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希恩盯着自己的侄女,着迷地看着她玩自己的腿。

她還有三個月才會出生,但已經很漂亮了;她有完美無瑕的小手指和小腳趾,臉蛋皺巴巴的,惹人憐愛地皺着眉。雖然隔着人造子宮的厚殼,他還是能從她那兒感受到一絲細微的情緒——她不知在困惑些什麽——真逗,她明明在玩自己的腿。

“你在這兒幹嘛?”

希恩瑟縮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見鬼。失去契絆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三天,他還是受不了突如其來的聲響。

“來跟我最愛的侄女打個招呼。”希恩轉過身,笑着看向哥哥。

傑靡爾嗤之以鼻,在他身邊坐下。“你就這一個侄女。”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輕輕觸碰那個器皿。“早安。我的漂亮小姑娘今天過得怎麽樣?”

寶寶完全沒反應。子宮的外殼太厚了,她聽不見爸爸的話。

傑靡爾帶着隐約惆悵的表情說:“有時候我會好奇她在裏面會不會覺得孤單。我知道這麽想很傻;咱們都是這麽出生的,也好好地長大了。”

“定義一下怎麽樣才算‘好好地長大了’。”希恩的語氣有點不屑,傑靡爾會心一笑。

房間裏靜了下來。

“你那麽想可能并不傻,”過了一會兒,希恩望着侄女,若有所思地說道。由于接觸感應的存在,所有的感應種族都把肢體接觸視為一種侵犯;但即使與其他感應種族相比,現代卡魯維亞人彼此觸碰的機率仍然相當低。“也許正是因為我們在出生之前就适應了被隔離,所以我們才不喜歡肢體接觸。”這想法挺有意思。哈利是自然孕育出生的,他就比希恩更喜歡用肢體接觸來表達情感。

傑靡爾聳聳肩,一绺深棕色的長發滑到他眼前,他把頭發撩開。“可能吧。”他勉強一笑,看上去卻像是作苦相。“反正讨論這個也沒什麽意義。我很慶幸我能擁有她——邁赫莫剛保存下基因素材,過了幾個月就……”

提到逝去的契侶的名字,傑靡爾低沉的聲音有點哽咽。希恩注意到了,于是滿面愁雲地用感應向他發出安撫和慰藉。他得承認,撫慰自己的哥哥,感覺有點尴尬,還有點奇怪。一般總是傑靡爾在弟弟有需要的時候來安慰他,他們的角色還頭一次調轉過來。

傑靡爾嘆息着,通過親緣感應抱了抱他:“我沒事,小朋友。”

希恩也用感應回抱他,謹慎地壓抑着自己的感應力;他不能讓哥哥發現如今他的感應力強大到什麽地步。謝天謝地,傑靡爾好像完全沒注意到,他的思維還有點迷糊、散亂,悲傷尚未完全褪去。他的契侶剛去世十一個月。

有時候希恩會想,擁有盡善盡美的契絆和真心相愛的契侶,卻以如此可怕的方式統統失去,是怎樣的感覺?幸好他永遠也體驗不到。

“是嗎?真的?”希恩說着,覺得內疚極了。他居然因為自己的問題這麽心不在焉。

傑靡爾又聳了聳肩,堅毅的下颌略為緊繃。“有時候我還是會去尋找他的感應,不過漸漸沒那麽難受了,我覺得。靈士說契絆總會痊愈的,到時候我只會有種缺失感,”

這聽上去并不怎麽讓人舒心。

“我還是不理解,他們為什麽不把你腦子裏的契絆去掉,”希恩咕哝着說,雖然他能猜到靈士拒絕為失去契侶的人移除契絆的原因。在極少數情況下,斷裂的契絆會影響契侶幸存一方的大腦健康,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備選,他們會被重新結契,比如克薩。但傑靡爾跟克薩不一樣,即使他願意,以他的年齡也早失去了重新結契的可能。他的同齡人都已經有了契侶,而一個三十四歲的成年人也不大可能跟孩子結契。希恩覺得,其他失去契侶的人或者外星人倒是可以作為備選,但在他們的社交圈裏,這種事會招人側目。人們覺得,一場婚姻就是一生一世,即便其中一位早逝,他的契侶也只能孤身度過漫長的一生。喪偶的人,尤其是王室成員,一般不會再婚。說實在的,傑靡爾除了獨自活下去,幾乎沒有其他選擇。

他哥哥只能帶着與一個已不在世的人的殘缺的契絆活完餘下的一百多年,這聽着……很痛苦。痛苦,而且孤獨得無法想象。

希恩突然想到,喪偶的人要怎麽處理生理需求呢?他們失去了契侶,他們性沖動的對象不再僅限于一個人。他們會與其他喪偶的人暗度陳倉?還是和其他星球的什麽人?還是說,他們會終生禁欲?

