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牛氣哄哄的秦夜宸 任性萬更~ (1)

我與秦夜宸站在馬路對面,看着對面還有人去寄信、領包裹的郵局,終于忍不住了。

“那些不是人吧?”我問。

秦夜宸颔首。

“鬼郵局?”我錯愕,“寄什麽的?鬼不等着投胎,也寫信寄東西玩嗎?”

秦夜宸故意賣了個關子,沒有告訴我。

他将那塊寫着“宸”字的黑木牌挂在了我的脖子上,囑咐我:“這牌子上的陰氣能掩蓋住你的活人氣息,無論如何都不要拿下來。”

我點點頭。秦夜宸把那塊“夜”字木牌也放在我的口袋裏,算是給我來個雙保險。

秦夜宸帶着我朝郵局裏走去。裏面還是白天時的模樣,只是來往的人變了樣。

不再是穿着綠色的工作服,而是穿着黑色打底的古時衙役服裝,中間一個白底圓形上還寫着一個大大的“差”字,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陰差。

“取貨。”秦夜宸走進去對櫃臺裏一個正拿着賬本的陰差道。

那陰差頭也沒擡,直接問道:“姓名。”

“秦夜宸。”

話音才落,陰差面前的賬本就唰唰唰的自己翻起了頁,最後停在了一頁上。

陰差看了眼,将本子轉到秦夜宸面前,指着上面想寫着他名字的地方道:“簽名畫個押,去領東西吧。”

秦夜宸簽了名,我還是第一次見他寫字。那毛筆字寫的蒼勁有力,一看就是下過苦功夫練過的。

秦夜宸龍飛鳳舞的寫好了自己的名字,陰差看了眼确認無誤後,遞過來了一張紙條。

我看了眼,上面寫着“天字一號房,甲排子架”這麽幾個字樣。

“這是取貨單嗎?”我問秦夜宸。

他微微颔首。

我感覺打開了新世界,好奇的又問:“跟活人的快遞倉庫一樣嗎?陰靈的快遞業發達嗎?他們收快遞小哥嗎?”

我的一連串問題弄得秦夜宸哭笑不得。他無奈的摸着我的腦袋:“我也是第一次來驿站取東西,不知道這些。”

也是哦,以前都沒有人給他燒東西的……

那這次他收誰給他燒的東西?

我心裏納悶,跟着秦夜宸去了郵局後面。那裏是有着四個大倉庫,倉庫門口分別貼着“天”、“地”、“玄”、“黃”四個大字。

秦夜宸走到天字號倉庫門口,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驀然楞了一下。

“怎麽了?”我不解的問。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我,一旁有一個男人谄媚的走上前來:“這位公子是第一次來取東西吧?”

秦夜宸打量了眼他,點頭。

那人一下子更高興了:“那小的幫您去取吧!這倉庫裏東西怪多的,公子和小姐就在外面等着吧。”

我是不放心讓一個外人去給秦夜宸拿東西的,秦夜宸也一樣,謝絕了他的好意。

那人不死心,還想說服我們。

一旁看倉庫的陰差看見,兇神惡煞的走過來,揮手驅趕了那人:“走走走!這裏也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麽!也不看看,天字號倉庫裏放着的都是哪些大人們的東西!”

那人這才不甘心的離開了。

陰差看向我與秦夜宸時,那副晚娘面孔又立刻變成了親媽臉,對我們倆笑的那叫一個殷勤:“兩位是取東西吧?把條子給小的,小的幫您拿來就成。”

感情這貨趕走了剛剛那只小鬼,是為了給自己招攬生意。

我與秦夜宸同樣謝絕了他的好意,問清楚了甲排所在的地方,就進了倉庫。

那陰差很識相的沒有跟進來,只是在後面喊了聲:“兩位有需求,随時喊小的!小的就在門外候着!”

普通小鬼這麽殷勤,我可以猜到是有所圖謀。一個陰差為什麽也要這樣?

