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堵家門口

陸梨白臉上帶着腼腆的笑，害羞似得低下了頭，輕聲說道：“娘親每日忙于應酬，替娘分憂，是女兒的本分。”

外頭曲靈珊派來拿銀子的小厮說什麽也不肯進門，說是主子家的規矩，百黎館不上權貴門。

“貴府這筆銀子已經欠了許久，按理說早該上門來取，年下裏知道貴人事多，不敢上門打擾。如今年也過完了，府上也有功夫結賬。“

能上門要賬的自然是有幾分嘴上功夫，無論管事們怎麽勸就是不肯進門。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百姓們都在議論國公府，要麽說是得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病，要麽就說國公府故意賴賬。陪同說話的管事們一個個額頭直冒冷汗，主子們交代了萬不能得罪來人，可這麽鬧裏頭知道了會怪他們辦事不利。

“你也不看看我們這是什麽地方？豈會欠你們家的銀子，十萬兩也不是小數目，老爺不發話誰敢拿銀子，不過是看在神醫的面子上，請二位小哥在門房小坐，喝口熱水，裏頭也暖和些。”說着，挺直了腰板，眉眼間帶了幾分得意，“我們國公府一向行善積德，每年設粥棚，救濟貧苦百姓，咱們家大小姐更是仁慈，連脂粉錢都省下來捐給百姓。貴主人雖是神醫，明面說不上達官貴人的門，看一場病收十萬兩銀子，試問尋常百姓家看得起呢？”

一些百姓跟着附和，“可不是，人家堂堂國公府還能拿你們幾個下人怎麽樣？要銀子也沒有堵人家家門的道理。”

“看個病就收十萬兩銀子，也太黑心了點吧！”

“別這樣說，人家百黎館在藥鋪門口施贈驅寒湯，整個冬天沒斷，過路多少人受過百黎館恩惠，人家大夫有那個本事起死回生，別人想賺也賺不來這銀子。”

“是啊！我也去百黎館領過藥，分文不取。”

正說的熱鬧，老夫人的馬車緩緩走來，突然馬車停了下來。只見陸家大門口站着兩個小厮，把門擋住，不許人進去也不許人出來。

老夫人大怒，掀開車簾質問道：“誰敢攔着本夫人的路，活的不耐煩了麽？”

這一句話把陸家管事們給國公府樹立起來的高大形象瞬間崩塌，管事們抹了一把冷汗，這老夫人早不回晚不回偏偏這個時辰回來。

“你們這些刁民為何堵住我國公府門口，再不讓開，小心板子伺候！”

老夫人平時也沒這麽大的脾氣，本來身子好了高高興興的回府，卻聽人說國公府讓人堵住大門讨債。陸家又不是沒銀子，會欠什麽人的債？分明是刁民鬧事，不給這些人點厲害，還不知道好歹了。

她卻不記得自己看病寫下的欠條。

膽小看熱鬧的人早都一哄而散，一些不怕事的不但不走反而和老夫人叫嚣：“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是國公府又怎麽樣？天子腳下難道想仗勢欺人麽？”

陸棠玉和曲靈珊聽見前邊鬧，抱着看熱鬧的心态掀起簾子一角偷偷看着前邊。

老夫人在府上養尊處優，別說在國公府，就是出了國公府別人也要恭恭敬敬地喊一聲老夫人，頓時氣的不輕，吩咐人：“把這些人都給我捆了，并老爺的帖子一塊兒送衙門裏頭去。”

下人們準備拿人，卻見管事的使眼色，派去一個人悄悄告訴老夫人：“這是您找無憂公子看病花費的銀子，無憂公子派人來取，并非刁民鬧事。”

老夫人想了半晌才想起來欠條原來是自己給人家的，鬧了半天原來是為這個，想到自己看病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兒，頓時不悅了，“銀子怎麽拖了這麽久也不給人家？白惹人看咱們國公府笑話？你家夫人做什麽吃的，舍不得銀子給我這個老婆子看病是不是？”

管事的低了頭，這話他是不敢接。

“叫你夫人拿銀子給人，一會兒老爺下朝回來看見，我看饒了你們哪個！”

來拿銀子的小厮還不忘添油加醋：“老夫人這話說的在理，百善孝為先，莫說為老夫人治病花費區區銀子，就是傾家蕩産也是值得的。”

陸棠玉甩下簾子，說了一聲，“沒意思，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

曲靈珊卻看的津津有味，回頭該給這兩個好好犒賞一番才是，也不枉她安排一場。

“看情形鬧了只怕有好一陣功夫，你看那兩人頭頂風霜，腳上的靴子沾着露水，也不知道裏頭銀子準備的怎麽樣了，總不能不讓咱們進門吧！”曲靈珊裝出一副畏手畏腳的樣子。

陸棠玉在姑子庵學了兩個月的功夫，雖說只是粗淺皮毛，但架不住師父和丫鬟們的奉承誇贊，自以為是高手。仗着手裏有功夫，更不把人放在眼裏，曲靈珊膽小怕事讓陸棠玉實在看不上，“也不知道你怕什麽！區區幾個平頭百姓，我家下三等奴才也比這些人高貴些，你以為我們真就怕了？”

老夫人吩咐，下人只好到府裏要銀子，二夫人可以不要子嗣，不要自家夫君，唯獨舍不得銀子。大房派人來取銀子給老夫人治病，滿帶金戒指的手直擺，“二老爺就做個窮官，一年到頭那點銀子都孝敬老夫人了，哪裏還有銀子？”

大夫人那裏也不甘心自己出銀子，再派人過去告訴二夫人：“這可是為老夫人盡孝，二夫人總不至于連老夫人的身體都不顧吧！咱們大楚律令，不贍養父母長輩者，輕則鞭笞八十，為官者官降三級，鞭笞一百。二夫人總不能為了省銀子，連二老爺前途都不顧了吧！”

二夫人被說的無言反駁，幹脆撒潑起來，把來人往外頭趕：“銀子沒有，要命一條！府上有多少銀子我還不知道？能缺了老夫人看病的銀子？分明是想害我們老爺做不成官。”

二夫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将下人趕走，關上房門死活不肯開門。

事兒就這麽僵持着，老夫人在外邊等的不耐煩，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一臉聲問着府門口看門的下人，“你們老爺夫人是什麽意思？嫌我這個老婆子花了銀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