“那是違法的,”傑靡爾的提醒把希恩從他那越來越離譜的暢想中扯回了現實。“再說,尊者大人說契絆在我的大腦裏存在了太久,去除它并不安全,它已經跟整個腦子渾然一體了。”

希恩皺起眉頭。真是這樣嗎?克薩輕而易舉地就除掉了希恩的契絆,但克薩的感應力強大到變态的地步,而且傑靡爾比希恩年長十一歲,他的契絆存在的時間也更長——況且他的契絆還不是單向的。

“而且說心裏話……”傑靡爾目不轉睛地望着尚未出生的女兒,輕聲說。“我想保留我的契絆。我還能通過契絆感受到他,感受到一點。像是回聲。我不想假裝他從未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他确實存在過。”

希恩的手抽搐了一下。他幾乎忍不住要擁抱自己的哥哥。這感覺太古怪了。失去契絆後,他一直被兩種感覺撕扯着:他對肢體接觸既渴望,又恐懼。但以他現在的情況,他不能碰傑靡爾。他現在太敏感,無法承受身體觸碰。傑靡爾的悲傷很可能會吞沒他,他會露餡兒的。

他并不是信不過自己的哥哥;可是他失去契絆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嚴格來說,“不結契”是違法的。要是出了什麽岔子,希恩不想讓全家人都受牽連。

“你還沒告訴我你幹嘛躲在這兒,”傑靡爾突然扭過頭來問。

人們總說他和傑靡爾長得像,除了發色不同。希恩一向不怎麽愛聽這種話。他倒不是對自己的外貌沒自信,但他覺得被拿來跟傑靡爾做比較,只會凸顯自己的不足。他們長得雖然像,但希恩總覺得自己各方面都不如傑靡爾。傑靡爾的下巴更方正,嘴唇更飽滿,他的綠眼睛也更加深邃,也許是因為他深色的眼睫毛。更別提傑靡爾比他高,也比他壯。每當有人提及他們相似的樣貌,希恩都覺得自己是哥哥的淺色小號仿制品。

但近來傑靡爾的臉比以往瘦削了,往常只留到肩部的頭發也長長了,希恩不得不承認,他們實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希恩使勁裝出一臉迷茫。“我沒躲啊。”

傑靡爾嗤笑道:“你是不是還想說你也沒回絕所有的請帖?”

希恩做了個苦相。他還指望家人都忙得注意不到這點呢。

“只是沒心情罷了。”他不敢看哥哥的眼睛。

“你?”

希恩呵呵笑着翻了個白眼。“我也會膩煩社交啊。”他飛快地動着腦子,想着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行為,卻又把想出來的理由一一否定了。他不可能把真相告訴哥哥:他的感官變得更敏銳了,人群聚集的場面會讓他受不了。即使比最初幾天的情況已經好多了,他的自控力還差得遠呢。

說真的,要是情況沒有好轉,希恩覺得他一定會瘋掉。過于敏感的聽力和增強的嗅覺、味覺都不是問題,就連感應力的強化也沒讓他過于困擾,但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會一直那麽欲求不滿。這可太糟了。

按理說,他明白這是情理之中的事。他的身體在适應陌生的激素,基本上算是正在度過青春期——要不是契絆抑制了他的性能力,他的青春期本該在幾年前就結束了——所以,動不動就在最尴尬的情況下“硬”起來大概也是正常的;可是當希恩在舞會上,數百人衆目睽睽之下拼命掩飾他下身不合時宜的“興起”時,這麽想也無法給他多少寬慰。在他找到方法控制他那根傻屌之前,恐怕必須得避開社交聚會了。

但這事他沒法告訴喪偶不久的哥哥。他們年齡差距太大,所以從來都不算特別親密。說實在的,在幸福地結了契的傑靡爾和他的契侶身邊,希恩總覺有點不舒服——就像一個局外人在張望某個永遠無法擁有的東西。如今,邁赫莫去世了,他待在傑靡爾身邊就更別扭了,會無端生出一種負罪感,因為他曾經嫉妒過哥哥的幸福,仿佛邁赫莫被叛亂者殺死是他的錯。

