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想通

燈光下沈晴的表情無比真摯, 真心誠意謝她沒有嫌棄她。

霍芷煙被她感謝的目光弄得有些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找回來自己的聲音道，“大嫂客氣了。”

“來這邊坐吧。”為了避免她又說什麽讓她無法答的話, 霍芷煙也是很機智。

沈晴坐在沙發上, 手裏還捧着個熱氣騰騰的杯子，手心裏頓時很暖和。

可她雙腿還是不停地打顫, 那種冷深入骨髓, 如影随形。

“芷煙, 有暖水袋嗎？”

“有, 我去幫你拿。”以為她冷，她答應的很快。

“多拿幾個。”沈晴連忙說。

“……好。”

霍芷煙有些暈乎地多拿了幾個下來。

“三個夠嗎？我這只有這麽多了。”平常她都不用, 要不是前些天她媽拿來這三個，恐怕這時候她一個也拿不出來, 更別說三個了。

“夠了夠了。”她接過來插上電，水袋很快燙起來。

于是在霍芷煙驚呆的目光下, 她把三個暖水袋全部墊在腿上。

霍芷煙：“？？？？”

屋裏有那麽冷？

“大嫂, 你……”她欲言又止，目光偶爾掃過那三個熱水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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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沈晴尬笑兩聲, 總不能把她離奇的體質說出來吧, 好像霍邱也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自己古怪的身體情況，思考了片刻，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說的好。

免得吓到人。

“我……怕冷。”絞盡腦汁想出個借口來，“對，很怕冷。”

“好……吧。”

霍芷煙不再問, 沈晴松了口氣，小口喝着水暖和身子。

腿上有這三個暖水袋的幫助，盡管那種刺痛感還沒有消失，但總算好受些，她總算有心情談別的了。

“芷煙，你怎麽在我後邊啊？”

霍芷煙目光流連在她挨着三個充電的暖水袋還隐約有些發抖的腿上，驚訝于她這裏已經冷成這樣了嗎？

将外套脫下的她只穿着一件旗袍依舊溫暖有餘，剛回神過來就聽到她的問話，不過她也早想好了說辭。

“我從別處過來的，看到你的背影覺得很熟悉，想和你打個招呼，倒沒想到把你吓了跳。”

原來剛剛後邊的聲音就是她的啊。

想起自己之前的蠢樣，她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只悶悶地喝着水。

霍芷煙也袅袅婷婷坐下來，觀察她的臉色。

“大嫂，大哥呢？怎麽你出來他也不跟着。”

提到他，沈晴總不能說她跟他吵架了吧，家醜還不能外揚呢。

“唉，還不是我不想他跟嘛，一個人走走欣賞月色更有感覺。”

然而今晚沒月光。

兩人繼續沉默了會兒，感受到她沒有舒展的臉色，霍芷煙試探着說，“伯父伯母很早去世的時候，大哥就一直一個人，盡管二爺爺把他帶回了霍家，家裏也有很多人……不接受他，有的小時候欺負過他，因此他很少在老宅住過。”

沈晴呆呆地聽着，不明白她為什麽說起這個。

“其實大哥小時候雖然不愛說話，也沒有冷到這個地步。”霍芷煙不想說家裏親戚的壞話，可也不想她不知道霍邱的以往和他生出嫌隙，又說，“失去父母的孩子，即使有親戚在也難免遭受別人的白眼，可是他受過的苦，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總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

沈晴有些愣神，因為她很難想象霍邱那個老是欺負她的混蛋，小時候也會遭受別人的白眼，也會被別人欺負。

說實在的，她對他也算不上了解，唯一的印象來自于上輩子看的那本小說。

時過境遷，桑海滄田，連那本小說的情節她都不怎麽記得了。

唯一記得的只有他的名字。

畢竟他是她看過的唯一一個和所有人同歸于盡的暗黑系男主，當時為什麽讀到這本書她也早已經忘記了，甚至連那時為什麽會吃驚那麽久的原因也忘得一幹二淨。

本來她完全都快忘記這本小說了，哪知重生二十年後才知道自己竟然是穿書。

對于他，她的第一印象當然是書裏的印象，後來嘛，或許是因為他一次又一次套路她，她的心還不受自己把握胡亂跳，所以對他的不滿壓制住了得知他是暗黑系男主的恐懼。

就像今天吧，她之所以會生那麽大氣，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管不住自己的心，又下不定主意去接受他，偏偏他每天都在撩撥她。

