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跟

百鬼夜行?

我剛要發問,門外的一個小孩兒突然就蹿了過來,刷白的臉在門外就着門縫也往裏面看,我撅的低,那小孩兒在門外一趴眼神正好就跟我上頭的三叔對上了!

“媽呀!!”

沒待我反應過來,三叔驚呼一聲就扯着我退了幾步,‘啪嗒’一聲關了屋裏的燈,捂着心口各種呼哧,“吓死我,吓死我……”

“……”

我被三叔扯的一個趔趄,在瞬間黑漆嘛唔的店裏有些無語的看他……沒好意思問,這是先生該有的反應嗎?我還沒怕呢,他就吓成這樣了?都讓店裏的紙人笑話!

“晦氣,他媽的,真晦氣……”

三叔跟做深呼吸似得在那調整了好幾秒,這才乍膽兒又朝着門縫瞅了瞅,“走了走了……剛才不開燈好了,差點讓那東西注意到……”

我湊過去也看了看,鑼鼓聲的确走遠,從我這角度正好能看到剛才那水鮮鮮的小孩兒蹦跳着追趕着那些三五成群的長褂子,嬉笑聲特別詭異,很空靈的在夜色裏盤旋,‘嘿嘿~嘿嘿~’的。

“三叔,百鬼夜行是啥意思啊。”

我扒着門縫看着這些東西的背影,鳥悄的對三叔發問。

“要出事兒呗。”

關燈後太黑,三叔的表情我看不出,只聽他聲音微顫,“百鬼夜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能被他們發現,否則咱倆這小命都得搭進去。”

我咽了咽口水,聽着還若有若無的鑼鼓聲趕忙移開眼,當我愛看咋滴!

“精衛啊,你知道做先生最重要的是什麽嗎?”

三叔突然發問,我搖頭,聽着三叔繼續,“要賤。”

“賤?”

我音兒一顫,轉臉看向三叔,眉頭在暗色裏一聳一聳,“怎麽個賤法,耍賤還是犯賤?三叔,我覺得人家夜行咱倆溜門縫偷看就挺賤的了。”

“啧,你這丫頭。”

三叔壓着聲兒差點破功,“我說的是見天,見地,見蒼生,這是咱入道的使命,一朝踏道,遇邪崇就不可不理,不可不視!”

“所以?”

我問,隐約猜到什麽。

“咱倆得跟去!”

三叔的眼睛亮着,“今晚務必得鬧清楚這幫東西搞什麽鬼!”

“額……”

我肝顫着,“三叔,我明個得上學,我中考倒計時啦,晚上得睡覺……再說,我大奶說過,在我能力還不太行事兒的時候,不讓我沾這些……”

“不是還有我嗎?”

有您?

我縮了縮肩,想起他剛才捂心口那出兒更沒安全感!

“三叔,您不說那被他們發現偷看就廢了嗎,咱倆就當沒看着呗,回頭等大奶回來再……”

“來不及啊。”

三叔擰眉,“我有招兒給咱倆藏起來,這事兒必須跟過去,你等我一會兒,我去弄點鍋底灰,帶上些家夥事兒……”

說着,三叔就摸黑朝着貨架子奔去,我看他這樣就更緊張,開什麽玩樂啊,我又不是沒被吓過,門外可是一堆,找虐啊!

擡腳就要上樓,“那個三叔,我突然想起來一會兒可能要下雨,我回卧室檢查下窗戶啊。”

“你少來!我身上這些‘優點’都讓你個丫頭學會了。”

三叔的動作快的,幾步就過來朝着我額頭抹了一把東西,顆粒感很重,有一股碳味兒,應是鍋底灰,藏身而用,這樣髒東西就看不到我們了。

幾乎不給我拒絕的機會,三叔抹完就扯着我胳膊去開門,我朝後使勁兒的不願出去,三叔見狀就急了,“咋的,你信不過三叔?!”

“當然不是!”

我一本正經的,“三叔在我心裏的形象那絕對的高大,道法天下無敵!”

“那就甭廢話!”

門一開,他擡腳對着我屁股一踹,“走你!”

“哎呦!”

我真是一腳被三叔給悶出來的,他是真不拿我當姑娘看啊!

……

路燈綽綽,我揉着屁股一路無語的跟在三叔身邊,“三叔,您倒是讓我換雙球鞋啊,這趿拉着拖鞋多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

三叔額頭處也用鍋底灰擦的黢黑,映襯着他那鮮少嚴肅的臉還挺搞笑的。

“那個……”

我低眉順眼,“一旦有事兒了,咱倆跑不方便……”

“出息。”

三叔清了清嗓兒,擡手松了松自己衣領,“要是真有事兒,我背着你跑,一樣快。”

“……”

莫名的,我居然有點想笑,垂臉用力的抿唇,“三叔,咱倆就非去不可啊。”

“你以為我想去啊。”

三叔口氣無奈,“這不是趕上了麽,書中有記,百鬼夜行必然有因,你想啊,這不年不節的,這些東西成幫結派的出來幹嘛啊,而且看穿着都是上了年頭的,咱們必須要搞清楚他們要做什麽,不然要先生幹嘛,陽差陽差,就是幹這個的。”

我想着那些東西穿的雨衣大褂,點了下頭沒多應聲。

“怕了?”

三叔眉頭一挑,斜眼看我,“怕很正常,我也怕!不過咱這行當,就是怕你也得上,不然就甭幹!”

“三叔,我不是怕,是大奶從小就告訴我,好奇心害死貓……”

我低聲應着,也說不清自己的心理,自認,還是有幾分小聰明的,清楚啥能沾,啥不能碰。

既然三叔都說百鬼夜行,生人避讓,被發現偷看就死路一條,我是真不想冒這險,況且帶我冒險這人還不太靠譜,要是大奶在我肯定二話不說就跟上了,但三叔這……話沒法說啊!

“那不是你小麽,黑姑姑怕你因為好奇出事兒,今時不同往日,你已經挨過鞭子了,要入道之人,得看。”

三叔不知我心裏所想,絮絮的應着,到了十字路口腳步一停,四下打量一圈,伸手就朝着布袋子裏摸去,神情略有幾分茫然。

“三叔,你找啥呢?”

“香。”

三叔回着,“我得看看他們往哪走了。”

我沒答話,手腕微微刺痛,擡眼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街道,耳邊似乎有煙絲兒般的聲音萦繞,稍稍靜心,聲音就能聽的真切幾分,篤定後我擡起胳膊,“後山,他們在後山。”

“!”

三叔的香還拿在手裏,看我先是一愣,旋即扯起嘴角,“就說得帶你個丫頭出來,四靈麽!既能壯膽還能指路!走!後山!”

“啥?”

我被三叔拉着手急促的朝後山走,個人關注的點卻有些不一樣,“三叔,合着您帶我出來是壯膽的啊,您這就不厚道了啊,我這還沒成年呢,要是真出了什麽……天哪,三叔,他們幹啥呢。”

音倏地一停,我看着眼前的場景傻了。

明明是後半夜,後山底部卻是燈火通明,不,那不是燈,而是一種紙燈籠,大紅色的,內置蠟燭,搖搖曳曳的挂滿山下的樹上,看起來既薄霧朦朦,又詭異的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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