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十二枚刺
“閣下的名字只有一字?”何微調息片刻,傷已完全痊愈,他站起身,許是外面的雪地有些冷,他兩手攏着袖子。
阿凇點了點頭。
“凇?”他喚。
阿凇颔首,以示回應。
浮南在看到阿凇将自己随意取的“凇”字當成自己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她想,他的名字不應該那麽草率。
何微領他們去遠燼城的城主府中,在路上,浮南小聲對阿凇說:“用這個當名字,會不會有些簡單了?”
阿凇的腳步頓住,他看了浮南一眼,比了一下手語:“名字不重要。”
常人取名,是要那文字裏代表的美好寓意,但他不一樣,他會給這個名字賦予意義,所以,名字并不重要。
浮南将兩手背在身後,她低下頭,有些後悔:“當初應該再想想,給你取個更好聽的名字。”
就像話本子裏的男主角,他們的名字就很有格調,一聽就像是萬衆矚目的人。
阿凇搖了搖頭。
夜深,拱衛城主府的魔族士兵對來人躬身行禮,在他們身前,是延伸至高處的黑色階梯,于階梯兩側,點着長明燭火,雪落于其上,燭火未熄,只将燭臺上的人骨照得明亮。
風吹來,光線晦暗,人影浮動,何微走在前,雪白的寬袖微微晃蕩,在他身後,并肩走着的是浮南與阿凇。
待看到遠燼城城主府裏這氣派場面,浮南才反應過來她經歷什麽,原本在世界中高不可攀的存在走在她身前,對她身邊的阿凇客氣敬畏。
她當初到底從怨川盡頭,撿回了一個什麽樣的人?
城主府主殿內,模樣妖嬈風情的魔族姑娘在雪天也披着薄薄的輕紗,将上好的香茗與茶點奉上,她們扭動着纖細的腰肢,前胸豐盈,在路過阿凇的時候,還對他誘惑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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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熱茶被奉到浮南身前,面前的魔族侍女媚眼如絲,鮮紅唇畔盈着标準的微笑,浮南接了過來,小聲說了句“謝謝”,而後她的目光從她胸前溝壑上掃過,頓時紅了臉。
打開茶蓋的時候,浮南的手都是顫抖的,她不适應這裏的環境。
她本來就是沒什麽見識的小妖,化形不過二十年,原形也随處可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她出現在這裏,完全是意外。
與她不一樣的是阿凇,他從容接過茶,連瞧也沒瞧那些絕色的魔族美人。
他未飲茶,只沉默着。
阿凇在思考何微的來歷,從他打傷他到他提出合作,何微從頭至尾都冷靜狡猾,似乎并不十分畏懼他。
他當真是因為害怕他殺了自己,才願意妥協的嗎?
“喝茶啊。”何微将手裏的香茗吹了吹,說道,“這是魔域下層少有的針茗,味微苦,我自己很喜歡。”
阿凇淺淺飲了一口。
“凇?”何微的薄唇翹起,露出虛假的微笑,“你想要的是我的遠燼城,還是整個魔域下層?”
阿凇的眸光微斂,他并未言語,只看向遠方。
“他不會說話啊?”何微扭過頭來,低聲問浮南。
“被毒啞了。”浮南的手指在杯壁上輕敲,她回答他。
“沒關系。”何微笑。
他開始與阿凇用手語交流,浮南對他們對話的內容沒興趣,她沒看他們肢體的語言,只抱着手裏的茶盅,呆呆地看着殿外的落雪,那些晶瑩的雪粒紛紛揚揚落下,将純黑的階梯掩成潔白顏色。
浮南在思考阿凇還帶着自己的原因。
在很多情況下,她都是一個累贅,阿凇既然活了下來,也學習了禁忌的功法,他們理應在這樣的時間節點分道揚镳,若阿凇想要報答她救下他的恩情,他若是能将她帶到魔域中層,她就很感激他了。
但是,現在阿凇一點要她走的意思都沒有,本來他們入遠燼城之前,浮南還對阿凇說,她想先回家睡覺,但阿凇讓她跟着一起來,若是困了,就在城主府睡下。
浮南打了個哈欠,沒拒絕阿凇,跟了上去,她不介意參與其中,這對她來說是新奇的體驗,浮南的求知欲很旺盛,在她還是一枚蒼耳的時候,她就經常問先生很多簡單基礎的問題,先生竟然都耐心回答她了。
她靠在椅上,眯起了眼,昏昏欲睡,最終還是閉上眼去,睡沉過去,那邊阿凇與何微的交流還在繼續着。
當初要來殺浮南的魔族大人就是何微的幕僚,那位大人死後,他派人調查,根據痕跡查到了浮南這裏。
今夜前去,以試探為主,何微沒想到釣到了一條大魚,他看一眼阿凇就知道他修煉的功法是幽冥經。
這幽冥經是魔域皇族的禁忌功法,他們修煉這個功法時,需要數百位元嬰修為以上的魔族護法,尤其是第一次輪回最危險,沒想到,面前這個名為凇的男子帶着一個小妖怪,竟也修煉成功了。
最古怪的是功法的來源,他們到底是誰知曉幽冥經,這是何微最關心的問題。
何微此人神秘非常,但阿凇不介意與他合作,他對目的之外的東西都不關心,何微是誰,為什麽要幫他,他對他有什麽圖謀,這些問題阿凇根本不在意,他只需要何微幫助他達成目的,然後在他失去利用價值的那一天,将他殺了。
殿外雪無聲落着,阿凇感覺到坐在他身邊的浮南許久沒有聲音了,他回過頭,看到她靠在椅子上睡着了,于是他起身,朝她走去。
浮南在睡夢中感覺有什麽東西覆了下來,帶着熟悉的氣味,是阿凇身上的凜冽氣息,天冷,即便屋內點着火,也還有寒風襲來,阿凇将自己的外袍脫下,披到了她的身上。
“很可愛的小妖怪。”何微托着腮,盯着浮南看,“她的蕩魔法術是你教的嗎?”