可她又知道的很清楚，他就是把她當成降溫的涼寶寶，想讓她心甘情願一直在他身邊給他當涼寶寶，才不是真的喜歡她呢。

沈晴眉頭狠狠的皺着。

既然不是真的喜歡，她才不會輕易留下來呢。

他們沒遇見之前都活的好好的，分開後肯定也沒什麽差別。

她的目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冷硬起來。

沒有愛情的婚姻不是她想要的，為了避免自己陷下去，他們還是早點分開的好，她現在走更好。

“芷煙……”沈晴一準備告辭就被霍芷煙打斷。

“大哥很愛你呢。”

準備告辭的話頓時再也說不出來。

愛她？她就只看到他套路她了。

愛？笑話。

然而她還是可嫌體正直坐地直愣愣的，眼睛亮晶晶盯着霍芷煙看，很是忐忑地準備聽她觀察的結果。

看來還有救。

霍芷煙趁機又說，“之前大哥忽然有天問我女生喜歡什麽，要知道他從未煩惱過這些，禮物都是助手買，哪用自己操這份心。”

哼，即使這樣也不一定是為了她，萬一他外邊還有個小妖精呢，可是她心裏還是悄悄舒服了下，眼睛盯着她，看她還有什麽要說的沒有。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那天嗎？我剛去找了他，他在你還未回來之前，就告訴我要給我介紹一個很重要的人，你大概沒注意到，在看到你的時候他臉色瞬間柔了好多，眼睛裏似乎浸着星光，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吧。”她再接再厲為她證明。

這倒是沈晴不知道的。

現在即使她努力回想當時的場景，也想不起來他那時的表情和眼睛了。

一種莫名其妙的遺憾漫上心頭，她卷翹的睫毛微微抖動，有一秒鐘想要時光倒流下看看那時去才好。

“還有昨天他又問我女孩子喜歡做什麽，我告訴他逛街，也不知道他帶你去沒有？”

“你是說他是想帶我逛街，不是故意蒙我買衣服來老宅？”沈晴驚訝。

“為什麽這麽說啊？”霍芷煙仿佛知道了症結所在，“管家之所以會突然去，應該是我的原因，那天回來我告訴二爺爺，大哥結婚了，想來管家才會找你們去，只是他那麽着急，恐怕連大哥也沒想到。”

“那他車上還準備好回老宅的禮品了呢。”要不是給她下圈套，怎麽連禮品都放車上了，這一點也說不通。

“禮品？”霍芷煙很奇怪，“那些東西不是別墅的人送來的嗎？”

她皺起眉很快便想通了到底為什麽。

“我想他大概是怕你不去的話，在二爺爺眼裏印象不好才故意那麽說的吧。”

“怕我在二爺爺面前印象不好？”

霍芷煙點頭，“二爺爺是個很看重規矩的人，要是長輩有請，你們還不過去的話，他肯定會生氣的，那時對你的印象自然不好，所以我才說大哥很愛你啊，事事都為你想到了，哪怕最後會被你誤會。”

她喟嘆道。

她說的話把她以往的認知全部推翻，沈晴心口很堵得慌。

讓他相信他愛她都是為了她好還真的挺難，但聽了霍芷煙說的話好像覺得又有些道理，她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了。

手心攥着的水杯還冒着熱氣，還在猶豫不定，而霍芷煙則開始加大火力了。

“你知道為什麽今天你不用見二爺爺嗎？”

“為什麽？”沈晴偏頭問，很快就反應過來，“你說是他？”

她點點頭。

為了讓她做好心理準備，所以去找了全書裏最厲害的霍家當家人嗎？

沈晴忽然猛的站起來，還未拔開電的暖水袋“刺溜”一下滑到地上，地上的電線糾結。

她也顧不得了，統統拔掉随意放在沙發上。

“芷煙，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來找你玩兒。”她臉上笑容燦爛，滿是掩蓋不住的笑意，開心的跑遠很快不見。

看來今晚的事端可以畫上休止符了，剩下的就看他的了。

霍芷煙望向手機輕輕敲上兩字，盯着黑去的屏幕呼出一口氣來，臉頰上同樣帶有一抹不亞于沈晴剛才的笑容。

用一個本是事實的事實來換得一個大靠山，她真的得感謝這位大嫂了。

母親再也不用再如此擔驚受怕了，還有這個虛僞的地方，真希望它能早日改變。

她真的受夠了。

只是，她能找到回留園的路嗎？

霍芷煙忽然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