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必須是大吉的簽子!

“師弟頑劣,讓施主見笑了。”

小沙彌被擋在了後面,之前的小和尚笑得有些尴尬,低聲解釋道。

“女施主,你就拿五十兩就行了!住持師父就是這樣說的!”小沙彌從後面蹦着跳着,要把那張銀票交還給祁染。

“師弟!”

小和尚低聲警告了他一句,臉上一陣有紅似白。

出家人不能太看重錢財,自然很難開口來提的。可師弟這麽一鬧騰,倒像他是哄騙錢財的。

這邊的喧鬧被大殿門口的幾個武僧聽到了,幾步走過來,拎着小沙彌的衣領,把他橫着夾在咯吱窩下,朝着祁染打一禮,轉身便走了。

小沙彌還想掙紮,但是小腿蹬了蹬,根本沒有一點作用。

至于那個小和尚雖然沒有大聲喧嘩,但是也被武僧一視同仁地薅走了。

經了這麽一茬,祁染低着頭都快笑得不行了。

“女施主,此事是廟中的疏忽。此次求簽便不必交香火錢了。”立在不遠處的老和尚點頭笑着,笑得極為慈善。

“沒事啊!交出來的香火錢,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那兩個孩子,你們也別罰他們了,都挺可愛的!”

祁染聽到他說話,才抿唇壓回了笑意,搖搖頭拒絕了老和尚的提議。

老和尚仔細将祁染的相貌打量了一遍,手中的佛珠轉了轉,開口道:“既然如此,便與老衲去內殿吧。”

他說完這句,轉身便走向了側門。

周圍的人一聽到內殿兩個字,眼睛都是一亮,看向祁染的目光帶了豔羨之意。

祁染卻沒有什麽驚奇的感覺,只是見老人走出了屋子,便也起身跟着去了。

這內殿說簡單也是簡單的,只是佛像看着更精致一些。

“施主,請吧。”

老和尚笑得慈眉善目,他說了一句,便側過身子,上香的位置讓開。

祁染點點頭幾步走過來,恭謹地上了一香。

然後,就到了求簽的步驟了。

祁染和老人簡單解釋了一下,不用等男方一起,她要自己求簽。老和尚沒有阻攔,就攏着手站在一邊,手中轉着那串佛珠。

“嘩啦嘩啦……”

祁染閉上眼睛将簽筒捧在手裏搖晃,神色倒像是透着幾分虔誠。

“啪嗒”一聲,聽着有簽子掉了下來。

她睜開眼睛伸手去拿,其實就是一根半寸長的竹簽。上面只寫了兩個字“末吉”,祁染眨眨眼,有些意外寫得這樣直白。

“施主的姻緣頗有波折。萬事皆有緣法,切勿強求。”

老和尚只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簽字,垂了眼睑,吐出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哦……”

祁染随意應了一句,而後便緊緊盯着上面寫着的末吉。她皺皺眉思索了半刻,抿唇一笑,将簽子擺到了蒲團旁邊。

她站起身,重新站到香爐前。

老和尚不知道她是何意,便皺了眉,凝神看着她。

祁染從荷包裏掏出一張銀票放到香爐的桌子上,伸手便重新拿起一柱香來,用火折子點好,重新給佛像上了一香。

“施主。這……”

老和尚看祁染跪回蒲團上,竟拿起簽筒要重新求簽。他的眉頭皺得更緊,連忙出聲阻攔。

祁染正在搖簽,只是抿唇笑了。

第二簽,末吉。

第三簽,小吉。

……

第五簽,大兇。

小桌上已經擺了一小沓銀票,香爐中的煙也飄飄渺渺。

老和尚原本是在勸的,但是祁染根本不回應。許是老和尚要端着高僧的氣度,若是沒有動手來阻攔,只是搖頭嘆氣。

祁染的視線落在那根簽子上“大兇”兩個字的時候,神色卻仍不見焦急,甚至垂下眼眸,抿起一抹笑來。

她将幾個簽子整整齊齊地擺好,又站起身來。

老和尚知道她還要再求,也明白眼前這個小姑娘不會聽勸,便只是揣着手搖了搖頭。

交錢、上香、行禮、求簽……

祁染這一套動作倒是極為熟練了,行雲流水姿态悠然。

“啪嗒”的響動,又簽子掉落下來。

祁染不緊不慢地睜開眼,探身将簽子拿進手裏,翻過來看見上面兩個字的時候,一挑眉便笑得彎了眼睛。

大!吉!

