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華燈初上, 汴京的夜市繁華如晝。

此前戰時設下的宵禁解除,這燈紅酒綠, 紙醉金迷的京城又回到了不夜天的光景。

明朝館裏婉轉悠揚的袅袅餘音引得無數路人駐足, 可真能走進去的, 卻是寥寥無幾。

“明朝館”中“明朝”一詞, 取的是“今宵聽君歌一曲,一曲流連到明朝”之意。與下等的花樓不同,這裏是王公貴族的銷金窟, 貴人們銷的也不是娼妓,而是清倌人的戲和曲。

當然了, 金子面前, 沒那麽多守身如玉到底的清倌人。貴人們聽曲聽得情到深處,意到濃時, 揮揮手一擲千金, 也便真與這些才女應了那句“流連到明朝”了。

霍留行此刻正身在明朝館中一間雅稱“俗客”的廂房裏。

“俗客”是李花的別名。這裏的每間廂房都取了個花名,壁畫上描的也都是花。

孟去非叫了兩個彈曲的姑娘, 一把琵琶, 一架秦筝, 問霍留行想聽什麽。

霍留行笑得坦然:“你別為難我。”

河西也好,慶州也罷,都少有這樣雅致享樂的場子。霍留行真不懂這些。

孟去非搖搖頭,似覺話不投機,十分敗興,想了想, 讓她們來首《春江花月夜》,待柔柔似水的曲聲響起來,說:“還是與你聊正事。”

霍留行揚揚眉,目光意指兩位彈曲的姑娘。

“放心,兩個都是樁子。”孟去非給自己斟了杯酒,遞給霍留行的則是茶,“這地方要還安插不上暗樁,我豈不白在汴京鬼混這麽多年?”

**,接的客又多是權貴,這裏就是消息通。這些王公貴族,說是來消遣,其實許多時候也辦正事。

霍留行笑笑:“那就說說一年前叫你查的事。”

“這一年來陸陸續續都查遍了,還是沒有結果。”孟去非仰頭将酒一飲而盡,“要不就是腰腹上沒有疤,要不就是仿不出你的字跡、聲音,要不就是身形跟你差太多,要不就是身手跟你差太遠,挖空了都沒找着一個能全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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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留行皺了皺眉。

一年前收到那面從國公府取來的絹帕後,他反倒不着急找到沈令蓁的那位救命恩公了。

因為那手筆跡,仿得連他自己都辨認不出真假。能夠掌握如此本事的人,倘使真對他抱有敵意,完全可以做更有價值的事情,而不必這樣故弄玄虛。

只是雖非敵方,這件事到底還是梗在他心裏。因越發認定對方不是簡單的人物,繼手底下的人百轉千回毫無頭緒之後,他便把這件事秘密托付給了孟去非。

“披氅上的徽記呢?”霍留行又問。

孟去非搖搖頭:“不認識,誰也不認識。普天之下不好說,但我保證,大齊之內,真沒有哪個家族,敢拿長翅膀的老虎做徽記。”

虎是什麽?虎是百獸之王。百獸之王還長了翅膀,這種徽記,若非皇家禦賜,一般人家誰敢用?

孟去非冥思苦想着說:“不是我迷信啊,你發現沒,那絹帕上的兩首詞,好像跟谶言似的。一開始我們覺得,河西失了這麽多年,哪來的烽火狼煙?可現在你看,河西收複了,玉塞和陽關的狼煙可以重新點起來了。再說這‘将軍’一說……”

“明日‘那位’要給你封官,你覺得會封什麽官?我猜多半是個中看不中用,聽起來名聲響亮卻不掌實權的。算來算去,只能是朝裏那些武散官。”他掰着手指算,“舅舅是從二品的節度使,你的品級得在他之下,那就是正三品的冠軍将軍,從三品的歸德将軍,正四品的忠武将軍……哎呀,叫什麽不要緊,左右是個将軍,那不正好又應了那詞的說法?”

霍留行嗤笑一聲:“神神叨叨。”

孟去非啧啧搖頭:“你說你讀那麽多經書修身養性,怎麽就沒養出點對鬼神的敬畏之心呢?反正我覺得這事有點玄乎,要不你改天去寺廟裏求個簽,問問天。”

霍留行嗤之以鼻,偏頭看了眼窗外天色:“差不多了。”

“急什麽,我才跟你說上幾句話?你這早早就回去了,能氣得着她嗎?”