我走神的想着,擡腳要往前走去,卻是撞上了秦夜宸的身子。

“你怎麽不走了?”我捂着被撞疼的鼻子道。

“抱歉。”他給我摸摸鼻子,示意我看向旁邊架子上的東西。

這裏跟活人的快遞代收點差不多,将快遞按照一定的順序有序的擺在了架子上,并且寫有收貨人那一面都朝着外面,方便人來找到自己的包裹。

陰靈寄的東西跟活人不一樣,這裏都是同一用黑色的盒子裝着,并且能隔絕掉裏面的氣息。

我吐槽了一句:“這些快遞盒子跟骨灰盒一樣。”

“就是骨灰盒。”秦夜宸肯定了我的吐槽。

我無語,見秦夜宸盯着一個骨灰盒上寫的收貨人信息,我也看了眼。

上面寫着“綠城城隍收”等字樣。

再看旁邊的,也是寄給城隍廟裏的陰差們的。

這一排上,都是寄給陰差們的。而且,據秦夜宸說,這些陰差的官職在人間都不算低。

我又去看了隔壁一排,也全是陰差的。而且,越往前,官職就越大。

也許是見我們許久沒有找到東西出去,守在門口的陰差再一次進來了。

我以為他是嫌棄我們進來太久來趕人的,誰知他卻是一副殷勤的面容,笑着問我們:“大人們是第一次來取東西吧?您把號牌告訴小的,小的帶您去取!”

我正要婉拒,“啪嗒”一聲,口袋裏那塊寫着“夜”字的黑木牌掉落在了地上。

那牌子就掉在陰差的腳下,我當即就要去撿起來。那陰差的速度卻出奇的快,我剛彎腰,他就已經撿起來了。

他恭敬的雙手将木牌奉上還給我,瞥見上面的字,卻是一個激靈,差點摔下去。

“原、原來……兩位是夜家的大人……”他的聲音微微有些顫,一半是激動的。

我心下奇怪他為什麽反應這麽大,秦夜宸已經面不改色的将黑木牌拿回來了,還臭不要臉的應了一聲:“嗯。”

陰差更激動了:“沒、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夜家的大人……”

“你認識我?”秦夜宸故作高深的問。

“不……小的死後就一直在綠城當差,沒有榮幸見到大人。這還是第一次……大人,夜家一直都是小的最敬佩的家族!”那陰差恨不得剖心挖肺的給秦夜宸表忠心。

我知道這是個套情報的好機會,也學着秦夜宸的模樣,裝出一副“普天之下我最拽”的模樣來,問他:“怎麽個敬佩法?”

“夜家為冥宮駐守長嘯之地!鎮守地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雖說這些年夜家沒什麽動靜了,但小的知道,這是大人們在韬光養晦呢!”

長嘯之地這幾個字,我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好像在哪裏聽到過呢?

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我決定先放下。

秦夜宸對那小鬼道:“看不出你知道的還挺多。那你說說,夜家這些年為什麽沒有動靜了?”

陰差有一絲絲的遲疑,秦夜宸揚着下巴,冷聲道:“說的是好是壞不要緊,誠實就好。若是被你說對了,将來還能記你一功。”

秦夜宸衣服高高在上的姿态,就連我這個知道他底細的人,被他這麽一糊弄,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是那夜家的大人了。

陰差掙紮了一把,瞧着秦夜宸手上那故意沒收起來的夜家黑木牌,心一橫,道:“夜家鎮守地獄,上次地獄崩塌,夜家大概是受到了波及……”

他說着頭頭瞥了眼秦夜宸,見秦夜宸沒有什麽表情,才繼續說道:“不過如今地獄重建,夜家肯定會重新名揚地下的!”

他又說了好大一通拍馬屁的話,我大概總結出來了就是這個夜家在陰間超級牛掰,但是這些年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敗落了。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夜家的權勢在這些小鬼們眼中,還是很高很高的。

再多的事,以這陰差的身份就不知道了。

我和秦夜宸怕問的太多引起了陰差的懷疑,反而壞事,兩個人便默契的沒再問下去。

陰差卻以為是他說錯了什麽,怕我們怪罪他,有些害怕的轉移了話題:“小的帶兩位去甲排吧。夜家大人們的東西,肯定是排在最前面的。”

“不必了,我們自己找便可。”秦夜宸拒絕了,“你去忙吧。”