她擡頭看向立在不遠處的老和尚,揚眉笑着開口道:“大師,這簽又該何解?”她說這話,晃了晃手裏的簽子,眸子被笑意填滿。

“施主,萬事不可強求。瓜熟便會蒂落,早一刻晚一刻都會失去原來的意味。”老和尚不住地嘆氣,看向祁染的眼神,又帶了規勸之意。

“大師怎麽能說強求呢?”祁染将那個簽子拿在手裏轉了半圈,嗓音婉轉帶了笑意,“我若是将簽筒拆了,從裏面選了一根大吉。這叫做強求!又或者十兩一簽,我算了百八十卦,這也能叫強求。但是……”

祁染頓了一下,看着蒲團前面擺着的一排簽子,勾唇一笑,眸光流轉燦若星辰:“如今我只求了六次,便得了大吉的簽子。想來也是有緣分的。佛祖意在指示我,這緣分需要我多試幾次,更努力一些而已。”

“施主不是纣國人。”

老和尚沒有與她争辯緣法的問題,而是突然提起別的。

“哦?大師眼力倒是極準。”

祁染頓了一下,沒有否認,聲音帶了幾分調笑之意。

老和尚沉默下來,轉着手裏的佛珠,垂着眼眸似是陷入了沉思。

祁染挑眉笑了笑,倒是對他隐在後面的話有幾分興趣,便換了姿勢,改為坐在蒲團上等着。

又過了半刻,老和尚還是不說話。

祁染聳聳肩,拿着那根大吉的簽子站起身來,朝着老和尚行了一禮,聲音仍是帶着笑:“看來,我與大師心中的話并無緣分。那就此告辭吧。謝過大師了!”

她說完話,轉身便要離開大殿。

“你可知你強求這段姻緣,将會以什麽來換?”

老和尚手中的佛珠停了一下,擡了眼皮看過來,滿滿都是嘆息。

這小姑娘身上原本是有真龍之氣的,如今已經在消散了。

祁染的動作一頓,心中劃過了萬千的念頭。她立在門口,這差一步便要邁腿出去。

半晌,她回頭遠遠地行了一禮,這一禮倒是極為板正,帶了感激之意。

“謝過大師指點。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而且……”祁染停了半句,不緊不慢地擡起眼,笑容燦爛,帶着一股絕對的自信,“我要做的事情,只要沒走到最後一步,就絕對不會放棄。”

她說着這話,又行了半禮,見着對方沒有再說話了,才邁步出了大殿。

想着小祖宗還在外面等着,祁染腳下的步子便加快了幾分。正要走出寺廟前,又被一個小和尚叫住了。

小和尚将那沓銀票退還給祁染,又帶了一句“師父說各有各的活法,望施主珍重”。

祁染謝過了小和尚,卻沒有收銀票,便說是當做香火錢了。

她邁步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樹下的邵俨。

一襲暗色的披風,梳得一絲不茍的發髻,只冷冷淡淡地站在那裏,卻似是斂了滿身的朝陽。

“是不是等得累啦?”

祁染一路小跑過去,仰頭看着他,笑得露出一派小白牙,嗓音清脆。

邵俨擡眼看向她,臉上仍是雲淡風輕。

“喏!大吉的簽子!”

祁染将手中的簽子遞過去,神色間帶了小小的得意。

旁邊的臨平看見她手裏的簽子,也是吃了一驚,這寺裏的簽子怎麽能随意帶出來呢!

邵俨視線落在簽子上,手指微微動了動,唇瓣被抿成一條線。

“你剛才都沒有進去。拿一下簽子感受一下呗~”祁染說着話,彎下腰,捏住簽子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往邵俨的手中送。

許是因為簽子是硬的,祁染又怕弄疼了他,所以動作格外仔細。

“走吧。”

邵俨突然偏開頭,扔下兩個字邁步就走。

小姑娘說話時,熱氣吹拂在手背上,那陣酥麻像是要直直地鑽進心裏。他抿緊了唇,那個大吉簽子被下意識握緊,攥進了手心裏。

祁染被他的反應弄得一愣,只能無奈地笑笑,擡腿追了上來。

下山倒是輕松了不少,而後坐了馬車回去,準備捏泥人、買香囊、吃糍粑。她本打算讓小祖宗在馬車裏待着,自己下去把東西買着回來。

畢竟小祖宗那麽愛幹淨,怎麽可能願意去街上和人擠來擠去啊。

但意外的是,邵俨竟然下了馬車,像是願意陪着的。

這會兒街上的人漸漸多了,不過祁染擔心的事情還是沒有發生。他們似乎是認識邵俨的,都紛紛離得很遠。

邵俨的周圍便是沒有護衛,估計也能形成一圈沒有人的地段。

“他們像是很怕你。”

祁染左右看了看,視線掃到離得很遠的人群,挑眉調笑了邵俨一句。

“嗯。”

邵俨只應了一個字,擡眼看過去時,周圍瞬間雅雀無聲。那些人拼命往後躲,看樣子真的是怕極了。

“哇!”

祁染站在旁邊忍不住感慨了一聲,湊到邵俨旁邊,歪頭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自家小祖宗長得這般好看,那些人至于像是看見怪物一般嘛!

不過,這也着實是非常厲害了。

所到之處,獸走禽飛。

作者有話要說:

老和尚:施主,強扭的瓜不甜!

染染:哼!不甜我就沾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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