幸好,希恩還有個萬無一失的法子能把話題引開。“我跟克薩吵了一架,”他臉上有點發熱,努力不去想兩個人吵着吵着吵出了什麽。他那愛胡鬧的老二彈了一下;希恩沉着臉翹起了二郎腿。“現在我在躲着他;要是讓我看見他那張目中無人的蠢臉,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

如他所料,傑靡爾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看在老天份兒上,希恩,你應該再努把力,跟你的契侶好好相處。維持一段關系需要付出,無論你們是不是契侶。我就完全搞不懂你為什麽不喜歡他。他聰明絕頂,那麽講道理又懂禮貌——”

“對你,可能是,”希恩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是咱們氏族的王儲,他覺得你跟他平起平坐。”

“不見得,”傑靡爾說道。“他在國內的社會地位可比我高多了,在星系間政局中的地位更是高得多。我和他可不算平起平坐,所以他不可能是因為那種原因才對我彬彬有禮。”

希恩抿緊嘴唇。“喂,這話可不算什麽安慰。”

傑靡爾笑着起身,再度用手指輕撫子宮的外殼,轉身向門走去,但又突然停下了。“每個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說話,兄弟。他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你想過為什麽他對待你的态度與他對待別人不同嗎?想想吧。”

他大步離開了房間,留下希恩皺着眉頭盯着他的背影。

* * *

他依舊欲求不滿。

他一直處于一種半勃起的狀态,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偷偷摸摸地問哈利他怎麽處理這種情況,但哈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讓他想不通的是,哈利雖然也失去了契絆,卻遠不像他這麽饑渴。也許終歸還是被克薩說中了,哈利的生理機制與他不同,所以他們的情況不一樣。另外,希恩要是不把自己的情況告訴哈利,也沒法問得太深。他們的對話已經尴尬別扭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顯然,就連提起失去契絆的那一小段時間,哈利都會感到痛苦;于是希恩決定不把解除契絆的事情告訴哈利,免得在他傷口上撒鹽。他覺得內疚,哈利再一次被非他所願的契絆束縛,而他自己卻自由了。

這下他只有一個求助對象了:克薩,可他打死也不會向那混蛋求助的,尤其是經歷了……經歷了那件事之後。希恩可沒翻來覆去地回味那一次。在克薩書房裏發生的事完全不代表任何意義;這些天就連吹吹風他都會硬。他只是在解除契絆後整個人都亂七八糟的。僅此而已。

反正,關鍵就是,他不會去向克薩求助。

可是,離奇至極,克薩居然親自聯系他了。

不用說,克薩的人生目标就是讓希恩活得不自在,所以他恰巧挑了個最不方便的時機打電話來。

“嗯,”當王宮的人工智能通知希恩克薩來電的時候,希恩只能哼一聲作答。真是伶牙俐齒。他盯着天花板,雙手依然握着自己的下身。克薩從來沒給他打過電話,要不是為了生死攸關的大事,克薩也不可能給他打電話。

“接通吧,”他不甘不願地對人工智能說。他松開手裏的陰莖,打開了耳機。“什麽事?”他盡量說得心平氣和。在跟傑靡爾那番談話之後,他決心讓自己變得更好,努力對克薩客氣些。畢竟,克薩已經履行了承諾,希恩再也沒什麽理由跟他作對了。

“你去哪兒了?”

一聽克薩那不耐煩的輕蔑語氣,希恩立即進入了備戰狀态。克薩那種語氣總是能挑起他的火兒來:仿佛他并不情願跟希恩說話,希恩只是他不得不處理的一個麻煩。

“什麽?”希恩的語氣也摻進了敵意。客氣個屁,克薩不配。

“你逃避了所有的社交公務,”克薩說,“別人都在說閑話。”

“不好意思,你這不是陳述句嗎?”希恩捏着嗓子甜絲絲地說。“從什麽時候起我還得跟你彙報了?”

