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希恩盤算得挺好,想避開所有的社交聚會,但有一個場合他卻不得不出席:他姐姐的結婚儀式。

他要是敢不參加,吉娜希準要殺了他,而且他們的雙親也永遠不會原諒他。

于是,希恩穿上象征第二氏族王室的藍白配色的服裝,他的頭發被盤成繁複的樣式,更加襯托出他的下颌與嘴唇。他很好看;他很清楚這點。

吉娜希看上去格外容光煥發。

希恩微微一笑,惆悵地望着她的侍女忙碌地倒騰着她的頭發。

“女士們,她已經夠完美了。”他說着,走進了房間。

那群女子優雅地向他鞠躬,齊聲問候:“殿下。”

吉娜希微笑地望着他,她的綠眼睛在深紫色頭發的映襯下顯得十分妩媚動人。“退下吧。”她對侍女們說完,朝希恩走去。她笑容燦爛,拍了拍希恩的臉頰。“你的顴骨也太好看,對我們區區凡人而言真不公平。你不該搶新娘的風頭,知道吧。”

希恩忍住了,沒因為她的觸碰而瑟縮——他的控制力進步了——他淘氣地沖姐姐一笑。“別哄我了。今天誰也搶不了你的風頭。準備好了嗎?”

吉娜希扮了個鬼臉。“有點兒緊張,不過準備好了。”

“有什麽可緊張的?”希恩說着,撈起她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帶着她走出房間,向舉行儀式的大殿走去。“我以為你跟你的契侶挺合得來呢。”

“沒錯,但他是第八氏族的王。以後我就是王後了,比起以前當公主的日子,責任重多了。”

“你一出生就開始為這個身份接受各種訓練了。你會是個很棒的王後。”希恩咯咯笑着。“我以後還得向你鞠躬呢。”

吉娜希皺了皺鼻子。“呃,我可不想要我的幺弟向我鞠躬。”她開玩笑地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不過那還不是最怪的,等你成了第二氏族的王夫,我還得向你鞠躬呢。”

希恩的笑容變得勉強。他直視前方,不敢看姐姐的眼睛。

吉娜希嘆了口氣。“你還跟克薩吵架?”

希恩裝出一副開朗的笑臉。“今天就別聊我的事了,這可是你的大日子。”無論他對“結契”有什麽看法,他都盡量不把自己的觀點強加于人。他知道大多數人都對自己的契絆很滿意,結契儀式是他們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天。他姐姐喜歡她的契侶,對完婚也很興奮。他為她高興,即使那意味着她即将離開他們的家。希恩甚至有點希望她下嫁,這樣她的丈夫或是妻子就得搬進來,而不是她搬出去。但雖說對方的氏族地位不如第三氏族,她要嫁的畢竟是一位王。

吉娜希笑出聲來。“我的大日子?你差不多一個月沒抛頭露面了,閑話滿天飛。別騙自己了,弟弟,所有人都會死盯着你。”

希恩做了個苦相。“那就應該讓傑靡爾把你交給新郎啊。”

“你知道的,那不合适。”吉娜希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希恩嘆了口氣。“有時候我真恨這些愚蠢又讓人透不過氣的規矩和傳統。”他都搞不懂這傳統是怎麽來的:喪偶者不得在自己姐妹的婚禮上為新娘送嫁。也許是人們覺得不吉利,也許是因為傑靡爾戴的那個象征喪偶的黑色悼镯。無論是哪種理由,都很蠢。要不是傑靡爾的契侶去世,應該由他把吉娜希交給新郎,而不是希恩。而且還有件蠢事:他們的兩位母親也不能擔當這一角色,因為依照傳統, 送嫁人必須是男性親屬——這種露骨的歧視根本就不該存在于現代。可是沒人在乎,因為這是傳統。

