上吃了東西,現在一點也不餓。
等着大人們依次落座,季悠才乖乖的坐在了季立輝身邊。
祁彧當即拉了把椅子,堂而皇之的在她另一邊坐了下去。
夏依芮翻了個白眼,恨恨的踢了夏友建一腳。
要不是爸爸多事把季悠喊進來,她也不用親眼看着季悠勾搭祁彧,還什麽都不能說。
夏友建不明所以,還笑着對女兒道:“你不跟小朋友們一起坐嗎?”
夏依芮冷冷的掃了季悠一眼:“我不。”
季悠低着頭,兩耳不聞窗外事。
祁厲泓還是很有氣場的,大概是當了多年的軍人,所以一舉一動都十分的利落。
“也不早了,孩子們都沒吃飯,動筷子吧。”
他先夾了一筷子,夏友建這才跟着動了。
季悠特別有自知之明的一動不動。
她在這個桌上地位最低,最好能縮成一只小蝦米,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季立輝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哎,我就是來送兩瓶酒,結果還留下來吃了頓飯,你看多不合适。”
夏友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老季別見外啊,快給悠悠夾點牛肉吃,孩子那麽瘦。”
夏友建說着,卻親自給祁彧夾了一大塊牛肉。
祁厲泓道:“不用管他,他自己能吃。祁彧,明天你給我把你那頭發染回去,流裏流氣的成什麽樣子!”
祁首長一向是以軍人的行為準則要求祁彧。
然而祁彧根本不給他這個面子,連眼神都沒換一下。
季悠用手肘拄着桌子,偷眼看了看祁彧。
氣氛變得有些冷。
夏友建打圓場:“沒事沒事,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
祁首長壓着氣道:“你問問依芮,盛華讓不讓學生染發。”
夏依芮立刻放下筷子,甜甜道:“沒關系,我是學生會的,誰要是給阿彧扣分我就劃掉。”
季悠被那一聲軟軟嗲嗲的“阿彧”叫的猛咳了一聲。
她還不知道夏依芮有這麽嬌柔的時候。
果然她猜的沒錯,夏依芮大概很喜歡祁彧了,所以這段時間才變本加厲的折騰她。
祁彧聽着皺了皺眉,下意識看了季悠一眼。
祁厲泓點點頭:“祁彧要是像你這麽聽話省心就好了,當初我也想生個女兒,結果,倆兒子。”
夏友建道:“哎喲,怎麽能跟您比,祁衍可是天才啊,祁彧也是帥氣聰明,将來能繼承您的事業。”
祁厲泓搖搖頭:“他,哼。”
季悠掩飾性的舉起玻璃杯,小口抿着裏面的溫水。
她能聽出來,祁彧跟他爸爸的關系大概很惡劣,但兩人的性格估計差不多,都是嘴硬那種。
季立輝提了杯:“咳,今天有幸跟祁首長一起吃頓飯,要不我先提一杯吧。”
他們面前的杯裏裝的是白酒,祁厲泓當兵多年,不習慣紅酒那洋玩意兒,還是喜歡又烈又辣的白酒,夏友建自然投其所好。
夏友建稍微攔了一下他:“來來孩子們也喝點米酒,廚師自己釀的,沒什麽度數。”
廚師聽罷,将季悠他們面前的水杯換了下去,每人倒了一點檸檬色的米酒。
離近嗅一下,真有一股甜絲絲的糯米香。
夏依芮之前喝過米酒,祁彧更是碰酒好幾年了,只有季悠一點也沒喝過。
她舔了舔下唇,聞着米酒的香味兒,到真有嘗一口的**。
季立輝道:“首先今天很榮幸能認識祁首長,久聞大名,果然器宇不凡。然後要祝夏局長明天生日快樂,身體健康,工作順利,依芮也能越長越漂亮,越來越優秀。”
三個大人碰了杯,剩下的三個孩子也學着撞了一下。
季悠把自己的杯子壓得很低,她知道這是表示謙虛的意思。
夏依芮自然不會跟她撞,只是笑着跟祁彧碰了碰。
季悠也不在意,她小心翼翼的捧着杯子,眨眨眼睛,将米酒喂到嘴邊。
豔紅的小唇微張,輕輕含進去一口。
起初有些辣辣的,但入口片刻,便變成了醇厚的酸甜,像發酵過的酸梨汁。
祁彧随意捏着酒杯,看着季悠被米酒滋潤過的濕漉漉的唇,突然啞聲問道:“好喝嗎?”
季悠沒想到他會突然跟自己說話,吓得一顫,酒杯裏的酒晃了晃。
她的心亂成一團,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祁彧的語氣這麽柔,要是讓...要是別人誤會了該怎麽辦?
季立輝也坐得近,聽到後歪過頭來,驚訝的看了祁彧一眼。
但夏友建和祁厲泓依舊神态自若,他也就沒有說什麽。
季悠咽了咽口水,糯糯道:“好喝。”
祁彧晃了晃杯中的酒,特別有深意的補充了一句:“不是問這個。”
季悠指尖冰涼,緊緊攥着杯壁。
她低着頭,鼓了鼓嘴,用氣聲答:“也好...好喝。”
祁彧舔了舔唇角,眼底帶了絲狡黠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祁彧:她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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