“從我幫了你個大忙解除了你的契絆,”克薩說。“你要是表現得可疑,別人會盯你盯得更緊。你要是暴露了,也會暴露我。”

“告訴你,我避開社交聚會正是為了不露餡,”希恩厲聲說道。克薩居然把他當白癡。“我還不太會控制自己,我在拼命努力,好嗎?我不想露餡兒。”

電話兩頭都靜了下來。

但并沒安靜多久。

“所以,你承認我說得沒錯,”克薩聽上去倒并不怎麽狂妄,只是他平時那種呆板的語氣,但還是讓希恩火冒三丈。

“沒人告訴你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态度很煩人嗎?”

“你說過,不止一次。而且你罵我的話也越來越老套了,沒什麽創意。”

“去死吧你,混蛋。”

“你看吧,翻來覆去就是這幾句。”

希恩發現自己笑了。他突然醒悟到,這番争吵有多幼稚,而他又有多想念這種感覺。他真他媽想念咒罵克薩的感覺。在他天翻地覆的生活中,這感覺一如往昔,令人欣慰。這些天來,他覺得自己被強化的感官和激素弄得一團糟,但對克薩的厭惡和與他的争吵那麽熟悉,讓他感覺好多了。他好像……他好像想見到克薩,那樣他就能當面罵他了。

“你的控制力一點兒都沒長進嗎?”克薩問。電話信號太好了,希恩都能聽見他在對面用手指敲着什麽。他可能在家裏的書房。

時間不早了,他可能松開了領巾——也可能已經把領巾摘掉了。他可能正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敲着扶手,他的眼神會露出倦意,但還是像平時一樣傲慢……

希恩皺起眉頭,甩開這奇怪的念頭。他怎麽會這麽瞎想呢?

“有進步,”他沒馬上回答。“但是還不夠。”

“你有多強?”克薩問。

希恩抿住嘴唇。“你有多強?”他反問。克薩對自己的感應力守口如瓶,居然指望希恩能對他據實以告。希恩不太确定,但他覺得自己的感應力不會強于克薩。他比先前強多了,但他不認為他能解除或重建某人的契絆,當然更不可能像克薩那樣易如反掌。

“我可能是四級,”克薩說。“也可能是五級。”

希恩嗤之以鼻。“是哦。”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信。”克薩說。

希恩生動地想象着這個場景:他雙手握住克薩的喉嚨,然後使勁掐。

“謝謝你的大度,”希恩不無諷刺地說。他的一只手沿着腹部往下探,握住了自己的陰莖。搞不懂,這東西怎麽還沒軟下去?不過他已經懶得再追究自己為什麽勃起了。

“你在幹嘛?”克薩的語氣帶着點懷疑。

希恩這才發現他的呼吸太響,而且頗為急促。“沒幹嘛。”可他沒法撒開手。操,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硬了好幾年,一直不得纾解。

“聽着不像啊。”克薩說。

“我在做仰卧起坐,”希恩用掌根揉着下身,想讓那東西消停一會兒,撐到挂電話為止。“你想,我都甩掉你了,為了跟很多很多人性交,得保持身材啊。”

“你想多了。”

希恩咬住嘴唇。不知為什麽,聽着克薩那傲慢的腔調,他更硬了。他握緊了自己的陰莖。這東西真他媽詭異。“你說什麽?”

“你已經聽見了,”克薩說。“你可能是沒有契絆,但所有人都以為你還是我的契侶,沒人會——”克薩突然停住,然後刻板地說,“你要是有契絆的話,就沒法跟其他人性交,所以你要是那麽幹,就徹底暴露了。”

希恩嗤笑道:“如果我還跟你套在一起,解除契絆還有什麽意義?”

“所以我才說必須先解決婚約合同。是你堅持不願意等到時機成熟再解除契絆。”

希恩翻了個白眼,手上撸了兩下。就連被克薩用那副氣人的态度“我對、你錯”地教訓了一頓,他還是沒軟。其實,正好相反。這可太讓人想不通了。他到底是有什麽毛病?難道他就愛挨教訓、挨羞辱?

“那你還要多久才能想出辦法?”希恩弄着下身,有點喘不過氣來。讓克薩見鬼去吧。管他呢。反正他也不知道希恩在幹嘛。“抓緊。”

“急什麽?”克薩的語氣有點陰沉。“你就那麽等不及挨操?”

