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奧斯陸每年都會舉行一些大型拍賣會,而這種專業性比較強,領域也相對單一的拍賣只是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所以會場內倒也不是人頭攢動。楚殣關注這次拍賣很久了,之前在國內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會方也知道這是中國來的貴客,自然一進去就暢通無阻。

這棟歐式古典風格的建築內有着許多雕飾,齊淮遠進門時瞥見會場牆上的家徽時愣了一下,微微皺起眉,但是很快就又移開了視線。

拍賣師是一個德國人,看上去十分精練,言語間似乎也是經驗十足,三言兩語就調動起了氣氛。

由于政府已經優先打撈走了一部分重要文物,今天出現的這些大多數都是私人打撈船找到的遺漏品。畢竟西方不少國家私人撈上來或者挖出來的文物都可以據為己有甚至賣給國家,所以這次也搞得聲勢浩大,芬蘭、瑞典、丹麥、冰島等國的國家博物館甚至派了代表過來,就算這些海貨裏頭沒什麽可看的,好歹還有幾位歐洲收藏家帶來了一部分珍貴藏品。

一開始拍賣的東西千奇百怪,除了維京人的一些武器和生活用品外,甚至有人買了一塊被稱作是龍蛋的石頭。

最多也就是個恐龍蛋化石吧……楚殣無語的想。

後來一柄黃金劍柄的精美大劍引起了衆人的注意,雖然在海中浸泡多年使得他滿身鏽跡和鹽結晶,但依舊掩不住光彩。拍賣場的氣氛一時活躍起來,頻頻舉牌的衆人還是使得無形的緊張感油然而生,鴉雀無聲的會場上只有幾位角逐者在暗自博弈。最終挪威國家博物館得到了這件文物,其他幾個北歐國家只能遺憾作罷。

“好的,恭喜這位買受人,”楚殣從同傳耳機裏聽到拍賣師故作激動調動氣氛的聲音,“現在請看下一件拍賣物!”

禮儀小姐将托盤放到了臺子上。

“這件物品由冰島埃姆松打撈公司委托拍賣,來自冰島南部米拉海灣的一處海底維京戰船遺跡。在衆多的戰争遺物之中,打撈人員發現這雙鐵手套,而最大的奇跡就在于,這雙手套作為鐵制品,竟然在海底浸泡多年而沒有任何鏽跡!”

楚殣眯起眼睛,身體微微前傾,試圖看清這件拍賣物,而耳機裏拍賣師還在賣力推銷:“就連科學家們也無法解釋這件文物不受氧化影響的原因。此外,這雙鐵手套造型精美,細節部分雕刻有毫發一般精細的盧恩符文,具有極高的歷史價值和觀賞價值。”

楚殣聞言仔細打量了許久,忽然一下子按在了齊淮遠的手上:“快買。”

齊家主原本對這些沒什麽實際用處的文物拍賣已經煩不勝煩,正兀自走神沉思之中,冷不防被驚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看向拍賣臺。

一雙黑黝黝毫不起眼的手套,指關節處有着鋒利的鐵刺,而平滑處則泛着青黑色的光芒。

“未必有盧恩符文就對我們有用。”剛剛他隐約似乎聽見拍賣師提到了上面的花紋。

“這東西和《埃達》裏的描述一模一樣!”楚殣的目光緊緊注視着那雙手套,感到似乎有什麽奇妙的魅力在吸引着自己,“北歐神話中雷神的鐵手套名叫雅斯格利佩爾,有着鋒利鐵刺,雕刻滿昭示力量的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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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神話傳說……”齊淮遠無奈。

“傳說究竟是不是傳說,齊家主還不清楚嗎?”楚殣扭頭看向齊淮遠,“齊家主自己的力量在普通人看來不也是神話傳說裏才有?”

齊淮遠一時語塞,盯着對方漆黑卻明亮的眼睛看了許久。

“我的直覺告訴我這東西不簡單。”楚殣低聲道。

毛線在一旁聽着,剛要開口自己出錢競拍,卻見齊淮遠慢悠悠地舉起了自己手裏的牌子。

“一位東方的客人加價了,看來這件北歐文物的魅力也吸引了他,今天維京文明能與神秘的東方文化碰撞出火花嗎!”拍賣師繼續煽動,“我們的其他買家會不會坐視這件拍賣品流入遙遠的海外呢?”

