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小産
事情鬧得太大,她就算是王妃屋裏出來的丫頭,也不好下臺的。
“疼……,疼啊。”文姨娘的臉色越來越白,身下的血越來越多,額頭上的汗珠一顆顆的往下墜落,看起來可憐極了。
好在王府有坐鎮的大夫,快速趕來。
因為文姨娘坐在地上不肯起來,就蹲着診脈,旋即大驚失色,“這、這是有一個多月身孕的脈象,只是脈象不穩,怕是……,怕是兇多吉少啊。”
“我懷孕了?”文姨娘瞪大了眼睛,繼而又是哀嚎,“血……,我出血了。”
衆人都驚呆了。
文姨娘有孕,然而她不知道,又碰巧被春推了,昭華壓了,結果壞了胎氣?并且還在出血,照這架勢只怕多半要小産啊!
衆人都朝春杏看了過去。
春杏先是發蒙,繼而尖叫,“我可不知道她懷孕了!她自己身子不好,做不得胎,怪誰啊?只是輕輕磕了一下,跟我……,跟我沒關系。”
“跟你沒關系?!”文姨娘像是瘋了一樣,爬起來就朝春杏撲去,拔了頭上的金簪就朝春杏臉上紮,“你害了我的孩子,我跟你拼了!”
春杏伸手一擋,金簪便紮在了手腕上,不由痛呼,“啊!”繼而奮力推開文姨娘,“滾開!你這個毒婦,居然想毀了我的臉?去死!”用力把文姨娘給推開,狠狠摔了出去。
文姨娘摔在地上,一聲慘叫,接着便再也不動了。
丫頭驚呼,“啊呀!文姨娘是不是死了?出人命了!”
昭華心下微微一沉。
她有種預感,自己已經被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旋渦,只怕有麻煩了。
衆人趕緊圍了過去,七手八腳,把文姨娘給擡到了廂房躺着,好容易才蘇醒過來。大夫再次診脈,結果卻是臉色難看,“不好了,喜脈已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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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沈婉兮驚詫道。
大夫一臉沉重之色,宣布道:“文姨娘已經小産了。”
小産了!
昭華頓時蒙在了原地,腦子蒙蒙的,心感覺在不停往下墜。
文姨娘小産,就算是春杏推的,那也是她壓着了文姨娘,肯定要獲罪!春杏好歹是王妃屋裏的丫頭,她卻什麽都不是?只怕能不能活命都是兩說。
沈婉兮一下子軟坐在椅子裏,喃喃道:“這要怎麽辦啊?好好的,懷孕的喜訊還沒有告訴世子爺,怎麽就小産了呢?”
文姨娘頓時放聲大哭,“我的孩子啊!”
春杏連連後退,“不怪我,不怪我!是她自己身子弱,保不住胎氣的,不是因為我推了那麽一下……”她扭頭看向昭華,“對了!怪她!”是她把文姨娘壓在身下,壓壞了文姨娘的肚子,才讓文姨娘小産的!”
衆人的目光,頓時都聚集在了昭華身上,神色各異。
很快,秦少熙聞訊趕來。
他聽說了這邊的亂子,只知道文姨娘有孕,被春杏推得摔倒了。結果進屋一看,文姨娘被衆人圍在中間,臉色慘白入職,裙子上染着一大團的鮮紅血跡。
“世子爺。”文姨娘一見着他,便是淚如雨下的大哭,“我的孩子、孩子……,就這麽沒了!嗚嗚,我的孩子啊,世子爺……,你要給我做主啊。”
秦少熙怔了怔,“沒了?”
沈婉兮硬着頭皮回道:“大夫說,文姨娘小産了。”
“好好的,怎麽會小産?!”秦少熙膝下一直沒有孩子,雖然沒多少心疼文姨娘,卻心疼那個小産的胎兒,指着沈婉兮和大夫就罵,“你們都是蠢貨嗎?一個身為主母,不說管理好後宅姬妾。一個身為大夫,卻連個保胎的本事都沒有!”
沈婉兮和大夫都是唯唯諾諾,低頭不敢言。
“還有你!”秦少熙轉頭看向春杏,拔出佩劍就砍,“害了爺的骨肉,就要償命!送你到地下,好好服侍爺的孩子!”
“世子爺饒命!”春杏吓得趕緊往後一縮,卻還是來不及,被劍長長的劃了一道,從臉上肩膀、胳膊都是傷口,頓時鮮血直流!“啊!”她頓時像殺豬一樣的慘叫,凄慘無比,捧着臉在地上打滾,“痛、啊……,啊啊啊……”
“世子爺,世子爺……”沈婉兮趕緊上前拉住他,急忙勸道:“春杏是王妃給的丫頭,要打要殺,也得先禀告過王妃再說,你不能就這麽把人殺了啊。”
秦少熙的動作頓了頓,臉色陰沉。
他之前寵着春杏,固然是有一點點喜歡春杏活潑爽利,但更多的,也是給燕王妃一份面子罷了。畢竟他不是燕王妃的親生子,而是庶出。即便人做嫡出當了世子,終歸還是隔了一層肚皮,不能太過随意。
比如沈婉兮,雖然看不順眼也還讓她做世子夫人,還不是因為姓沈。
春杏捂着滿臉的血在地上嚎叫,一邊哭,一邊罵昭華,“你這個賤蹄子!是你……,啊,是你壓着了文姨娘的肚子,是你害得她小産的。”
秦少熙不由回頭,看向昭華,“你壓着文姨娘的肚子了?”