那陰差忙走了。

我與秦夜宸按陰差提示的,果然在最前端找到了寫着他大名的骨灰盒。

秦夜宸将盒子打開,裏面裝着兩個模具大小的東西,是一座房子和一輛車,就是白天我給秦夜宸燒的別墅和保時捷。

原來死人們是這麽接收活人燒過來的東西的……

“這能住人嗎?”我看着那骨灰盒裏巴掌大小的別墅,一臉的懷疑。

“不能住人,能住鬼。”秦夜宸給我糾正了。

算了,秦夜宸能用就行了。

只不過瞧着這甲排,我低聲問秦夜宸:“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的東西,好像排在了最前端。”

重要的是,第一排就只有我們這一個包裹。

秦夜宸微微颔首,低聲與我道:“剛剛進倉庫前,我便是想起了這個。天地玄黃四個倉庫,裏面的包裹是按陰靈身份放置的。”

“怎麽個排序法?”我問。

“天字號倉庫是陰間達官顯貴,地字號是普通陰靈,玄字號是給陰間商賈用的。”他說着頓了頓,聲音戴上了幾分自嘲:“我本以為我會是在黃字號倉庫,所以在門口想起這個時,有些驚訝。”

“那裏是什麽陰靈取貨的?”

“逃犯。”

我瞧着秦夜宸面容上的唏噓,驀然有些心疼。

“好在是天字號,不然的話,早被陰差抓起來了。”他抱了我一下。“還好沒連累你。”

他語氣沉重,為了讓他開心些,我故意開玩笑道:“要真是被發現了,我就說我是被你迷惑了,其實我什麽都不知道!他們是陰差,總不至于冤枉我這個活人吧?”

“嗯,笙笙真聰明。”秦夜宸毫不吝啬的誇獎着我,又啄了我一口。

“對了,這裏怎麽就我們這一個包裹?”我有些好奇。

“你忘了那陰差剛剛說的了?越是身份高貴的人,東西就放的越前面。而在陰間身份高貴之鬼,很少會來人間,更很少會在人間有包裹要接收。”秦夜宸解釋着。

原來是這樣。

剛剛門口那只陰靈和陰差,之所以忙着給我們獻殷勤、主動要去給我們那包裹。也是看中了大鬼物們不熟悉找包裹的特性吧。

那秦夜宸的身份是什麽呢?

他的包裹也排的這麽前,前面就只剩下兩個空位了。

那陰差在一邊探頭探腦的,我叫來了他,指着那裏問:“這裏是誰的包裹寄放處?”

陰差以為我是在怪罪他将秦夜宸的包裹放的不夠前,慌張的解釋道:“大人,前面的就是兩位冥王大人的位置了,小的不敢逾越……”

那秦夜宸這身份,還高的就比冥王低一階?

這麽牛?

那冥王上次送我解藥,是看在我給他燒供奉的份上,還是看在秦夜宸的份上?

不對啊!秦夜宸要真是陰間的大鬼物,他死後就該記起所有的事,回到陰間去了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秦夜宸瞥着我手中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夜”字木牌。問那陰差:“你可聽說過夜君?”

陰差點點頭,沖我們笑着:“夜君的大名自然是聽說過的。”

我一個“他是誰”就要激動的問出來,被秦夜宸在身後拽了一下,忍住了那沖動。

秦夜宸裝作一副考考他的模樣,問陰差:“哦?那你倒說說,都聽說些了什麽?我們許久不來人間,有些事還不甚知曉。”

我豎着耳朵聚精會神的聽着陰差下面要說的話,誰知他卻苦着一張臉:“這……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夜君是位相當厲害的鬼……大人,您就不要難為小的了……小的就是在這裏理理貨,給大人們送個包裹,知道的也不多的……”

他原本都是一副想要在我和秦夜宸面前怒刷存在感、立功的模樣,現在這樣沮喪,倒也不像是說謊。

我和秦夜宸也就沒再問下去,拿了包裹就走了。

只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将脖子裏寫着“宸”字的牌子給那陰差看了眼:“那你認得這牌子嗎?”

陰差想了想,一笑:“小姐也是想要考小的吧!這個小的沒見過,但是想必是和夜家家牌一樣的牌子!小姐貼身帶着的,想必比寫着‘夜’字的那一塊木牌,還要再高上一層呢!”

我心中疑惑,面上還是對着陰差贊許的點了點頭:“你真聰明!”