冰島博物館原本對此勢在必得,想着絕不能再被挪威人壓一頭,誰知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多了一個競争對手。

一個中國人來湊什麽熱鬧,冰島代理有些氣急,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穩操勝券的樣子,繼續舉牌。

其他幾個參與者看着那個中國人面不改色地繼續跟,氣定神閑的樣子,好像絲毫沒有放在心上,于是漸漸地謹慎起來,不再跟進。

畢竟這件東西其實看上去也不是很有價值,多數人的心理價位最多也就在幾十萬而已。只是冰島博物館是出于一種要拍回本國文物的心态,所以之前一直加價很快,形成了有力競争。

齊淮遠瞥了一眼那個臉色已經不太好看的冰島人,再一次舉牌。

冰島方面最終還是覺得超出了心理價位,沒有再追,選擇了放棄。

“你的直覺最好是對的。”齊淮遠低聲威脅了楚殣一聲,起身跟着拍賣場工作人員去辦理手續。

楚殣聳了聳肩,繼續等待下一件藏品,估摸着快到他最想看到的敦煌經文了。

“咱們求着這臭小子幹嗎?”毛線憤憤不平道,“誰家沒這個錢啊。”

“啧,你說說你,怎麽這麽敗家,”楚殣陰險地笑起來,“能花別人的錢幹嗎花自己的錢,這樣押錯了咱也不心疼,哈哈哈。”

“你剛剛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什麽直覺嗎?”

“拉倒吧,直覺這玩意兒誰說得準,萬一錯了呢?”

“我發現你出國念了幾年書,回來還真是一肚子壞水……”

“哪有!”楚殣義正詞嚴地一瞪眼,轉瞬又嬉笑道,“我不是一直一肚子壞水嗎?啊哈哈哈哈。”

齊淮遠一回來就聽到某人得意洋洋的笑聲,隐隐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接下來幾件物品都沒什麽波瀾了,冰島也如願以償拍到了一件金面具戰盔。在維京遺跡專題拍賣結束之後,幾位歐洲收藏家的藏品開始陸續被擺上來。

“走吧。”對于後面的這些東西,齊家主并沒有什麽興趣,站起來打算離開,卻發現楚殣像是被黏在了椅子上一樣不肯動彈。

“等等,”楚殣專注地看着展臺,“我還要等我的敦煌經文壁畫呢。”

無聊,浪費時間。齊淮遠腹诽一句,卻還是不得不按捺住性子坐回去。

近代中國經歷了一段悲慘的歷史,這一混亂時代中,黨拐子那樣盜賣文物給洋人的不在少數。敦煌作為重要的文化遺址,在近代并沒有受到太多重視。王道士看守莫高窟期間,英國考古學家斯坦因只用了二百兩白銀就運走了二十四箱古籍,五箱畫作、織繡。此後,各國洋人接踵而至,文物流散,後人只能在外國的博物館中觀覽。

斯坦因作為一個考古學家的造詣無疑是偉大的,此人足跡遍布中東、印度和中國西北的戈壁灘,對于研究佛教文化做出了重要貢獻。畢竟當時的晚清政府對于文物保護的意識太薄弱,很難說斯坦因是偷走了這些經卷還是保護了它們,讓他們發揮出了價值。雖說對于中國人來說,他完全算得上是個詐騙犯和強盜。

今天要拍賣的經文壁畫是另一位英國收藏家早年間收購的,一直藏而不漏。只是時光輪轉,他的後人對這些看不懂的東方文字早就失去了興趣,所以如今才拿出來拍賣。

齊淮遠感覺當一部經卷樣品被放上展臺時,自己身旁的人已經按捺不住快要站起來了。

“這麽激動?”齊淮遠瞥了他一眼。

“我愛國,不行嗎?”楚殣沒好氣地嗆了一句。

齊淮遠倒沒有在意他語氣的沖撞,看向展臺:“知道為什麽一百年前中國文物流失格外嚴重嗎?”

“國朝老朽,固步自封,清廷無能,喪權辱國。”楚殣嘆息。

齊淮遠搖了搖頭。

“怎麽,齊家主還知道什麽內因嗎?”

“斯坦因也好,你們楚家接觸的那批人也好,都是猶太人,他們都在找東西。只不過中國國土廣袤,歷史遺跡繁多,他們無從下手,不知方向,只能廣撒網,多斂魚。”

“猶太人?”楚殣不解,“和黨拐子交易的不是英國人嗎?”

齊淮遠聞言深深看了楚殣一眼:“看來楚老家主還真是什麽都沒告訴你。”

“那齊家主就不要多嘴了。”毛線冷不丁地說道。

齊淮遠扯起嘴角露出一笑,頗有幾分玩味地和毛線對視片刻。

楚殣之前從來不管楚家的事,楚殉也很少向他提及什麽辛密,現在他覺得自己對自家事情的了解似乎真的少得可憐。雖然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自己當初甩手不管家事,但是,連毛線都知道得比他多也太過分了吧!

