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節課就開始微信騷擾,問那位大師來了沒
易勳回複:大師沒來。
也不知道是有人催得緊,還是一個人坐角落裏不太習慣,被問的多了,他也開始急躁了起來。
下午去食堂吃過飯回到教室,同桌的位置依舊是空的。
眼見着太陽快要落山,天要黑了,擔心張鵬在醫院裏真的出什麽事,易勳拿出手機,給辰方發了第一條微信:你在哪兒?
晚自習的時間,教室裏靜悄悄的,易勳想着邊看書邊等回複,還沒退出聊天界面,空白屏上多出了一條消息。
辰方:在家。
易勳精神一振,擡頭看了看教室門口,低頭回複:在家幹嘛?
辰方:搬家。
易勳:“……”
這個時候搬什麽家?
顧不得問這些,易勳又開始打字:什麽時候回學校?
辰方:明天。
頓了頓,那邊又發了條:有事?
易勳正琢磨着要怎麽開口,見他主動問起,忙不疊回了句:有。
想了想,補充:是張鵬有事找你。
他把易鴻彬中午跟他說的又重新複述了一遍,然後忐忑的等回複。
前面的幾條對方都是秒回,這次卻回複很慢。
易勳不解,難道這事很難處理?
還是辰方也不知道怎麽辦?或者很棘手?
他越是不回,易勳越是胡思亂想,連明天會給張鵬收屍的想法都冒出來了。
正在他把自己驚出冷汗的時候,屏幕亮了。
辰方:讓他晚上不要離開病房,盡量不要睡覺,白天再睡。
易勳:就這樣?
辰方:嗯。
出于禮貌易勳回了句謝謝。
對方回了句:不用。
聊天結束。
誰都沒提中午的事。
和同桌的第一次微信聊天,進行的很順利,結束的也很迅速。
易勳把聊天記錄截了圖,發給了易鴻彬。
收到截圖的易鴻彬十分激憤:為什麽他回你不回我!!!
易勳好脾氣的問:你怎麽問他的?
那邊發過來一張超長截圖。
易鴻彬:哥們兒。
易鴻彬:兄dei?
易鴻彬:大師?
……
後面一長串,被“大師”兩個字刷了屏,由此可見易鴻彬想聯系他的心情多麽急切。
但是光叫喚不說事,滿屏的無用消息,大概誰看到了都不會回複。
于是易勳好脾氣的無視了他,關了手機認真做題。
此時的建陽市橋居榭私人別墅裏,辰方還盯着聊天界面上短短幾句聊天記錄發呆,忽然一只小小的盒子從對面沙發上扔到了他的懷裏。
“行了別看了,看給你樂的。”一道十分悅耳的女聲調笑道:“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你這半天不去學校,他肯定會聯系你的,這招欲擒故縱你用的不錯,孺子可教!”
對面沙發上靠着一個人,穿着純黑白底的職業西裝,她手裏捧着一本書,雙腿交疊而坐,一頭黑長直的頭發梳到腦後綁了個利落的馬尾,看起來強勢又幹練,十分有氣場。
辰方無奈道:“秋姨,我不是欲……”
“叫媽。”
“……”辰方遲疑了一會兒,決定省掉解釋和稱呼的環節,直接問:“Sellen的事查到了嗎?”
秋如盯着手裏的書,挑了挑眉道:“一個黑料頻出的小明星,你關心他做什麽?”
辰方道:“想知道一些事情。”
秋如從書縫裏擡眼,“已經讓人去查了,結果會直接發到你那裏,你啊,有空關心不相幹的人,還不如多想想,怎麽讓人接受你,也省的我再替你操心。”
辰方默了默,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小方盒,“今天的花,他不喜歡。”
“花不喜歡不要緊,我剛剛給你的,他肯定喜歡,別看這東西俗,越俗越貴重,人越喜歡,知道嗎兒子?”
辰方:“……”他不知道。
轉了轉手裏的盒子,他沒有反駁。
秋如滿意的笑了笑,将手裏的書翻了一頁,繼續看。
書的封面在背光的的地方看的不是很清楚,在她翻頁的時候會把書立起來,露出封面上的文字:《霸道總裁的追妻小妙招》。
……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文名,封面還在制作。
數據賊差,碼字艱難,評論就是動力!(瘋狂明示)
?( ̄△ ̄?) (? ̄△ ̄)?