感覺自己自從和秦夜宸在一起後,是越來越會裝逼了。

秦夜宸收起了那骨灰盒,将夜牌從我這裏拿了過去。

他帶着我去了前面辦理業務的櫃臺,将手上的牌子直接往桌上一放。

那原本在櫃臺後懶洋洋打着哈欠的陰差看到那牌子,大吃一驚,差點滾到桌子下面去。

“小的見過夜家大人!”他收起那副懶散的模樣,對着我們就要拱手行禮。一不小心動作太大,直接一個跟頭磕在了櫃臺上。

我忍着想要笑的沖動,秦夜宸卻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冷聲道:“問你點東西。”

“大人請說!”那陰差從櫃臺裏鑽出來,明明心裏很害怕,還要裝出一副笑來。

秦夜宸将我口袋裏的那張快遞單伸到那陰差面前,面無表情的問:“發貨人是誰?”

“這請大人容小的查一查。”陰差恭謙的請求着。

秦夜宸的鼻腔發出一個聲響,算是同意。

陰差跪在地上接過了那快遞單,才起來去了櫃臺裏面,身子都還是顫抖着的。

我覺得我和秦夜宸這麽裝逼,萬一被拆穿了,肯定會死的很慘。

陰差從身後的木架子上又拿出來了一本藍底封皮的大冊子,将冊子放在自己的面前,拿着那張快遞單後,口中念念有詞的念咒。

那冊子随着他的咒語自動翻了起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他對着快遞單在上面找到了确切的地方,雙手捧着那冊子給秦夜宸看:“大人請看,是一個名為褚天樂的活人。”

活人也可以用陰間的快遞?

我心中納悶,怕露馬腳卻不敢多問。

見我與秦夜宸都沒有說話,那陰差擦着頭上沒有的汗,主動給我們解釋道:“這個活人是個養鬼師,但是個財迷,最喜歡的就是把自己抓到的鬼再賣給別的養鬼師!”

我偷瞥了眼秦夜宸,他該不會就是這麽被我買回來了吧……

“他拿什麽裝鬼的?”秦夜宸又問。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客人們的**,我們是不知道的……大人們知道的,咱們這驿站,只管寄。不管裏頭是什麽的……”

陰差那為難的模樣,秦夜宸也沒再追問,而是道:“把他的地址給我。”

陰差面露難色:“這……小的不知……”

“怎會不知!”秦夜宸微怒,吓得陰差一下子又跪了下去。

“這個活人行蹤不定,每次只有來寄件的時候才會出現。雖然說他本就是綠城人士,但并不長住在綠城……”

這陰差沒必要騙我們,秦夜宸讓他寫了褚天樂的地址後,陰差恭恭敬敬将我們送了出去,還一臉的不舍得。

都是那塊黑木牌的功勞。

我暗自感慨着特權階級就是爽。

出了門好久,那陰差還在門口目送着我們。

我和秦夜宸轉了個彎,躲開了那陰差的視線後,兩個人同時默契的停了下來。

我望着他,他也望着我。兩人眼中都忍着笑意。

“吓死我了!”我一邊笑着一邊還有些後怕。

秦夜宸摸了摸我的頭。

我玩弄着那塊黑木牌。再一次感慨道:“這牌子真好用!以後我們要是再碰上陰靈,是不是亮出這牌子,就可以在陰間橫着走了?”

“傻瓜,冒牌的事只能偶爾。要是經常做,早晚會被發現的。”秦夜宸刮了下我的鼻子,将那牌子收進了我的口袋裏。

“你自己拿着呀。我是活人,又不用這些。”

“你拿着防身。雖說不能經常冒充,但要真有什麽,偶爾拿出來吓唬一下別的鬼,也是可以的。”秦夜宸道。

也是。

趁熱打鐵的,我們按着陰差給的地址,摸去了那個叫褚天樂的家。

然而,裏面空無一人。屋子裏積了厚厚的一層灰,看來很久都沒有人回來住過了。

我們只能先回去睡一覺了。

第二天,辦理了退房手續,我們便按約定的去找了香燭店的老板。

老板叫季建軍,出生在八一建軍節。他們那個年代,男孩子大多都這麽取名。

他是綠城鄉下戶口,憑着那一點紮紙人的手藝,原本在綠城過的也不錯。

他是想娶個城裏媳婦的,但奈何許多人都嫌棄他的店與死人打交道,晦氣。老板四十多了,還是單身。

鄉下家裏倒是給他物色過幾個,老板卻看不上人家了。

一路上,我與秦夜宸就聽見他抱怨這個了。他腿出事的事,也沒敢告訴父母。而一回家,他父母準得給他唠叨媳婦的事。

他讓我們到時候幫他兜着點。

我與秦夜宸無奈。

綠城的鄉下也發展的不錯,老板家新建的小洋樓很氣派的。

他将我們簡單給他父母介紹了一遍後,就帶我們去了他們家的爛泥田。

這是一片藕塘,比我小時候挖蓮藕的地還要深上許多。

老板指着那裏問我們:“兩位有沒有看出來什麽不對勁的?”