回去非從那老頭子嘴裏撬出點什麽來不可……

幾個北歐國家對這些經文都沒什麽太大的興趣,出價最狠的還是幾位私人藏家。一個美國人已經接連鬥敗數位對手,快要抑制不住臉上得意的表情了,現在他的對手只剩下那個年輕的中國人。作為北美鼎鼎有名的收藏家,他絲毫沒有把別人放在眼裏,更何況對方看着文文弱弱的,一點不像有魄力的樣子。

“那個美國佬看着真讨嫌,”毛線推了推楚殣的胳膊,“怼他,我就不信楚家和辰家連個洋鬼子都壓不過。”

“這個傑弗遜在北美很有名,”楚殣沉聲道,“不過他對中國文化的研究實在是泛泛之輩,今天之所以拍這些,大概也是看其他人沒什麽興趣,敦煌經卷又盛名在外所以才出手,不會和我死磕的。”

市面上對于敦煌文物的拍賣定價一直很高,一份長經卷文的成交價往往在六十萬左右,而這次的委托人直接給出了近一箱經文和五塊敦煌壁畫殘片,并且聲明不單獨拍賣。

高昂的低價是讓許多人望而卻步的原因,畢竟一塊敦煌壁畫就曾經拍出近千萬的價格,誰也不知道今天結局會如何。

有幾位歐洲收藏家中途又試探性的加了價,沒有引起什麽大的波動,最終還是傑弗遜和楚殣的角逐。

“哦?又有一位先生出價了,是現在鐵手套的主人!他的朋友似乎也很詫異,我們看到中國客人之間可能會開始競争!”拍賣師看向出價者。

“你幹嗎?”楚殣怒問,他才不相信齊淮遠會是為了收藏文物,這人明明剛才還興趣缺缺的樣子。

“我也愛國,不行嗎?”齊淮遠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

楚殣噎住,不得不重新考慮。贏過那個美國人他還是有信心的,畢竟對方參與這些經文壁畫的競拍時以商人的成分居多,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可是齊淮遠……這個混蛋分明就是為了給他找不痛快!

“齊家主是打算和我杠到底?”楚殣拿不準他會願意拿出多少來找自己的麻煩

“在下恰好剛才就和這些東西看對眼了,”齊淮遠毫無壓力的樣子,“楚四爺盡管加價,這點錢我們齊家還是争得起的。”

神經病……楚殣暗罵一句,放棄了競争。

競拍一旦出現死磕,最終往往付出的價錢早已經超出物品價值,他才沒這個興趣和齊家燒錢。

反正還是回了中國人的口袋,楚殣只能在心裏自我安慰。

傑弗遜果然加了幾次之後感到超出心理價位了,搖了搖頭退出。

無知的中國暴發戶,傑弗遜先生感到自己的退出是很明智的,順便對自己的對手進行了一番诋毀評價。

眼看着東西要進齊家的口袋,毛線還頗有幾分不甘,差點按捺不住舉起牌,卻被楚殣一把攔下。

“齊家主幫助流失國寶歸家,還真是,愛,國,人,士啊。”楚殣咬牙切齒道。一想到齊家那個擺滿了古董文物的宅子和本身就是無價之寶文物的阿房宮裏即将再多出這些經文,楚殣不禁有些冒酸水。

“謬贊了,”齊淮遠難得彬彬有禮地回答,“分內之事而已。”

分內你媽啊……楚殣沖他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起身走了出去。

☆、第 20 章

當孔昭得知齊淮遠竟然去拍回來一雙鐵手套和一堆敦煌文物時不禁滿心困惑,就他所知,齊家雖然底蘊深厚,擁有大量奇珍異寶,但是其實齊家歷代當家人多數都是眼中只有權謀的暴力分子,從來沒把家裏的文玩當回事過。

這怎麽突然抽風走收藏路線了?