☆、目的
辰方說明天回校,易勳本來以為他起碼會逃過上午的早自習,只是自己到的時候,同桌已經在座位上坐着了。
腳步在教室門口滞了一瞬,他若無其事的走過去。
還是那身灰白斷層的校服,搭配白色的運動鞋,明明看起來沒什麽兩樣,易勳卻總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
坐下之前,易勳說了句:“早。”
辰方點頭:“早。”
雖然說服自己同桌不是壞人,易勳還是下意識的不敢靠太近。
現在是早上,他不像晚上那麽有顧忌,也不用擔心外面會有那天晚上看到的白影,從辰方專門給樓道裏的女鬼送傘來看,那些東西應該是不敢出現在太陽底下的。
他背靠在窗邊,手機抱着書本,完全阻隔了兩個人對視的可能。
這麽明顯的躲避辰方當然看的出來,他一只手放桌上,一只手揣褲兜,那只小方盒他想了想還是帶了出來,裏面的東西雖然有些奇怪,但既然是貴重的東西,說不定真的能讓人喜歡。
半節早自習過去了,易勳還保持着舉着書的姿勢,書本後面能聽到他背詩詞的聲音。
辰方握着那只小方盒在褲兜裏轉了轉,猶豫了半晌,還是把他拿了出來。
課桌上輕輕一聲響動,書本後面的聲音頓時止住。
易勳從書的上方露出一雙眼睛,看向了自己的課桌,
還沒有手心寬的一個小盒子,被辰方放到桌上,用手蓋住,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易勳看到的就只是他伸過來的手。
這人要幹什麽?
他鎮定的表象瞬間被打破,一時不敢開口。
見他目光終于離開了書本,辰方忽然撤了手,露出掌心下面的小方盒。
易勳:“……”
盒子是木質的,不用打開就能猜到裏面放了什麽東西。
他盯了那東西半天,遲疑的問:“這是……?”
辰方道:“送你。”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兩天前,這人同樣在自習上,把一盒巧克力推了過來,然後淡淡的說了一聲:送你。
他遲遲不說話,辰方又補充了一句:“早餐的回禮。”
“……”
早餐的回禮?戒指?
易勳眉心一抽,正想拒絕,把東西推回去,還沒伸出去的手甚至還往後面縮了一段。
他腦子裏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巧克力,玫瑰,戒指……
他一直以為巧克力和玫瑰花是喜歡辰方的女生送的,就這兩樣拿來告白也沒什麽毛病,可哪有人會直接送鑽戒的?
既然是早餐的回禮,總不能用別人送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戒指,是辰方自己買的……
如果前兩樣也是這人自己買的,他為什麽給自己送這些東西?
告白?追求?
易勳內心猛的搖頭,就算辰方是gay,也不可能在學校送的這麽明目張膽!
試探的,他開口詢問:“回禮……為什麽送這個?”
辰方被他問的一怔,想了想,很認真道:“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他眼睛本來就很亮,說這話的時候,更是像閃了星光一樣,神情十分堅定。
易勳:“……”這人是不是有病?
交朋友送戒指?你咋不送杜蕾斯呢?
惡作劇也不帶這麽玩的!
辰方還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讓人很難懷疑他的誠心。
易勳把書本放回課桌上,看着還躺着課桌上的戒盒,心想他該不是有別的目的?
總之這東西不能收!
他把戒盒推回去:“早餐是謝你幫忙的,不用回禮。”
他拒絕的太幹脆,辰方愣了愣,下意識想問他是不是不喜歡,一想他根本看都沒看過裏面的東西,又沉默了。
對易勳突然轉變的态度,辰方只能想到是因為昨天中午的事。
他沒有把戒盒收回來,看了看教室前面的門,收回視線,低聲問:“你很怕鬼?”
聽到這個字眼,易勳頓時提高警惕。
為什麽突然提到鬼?
戒指盒還躺在課桌上,昨天這人給女鬼送傘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又一個念頭冒出來,易勳瞬間瞳孔一縮。
難道他的目的其實是引誘自己去見鬼?
