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道德綁架
聽到這話，蘇悠悠一雙粉拳瞬間攥緊。
其他的選擇？有區別麽？
或許只要自己點點頭，今天這件事就能以最和平的方式解決。
但她會嗎？
從小到大，蘇悠悠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仗着自己家裏有錢便胡作非為的貨色！孟凡聖若是通過正當手段來追求自己也就罷了，但他偏偏用了最下作的手段！
從孟凡聖屢屢派夏紅毛來找爺爺的麻煩，到今天的陣仗。
如果上次不是吳穹大哥，恐怕爺爺早就出了意外。
即便看上去文文弱弱，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蘇悠悠的性格裏有股寧折不彎的倔勁！
所以在這一刻，面對孟凡聖一臉成竹在胸的戲谑表情，蘇悠悠只是倔強的揚起腦袋，高喊道：“你死了這條心吧。”
“好，有魄力！”
即便早就已經預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孟凡聖臉色仍舊不由的陰沉了幾分。他朝蘇悠悠豎起大拇指，臉上卻沒有絲毫贊賞的表情。
這話一出，周圍的街坊們瞬間心裏一涼。
拂了孟少的面子，今天這事怕是再也沒機會善了。
果不其然，孟凡聖大手一揮，随之而來的是一陣陣此起彼伏的發動機轟鳴聲。
“給我拆，連一塊轉，一根木頭都不要留下！把這條街徹底夷為平地，本少今天就讓你們好好看看，違背我的意願是什麽下場！”
轟隆！
蓬！蓬！蓬！
塵土飛揚，滿地都是斷壁殘垣和破碎的建築殘渣，不少街坊眼睛都紅了，那些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老屋，就這麽倒在了塵埃裏……
“姓孟的，你不得好死！”
胸口因為氣憤而劇烈起伏，蘇爺爺劇烈的咳嗽着，枯瘦的手指顫抖着指向孟凡聖，一雙眼睛幾乎要瞪出血來。
“還有王法嗎？還有王法嗎？”
有人無助的哀嚎，将嗓子喊啞。
“寰宇地産，孟家，你們遲早會遭報應！”
有人恨恨的詛咒。
更多的，卻還是将仇恨轉嫁到了弱者身上，他們甚至在暗罵蘇悠悠為何不肯屈從，為何不肯點頭？至少犧牲她一個，能保住這條老街……
孟家，是它們這些窮人能對抗的嗎？
誰讓那個死丫頭招惹上了孟凡聖？誰讓她長了一張漂亮臉蛋？誰讓她們爺倆……偏偏就住在了這片棚戶區？
恨意在這群弱者心裏慢慢滋生，扭曲，最終甚至将矛頭指向了更弱的對象。
一時間，不少人甚至朝蘇悠悠的方向游說，甚至謾罵起來。
“哎，紅顏禍水，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讓這爺倆在這裏住下來。”
“蘇悠悠，你就答應他吧。你爺爺都這把歲數了，你至少也得考慮考慮他吧？孟家你們惹不起的，真要埋在這廢墟下面，連朵水花都濺不起來！”
“我告訴你，小狐貍精，別仗着自己有張漂亮臉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這些年不是靠街坊幫襯你跟你爺爺哪能在這裏立足？誰看都看得出來孟家少爺完全是沖着你來的。真要拆了這條街，你們爺倆以後也得露宿街頭！”
有幾個魁梧的男人惡眼盯着蘇悠悠，一臉恨不得把面前這個女孩吃掉的表情，卻唯獨不敢對高高在上的孟凡聖去呵斥一句。
人情人性，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
幾個中年女人，聲淚俱下，甚至要朝蘇悠悠跪下來……
“你……你們這是幹什麽……”
蘇爺爺有些不知所措，趕忙上前阻攔。
“姑娘，我們幾個給你跪下了，你就當做善事好不好？答應他吧，孟家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我們都是黃土埋半截的人了無所謂，可我最小的孩子他才九歲，這條街沒了……靠那點補償款你叫我們怎麽能活的下去？”
“是啊，姑娘，你看看周圍這些街坊，哪個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沒了這條街，這座城市還哪有我們的安身之所？遇事……得忍啊！”
勸阻的人慢慢圍上來，越來越多。
“都是過來人，我們什麽沒見過？聽句勸吧，誰都看得出來孟家少爺他喜歡你，既然能為你鬧出這種陣仗，你也就就別犟了。點點頭對大家都好。至于感情，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慢慢培養不就得了？”
“是啊，在北海誰能比孟家有錢？你家孫女跟了孟少是她的福氣，別死腦筋了。”
有人高高在上，自說自話。
“蘇老伯，大家都是街坊，你也不想看到這裏變成一片廢墟不是？你家孫女最聽你的話，勸勸她答應吧。”
有人打感情牌。
蘇悠悠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這麽多熟悉的面孔道德綁架，蘇爺爺更想不到，這些人竟然會以他們爺倆為突破點，勸自己犧牲孫女……
“這畜生配不上我孫女！”
蘇爺爺朝周圍怒喝，聲嘶力竭。
蘇悠悠臉上還挂着淚痕，粉拳緊攥，指甲幾乎要摳進肉裏。他豈能看不出孫女心裏的糾結和矛盾？從小看着她長大，早年喪妻的他早就把孫女當成了心頭肉。
“今天誰勸都沒用，姓孟的……你想動孫女一根手指頭，就從我這把老骨頭上踏過去！”
蘇爺爺朝孟凡聖的方向吼道。
“不識好歹！”
孟凡聖遠遠看着周圍的街坊們去勸說蘇家爺倆，這一幕讓他心頭大喜過望，本以為這是個契機，誰成想這蘇老頭竟然如此冥頑不靈！
周圍的街坊也瞬間變了臉色。
“老不死的，你們爺倆不怕死，那就等着被埋進廢墟裏吧，活該！可惜我們這些無辜的人還得被連累……”
“一老一小兩頭倔驢，和孟家作對，真是傻的可以。”
人群咒罵着四散，挖掘機已經從塵土飛揚中浩浩蕩蕩的開了過來。
蘇家爺倆的立身之地下地面顫動，轟鳴聲不絕于耳間，那力道驚人的巨鏟劃破渾濁的空氣，已經朝蘇爺爺的腦袋上狠狠砸了下來……
蘇悠悠額頭上香汗淋漓，她緊攥着爺爺的袖子，心裏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噬咬一般，貝齒緊咬着下唇，沁出血來……
心如亂麻。
空氣仿佛凝固一般，蘇悠悠堅定的心，開始搖擺不定起來。
在最危急的時刻，望着爺爺背影的蘇悠悠幾乎瞬間下定了決心。
絕不允許這樣的一幕發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