“這手套是什麽玩意兒?孔昭伸出腦袋研究片刻,還是沒看出什麽名堂來。”

齊淮遠拎起東西掂了掂,順手戴上這只鐵手套。冰冷的皮質與手部皮膚完美貼合在一起,層層相疊的黑鱗随着手掌的屈張而起伏,似乎将所有力量都積蓄在鱗甲內,随時都能爆發出雷鳴般的威力。

楚殣倒在沙發上解釋道:“傳說鐵手套是火神洛基請世間最高明的侏儒工匠打造,用黑龍的鱗片和地獄的生鐵鑄成,名為雅思格利佩爾,力量之拳。和它一起的還有巨人腰帶梅金吉奧德、神錘米耶爾,這三件神器是雷神力量的源泉。”

孔昭怎麽聽都覺得不靠譜……

“那這些敦煌經是怎麽回事?別告訴我們這些東西還和北歐神話有關。”

“這就要問你們齊家主了。”楚殣懶得再提。

齊淮遠無所謂地看了一眼那些鎖着無價之寶的箱子:“等回去了捐給故宮吧。”

“……”孔昭嘴角抽了抽,想不明白這人啥時候這麽熱心公益了。

楚殣倒是沒想到他會把東西上交國家,原本在他的印象裏,齊家主應該是一個狂妄自大,自私自利,陰險歹毒,雁過拔毛……總之沒一個優點的□□者。

我是不是看人太主觀片面了?楚殣正打算好好自我反思一下,突然便看到一個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化作一串殘影撲進來,還十分激動地喊叫着:“哦!果然是你,我親愛的齊!”

齊淮遠一聽到聲音,雷神手套想也不想就直接招呼上去。

“啊!你居然用這種全是刺的東西打我英俊的臉!”對方尖叫起來,一下子剎住腳,敏捷地躲開。楚殣這才看清這是個身材高大的洋人,一頭棕金色的短發,映襯着蔚藍的眼睛,可以說是個非常标準的歐洲帥哥了。

“把他扔出去。”齊淮遠卻冷冷地看了對方一眼,嫌惡地揮手。

孔昭嘆了一口氣,拉住那個英俊帥氣卻一臉委屈的洋人:“古德裏安先生,您還是回去吧。”

“什麽?”楚殣上下打量一眼那個洋人,“古德裏安?德意志第三帝國帝國之鷹,德國陸軍總參謀長,裝甲兵之父,海因茨·威廉·古德裏安?”

“我的曾祖父。”對方高傲地昂起頭。

“啊,原來是納粹法西斯的後人。”

“……”那個德國人一聽立刻暴跳如雷,“我的曾祖是一個偉大的軍人!帝國的英雄!”

“呦呵,為虎作伥,帝國主義強權政治的代表人?”

“政治的錯誤和軍人無關!”

“一個軍人難道只是服從命令嗎?不需要思考命令的對錯嗎?”

“軍人,只需要服從!”

“愚蠢。”

“你們倆夠了沒有!”齊淮遠突然怒喝一聲打斷争吵起來的兩人。

空氣忽然安靜,楚殣看到那德國佬露出噤若寒蟬可憐巴巴的表情。

“你,出去。”

“我不。”德國人悲壯地仰頭,“我的齊,我對你如此愛慕,你卻一次次殘忍地驅趕我!”

我去,居然是個基佬……楚殣不由感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齊淮遠聞言眼神頓時一寒:“再說一遍。”

德國人咽了下口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近在咫尺的刀背上,慢慢撥開去:“我錯了。”

“我說最後一遍,滾。”

“我很傷心,親愛的齊,你在我家的拍賣會買東西,我一得到消息就跑了過來……”高大的德國人一臉憂郁,總算有了點日耳曼民族深沉的美感。

“如果我知道你在挪威,我今天根本不會進去。”齊淮遠毫不留情地打斷他。

“哦,我,海因茨·梅根·古德裏安,憑着日耳曼諸□□義,如此矢志不渝……”

齊淮遠忍無可忍地再一次出刀,拖長了調子警告道:“滾。”

梅根舉起手,倒退着挪了出去。

孔昭嘆了口氣,關上門,開始分發物資:“登山索鎬、沖鋒衣、登山鞋、手電、防風打火機、電極、銅絲……”

“居然沒有酒?”楚殣詫異道。

齊淮遠整理包裹的動作頓住,楚殣也想起來自己的酒品,尴尬地笑道:“我的意思是說,極地那麽冷,得帶上高度數的烈酒禦寒,不然萬一流落野外很容易凍死的。”

孔昭當即覺得很有道理:“欸,還是楚四爺有經驗,我待會派人去買。”

“你們怎麽還有槍?”楚殣看了一會,發現了一些違禁物品。

“防身之用。”孔昭從他手裏把槍拿回來,“您二位還是別玩了。”

“憑什麽?我們不能防身嗎?”毛線很是不服。

“唔……那自己去買。”孔昭為難地攤手。

這北歐國家,人生地不熟的,大半夜去哪兒□□。

楚殣拉住孔昭的手腕,試圖做最後的掙紮,幾乎是聲淚俱下之态:“你看我手無縛雞之力,萬一遇上歹人,又沒法還手,豈不是死路一條。我爺爺年事已高,哪裏忍心叫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就算給你,你會用嗎?”齊淮遠被吵得不耐煩,質問起來。