昭華知道不能回避,解釋道:“當時春杏和文姨娘争吵,伸手想要拉住文姨娘,結果文姨娘躲在我的身後,她夠不着,就氣急把我們兩個人都給推倒了。”
思路清晰,條理邏輯也都很順暢。
但……,還是難辭其咎。
春杏更是不依不饒,捧着染血的半張臉大叫,“是她!就是她!嗚嗚……,是她壓住了文姨娘的肚子,是她的錯!都是她害了世子爺的孩子!”
昭華冷靜道:“第一,我不知道文姨娘有身孕。第二,我沒有推過文姨娘,是你對文姨娘不依不饒,推到了我,方才會有這樣的禍事。你不要在此血口噴人,無理取鬧,當着世子爺的面颠倒是非黑白!”
春杏捧着臉往外面跑,哭喊道:“王妃,你要給我做主啊。”
秦少熙暫時顧不上派人去追春杏,而是微微皺眉,看向文姨娘,“你來說說,當時到底是怎麽回事?好好的,給爺說清楚!”
“我、我……”文姨娘嗚嗚咽咽的哭,摸着肚子,眼淚嘩嘩的往下掉,“是春杏先無緣無故罵人,說我是花了幾兩銀子買來的下賤玩意兒,又罵昭華是小娼婦。我沒忍住,就回了兩句嘴,她就下死手要抓我,沒抓住,就把我們一起給推了。”
秦少熙皺眉,“我問你,昭華有沒有壓着你的肚子?當時覺得怎麽樣?”
文姨娘淚如雨下,哽咽道:“我不怪昭華,只怪春杏。雖然昭華壓着了我的肚子,讓我沒了孩子,可她卻不是有心的,都是春杏造的孽。嗚嗚……,世子爺,你可不能饒了春杏啊。”
昭華聽着心裏拔涼拔涼的。
文姨娘的話,聽起來口口聲聲不怪她,只怪春杏。但是卻說得明明白白,是她壓着了那矜貴的肚子,害得文姨娘小産了。
隐隐的,心裏升起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今天的事看起來好像是偶然,但是實際上,卻不那麽簡單。從一開始,文姨娘非要拉着她去屋裏說話,就不太對勁兒。兩人根本就不熟,何來交情?後來文姨娘應該斯文,跟春杏大吵大鬧,又故意躲在她的身後,更是詭異的很。
仿佛……,文姨娘是故意要讓她砸着肚子的。
可是這說不通啊?如果文姨娘沒懷孕,這麽做沒道理。如果懷孕了,她又怎麽舍得用身孕來算計別人?畢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啊。
除非……
秦少熙沉默了一陣,突然開口,“既然如此,文姨娘小産的事,昭華脫不了幹系,先派人把她看管起來,回頭再審!”
昭華聽了這個結果,稍稍松了一口氣。
她趕緊去看文姨娘的眼神,剛好看到對方眼裏一閃而過的不甘心,心下不由起疑,便忽地大聲喊道:“文姨娘!你在撒謊,你根本就沒有小産!”
文姨娘猛地臉色大變,愣了愣,繼而趕緊掩飾哭道:“昭華姑娘,你這是瘋了嗎?我好心護着你,沒有說你半點不是,你……,你怎麽還能在我的傷口上撒鹽?”說着,就捧着臉大哭起來,“我的孩子……,孩子啊。”
秦少熙轉頭看向昭華,沈婉兮也直勾勾看着她,屋裏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
昭華心裏清楚,一旦坐實害了文姨娘身孕的罪名,她恐怕就只能一輩子呆在芳園,甚至下場更慘!所以,只能拼死一搏,“小産這麽大的事,豈能一個大夫說了算?便是我擔待這個責任,也應該再找一個好的大夫來看看,确診了再說。”
文姨娘放聲哭道:“昭華,你沒良心,……真沒良心啊。你把我的孩子給害了,我一句話都沒有怪你……”
“對!”昭華斬釘截鐵道:“我和你今兒不過是頭一次見面,又無交情,你為何要護着我?失子之痛,豈能是理智可以控制的?實際上,你口口聲聲只怪春杏,卻給世子爺說是我壓着你的肚子,一樣坐實我的罪名。正是因為你一句話都沒怪我,才叫人匪夷所思。”
她狠狠咬牙,“所以,我懷疑你根本就沒懷孕!更沒有小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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