易勳曾經看過一部恐怖電影,裏面有一對情侶,女朋友出車禍死了,卻不肯去投胎,為了讓女朋友留在世上,男朋友便引導自己的朋友去見自己的女朋友,用陽氣供養,以此延長女朋友停留在世上的時間。
邵以澤也說人鬼情未了。
他會不會是知道什麽?
想到這些,易勳一張臉完全可以用驚恐來形容了!
辰方沒想到自己只是問了一句就把他吓成這個樣子了,頓時有些慌神,急切的解釋道:“其實他們沒那麽可怕,我待會帶你去見見她……”
“不不不不……不用了!”易勳連連擺手,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心道他的目的果然是這個,驚出了一身冷汗。
辰方也不勉強他,又看了看桌上的戒盒,問:“那這個……你拿着吧。”
“不了,我……”易勳拒絕,誰知道這戒盒會不會有什麽詛咒類的東西,直接把他帶樓道裏去了怎麽辦?
他剛要把東西推走,餘光忽然瞥見一個人,來不及想班主任怎麽會突然從教室後門鑽進來,學生的本能已經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戒盒拿起塞進了屜子裏。
辰方:“……”
易勳:“……”
屜子合上,還發出了不小的聲音,幾位同學好奇的轉頭來看,撞上班主任友善的目光又迅速轉過頭去了。
等周琴從他們身邊走過,易勳已經不敢再去碰自己的桌子。
他怎麽就把盒子塞進去了呢?
生無可戀……
辰方卻滿意的笑了笑,專心看起了書。
一節早自習平安無事的度過,下課之後,連早飯都沒吃,易勳就跑去了辦公室。
他要換座。
就算不能轉校,他起碼得離危險人物遠點兒。
結果當然是不成功。
恹恹兒的回到教室,同桌已經吃完早餐回來了,還給他帶了一份兒。
這要是以前,易勳一定千恩萬謝,可現在看到課桌上那十分豐盛美味的早餐,他就是垂涎三尺都半點不敢碰。
“謝謝。”禮貌性的接過來,找個機會再扔掉。
他把早餐放到了課桌左上角最邊緣的位置,想着郭甜回座位的時候不小心碰掉那是最好不過了。
不料辰方突然問:“不喜歡吃?”
易勳默淚:“沒,我不餓,待會再吃。”
辰方道:“待會就涼了。”
易勳內心打鼓:“我……喜歡吃涼的。”
辰方:“那對胃不好。”
“……”
他“步步緊逼”,易勳更加确信這份兒早餐有問題了。
可這人死盯着他,他好像根本沒得選。
易勳欲哭無淚,打開早餐盒嘗了一口:“……很好吃。”
辰方點了點頭,終于肯把視線移開了。
趁他不備,易勳迅速拿出手機,給邵以澤發了條消息:要是我十分鐘後沒有聯系你,速來學校救我。
發了求救信,他總算松了口氣。
看了看眼前香噴噴的早餐,他咽了咽喉嚨。
這說不定就是他臨死前的最後一頓飯了,反正已經吃了一口,有毒也進了肚子了,怎麽也得吃飽才不算虧啊!
嗯,總之不是因為早餐真的很美味。
給了自己一個完美的理由,易勳開始狼吞虎咽。
辰方見他吃得香,唇角抿笑,又拿了瓶水遞給他,還體貼的擰開了瓶蓋。
這次易勳連猶豫都沒有他,道了謝就開始咕咚咕咚灌水。
吃的太急……噎着了。
吃完之後,辰方又給他遞了紙巾,态度殷勤到令全校女同學都羨慕。
就連易勳,在之後都為自己之前的猜測感到心虛。
因為兩節課過去了,他屁事兒都沒有。
非要說有點什麽事,那就是吃太多有點撐了,課堂上老是打嗝。
倒是被他托付的邵以澤,十分負責的每過十分鐘問他一句:死了沒。
易勳:……
辰方沒再主動找他說話,認真的聽了上午四節課,第四節課快要下課的時候,語文老師安排了自習,大多數同學選擇了安靜看書,也有人的畫風總是與衆不同。
易勳跟随大衆看書背書的時候,他的同桌,拿出了素描本。
“……”
還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本,只是上面的畫已經被撕走了。
教室前面全是間斷響起的翻書的嘩嘩聲,只有易勳的右邊,響的是素描筆摩挲畫本的沙沙聲,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他控制不住的用眼角餘光瞟着右邊的人,看到辰方的素描本,又是一次驚吓。
畫的還是學校裏的景,穿的也還是亞萊高中的校服。
畫中的人物換了場景也換了姿勢,只是上次畫的人只是沒有臉,這次的人直接沒了頭!