我是沒有看出來什麽不對勁的,只能看向秦夜宸。

秦夜宸問:“你那天幹活時,是不是摔過跤?”

老板點頭:“是啊,你怎麽知道的?神了!”

秦夜宸沒理他的驚訝,直接道:“把裏頭水抽幹,在你摔倒的地方将淤泥挖掉。”

“不行呀!要是都挖掉了,那裏頭的藕就要壞了!”老板急了。

秦夜宸斜睨了他一眼,問:“藕重要命重要?”

“命!”老板脫口而出。

“挖不挖自己決定。”秦夜宸也不多說什麽,帶着我走了。

我們是中午到的,老板母親熱情的招待了我們。下午的時候。我就聽見老板在找人租抽水機抽水了。

這可把他爸媽給急壞了,以為老板抽風呢,一個勁的攔着他。

直到老板把自己變成白骨的腿露出來,老太太吓得差點昏死過去。聽說把水抽幹是要救兒子,老太太恨不得自己親自上去抽水。

果然是親爹媽。

抽水沒我和秦夜宸的事,我們下午就在鄉下玩。我從小就是在鄉下長大的,這種地方玩的可歡了。

秦夜宸更是不必說,他比我更懂行。下午的時候,我們去釣龍蝦了。

先去河邊抓了只青蛙,用青蛙腿釣到了第一只龍蝦。又剝掉了這只龍蝦,用這龍蝦肉沒一會兒就釣到了小半桶的龍蝦。

這個方法還是秦夜宸教我的。他說自己小時候就這麽幹。

“小龍蝦不是入侵物種嗎?”我驚訝。怎麽秦夜宸那個時候就有小龍蝦了?

秦夜宸不解:“什麽叫入侵物種?”

“額……沒事……”算了,有的吃就好了。沒經歷過歷史的人,怎麽知道真正的歷史是什麽樣。

只是我怎麽也沒想到小龍蝦這種生物。居然還吃同類。

等到我們傍晚釣了滿滿一大通的小龍蝦給老太太加菜的時候,老板來通知我們,藕塘裏的水抽幹了。

我們正想要過去,屋外卻下起了大雨。老板淋成了落湯雞,我們去藕塘的事只能暫時擱淺。

然而,一直到天黑吃完了晚飯,雨還是下個不停。

老板擔憂的站在窗邊,唉聲嘆氣的問秦夜宸:“大師,這雨這麽大……會不會有影響?”

“沒人去碰的話,不會。”秦夜宸一邊給我剝着橙子一邊道。

老板松了口氣:“這麽大的雨,應該沒人會去藕塘邊。只是……這雨要是下一夜,才抽幹水的藕塘,不又會重新積水嗎?”

“再抽幹便是。”秦夜宸道,老板一下子又轉憂為喜了。

他這患得患失的模樣,也是難為他了。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我們暫時住在了老板家的客房。晚上我幫着老太太收拾房間的時候,忽然瞥見門外有個人影走過。

那是個女人的身影,她走的很快,我看不清她的臉,只是覺得有些怪異。

“阿姨,家裏除了我們,還有人嗎?”我問。

老太太搖搖頭,說起這個,也是一股子的惱怒:“建軍也是的!這麽大一個人了,也不知道娶個媳婦回來!等我和他爸去了,以後誰照顧他?你說是不是?”

老太太說起這個。就在一旁唠叨個不停。我敷衍着應了她幾聲,将床鋪鋪好,忙下樓去找秦夜宸了。

根據我這段日子頻繁撞鬼的經驗,剛剛那一閃而過的身影,絕對不是我的幻覺。

秦夜宸正在樓下的走廊裏沿着牆踱步,一步步走着,似乎是在丈量着什麽。鋪床的事,這才落在了我的頭上。

見我下樓下,他問道:“鋪好了?”