說真的,這算什麽狗屁傳統。希恩盡力不去考慮傑靡爾的感受:看着自己的小弟在儀式上取代理應屬于自己的位置陪在吉娜希身邊。他已經夠緊張了,現在還要再添上幾分負罪感。

這是一個月以來他的自制力第一次遭受真正的考驗。

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克薩,自從——

希恩甩開那個念頭。

那不相幹。

“你在發抖,弟弟,”吉娜希說。他們走到了王宮大殿的兩扇大門前。希恩不必集中精神都能感覺到門後的人群。

他再度強化自己的靈盾,聳了聳肩。“我又不是每天都送姐姐出嫁。人在這種時候有點緊張也情有可原。”

吉娜希似乎并不太相信他的說辭,但謝天謝地,她什麽也說。

“準備好了?”他問。

吉娜希舔舔嘴唇,單手撫了撫身上與希恩相配的藍白色裙子。“不知道。”

“沒事,”希恩握住她的手,隔着手套吻了吻她的指節。“你準備好了。”

她對他微笑,正了正肩膀。“我準備好了。”

希恩向門童點了點頭。

他們鞠躬致意,然後打開了那兩扇沉重的大門。

* * *

儀式舉行的過程中,希恩迷迷糊糊的。

希恩沒怎麽留意儀式是怎樣進行的。他約摸着合适的時機,就微笑、點頭,眼睛緊緊盯着吉娜希和法哈特王——他們在尊者面前跪下,将象征婚契的絲帶系在彼此手腕上。希恩看着尊者将手放在吉娜希和法哈特頭頂,幾乎聽不清他念出的那些傳統的儀式禱詞。希恩努力集中注意力,望着尊者的臉,免得東張西望,将所有意志用來維持靈盾的效力。

這還是挺難的。人太多了,他沒法屏蔽掉人們的情緒和想法,大廳裏各式各樣的香氣讓他的嗅覺難以承受,他的注意力也不時會被大廳另一端的談話拽走,真是雪上加霜。那感覺就像是人們的想法和情緒從四面八方向他壓來,他拼命讓自己撐住,忍得渾身發抖。該死,該死,該死——

突然,一種奇異的、美好的寧靜降臨了,希恩吃驚得差點蹦起來。

“你真是一團糟,”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腦中說。“你的控制力要是再沒長進,遲早會露餡兒。”

希恩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他轉頭看向第一排,那裏坐着排名前列的氏族的王室成員。他的目光一對上克薩,立刻瞪起眼。“滾出我的腦子,”他在腦子裏拼命大喊。他上下打量着克薩那身正裝——這混蛋穿着一身第二氏族王室的灰黑色,好看得讓人心生不忿;他的尾指上戴着枚閃閃發光的圖章戒指。

克薩的嘴角微微翹起。“是我拉了你一把,免得你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崩潰。”

他完全不想承認:克薩說得一點不錯。這念頭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但希恩還沒傻到拒絕幫助。

他只能不情不願地承認了這點,沒有回嘴。克薩也抓準了他的想法,說:“隔着大廳把靈盾伸過去罩着你挺累的,過來。”希恩懷疑地瞥着他——克薩什麽時候開始主動幫人了?他朝克薩和他的家人走過去,引來了一些好奇的眼神,他沒理會。謝天謝地,多數人都在關注儀式,他吸引的目光不算太多。

走到他們身邊時,希恩向克薩的家人鞠了個躬。克薩的父親朝他禮貌地笑了笑,塔米爾斯女王嚴厲地瞪了他一眼,桑亞希公主則好奇地看着他——她的孕肚已經很大了,看上去依然很美。

他最後才轉向克薩,朝他淺淺地鞠了個躬,基本上只是點了點頭。克薩眯起銀色的眼睛,希恩裝出無辜的笑容。

“坐下。”克薩惜字如金,示意他身邊的空位。

實際上,這個座位本該有人坐。

希恩皺着眉坐下,小聲問:“哈利呢?”

克薩輕輕聳了下肩。

“你不知道?”希恩不敢置信地問。克薩一向是大包大攬無所不知;他是希恩認識的最無可救藥的控制狂。

“他肯定還在自哀自怨,我沒耐心管他。”

希恩搖搖頭。“你真是個大混蛋。他是你弟弟啊。”

克薩的嘴角微微繃緊。“我們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希恩審視着他,突然想知道這個沒心沒肺的壞蛋把自己的弟弟害得這麽慘,是不是産生了一點罪惡感?。

他湊近克薩耳邊,喃喃說道:“內疚的感覺不舒服吧,嗯?”