偏偏同桌還十分專注地畫着“無頭鬼”脖子以下的部分。
易勳不敢再偷懶,立即收回了視線,借背書轉移注意力。
終于熬到了下課鈴響,易勳拿了手機就要離開教室,驀然發現從拿出來時手機屏幕是亮着的。
有人正打電話進來。
他愣了一瞬,看了辰方一眼,又重新坐了回去。
“喂。”
“哥!”那邊傳來一聲咆哮,“你怎麽現在才接電話啊!懂風水的那哥們兒在嗎?你快找找他,張鵬在醫院裏失蹤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易勳:交朋友送戒指?你咋不送杜蕾斯呢?
辰方:杜蕾斯是什麽?
易勳:……
☆、異常
易勳在挂斷電話的瞬間,人就已經沖出了教室,他逃一樣的跑了,辰方連攔住他的機會都沒有。
他也不會攔。
醫院裏,張鵬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後悔和易勳作對過。
就連鼻梁骨斷掉的時候,他都不後悔那天在九班挑事,為兄弟兩肋插刀,斷了鼻梁骨算什麽?
他把自己縮在病房角落裏,看着前面空無一人的病床,上面沾滿了血跡,原本有兩張病床的病房,現在只剩下了一張病床,連床頭上的病床號都不是他的。
他想過出去,可門打不開,窗戶外面也是一片漆黑。
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表,現在明明是正午。
手機上的時間顯示的也是正午,起初電話還能打的出去,現在連信號都沒了。
他絕望又無助,心裏把易勳罵了個狗血淋頭,肯定是那家夥給大師吹了什麽耳邊風,大師才不來救他的!
病房裏突然有聲音響起,張鵬渾身一僵,趕緊捂住耳朵把頭埋了起來。
可是沒用。
那聲音就在他腦中響起來的。
他喊着:“張鵬……張鵬……”
詭異的是,那聲音是他自己的。
就像他自己說話時聲帶震動的聲音直接從內部傳達到了耳朵裏。
可是他明明沒有開口說話。
無論怎麽捂住耳朵也無濟于事,他想叫出來,又怕喊來什麽不該喊的東西。
恐懼侵襲了他的全身,那詭異的聲音逼得他快要發瘋!
他不再想為什麽自己會遇上這種事,只想着要是他能出去,讓他給易勳道歉都行。
他處在崩潰的邊緣,渾然不覺在他待的病房裏,多出了一個人影。
……
已經坐在出租車上的易勳突然覺得耳朵有些發熱,不由得用指尖撓了撓,探頭對司機道:“師傅,麻煩您快點兒。”
他又拿出手機,給邵以澤發了消息。
趕到中心醫院的時候,易鴻彬正等在醫院門口,見他下車快速迎了過去,歪頭朝出租車裏面看了看:“大師呢?怎麽沒來?”
“他……他很快就來。”易勳面不改色道:“什麽情況,你跟我說說。”
電話裏只嚷嚷着找大師什麽都說不清楚,所以他才這麽急着趕過來。
易鴻彬回頭看了眼醫院:“今天上午張鵬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他在別的病房裏睡着了,病房門打不開,讓我找人去給他開門,沒多久我就聽到電話裏有人在叫張鵬的名字,那聲音……就像他自己的,我也沒聽太清楚,接着電話就斷開了,到現在也沒打通。”
他看起來很着急,又很無措,說着還又給張鵬撥了個電話,通話提示無法接通。
易勳微微皺眉:“不是不讓他出病房嗎?他去別人的病房幹什麽?”
“他沒去。”易鴻彬道:“他說他現在待的病房只有一張病床,病床號……是44號。”
“44號?”易勳一驚:“這醫院哪兒來的44號病床?”