聽着那個高傲的嗓音說出“挨操”二字,希恩的陰莖抽動了一下。他緊咬着嘴唇才把呻吟聲憋回去。

“去死吧你。說不定我是等不及要操人呢。”他倒不是對“上下”有什麽偏好——他兩樣都沒試過——但是克薩這麽随便假設他是張腿挨操的那個,讓他火冒三丈。“聽好了,我更想操人。”

克薩輕蔑地哼了一聲。

希恩揉着自己的睾丸。“你真夠混蛋的。你真以為你比我還了解我的喜好?”

“沒錯。”

死自大狂。

“那就麻煩你提點一下,”希恩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得不承認,在克薩眼皮子底下撸到高潮,還挺帶勁兒的——但這可不代表他是聽着克薩的聲音才高潮的。他讨厭克薩那副鬼嗓音。

“咱們上次見面的時候,你沒表現出什麽掌控欲。你很樂意就那麽被我壓着,讓我把活兒全幹了。”

希恩臉紅了,不敢相信克薩居然真的提起了那一回——還是用這麽随意、有一說一的語氣,好像在讨論天氣一樣。

“那可證明不了什麽,”希恩說。“就那麽一次得不出正确結論。”

電話兩頭又靜了下來。

希恩漲紅了臉。他突然意識到,他的話恐怕有歧義。

“我可沒有提議再來一次啊,”希恩梗着嗓子,盯着天花板說。“那次是意外。我當時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我要是腦子清醒,絕對不會發生那種事。不會跟你。”

克薩沉默着。

“而且你說錯了,”希恩就是想跟他作對。“我肯定會特別特別喜歡操人。”

克薩又哼了一聲,既輕蔑又質疑。

“我會的!”

他都聽見克薩的冷笑了。“想得美,就算你有機會把屌捅進誰身體裏,你也是挨操的那個,不管對方是男是女,你在上還是在下。”

希恩想象自己被一雙有力的手壓在下方,身上的人騎着他,用他的陰莖來制造快感,把他當成玩具玩了個痛快,他爽得只能求着對方不要停下。操。

“可你這小東西嬌慣得要命,”克薩的語氣粗野又惡毒。“你寧可動也不動躺在那兒挨操,挨操讓你爽得不行。”

希恩得咬着自己的手才能堵住口中的呻吟。他另一只手握緊下身,腦子裏描繪着那樣的景象:他站着,彎着腰,上半身貼在一張巨大的書桌上,一雙強壯的手握着他的胯,一具沉重的身體從身後壓着他,一根粗大的陰莖在他身體裏沖撞。希恩試過用手指捅自己的後穴,發現那麽做雖然舒服卻無法令他滿足。換成一根肉棒可能會感覺更好。

“爽嗎?”

希恩對着天花板眨眼睛,好一會兒沒理解克薩的話。

等他明白過來,一下子僵住了,瞪大了眼睛。

克薩輕哼了一聲。“千萬別因為我就停下啊。”

希恩怒目圓睜,他的臉燙得難受。他簡直不敢相信——克薩發現了。“操你,你在那兒偷聽,我怎麽接着弄啊。”

“你剛才臉皮可沒這麽薄啊。”

“我才不是害羞呢。”希恩咬牙切齒地說着;這屈辱感簡直刻骨銘心。克薩一定很樂,假裝什麽也不知道,“聽”着希恩出醜。“我可不是因為有你在那頭聽着才硬的;我只是時時刻刻都欲求不滿好嗎?跟你半點兒關系都沒有——我這輩子都不會對你有興趣,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想要你。”

克薩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再度開口的時候,聲音又冷又硬。“你在跟一個你口口聲聲說‘恨’的人說話,連這種時候都忍不住要撸管,那你的自制力可真夠可悲的。想想辦法。不出席社交聚會就想個像樣的理由。你要是管不住你的屌,就哪兒都不準去。”

他那副專橫的态度激怒了希恩。“我本來就沒打算出門——我不傻。我用不着你教,你不是我的上級,我幹嘛你管不着。”

“在咱們兩家的婚約合同作廢之前,我就管得着,否則我才不會浪費時間給你打電話。”

啊——

希恩怒火攻心,關掉了耳機。要是卡魯維亞人用的也是其他星球那種老式電話就好了,“砰”一聲挂斷電話或者直接把電話砸掉可解氣多了。

“混蛋,”他對着空蕩蕩的房間說。他氣得還在渾身發抖。

希恩憤憤地瞪着他那毅然挺立的陰莖。他惱怒地嘆了口氣,重新握住,暴躁地撸了起來。

死克薩,見鬼去吧。天哪,他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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