我點點頭,跑到他身邊輕聲道:“我剛剛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但老太太說家裏只有我們。”

秦夜宸倒是不怎麽驚訝。

“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他颔首,低聲與我道:“這房子建的有問題。”

我一驚:“什麽問題?”

“我剛剛丈量了整座房子的大小,這樣的尺寸搭配。不是給活人住的。”

“陰宅?”我心裏一個突突。

“算是,也不是。”秦夜宸說的玄乎其玄。

我不是很懂,正要繼續問下去,老板在一旁笑着走過來:“我們家新砌的房子還不錯吧?這我可也是找了風水大師來看過的,坐北朝南,財源廣進!”

我原本以為是老板家自己建房子的時候不懂忌諱,才把這房子建成了不适合活人住的房子。

現在這麽一聽,倒是更擔憂了,忙問那老板:“老板你請的誰幫你看風水?”

“是綠城的一個大師……不過這次我腿出事,再想去找他,就找不到他了。大師,你們這些高人是不是都這麽來去無蹤的?”

老板覺得自己的腿快好了,心情也不錯。他絲毫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說到後面還玩笑般的這麽問我們。

我與秦夜宸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

老板見我們兩個的表情不對勁,漸漸察覺到了什麽,有些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慢慢的開口問道:“不……不會又有什麽問題吧?”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

老板的身子一個哆嗦:“大師……姑娘……咱們有話好好說……只要你們幫我治好了腿,就是我的再生父母!錢,咱們好商量!這房子是我們家老宅上重新建的,以前老房子幾十年沒有出過事……你們可亂說呀……”

看得出,他很害怕再出事。

我與秦夜宸來幫他,本來也不是圖錢,只是想要謝謝老板送的那些香燭供奉。

現在被他這麽一說,我倒有些不高興了。

秦夜宸也一樣,冷聲道:“不信算了。我們也不缺你那點錢。”他牽起我的手。繞過老板,帶着我上樓去了。

只是進房前,他瞧着房間走廊的盡頭,微微頓了頓。

“怎麽了?”我輕聲問。

“沒事,進屋。”他推着我進去關上了房門,将我們的屋子用他的陰氣全部包圍了起來,道:“明天白天即使雨沒停,藕塘也要開挖了。處理好了這件事,咱們就回去。”

“那這房子的事呢?”雖然說老板覺得我們貪財胡說房子有問題,這讓我有些不高興。但要真是知道了這房子有問題,我見死不救。老板最後真出事了,我還是會有些難過的。

秦夜宸思索了一下,道:“這房子的風水本沒有問題。不對勁的是房屋的尺寸。既然是在老宅上新建的,倒也比我想象的要幹淨。”

“那我們是不管了嗎?”我問。

秦夜宸思索了一下,擁着我躺倒在了床上:“能不管最好……”他說的有些遲疑,“只怕有些事,管不了。”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他這樣說,忙撐起了身子問道:“什麽意思?”

他示意我看向窗外:“這雨大的不正常。到明天都不一定會停。”

夏天暴雨多,我本來也沒多想什麽。但經秦夜宸這麽一提醒,的确,這場大暴雨下的的确是久了些。

不過,天有不測風雲。有時候雨也會一直下,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吧?

像是看出來了我的心思,秦夜宸将我的背包拿到了床上,示意我将裏面的探陰符拿了出來。

這是一種可以探測陰氣的黃符。還是我上次去苗寨前跟藍哲飛特地買的。

“将黃符貼在窗外。”秦夜宸走到窗邊,用自己的陰氣給我暫時隔離開了窗戶邊的雨後,打開了窗戶。

他是陰靈,一碰這個,黃符就會沾上他的陰氣而變黑,所以只能我來。

我将黃符貼在了窗戶上,關好窗。秦夜宸收了陰氣,雨滴打落在窗戶玻璃上的聲音很快便再次傳來了。

我聚精會神的盯着窗戶上的黃符,只見那黃符被雨水打濕後,逐漸變成了黑色。

那黑色又慢慢顯現出一個圖形來。仔細一看,居然是個女人的臉!