易鴻彬擡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是、是沒有,我也沒找着,就去問了護士,他們說,這醫院裏沒有44號病床。”
曾經是有的,後來因為一位44號床位的病人病死了,家屬非說是醫院安排的床位不吉利有詛咒,找醫院鬧了很長一段時間,為了避免發生同樣的情況,也因為這個數字确實不吉利病人都不願意住,醫院就幹脆取消了所有個位數是4的病床號。
“我說的時候他們也都不信,還說我造謠生事,可人失蹤了總不是我造的謠吧,現在哪兒都找不到人,怎麽辦啊哥?”
易勳問:“監控呢?”
“看了,醫院走廊裏靠張鵬病房那邊的攝像頭壞了,從另一頭看……沒看到他從病房裏出來。”
沒出病房?
易勳愣了愣,不讓出病房是辰方在微信裏說的,也說不清為什麽,他總覺得辰方不會在這件事上騙他。
可張鵬沒有出病房的話,又是怎麽出事的?
手指在同桌的聊天界面上停了片刻,他退出微信,撥通了邵以澤的電話。
易鴻彬聽他說:“你什麽時候到?”
他不知道易勳打給誰的,也聽不到電話裏說了什麽,見易勳松了口氣,他也不自覺的松了口氣:“大……大師什麽時候能到?”
易勳估計他以為電話是打給辰方的,也沒多解釋,說:“快了,我們先上去看看。”
正午太陽高照,人總是膽子大點兒。
乘電梯直接上了十一樓,護士站的人看到兩個人從電梯裏出來,起初态度不怎麽友好,在确認人是真的不見了且找了很久沒找着之後,他們對易鴻彬的态度也友好了起來。
人是在他們醫院丢的,醫院要負全責,要是真把鬧鬼的謠言傳出去,他們醫院的名譽就毀了。
好在易鴻彬擔心張鵬,也沒計較什麽。
易勳問了護士,确定昨天值夜班的護士也沒有見過張鵬,人是在病房裏無緣無故消失的,護士站的護士同樣情緒緊張,這反而顯得易勳鎮定了不少。
他左右看了看科室走廊。
醫院裏總是比其他地方陰冷,也沒有太陽曬着,那些鬼魂大多喜歡聚在這裏,易勳原本想打算找個看起來不那麽恐怖的鬼打聽一下,看了半天一只都沒看到。
平時躲都躲不開,今天想找還找不着了。
“去他病房看看。”
易勳拉了易鴻彬往32號病床所在病房走,還沒到位置,忽然渾身一涼,像是一股寒氣突然竄入了身體,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頓時停了腳步。
“這邊怎麽這麽冷啊?”易鴻彬突然開口。
易勳側頭,就看到易鴻彬冷的搓了搓胳膊。
不只是他一個人覺得,這裏的确比護士站那邊要冷了太多。
易勳擡頭看了看,頭頂并沒有空調口,再看旁邊的病房,上面寫的是43—45病房。
病房裏只有兩張病床,張鵬說他現在在44號病房。
易勳正想推門進去,忽然前方從張鵬之前住的病房裏走出來一個人,他擡頭看過去,愣了片刻。
“哥!”易鴻彬見他突然跑走,下意識喊了一聲。
易勳在張鵬的病房門口停下,看着眼前的人,緊張的咽了咽喉嚨。
走出來的人……或者說是鬼,他們不是第一次見了。
那天來看張鵬的時候,在電梯裏遇到過。
正是那個穿着淺紫色襯衫的少女鬼魂。
易勳緊了緊雙手,猶豫着開口:“請問,你知道、這間病房的人去哪兒了嗎?”
他指了指少女走出來的病房。
“哥。”易鴻彬慢了一步跟上來,剛好聽到他說話,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他目光所在的正前方,疑惑道:“你在跟誰說話?”
易勳沒答話,少女慘白的臉轉了個方向,看到易鴻彬一臉迷茫時挑了挑眉,又對易勳咧唇一笑:“我知道他在哪,你想去嗎?”
少女的聲音自帶了一股涼意,這讓易勳再次意識到這人是鬼的事實,一時犯怯,正想說“不想”,少女忽然眼仁發白,嘴角上揚的弧度瞬間擴大。
“阿彬……”
易勳警惕心起,還沒來得及拉着易鴻彬退開,周圍的空間一陣扭曲,頭頂的日光燈閃爍,一秒鐘的時間,他們的視野已經變成了一片漆黑。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張鵬:有人吹了耳邊風,讓我關了小黑屋。
易勳:不,我吹的是枕邊風【微笑】。
張鵬:……汪!
