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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昭近日覺得齊淮遠是越發的神龍見首不見尾了,基本處于有事露個面,完事立刻消失,一刻也不多留。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吶……小孔惆悵地長嘆一聲,踱到了骊山深處的秦宮。這裏在阿房宮的往屆主人手中一直是最核心而守衛森嚴之處,如今多年閑置後被重新清掃出來,顯得有些許蕭條。路上的衛兵不少,但孔少爺一向是出入自由的,沒幾時就晃到了目的地。
孔昭擡起手想推門,手剛碰到古老的木質紋理時便覺得有些不妥,于是後退了兩步高聲喊起來:“淮遠?在不在?”
原本應當日理萬機公務纏身的齊家主此時毫無疑問正在白日宣淫。
“你給我下去!”原本已經自暴自棄放棄抵抗的楚殣聽到孔昭的聲音,吓得一個激靈,皺着眉推了一下悶頭不語的齊淮遠。
“不用管他,他自己會走的。”齊淮遠滿不在乎地回答。
楚殣向後仰起頭,微眯着眼,表情有些難耐,唇邊不時溢出壓抑的低吟。
孔昭在門口杵了一會,大概也知道齊淮遠不理自己應該是在幹啥,頓生一種從來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感慨。
“啧,見色忘義,”孔昭背着手往外走了兩步,又故意揚聲,“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可嘆啊,小憐玉體橫陳夜,已報周師入晉陽。”
“……”被比作楊貴妃馮小憐的楚殣覺得自己莫名當了冤大頭,“你滾吶,嗯……你,你他媽,是牲口嗎。”
齊淮遠低下頭與楚殣鼻尖相湊,清澈的淡色雙眸噙着幾分笑意:“行吧,那我勤奮點。”
“孔昭。”
磨磨蹭蹭才走了兩步的孔昭聽到叫自己的名字,立刻轉過身打算匡扶社稷。
“在外面說。”
“……”孔昭默默收回了想開門的手,一張臉皺成了苦瓜樣,“常家把手伸到了外蒙古,劄和木向我們要援助。”
“成吉思汗的黃金都還不夠他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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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大多是文物,論斤賣可太虧了,又一時找不到吃得下這麽多的,基本都在他手上屯着呢……我看,要不然我們去收了算了,既算幫了他又能撿便宜貨。”
“我們要那麽多沒用的破銅爛鐵幹什麽。”齊淮遠因為思考而暫時停下來動作,指尖無意識地在楚殣身上劃動,扭過頭看着門外,“我沒空在境外和常琨鬥,那些蒙古人要內戰,讓他們自己打去。”
“……”誰讓你在老子身上辦公了??
“嘶——”猝不及防被咬了一口的齊淮遠抽了口氣,按住了楚殣不大老實的手。
“怎麽了?”孔昭聽到動靜有些緊張地向前挪了半步,生怕某些人陰溝裏翻船,在床上被人刺殺了。
齊淮遠居高臨下地睥睨着滿臉通紅怒目而視的楚殣,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情趣,不用你管。”
孔昭嘴角抽搐了兩下,一臉的生無可戀,轉過身迫不及待地離開是非之地,走了兩步後又停下來,朝一旁站崗的衛兵招了招手。
“以後有人再來禀事,就讓他打道回府,”孔昭語重心長地拍着那人的肩膀,“你們爺要是哪天被襲擊了,也甭管他了,由着他自生自滅去。”
“還情趣,呸,狗男男。”孔昭嘀咕着走開,留下衛兵一頭霧水地回到原處。
楚殣洗完澡趴在床上,兩眼皮困得直打架,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齊淮遠坐在桌邊不知道在看些什麽,即使沒有外人,依舊背影挺拔,像是永遠不會松懈一樣。
楚殣眯着眼瞥了他一眼,不知道在盤算些什麽。
“我昨天見了你爺爺。”齊淮遠忽然放下手中的筆,靠在椅背上開口道。
楚殣的困意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立馬撐起了半個身子:“我爺爺?”
