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冷落

三人摸了摸臉蛋，借口說回家去取衣服，灰溜溜地走了。

曲靈珊全當這三個人是空氣，先将裏屋厚灰用掃帚掃一遍，再用濕布擦幹淨，敞開窗戶，将屋裏的味道放出去。

從晌午忙到天黑，才将正房裏外兩間屋子打掃幹淨。曲靈珊主仆兩個帶來的東西不多，就兩個包袱，曲靈珊一直沒機會打開看看，在路途上住客棧有被子，今晚陸家卻連塊布都沒有送來。

床板上鋪些草倒也能将就，曲靈珊翻開自己的包袱，只有一套家常衣服，還有一個錢袋，錢袋半新不舊，裏頭鼓鼓的。千宮涅給的銀子剩下不多，路上主仆兩個冷做了衣裳，不管在哪兒還是自己手頭有銀子才好。

錢袋扯開，可惜的是裏頭不是銀子，一個四四方方的印章，上面刻着古字曲靈珊不認得，另一個是一塊令牌，也刻着曲靈珊不認得的字。這兩樣東西都是純金打造，看樣子就知道價值不菲。

“哎呀，這不是王爺的王玺和咱們雲端城王軍的軍令麽？”容月一把将這兩樣東西和錢袋攥在手心裏，趕緊将窗戶關上，表情嚴峻地道：“小姐，這東西可不能讓外人看見。”

曲靈珊見容月這幅表情也知道這兩樣東西的重要性，只見容月将兩樣東西依舊放回錢袋裏，鄭重其事地将錢袋教導曲靈珊的手裏，悄聲說道：“這是曲家的命脈所在，王玺曲家代代相傳，千萬不能弄丢。”

曲靈珊明白這兩樣東西大概是曲家的遺物，将錢袋收好，“我明白。”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容月害怕曲靈珊想家，紅着眼圈借口說出去打水。

東西沉甸甸的戴在身上也見牆角有個老鼠洞，便将錢袋裏的東西取出來藏在空間裏，錢袋裏裝上兩塊重量差不多的石頭，然後藏在老鼠洞裏，再用稻草曬住洞口。

夜幕降臨，整個陸府被燭火照得亮如白晝，隐約傳來鼓樂靡靡之音。說來是接曲靈珊給陸老夫人祝壽，陸家開口閉口都說讓曲靈珊把這裏當自己家，卻連口飽飯也不讓吃，當真是諷刺。

“小姐，要不然我出去找點吃的吧！”容月委屈地說道，還說當自己家裏邊，誰在自己家餓肚子來着？

曲靈珊也是這個主意，總不能活生生的人困在這裏餓死去，二人剛走出正房門，就聽見有腳步聲朝她們這裏靠近。曲靈珊從小受過訓練，單從聲音就能聽從來是陸家派給她的下人。

這個點不在前頭看戲，過來幹啥？

門咯吱一聲開了，見馨兒提着食盒，兩個嬷嬷手裏端着托盤笑吟吟地走進來。

曲靈珊的院落裏連根蠟燭都沒有，只能依靠馨兒手裏的燈籠可以看清人影。

“表小姐餓了吧！大廚房裏要預備老夫人的宴席，還要準備各色糕點準備送客，實在忙不過來。”馨兒面上戴着得體的笑容，纖腰一扭一扭地走上臺階。

走近曲靈珊才看見兩個嬷嬷身上還背着大大的包袱，手裏的托盤都是些生活用品，其中一盤是三根蠟燭，兩幅碗筷，顯而易見是人用舊的。另一個托盤是針線，也都不是好的。

曲靈珊和容月相互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麽，跟着三人進正房。

兩個嬷嬷将包袱放在床板上，看着厚厚的稻草，兩個婆子眼裏明顯流露出鄙視之意。

丫鬟馨兒在外間桌上打開食盒，一盤小青菜，一盤大白豆腐，兩碗米飯，半點葷腥都不見。這馨兒笑容落落大方，“表小姐，老夫人過大壽，府上規矩，小輩們都需茹素為老夫人祈福，若有怠慢之處還請小姐體諒。”

兩個婆子将包袱扔在稻草堆上，輕蔑地對馨兒道：“這年頭有的吃就不錯了，素的好歹是幹淨的，那些在外頭餓半死的什麽不吃？”

“你——”容月氣的要和兩個婆子分辨，曲靈珊趕忙拉了她一把，笑道：“正是這話，現在的日子的确不好過，咱們堂堂國公府都沒好酒好菜招待客人，更何況別家？回頭等舅舅們空閑了，我該好好勸勸才是，兩個菜也太浪費了些。做主子都還沒吃，想必你們也沒吃吧！剛好這裏還有多餘的碗筷，大家一塊吃。”

說着，曲靈珊将飯撥成三份，招呼馨兒和兩個婆子坐下吃飯。

今兒陸家請客，什麽好飯好菜沒有？上桌前這些下人們早嘗了鮮，只怕是吃撐了沒事做才想起給曲靈珊送飯過來。

三人見狀面露難色，馨兒将飯推到一邊，誠惶誠恐地道：“主子的東西，咱們下人哪裏敢動？”

曲靈珊眉眼一挑，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将飯強推到馨兒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主子賞賜不接那可就太不知道好歹了，莫不是這飯菜有問題。”

馨兒三個給曲靈珊銳利的目光看得心裏發毛，紛紛垂下頭去，支支吾吾地道：“府上規矩.......”

“啪！”

曲靈珊重重的拍桌，厲聲警告道：“即便我不是陸家正經主子，別忘了陸家大老爺親自命人接我進府，必是看重我這個侄女兒。你們得了誰的話欺負我我不知道，但要捏死幾個下人對我來說不過一句話的事情！識相的給我吃，等見了舅舅，話怎麽說那可看你們的表現。”

馨兒三個臉色在一瞬間煞白，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用顫抖的端起飯碗，強行将飯菜塞進嘴裏。

容月雖然餓狠了，不過主子做事一向有她的道理，不是她該多話的。

這三人一口一口将米飯和菜塞咽喉去，連嚼都不用，一個個表情痛苦的讓人看着好難過。

見吃的差不多了，曲靈珊才揮揮手，“端下去你們慢慢吃，也不用急，看你們日子過的這麽苦，以後有我的必定會有你們的一份。管事嬷嬷說府上有規矩，過點沒飯吃，我也沒不挑剔把你們的飯菜拿來我們吃。”

馨兒三個捂着口狼狽的從曲靈珊屋裏出來，齊齊在門口嘔吐。

容月趴在窗口看着，故意嚷出聲來讓三人聽見：“主子賞賜你們也敢嫌棄，活的不耐煩了？”

三人逃也似得從曲靈珊院子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