“指不定已經傷心上了,你表嫂性子軟。”

孟去非搖搖頭:“不是我打擊你,依我看,人家對你還沒到那程度呢。本來就是情窦沒開全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有點苗頭,愣是被攪斷了一整年。你如今不氣她個大發,她鐵定不痛不癢,還要通情達理地跟你說一句,逛花樓辛苦了。”

霍留行一噎,有心反駁,又覺不是沒有道理,沉住氣喝茶。

看他百無聊賴,賞曲也賞不出滋味,孟去非敲敲幾案,湊近他:“那跟你說個,你感興趣的消息吧,當初擄表嫂的人,還有陷害薛家通敵叛國的人,我心裏有譜了。”

這正經事一說,霍留行倒是坐住了,一個時辰後才和孟去非散場。

空青和京墨推着霍留行出來。孟去非搖着折扇走在一旁,大庭廣衆之下又做回了他的浪蕩公子哥,見迎面來個美人,手就伸了出去。

霍留行嘆息:“也不嫌脂粉沾手。”

“那你也不能強求誰都跟表嫂一樣天生麗質,不施粉黛啊。我沒你好命,府上幾房姬妾一個個為了争奇鬥豔,臉都刷得白牆似的,習慣了。”

孟去非不滿地觑觑他,折扇一收,又去張望樓裏的美人,這一望,目光落向了木梯邊一位搖搖晃晃,面頰酡紅的少年。

少年大概十**歲的模樣,一身墨綠錦袍,打扮貴氣,人卻很沒精氣神,一個踉跄坐倒在木梯上,扯着旁邊一位姑娘的裙角含含糊糊地說:“那花沒處送了……你說我還能……能給她什麽?”

四面唱曲聲咿咿呀呀,他這話說的,孟去非沒大聽清。

這花樓裏難免有失意落魄之人,在外邊傷了情,就來尋館裏的姑娘“取經”,他本該見怪不怪,這次卻皺了皺眉,輕杵了杵霍留行的肩膀:“哎,你看那是誰?”

霍留行回過頭去,打量那少年幾眼,搖頭:“沒印象。”

“薛玠啊!”孟去非小聲道,“表嫂青梅竹馬的那個姑表哥。”

哦,他就是薛玠,倒是久仰大名了。只是小小年紀上花樓喝酒尋歡,看來不像什麽正經人。

霍留行扯扯嘴角,完全沒有自己也正身在此樓中的覺悟,正要一笑而過之時,薛玠卻看了過來,一愣之下像是認出了他,跌跌撞撞撥開人群沖了上來。

京墨上前一步,擋在霍留行身前,颔首道:“薛郎君。”

薛玠對他視若無睹,一雙眼只顧緊盯着霍留行:“果真是你……你頭天進京,不好好陪她,上這種場子來?”

霍留行坐在輪椅上淡淡一笑:“薛郎君醉糊塗了。京墨,去附近找找薛府的仆役。”

薛玠一把搡開京墨,伸手去抓霍留行的衣領:“我沒糊塗!你不要她,你把她還給……還給我……”

霍留行面色陰沉下來:“薛郎君還請自重。”

薛玠一張臉漲得通紅,彎腰掄起地上一個酒壇子,猛地砸過來。

空青與京墨正要護主,霍留行一揚手,已然鉗住薛玠的手腕。

輕輕巧巧一下,酒壇子驀地從薛玠的虎口墜落,孟去非及時一把接住:“哎呀,年輕人火氣就是重,別可惜了好酒啊。”說着勾過薛玠的脖子,強行把人扣走了,回頭給霍留行使使眼色,示意他先撤。

霍留行臉色鐵青地出了明朝館。

此時已近戌時,沈令蓁正在閨房挑燈畫畫。蒹葭和白露侍候在一旁,對視着大眼瞪小眼。

方才沈令蓁問花樓是什麽,國公爺講不出口,扯了個謊說,花樓就是賣花的樓,把她哄回了房。

但賣花的樓哪至于叫做爹的動怒?沈令蓁再不知事,也猜到了其中必有貓膩,又悄悄追問蒹葭和白露。

兩人便實話實說地告訴她,那是男子花天酒地,與陌生女子親熱尋歡的溫柔鄉,做的呀,通常就是夫妻圓房那事。

然後,她們便看沈令蓁畫畫一直畫到了現在。

畫幾筆,問她們,是不是男子都會去那種地方。

兩人本不該傷她的心,但想着空青的以毒攻毒之法,又決心冒險一試,于是添油加醋地跟她說,去那兒作樂的,都是德行有虧的男子。

沈令蓁便擰着眉頭繼續努力靜心畫畫,過一會兒又問她們,國公爺有沒有去過。

女孩家常以父親為榜樣,父親不做的事,丈夫若是做了,自然會覺不滿。

所以并不知道國公爺到底是否去過花樓的兩人,義正辭嚴與她說,國公爺與長公主成婚近二十年,從未踏足那聲色犬馬之地半步。

沈令蓁稍稍有些坐不住了,再畫幾筆,又問她們,郎君會不會有什麽苦衷。

蒹葭和白露統一搖頭,說沒有,姑爺去得可開心了,讓她不要再替他找借口。

到了戌時,沈令蓁看着筆下這幅亂七八糟,不堪入目的蘭草圖,終于放棄了,轉頭問:“那郎君今夜是不打算回了嗎?”

