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自取其辱

方貴妃笑面如春花開放，嗓音如黃莺婉轉，當真是妍媚至極，妖到了骨子裏。

在陸河星聽起來卻如勾魂攝魄的咒語一般，吓得面色慘白，連磕了幾個頭，顫着嗓音說道：“如今後宮無主，獨貴妃娘娘為尊，在微臣心中您已經是皇後娘娘。”

方貴妃素手摸了一下耳墜上的寶珠，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不愧是我朝的太尉大人，說的話叫人聽着就是喜歡。太尉大人今兒來不單單只會為了奉承本宮吧！有什麽話直說，本宮是個直性子，最見不得彎彎繞繞。”

“是，微臣明白。”陸河源滿臉通紅，随即轉為慘白，低頭道：“上回方貴妃召見微臣所說之事，微臣已經考慮清楚，同意許配小女給榮親王，也多謝貴妃娘娘擡愛。”

方貴妃突然裝起傻來，回頭問自己的貼身侍女，“什麽時候的事情，為何本宮不記得？”

那侍女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意，屈膝答道：“回貴妃娘娘的話，應該有半年吧！您派人請了三次才将太尉大人請到咱們宮裏說話。”

陸河星聽的冷汗直流，當初方貴妃不過是個有子嗣的後宮妃嫔，他是當朝重臣，又和元家交好，豈能方貴妃走太近？誰會想到皇後被貶，元氏被滅九族，一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

方貴妃星眼流波，嫣然一笑，說道：“本宮說怎麽就不記得呢！太尉大人貴人事忙，一件小事想了半年，偏偏不巧了，昨兒陛下說榮親王未來的王妃必定要是樣樣頂尖的姑娘，下個月初六是陛下萬壽節，到時候太尉帶着你家姑娘進宮，看得上是她的福氣，看不上那也怨不得本宮，誰叫太尉大人忙到忘了這麽重要的事兒。”

陸河星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只恨自己不能未蔔先知，答應這門親事，以至于貶低陸梨白和普通的官宦家女子任人挑選。

“是，微臣明白。聽說娘娘的侄兒沒能補上空缺，雲端城缺一節度使，微臣見方三公子文才武略，定能勝任，只是不知合不合娘娘心意？”陸河星做最後的掙紮，盡量為陸梨白争取。

方貴妃正了神色，方家老三還沒有一官半職在身，加上年歲漸長，許多貴族嫌棄方家沒有根基，輕易不肯許親，差一點的方老夫人又瞧不上。節度使一職品階雖然不高，但有實權在手。

慶帝遲遲不肯廢太子，就是忌憚廢太子手握兵權。想要地位穩固，還需有實權在手，但轉念一想，比陸家更有實權的世家多的很，倒不如先擱下看看，若無更好的再答應也不遲。

“此事本宮會放在心上，宮中事務頗多，太尉大人本宮就不留你了。”

陸河星一顆心跌倒了谷底，想他風光了半輩子，幾時朝一個無權無勢的後宮婦人磕頭？

事已至此，再苦求也無法，只得告退出宮。

陸梨白在大夫人跟前啼哭不止，求着大夫人幫忙說情讓陸河星在慶帝跟前幫着太子說些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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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家的規矩，外頭男人做主，大夫人是半點主意都沒有。眼見女兒哭的死去活來，把心一橫，“梨白，你爹這裏不成，咱們去找你舅舅，再不成還有你幾個姨父。”

陸梨白收了聲，淚光盈盈地看着大夫人，感激地握着大夫人的手，“還是娘真心疼我。”

“你爹可以有很多孩子，娘這輩子卻只有你和你哥哥。娘不心疼你，心疼誰去？”大夫人臉上罩了一層嚴霜，目光一轉，拍拍陸梨白的手，柔聲道：“去換了衣裳，再打扮打扮，娘回了老夫人，這就去你舅舅家。”

老夫人對陸河星将太子妃之位讓給曲靈珊也頗為不滿，聽見下人來報說大夫人想帶大小姐和大公子回娘家一趟，便猜着了大夫人的意圖，颔首道：“是該回去看看，你去回了大夫人，代我向舅老爺們、舅夫人們問個好。另外多備些厚禮，讓大夫人帶回娘家去。”

一旁坐着的二夫人不樂意了，大夫人派來回話的人一走，立刻走到老夫人跟前，“表姨媽，大夫人的娘家向來不把咱們看在眼裏，你何必白白浪費東西？”

老夫人瞪了二夫人一眼，“你嫁到陸家這麽多年還不長進？銀子再多能買官當？能買個爵位？這次那個曲靈珊給你不少好東西吧！都用哪兒去了？”

二夫人一向愛財如命，一年到頭衣服首飾都是那些，府裏給的分例都攢了起來，衣服悄悄拿到外頭去變賣換了銀子堆在家裏。

“東西......我留着給蓉蕊攢嫁妝呢！”二夫人酸溜溜地道：“我比不得大夫人，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國公夫人，我不過是個四品小官的媳婦，梨白是公侯千金，我們蓉蕊什麽都不是。再沒個好嫁妝，将來蓉蕊在婆家怎麽擡得起頭做人？”

老夫人捏了一下鼻梁，她想不明白當初怎麽就弄了這個蠢貨進陸家的門。

“老二是庶子，能有四品的位置算是不錯了，你看看多少世家貴族的庶子擡得起頭來？”

二夫人鼻中哼了一聲，還說是姨媽，當真心疼自己，當初提親的時候就該提老大，把自己給個庶子，算哪門子心疼？

“表姨媽，我就不明白了，你當初怎麽就看上大嫂，若是大房夫人是咱們家的人，豈不比找個外人強？再說，您每每說大兒媳婦厲害，還不是您--”

砰！

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跺，威嚴的目光落在二夫人的面門上，指着她的眼睛說道:“ 你爹混到現在也只是個從六品的官是吧！當初還是這府裏幫忙出力。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門當戶對？不是我，你這個四品官的诰命也撈不着。”

二夫人被說的臉上滾燙，娘家不争氣她有什麽辦法？

“聽說大夫人的娘家哥哥又升了官，只怕假以時日她娘家的勢力超過咱們。到時候莫說你，連我都要看她臉色，誰讓人家有個好娘家呢？”老夫人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十分得意，有個好親家扶持，還怕陸家不能步步高升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