阿凇起身,他低眸看了浮南一眼,他聰慧過人,不語的平靜海面之下隐藏的是善于謀劃的暗湧。
不久之前,在浮南使出蕩魔法術的那一剎那,他就觀察到許多信息了。
第一,浮南的蕩魔陣法很正宗,若是魔族,不論有多高修為,必會被它擊退——被擊退的時間長短不一,但何微并未被擊退,這說明他并不是魔族,使用的法術也不是魔族的功法。
第二,何微在見到正宗蕩魔法術之後,竟然直接将那厲害的劍光收了回來,他後來再攻擊他的時候,他分明還有時間施展這劍法,但寧願被他擊中胸口他都沒有再放劍。
浮南很有用處——至少她腦袋裏裝着的那些東西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有價值,這也很容易吸引到那些聞着腥味而來的鯊魚。
阿凇眯起眼,看着何微,點了點頭。
何微看出了浮南的原形,不過是蒼耳妖而已,她的原形善于粘住過往行人、動物的衣裳皮毛,會流落到魔域下層,也不是沒有可能,與浮南相比,反倒是面前的凇更加奇怪些。
他相信了阿凇的回答。
兩人的談話還在繼續着,次日浮南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張華貴的大床上,淡青色的簾幔垂下,用冰藍的水晶串攏着,蓋在她身上的羽絨被也輕軟溫暖。
她起身,牽動簾幔上的金鈴微微響動,低頭一看,自己的外裳不知何時已經脫了,她現在穿着寝衣。
浮南赤着腳走到地上,屋內地龍燒着,很溫暖,此時,屏風外傳來腳步聲。
屏風後走來一位魔族侍女,身材婀娜,姿容美豔,與昨夜不同的是,她穿着的衣裳很規矩,将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姑娘你醒了,我過來伺候你洗漱。”魔族姑娘看着浮南微笑,她是聽了浮南起床時的金鈴聲才走進來,“姑娘你喚我茉茉便好。”
“啊……茉茉?”浮南有些驚訝,她結結巴巴應道,連連擺手,“我自己來就好。”
她從茉茉手上接過銅盆,低頭掬了一捧溫水拍在自己臉上。
“姑娘,你叫什麽名字,知道你名字,我以後伺候你比較方便。”茉茉将白巾取出,替浮南将面上的水漬擦淨。
浮南有些不知所措,她連忙将茉茉手裏的白巾取了過來:“我自己擦。”
她沒忘了茉茉的問題:“我叫浮南,沒有人對你說我的名字嗎?”
“城主深夜把你送回來之後,沒和我說呢。”茉茉将自己身上厚厚的衣裳扯開一點,“大人還命我多穿點衣服,免得你看到我又臉紅。”
“城主,送我回來?”浮南懵了,她想自己和何微的關系沒這麽好吧?
昨晚她睡着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
“是呢。”茉茉乖巧說道。
“城主不會說話,都是何大人替他說的。”茉茉回答浮南的疑問。
浮南:“?”我睡了一覺,連遠燼城的城主都變了嗎?
不會說話的是阿凇,她猜昨晚他們談話之後,何微将象征城主身份的銅獸給了阿凇,遠燼城易主。
他們昨晚都說了些什麽?
浮南躊躇着要不要去看看,在推開門的時候又覺得自己有些多管閑事。
身後的茉茉将厚重的大氅披到了她身上,浮南有些不習慣。
她想了想,還是坐了回去,不準備參與他們的謀劃。
但等到了午時,浮南正打算吃午飯,那邊阿凇便派人來尋她了。
“城主現在已是午時,姑娘無論如何也該醒了,請姑娘過去他那裏。”派來的魔族手下恭敬說道。
浮南一聽,将自己身上的大氅系緊了,馬上走進了屋外的雪中。
她想,阿凇真是看輕了她,她再困也不會睡到午時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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