☆、空間
那一瞬間,易勳第一反應不是燈滅了,而是冷。
像是突然掉進了冰窟窿。
沒過一會兒,頭頂的日光燈一閃,又重新亮了,只是燈光比之前暗了很多,身前也沒了那個少女的影子。
易勳回頭一看,易鴻彬也不在他身後了,他身後的走廊已經到處都是黑紅色的血跡,看起來已經幹了很久了。
慘白的走廊上飄着幾只游魂,穿的都是中心醫院的病號服,有的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麽兩樣,有的身上有血,還有手術刀留下的傷口,血從傷口流出來,一路滴在走廊上……
他們在各個病房穿梭,眼神空洞,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走廊裏突然多出來的活人。
易勳僵硬的站在原地,回想自己是怎麽到這裏的。
他不過是問了那個少女鬼魂一句話。
因為上一次在電梯裏,少女回答了辰方的話,他下意識的就認為這只鬼是可以交流的。
難道鬼也是會有差別待遇的嗎?
站了一會兒,他終于找回了四肢活動的自主權,着急忙慌的拿出手機,看到左上角的滿格信號像是看到了救命良藥,快速撥通了邵以澤的電話。
用戶正忙,請稍後再撥……
連撥了幾個都是同樣的結果,易勳心底發涼。
難道在這裏的電話打不出去?
滿格信號只是讓他看着舒适的?
迎面飄來一只穿着病號服的男鬼,他的飄動路線是一條直線,易勳側過身把道路給他讓開,握着手機的手不停的抖啊抖!
腦子裏突然冒出來一個人,他忙不疊的打開微信,翻出同桌的微信,一個視頻通話撥了過去。
提示音剛剛響起,那邊就已經接通了,那張早上他還避之不及的臉,現在看起來竟格外的親切,他還沒開口,那邊的人眉頭一皺:“你在什麽地方?”
因為給游魂讓路,易勳是背靠牆面的,視頻裏看到的背景就是一片血淋淋的牆。
易勳吓得迅速挺直脊背:“我在那個……醫院,中心醫院,現在是在……”
他還不知道怎麽形容現在的地方,手機屏幕一閃,就剩了一大片黑屏,和右上角他自己的臉。
“喂、喂?”
意料之中的沒了回應。
易勳又發了幾次,一直沒有接通,最後連左上角的信號都被打上了叉。
“……”
不等他反應過來,不遠處的病房裏突然“啊”的一聲尖叫,人的聲音讓易勳想起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他記得少女鬼魂最後回答他的是:想不想去。
他問的是張鵬的所在地,那女鬼送他來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張鵬被困的地方!
他沖着尖叫聲發出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挪過去,32號病床和44號病床所在的兩間病房相隔并不遠,和之前在正常走廊裏看的是同一個位置,但是這間病房上标識的不是43—45號,而是直接用血寫的44號。
連房門把手上都是幹涸的血跡。
易勳捏緊了手裏的手機,想着邵以澤肯定已經到醫院了,肯定已經在想辦法了,他給自己壯了壯膽,擰開了病房門。
裏面一陣急促的響動,易勳推開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從病床上翻身下床的人影。
正是張鵬。
兩個人對上眼的時候,同時愣住。
易勳完全是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找到了人。
張鵬則是被吓的,臉色慘白慘白的,瞳孔緊縮,一臉驚恐。
“靠!怎麽是你啊!”
張鵬下意識爆了粗口,本來半撅着屁股要下床的,又脫力似的一屁股坐回了床上,忽然想到床上都是血,又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不知道扯到了哪裏,疼的身體一陣抽搐,最後放棄治療一樣坐了回去。
易勳:“……你以為是誰?”
“我還以為……”來的是鬼……
他還準備躲到儲物櫃裏去的!
張鵬伸出來的手又縮回去,疼的眉頭都擰到了一塊。
易勳看他一手捂着腰,也發覺了不對勁,“你腰怎麽了?”