蒹葭不确定地道:“興許呢,可能一時玩高興了,就宿在那裏了。姑娘,您生氣了嗎?您應該生氣的,這種情況,您該好好與姑爺鬧上一場才是。”

沈令蓁悶頭垂着眼不說話,過了會兒,自顧自爬上了床榻,背過身去:“我沒生氣,我要睡了,你們出去吧。”

恰此時,叩門聲響起,霍留行回來了。

蒹葭與白露替他開了門,一看他不悅的神色,立刻識相告退:“婢子們先出去了,姑娘。”

霍留行一個眼神殺過去:“姑娘?我這姑爺還沒死,你家少夫人就做回姑娘了?”

蒹葭和白露是因此前一年不願提起“少夫人”這個稱呼,讓沈令蓁傷心,叫習慣了,還沒改過來,忙向霍留行請罪。

霍留行皺着眉揮揮手,示意她們關好門窗退下,搖着輪椅去了床榻邊。

沈令蓁背着身,顯然在裝睡。

霍留行本該上前試探試探她,但從明朝館回來這一路,他的耳邊一直回蕩着薛玠那臉大如盆的狂言,方才又被下人一句“姑娘”惹怒,此刻心緒相當不佳,便直截了當道:“沈令蓁,別裝睡了,起來跟我說說話。”

沈令蓁早已嗅見一股脂粉氣,裝睡時還期盼他好聲好氣地說句“我回來了”,結果他一進門,又是罵她的貼身婢女,又是這麽粗暴地命令她,她先前努力給他編造的借口自然都成了雲煙。

她不高興地爬起來:“郎君要我與你說什麽?”

霍留行一看她這明明已經動怒卻仍努力壓抑的表情,微微舒坦了些:“什麽都行,一年沒見,你總有私話與我說吧。”

“郎君方才在花樓裏,應當已經聽人說夠了吧。”

霍留行站起身來,坐到床邊,笑着湊近她:“生氣了?”

她搖頭,撇開眼去。

“生氣了就說出來,藏着做什麽?你又不欠我的。”霍留行觀察着她隐忍的臉色,“你倒是罵我幾句。”

沈令蓁一臉莫名其妙:“我沒有要罵郎君,郎君怎麽還上趕着讨罵?”

“我都這樣了,你還不罵,沈令蓁,你心裏沒我這個丈夫是不是?”

沈令蓁被他激得挺起了腰杆,正色道:“好,那郎君倒是說說看,你都哪樣了?你是不是跟人……跟人圓房去了!”

霍留行低着頭笑得肩膀發顫,有心解釋,卻又想再看看她終于肯理直氣壯與他動怒的模樣,于是說了個模糊的答案:“夫妻才叫圓房,那種地方做的事,不叫圓房。”

不料這句過了頭,沈令蓁自發理解成為,他的确與別的女子有了夫妻之實,一時又氣又惱,胸脯上下起伏着:“那郎君和別人去做夫妻好了!”說着掀開被衾就要下榻。

霍留行一把攔住她:“做什麽去?”

沈令蓁鞋襪都沒穿,一把推開他,奔到一旁的炕櫃邊,蹲下來從底層拿出一封信:“拆這個!”

霍留行低頭一看。

哦,是一年前,他給她的和離書。

他似笑非笑地道:“真打算拆?”

沈令蓁被他這笑盯得一陣毛骨悚然,強撐着氣勢道:“對,我就要拆。”

“好,那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

沈令蓁一把撕開封口,将信箋取了出來,展開一看,卻愣在了原地。

這信箋上幹幹淨淨,只一行龍飛鳳舞的字:“沈令蓁,要和離?你想得美。”

“你……”沈令蓁氣急之下,瞠目指着霍留行,“你這人……”

霍留行笑得坦蕩蕩,上前捉住了她那根不聽話的食指,俯身湊近她,與她鼻尖蹭鼻尖地道:“我這人怎麽?”

作者有話要說: 你這個辣雞,你耍我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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