“楚老爺子還真是精神得很,”齊淮遠回過頭,“差點沒活活把我撕了。”
“……”楚殣充滿了質疑與擔憂,“你沒把我爺爺怎麽吧?”
“當然沒有。”
“你要是敢動我爺爺,我……”楚殣還是十分懷疑,左想右想卻又想不出什麽有力的威脅,只能惡狠狠地瞪着一臉看戲模樣的齊淮遠“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齊淮遠像聽了笑話一樣輕笑出聲來:“做了鬼可見不着我。”
“你難不成還想拿你那破刀把我砍了?”楚殣深覺受到了輕視,“大家都是死人,我還怕你不成?”
“怎麽,死了還要和我糾纏不清?”齊淮遠也不争辯,只是笑吟吟地繼續調戲楚殣。
這人能不能要點臉?楚殣翻了個白眼,又想起正事來:“你到底找我爺爺幹嗎?”
齊淮遠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是你爺爺來找我的。”
楚家雖說一直都游離在中原争霸之外,但也是底蘊深厚的巫蠱之家,又沒經歷過直接沖擊,素無大敵,自然實力不俗。在炎黃後人争得頭破血流之時,當年的敗軍之後一直在荒蠻之地休養生息,也就再次擁有了可以三分天下的底氣。
九黎有九部八十一氏族,為了表示忠心,要進獻本部女子與勇士給身為酋長的九黎王。蚩尤兵敗中原,八十一洞洞主也死傷殆盡,卻仍有後人遺世,避亂西南。齊淮遠年幼之時就聽過很多遍先祖的故事,知道烈山氏之敵除了與有熊氏是宿敵,還要提防懷恨在心的蚩尤之後。
楚家到底幾斤幾兩,齊淮遠也不清楚,他估計就連楚殣自己都是一知半解,也只有楚殉才能站出來和他交涉了。
“他說什麽?”
“無非就是警告我不要亂來,要是他孫子少了一根汗毛,他就要掘了我們齊家的祖墳。”
“我爺爺總不可能讓你一直關着我吧。”
“要我放人,我當然沒同意。”齊淮遠一臉的理所當然。
“然後呢?”
“然後你爺爺很生氣,就走了。”
“走,走了??”
楚殣忽然有些懷疑自己或者自己的爸爸是不是親生的。
“很失望?”齊淮遠走過來,手撐在楚殣頭邊,俯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想走?”
楚殣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齊淮遠定定地看着他不說話,看得楚殣心慌,想躲卻又無處可躲。太近的距離讓齊淮遠呼出的熱氣直噴在他臉上,偏偏這家夥什麽也不幹,他又不好貿貿然地将人推開。
“要是我沒把你帶回來,你現在會在幹嗎?”齊淮遠終于打破了沉默,在楚殣身旁坐下。
會在幹嗎?管着家裏的瑣碎雜事,偶爾偷閑出去亂跑?似乎也挺沒意思。
楚殣愣神思索了很久:“做些大體上無聊沒意義的事,但不時會有生活的驚喜,而不是成為一個囚徒。”
自由也許有時候不怎麽重要,可是任何好的事情一旦變成了強迫,就總有些變味。
“強人所難是挺讨厭的。”齊淮遠小聲自言自語。
楚殣還當他終于良心發現了:“所以你可以放我回去了沒?”
“當然不能,”齊淮遠側過頭,臉上的表情一時間和他那個瘋瘋癫癫的弟弟有些像,無辜而險惡,“要是我讓你回去過你自由自在的生活,你去和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快快樂樂的,把我忘到九霄雲外,那我什麽都不剩了,豈不是很虧?”
楚殣一時不知怎麽和一個看上去有點失心瘋的人說理,俗言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人大概便是這樣一個怪異的結合體。
齊淮遠看着他側過身去不理自己,便收起了剛才像淮安一樣嬉笑詭異的表情,眼神黯淡似有千言萬語,卻終是什麽也沒有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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