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轉變

五兒吓得魂不附體，只聽見“啪”的一聲，碗應聲落地，雪白的狐皮地毯上被污染了好大一塊，那塊烏黑發亮的銀子滾在狐皮地毯上黑白分明。

曲靈珊變了臉色，“這是怎麽回事？誰要害我？”

五兒慌忙跪下，不住地朝曲靈珊磕頭，語無倫次地道：“表小姐饒命，不是奴婢做的，求小姐開恩。”

容月火氣“騰”地一下就竄了上來--“好個刁奴，湯是你弄來的，咱們和客棧無冤無仇，湯是你端來的，不是你還會是誰？”

五兒大呼冤枉，“我一個小丫頭哪裏弄得來毒物？奴婢父母都是陸家家生子，害了您，我們一家子也得死。奴婢和小姐無冤無仇，為什麽要給小姐下毒？”

容月狠狠地瞪了五兒一眼，冷哼一聲，“那你倒是說說這湯裏為什麽有毒？”

外頭的下人聽見馬車裏鬧起來，都過來問候，除了那位馬嬷嬷，還有一位跟車的張嬷嬷，這位一聽見鬧咋咋呼呼的叫嚷起來，“這是怎麽了，怎麽了？小姐看不上我們陸家的下人，就別使喚啊！”

曲靈珊朝容月使了個眼色，令她開車門。

“我們小姐自然是使喚不起舅老爺家的下人，你們家下人給主子吃有毒的東西。要不是剛才我機靈，我家小姐就讓這丫頭給害了。”容月現在也不是怕事的，現在老爺和夫人不在了，小姐便由她來保護。

還別說，曲靈珊的記憶力容月是個呆萌的小傻子，今兒倒有了幾分大丫鬟的氣勢。這樣也好，身邊的人強大起來，自己也能少分心。

張嬷嬷的臉頓時變了，指着容月的鼻子道：“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們過來接你家小姐，一路上不知道多辛苦，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不說感激，也別找事兒，給你小姐下毒我們能有啥好處？”

這話一出口，容月不幹了--“你什麽意思？奴才伺候主子天經地義，你們有氣和舅老爺抱怨去！又不是我家小姐讓你們來接，這銀子還有碗在這裏，不怕你們抵賴。”

曲靈珊眼珠一轉，故意嘆息一聲，對容月說道：“既然她們都說沒下毒，先将這兩樣東西收起來，到時候問問舅舅，或許他知道些什麽也說不定。”

容月答應一聲，将銀子收起，又将碗的碎片拾起來一塊一并放在一個荷包裏。

張嬷嬷慌了神，臉上帶着谄媚的笑，“看表小姐說的，些許小事，如何敢勞煩老爺去？這丫頭手腳不幹淨，我打她給小姐出氣就是，鬧到老爺跟前奴婢們吃了虧，小姐您也沒好處。”

剛才還你呀我的，這才兩句話就小姐奴婢了，這臉簡直比翻書還快。曲靈珊原本也不打算追究，這一路還得靠這些下人照顧。

“我倒是願意息事寧人，不過就不知道下毒這位願意不願意了。”曲靈珊看着還在磕頭的五兒。

張嬷嬷跳上馬車，掐了一把五兒，提醒她：“主子在問你話呢！”

五兒被掐的眼淚直掉，跪着爬到曲靈珊跟前，哀求道：“表小姐行行好，奴婢在陸家不過是粗使丫鬟，好容易得了這個差事，不懂規矩。小姐不要和老爺說，不然奴婢和奴婢的爹娘都會沒命的，求小姐開恩，奴婢再也不敢無禮了。”

曲靈珊挑了挑眉毛，明明是下毒害人性命，這丫頭颠倒是非。若是自己息事寧人，将來翻出來，小姐跟前無禮也可以說是主子刁蠻難伺候。

“無禮的事情本小姐不會和你們奴婢一般見識，有人要害我性命，這個本小姐忍不了。你們口口聲聲說你們是陸家的奴婢，我一個外人沒資格使喚你們，唉，從前聽娘說陸家如何規矩，如今看來--”曲靈珊故意話只說一半，偷偷朝容月試了個眼色。

容月趕緊替曲靈珊把她不方便說的話說出來：“好在是咱們小姐跟前，若是別人，傳出去說陸家的奴才不滿主子派遣伺候客人，對客人暗下毒手，那誰還敢和陸家交往啊！”

這話一出，張嬷嬷和五兒等人吓得臉都白了，趕忙跪下磕頭給曲靈珊賠罪，“小姐饒命，奴婢再也不敢糊弄小姐了，小姐開恩，這樣的話奴婢們萬萬當不起啊！”

曲靈珊冷笑，幾句話你們當不起，那你們幾個下毒她就當得起了？

不過曲靈珊知道就是追究下去也不過和幾個下人撕破臉，況且這一路上還需她們照料，于是說道：“舅舅不拿我當外人，我自然不能做對不起陸家的事兒，我也知道幾位對我不滿，只是派你們來的是你們家主子，有什麽怨氣找你們主子撒去。話撂在這，我雖然不是你們陸家正經主子，好歹陸家也要顧及顏面，總不能為了維護你們幾個下人對我怎麽樣。在外頭不容易，鬧出事兒舅舅頂多說我任性，你們就不一定了。”

跪在地上的幾個人連聲稱是，張嬷嬷磕了兩個頭，舔着臉谄媚地道：“表小姐說的是，您寬宏大量，是奴婢們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奴婢從今往後洗心革面，好好伺候表小姐，再不敢冒犯，還請表小姐多多擔待奴婢們。”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糾纏下去也沒多大意思，曲靈珊擺擺手，“嬷嬷嚴重了，既然嬷嬷想明白了，我也不多說什麽。此事就此作罷，我這腹痛尚可忍受，快些趕路找個大夫瞧瞧。”

幾個陸府下人連聲說是，給曲靈珊磕頭退下不提。

等人都走光了，曲靈珊坐起身子，容月偷偷看了窗外，果然張嬷嬷招呼下人準備啓程，五兒有下毒嫌疑，關押起來回陸府再處置。

“小姐剛剛為什麽讓步？明明咱們占理。”容月挨着曲靈珊坐下，不解地問。

曲靈珊靈動的眼睛一轉，哼了一聲，“就算找出害我的兇手又能怎樣？萬一逼着人狗急跳牆，咱們豈不是更危險了。眼下至少明面上不會給咱們臉色看而已，以後還需多加小心。”

容月點點頭，小姐說的沒錯，這幫人不能得罪狠了，反正現在抓着她們把柄，量她們也不敢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