克薩繃緊了身體。

他扭過頭來。他的氣息噴在希恩唇上,讓希恩感到一股戰栗沿着脊柱向上蹿。希恩有點兒心慌。

“要是我該內疚的話,你也一樣。”克薩輕聲說。“拽着他回地球,讓他抱有虛幻的希望的人可不是我,”

希恩氣急敗壞,惱羞成怒。“你明知道那不是一回事!”他攥住克薩的胳膊,壓低聲音說。天哪,他想殺了他,想雙手握住那強壯的脖子,然後——然後——

“嗯哼,”有人在他們身後文雅地咳嗽了一聲。

希恩吓了一跳,這才意識到他和克薩挨得有多近。

他靠回自己的座位,看向桑亞希公主。她正困惑地來回打量着他們倆。

“你出洋相了,哥哥。”她低聲說。“真不敢相信我會說出這句話——不過你得注意舉止,大家在盯着你看。”

克薩看也沒看她,只是點了一下頭。他的目光仍死死地盯着希恩。

見鬼,不知為什麽,希恩臉紅了。他跟克薩對視一會兒就忍不住垂下視線,可是又忍不住會再度看向對方。

他這是怎麽了?

“這就是‘吸引’,你這個小白癡。”克薩用輕蔑的語氣在他腦子裏說。

希恩忿忿地瞪着他。他心裏有個可怕的猜測:克薩也許真說中了;可他整個人都在抗拒這個念頭。他不可能被那個大壞蛋吸引。希恩恨他,對他鄙視到極點。他不可能被他吸引。

克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說過:人完全可能被自己不喜歡的人吸引——要不我怎麽可能對你這麽個聒噪又無禮的熊孩子有感覺。”

“操你。不準再讀我的腦子,你個變态。”

“另外,”克薩繼續在他腦子裏說話,仿佛希恩壓根沒抗議。“考慮到你的身體這麽多年來一直被壓抑了性能力,你這麽欲求不滿也是正常的。”

“我沒有欲求不滿,”希恩死命壓低聲音,咬牙切齒地說。“我才不會對你欲求不滿!”

克薩稍微挑起眉毛,意有所指的目光移向了……希恩的手。他正在撫摸克薩的二頭肌。

希恩也盯着自己的手,羞恥難耐,感覺被自己的身體背叛了。他猛地甩開手,張嘴想說句什麽,卻又默默地閉上了。

克薩長嘆一口氣——希恩多希望自己不會注意到他胸口的起伏。他讨厭這樣,呃!他簡直希望把那狗屁契絆給重新連上。這太可怕了。可怕。

“聽着,”克薩用感應力傳送過來的聲音也有點惱火。“這沒什麽大不了。你受不了我,我一清二楚,我也受不了你。但咱們都不希望你因為對付不了身上突然過剩的荷爾蒙露出什麽馬腳。你要是願意,我就跟你性交。去去你的沖動。”

希恩舔了舔嘴唇。他的脈搏在耳中鼓噪着。“你用不着把那種事說得像幹苦力一樣。”

克薩與他對視着。

心跳,一下又一下。

希恩感覺到熱血在湧向下腹,渴望讓他雙手顫抖,他越是盯着克薩的眼睛,那渴望越是強烈。

“倒也不算苦,”克薩壓低聲音說。“只要你別胡來。”

“滾,”希恩的嘴唇幾乎沒動,只是朦朦胧胧地察覺所有人都起立了。儀式似乎要結束了,可他感覺一切都那麽遙遠。“操你。”

克薩俯身在他耳邊說:“活兒讓我幹就行。會讓你舒服的。”接着,那混蛋就對着希恩敏感的耳廓呼出一口氣,弄得希恩猛地一抖,低低地呻吟了一聲。

“我書房,今晚十點。”

說完,克薩起身前去祝福那對幸福的夫婦;希恩留在原地,笨拙地拼命掩飾褲裆裏的大包袱。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