忽然,那女鬼的臉仿佛活了一般,居然掙紮着從探陰符上凸起,想要朝我沖來。

秦夜宸的手快速掠過我的眼前,将那女鬼打散。同時,那張探陰符居然在暴雨中燒了起來,很快便燒完了。

我錯愕的望着這一切,好半天才轉頭問秦夜宸:“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場雨不是自己來的。”秦夜宸冷聲道,“那東西還有些棘手。”

我詫異:“可是,有陰靈能厲害到改變天氣嗎?那得是多厲害的陰靈……”

“若是足夠強大,可以在短時間內遮天蔽日。但這樣長時間的下雨,很難有陰靈做到。”

很難有,不代表沒有。

“而且,這陰靈很可能是利用了風水原理,改變了天氣。”秦夜宸又道。

“可你不是說這裏的風水沒問題嗎……”這下我又不懂了。

“風水是可以改的。”秦夜宸摸了摸我的頭,“白天帶你去釣龍蝦時,的确一切正常。只是從這場雨開始,就有些怪異了。”

秦夜宸皺着眉頭,想來這事還真有些難辦。

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了三下,我上次中元節被鬼敲門的經歷還記得,下意識的往秦夜宸身後一躲。

他有些無奈的回頭看了我一眼:“是老板。”

我松了口氣。

秦夜宸上前開了門,老板一見到他,立刻就沖了進來:“大師救我!”要不是秦夜宸閃得快,老板都快要抱住他了。

“大師!求求你們救救我!”

見我和秦夜宸都沒有說話,他忙道:“剛剛是我不懂事,說錯話了!是我的錯!大師不要怪罪!你們就救救我吧!”

他忽然就朝着秦夜宸和我跪了下去。

我原本是盤腿坐在床上的,被他這麽一跪,吓得一個激靈就跳起來:“你起來!老板你先起來!”

外婆說随便被人跪是要折壽的!老板你放過我啊!

“你們不原諒我!我就不起來了!”老板哭喪着臉。

我不明白短短這麽二十來分鐘的時間,老板的态度怎麽變化的這麽快。

而且,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回他居然隐隐有些哭出來的樣子。

“你快起來!快起來!有話好好說,你這樣,就算我們想要幫你,都不敢幫了!”

老板聽到我這麽說,身子才沒那麽僵了。

秦夜宸拉住了想要去扶起他的我,冷聲對老板道:“起來說話。”

老板四十多一個大男人,跟個孩子一樣,抹掉了眼淚,乖乖聽話站了起來。

我被這麽一鬧,也就跟老板開門見山了:“老板,我們本來也沒想賺你的錢。這房子的事,你要是不信,就當我們沒說……”

我還沒說完,老板已經着急的打斷了我:“不不不!我信我信!”

這态度轉化的實在是有些快啊……

而且,瞧着他剛剛開門時那驚恐的模樣,不由得讓我懷疑了起來:“你是不是碰到了什麽……”

“大師高手!”他對我不住的點頭,想要說什麽,又怕被誰聽到了,走到我們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我……剛剛看到一個女人……”

我的嘴角抽了抽,問:“一個穿着大紅旗袍的短發女人?”

老板看向我的眼神一下子更崇拜了,不住的點頭:“是她!就是她!大師你怎麽知道的?”

我無奈:“她就站在你身後啊……”

老板尖叫一聲便朝着我和秦夜宸身後躲去,我無奈看着那門口一閃而過的女鬼身影,寬慰道:“好了,她走了。你別害怕了。”

“走了?去哪裏了?大師你別吓我!我、我膽小……”

“膽小你是怎麽會去學了紮紙人這門手藝?”我好奇地問。

據我所知,吃陰陽飯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祖傳的手藝,一種就是特地去拜師學藝學的。

而無論是那種,都得是膽大的才能吃得了這碗飯!

因為鬼也是欺軟怕硬的,只有本身膽子大了,又不做虧心事,做這一行的,才能不被鬼給纏上。

老板哭喪着臉:“這不是小時候日子苦……沒辦法麽……鄰村馬瞎子撿了我去養活了幾年,就教了我這麽一門手藝……”

算了,也是生活所迫,我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秦夜宸上前關了門,将老板從我身後拎到了旁邊,道:“那女鬼暫時不會害人,放心吧。”

“大師怎麽知道的?那是鬼啊!鬼!”老板更加害怕了。

老板,你知道你正在跟一只厲害的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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