張鵬穿的是病號服,鼻子上還綁着繃帶,他皺了皺眉,看了看自己的腰,又忽然瞪向易勳。
“……”被瞪的莫名其妙,易勳道:“看什麽?”
張鵬一臉懷疑:“你怎麽進來的?”
易勳轉頭看了看病房門,剛想說推門進來的,忽然想到在外面的時候,阿彬說張鵬待的病房的門是打不開的。
再看張鵬一臉警惕還有掩飾不住的恐懼,這是……把他當成鬼了?
仇人見面,一開始就怼上了,似乎都忘了他們現在還在怎樣一個詭異的空間裏。
易勳轉身把病房門反鎖上,走進病房在張鵬對面的牆角蹲下來:“是阿彬讓我來找你的,是人,不是鬼。”
張鵬還是不相信,“那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被鬼送進來的。
易勳頓了頓,沒敢再吓他,随口道:“聽到你在鬼叫,找過來的。”
張鵬:“……”
張鵬将信将疑,嘟囔了一聲:“你TM才鬼叫。”
易勳時而看看門外走廊,時而看看窗外,不是陰森森的,就是一片漆黑,回頭看到坐在病床上的人把病號服掀起來了,上面纏了一圈紗布,紗布拆開之後,在他左腰後方,有一條很長的傷口,奇怪的是,那傷口是已經縫合好的。
拆開之後,張鵬就盯着那條傷口發呆。
易勳愣了一瞬,他看到張鵬在顫抖。
不是之前傷口疼的時候那種抽搐,而是一種恐懼下不由自主的輕顫。
他也不過是一個高中生而已。
試探性的,易勳問:“你那傷……”
張鵬扯着紗布的手一頓,打斷他道:“不知道,暈過去了。”
情緒比之前明顯低落了很多,因為不想向易勳示弱,他話說的有些不自然,但現在能聽他說,能讓他消減恐懼的就只有這人了。
腰上被動刀,就在他聽到那個奇怪的喊着自己名字的聲音之後,他埋頭躲起來的時候,就覺得脖子上被紮了一下,然後就失去意識了。
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這一條傷口,還躺在到處是血的病床上,所以他才沒忍住叫了一聲。
易勳雖然不知道具體的過程,但從易鴻彬描述的和張鵬自己說的這些,他大概也能猜到這人經歷了什麽,莫名其妙被困,聽到那些詭異的聲音,還在失去意識的時候被人動了未知手術,換一般人早就被吓瘋了,張鵬還能保持精神正常,已經很不容易了。
張鵬将紗布又一圈一圈的纏回去,擡頭問:“你知道怎麽出去嗎?”
易勳誠實道:“不知道。”
張鵬:“不知道怎麽出去你還敢進來?”
易勳:“……”又不是他想進來的。
拿手機看了看時間,他說:“有人會來帶我們出去的。”
張鵬立即想到了那個風水大師,身體放松了點兒,“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易勳道:“等着。”
“在這裏等?”
“嗯。”
張鵬瞪眼:“誰知道在老子身上動刀子的人什麽時候回來,在這裏等死嗎?”
易勳看了看病房門,眨了眨眼道:“反正現在也出不去了。”
以為他說的是門鎖了,張鵬道:“你剛剛不還打開了?”
易勳又道:“外面都是游魂,你敢出去嗎?”
“游……游魂?”
易勳點頭:“就是人剛死不久離體的靈魂。”
張鵬:“……”
這些還是邵以澤告訴他的。
人死後,除非有很深的怨念或執念,那些自然死亡的剛離體的靈魂不會有自己的意識,他們會停留在自己死亡的地方,直到頭七那天,短暫的恢複意識,然後才會去投胎。
游魂對人沒什麽威脅,但外面走廊裏的場景,只是看着也足夠讓人毛骨悚然了。
就在兩個人作伴都以為暫時不會有什麽事的時候,走廊裏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聲音很輕,卻很有規律。
一步一步,離他們在的病房越來越近。
易勳和張鵬對視一眼,同時直起了身。
腳步聲在病房門口停下來,“咔嗒”幾聲轉了轉門把。
房門反鎖還是有用的,外面的鬼貌似進不來。
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可以看到病房門外多出了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兩個人剛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砰砰!”
有一只手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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