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誰要跟你一起去上課，十歲小女孩的約定嗎？

傻子才跟你一起去上課。

傻子才去。

後來傻子去了嗎？

陳榮融睜開眼睛，卧室一片漆黑，何青四腳蛇一樣巴在他身上，輕微扯着鼾。

也不知道那顆藥最後誰享用了，是那個叫容策的還是何青本人。他口幹的很，輕手輕腳把身上人拉開赤腳下了地。

任由腳步再輕腳上的鏈子還是嘩啦作響，還好床上人睡得熟，沒被吵醒。

他實在是不想節外生枝半夜再面對醒着的何青了。

摸出門客廳燈還開着，餐桌上散落着香蕉，橙，和半盒剩下的草莓，以及各自的廚餘。他扒了根香蕉三兩口吞了，然後将桌上收拾了一下拿着垃圾到了廚房。

腳下踩開垃圾桶，果皮掉下去前他瞟到底下有顆亮藍色的小東西。

看來猜錯了，他從櫃子裏拿出個杯子邊接水邊想，竟然是垃圾桶享用了這藥。

正仰頭灌水，視線亂飄在一旁櫃門玻璃上看到一個身影。

他放下水杯，轉過身去，苦笑：“晚上好。”

這金發男人是長住這裏了，睡陳榮融的男人與床，出各種主意讓何青把他困在這房子裏，住他的房子穿他的衣服吃他的食物，說不定還用着他的錢，他還度量着不敢跟人動手，畢竟這人看起來肌肉緊實身材高大，自己根本沒法比。

就當是有了個兒子吧。

當爹的給兒子吃喝，倒也說得過去。盡管自己是個便宜綠帽子爹。

這樣想着他自覺渾身充滿父愛。

容策抱臂倚靠在廚房門口，上下打量着陳榮融，也笑，只不過不同于陳榮融，是個譏笑：“你也太窩囊了。”

公司那被何青請了假，因為自己那天喪心病狂的雨中抽風，老板準假後竟又辛苦編輯信息過來讓他好好休息，身心要緊。

手機被拿走，腳上有鐵鏈玄關都到不了，這個小區建築隔音效果又是出了名的好，他不窩囊還能怎麽樣呢。奮起反抗然後被揍得半死嗎？

那還不如窩囊呢，至少不會受傷。

于是他點了點頭，對容策的話表示贊同沒異議。

他不想跟男人起沖突，就站在原地沒有動，等人大發慈悲離開讓出門口讓他出去。

“你可還真是一成沒變啊。”僵持半天容策一聲哧笑，轉身走掉了。

一成沒變嗎？

陳榮融從櫃子裏翻出盒沒開封的士力架，嚼了兩塊吞了，又拖着鐵鏈回到了床上。

這不過一會兒何青已經拿了他的枕頭，緊緊夾在雙腿間抱着，背弓成了蝦米。

他平躺下來，十指交纏放在肋骨上，姿勢莊嚴像在祈禱。

怎麽可能一成不變呢，明明，已經不再是孩子了。

“喂，看球去。”林知峥一巴掌排在陳榮融肩上。

這人必須這麽跟自己打招呼嗎？陳榮融覺着骨頭都要碎了。他不想去，何青的豬八戒才畫了不到一半，肯定是會畫完才離開的，陳榮融想等他，陪他，然後一起吃飯。

他現在跟何青的關系算不錯了，

可能是因為陳榮融從頭到尾不變的關懷态度，

可能是因為陳榮融會幫他扔掉那些莫名其妙比如裝着避孕套的“追求禮物”，

可能是因為陳榮融願意陪他吃飯盡管他倆在桌上大多只有陳榮融說話。

何青被吓到了，也試圖辯駁過，說那手帕不是自己放的，然而大家表面上“對，對我就覺得不是你幹的”，背後卻仍是指指點點，他們情願這手帕是何青放的，畢竟這樣才有有意思的談資。

除了一個人，陳榮融不一樣，每杯奶茶每顆糖都是真誠的，他會在何青說不是他幹的的時候斬釘截鐵地點頭：“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