“看你這話說的,當然會,”楚殣浮誇地嗔怪道。

齊淮遠嗤了一聲,伸手拔下腰間的槍扔過去。

“诶呦,謝謝齊家主了。”楚殣接過那把□□,滿面笑容,心中卻憤憤不平,混小子,看老子下次不找機會崩了你……

孔昭剛想說什麽,恰好一個電話打過來,于是只得向門外走去。

毛線暗自挪動腳步,偷聽了幾句,隐約聽到什麽北京……常……什麽的,臉色變了變,忙低下頭裝作好奇地查看地上的裝備。

不一會,孔昭便神情嚴肅地回來了,低聲附耳對齊淮遠說了幾句話。

齊淮遠聽完,眯起了眼睛,坐着半晌沒動,只有手指在刀柄上輕輕摩挲着。

“不然我先回去處理?”

氣壓似乎頓時降低了不少,連空氣中都帶上了幾分寒意,齊淮遠沉默了一會之後才點了頭。

“什麽情況?”楚殣捅了捅毛線的胳膊,小聲問道。

“噓。”毛線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多嘴。

第二天上午醒來時,楚殣發現孔昭已經消失不見,結合昨晚的事情,他覺得大概是齊家或者孔家那邊出了什麽問題,使得孔昭不得不連夜回去解決。

厲害了,是誰那麽大本事……

臨近中午的時候,昨天那個德國人又來了,依舊死皮賴臉地糾纏着齊家主:“我聽說你要去卑爾根?去幹嗎?帶上我呗。”

“與你無關。”

“啊,齊,這話實在是太傷我的心了,我們八年的交情,你居然說和我無關。啊,天啊,我父親明明說我們關系很不錯,今天你就罔顧世交情誼,哦,上帝啊。”

“誰和你世交。”

“我看小孔是不是回去了?你雖然少了一個得力助手,可是不要緊!這是在歐洲,我比他更有用!”梅根作為一個白種人,身材高大,一米九上下,看上去壯實得像座鐵塔,此時卻是恨不得整個人都趴到了齊淮遠身上。

“我覺得我應該通知古德裏安先生派人來帶你回德國。”齊淮遠直接把人推開去。

梅根聞言立刻慘叫起來:“哦不,別告訴我爸我在這兒!”

“那就快滾。”

“看來我不得不告訴你,”梅根憂郁地捋了一把自己的滿頭金發,“那幫猶太佬來找過我。”

齊淮遠立刻停下了把不斷黏上來的梅根推開的動作,扭頭看過去。

“帶上我,回來我就告訴你他們和我談了什麽。”

齊淮遠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許動手動腳。”

“好的好的。”梅根一下子眉開眼笑,“放心吧,我怎麽會和那群猶太佬同流合污呢。”

如願以償的古德裏安少爺環顧一周,又一次看見了昨天那個侮辱自家先人的讨厭中國人:“喂,你是齊家什麽人?”

楚殣其實本來不反感古德裏安的,盡管納粹法西斯曾經犯下滔天大罪,但是古德裏安、曼施坦因、隆美爾三個人卻毫無争議的是軍事天才。雖然他們政治上站錯了隊,跟了一個瘋狂的元首,但是這三人卻沒有參與種族屠殺以及蓋世太保的殘忍行徑。單純從軍人的角度解讀,他們甚至因為軍事造詣而得到了敵國的尊重,古德裏安本人戰後更是無罪釋放,還擔任了美軍的軍事顧問。

可惜帝國之鷹的這位後人倨傲的态度卻讓楚殣有些不爽。

啧,這些個人,一個比一個自大,還真不是家人不進一家門。

“問你話呢,”梅根痛心疾首地看向齊淮遠,“你們齊家的人現在都這麽不規矩了嗎。”

“他不是我們齊家的人,我管不着。”齊淮遠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您好,古德裏安先生,”楚殣起身伸出手,“我姓楚,楚殣。”

處于良好的禮儀教養,梅根盡管不情不願,還是伸手握住,順便狐疑地打量片刻。許久之後,梅根才終于從自己對中國貧乏的人際了解之中想起來,似乎在中國南方确是有一個姓楚的家族……是他的夢中情郎最讨厭的家族!

楚殣也不大清楚為什麽對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之後立刻對自己一臉敵意。

難道老頭子仇家真那麽廣,連德國人都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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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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