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五十九枚刺
浮南在院子裏點了盞燈, 看了很久的書才回去,她的住處裏有準備很多人類書籍,也不知是誰授意準備的, 浮南喜歡看,看夠了才去睡覺。
今日或許是在濕漉漉的環境留久了, 浮南覺得有些四肢酸軟, 累得很, 腦袋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她再次陷入了她所期待的夢境。
上一次她蘇醒之前看到的場景還沒有消失, 浮南記得, 她是用自己強烈的意願影響了這個夢境, 她附身到了那看不清面容的紅衣女子身上。
在她神識附在這女子身上的那一剎那, 這紅衣女子的面容發生變化,變為浮南的模樣。
屬于紅衣女子的記憶湧入浮南的腦海, 這個被捏造出來的、不存在的人物只是為了讓阿凇動情虛弱,但她竟然也有屬于自己的故事, 原來這女子是城中的舞姬,賣藝不賣身, 但她所在的青樓老板娘財迷心竅, 收了富人的錢財, 将她給賣了。
這女子抵死不從,在床榻之畔, 掙紮時将桌上沉重燈盞拿起, 照那富人的腦袋敲了下去,鬧出了人命,她趁夜逃跑, 結果在雪地上遇到了中毒垂死的阿凇。
這是一個很身不由己的角色, 浮南受了這個角色的記憶, 她提起裙子往前盡力奔去。
但她沒有舞姬的曼妙身段,也從未穿過裙擺如此長的裙裳,那薄薄的繡鞋踩在裙擺上,往前跌了一跤。
她正巧跌在了中毒的阿凇身上,她雖然身子輕,但還是将昏迷的阿凇砸醒了。
阿凇眼睫半擡,在他的掌下,有絲絲縷縷的黑線出現,似乎要纏繞上浮南的脖頸。
但此時,浮南擡了頭,她凄惶的眸子與阿凇對上,他沉靜的黑眸之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這段夢境裏的阿凇,應當是不認識浮南的,但是在他自己潛意識的引導下,他竟然沒有對她升起絲毫殺意。
“對……對不起……”浮南從他身上爬起,小心翼翼地說,“我……我是城中逃跑的舞姬,我忙着跑,一不小心就摔倒了,你怎麽了,你是受傷了嗎,怎麽躺在雪地上?”
浮南将自己身上本就不算厚的袍子扯了下來,裹在阿凇身上,将他扶了起來。
靠在她懷裏的阿凇眼睫輕顫,他記得上一次有這麽一個和善的人将他救了起來。
他低垂的眸中戾氣橫生,掌下再次蘊起黑色光芒,他現在中了毒,沒什麽力氣,但殺死一個柔弱的舞姬,對他來說很輕松。
在他擡手的時候,一只溫暖的手将他握住了,浮南兩手攏着他的手掌,朝他掌心裏哈了一口氣,她輕聲問:“是冷嗎?”
阿凇的手動了動,他沒說話,他中的毒還沒恢複,暫時還不能說話。
浮南将他抱到了山上的山洞裏,在洞裏點燃了篝火,暖暖身子。
她想,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與阿凇靠得這麽近了,借着這個夢境,她能夠看到他當年的一點影子。
現在的阿凇比她救起他時更加稚嫩,帶着一絲蓬勃的少年氣息,他更稚嫩,也沒有那麽無情。
浮南還記得阿凇的眼睛,她看他時,他眸中藏着永遠不會有波瀾的冰冷深海,但現在,山洞裏的橙紅色篝火映在他的黑眸之中,為他的眼睛染上了些許融融的暖光。
她沒有在他尚存希望的時候遇見他——不,他們早已經相遇,但她從不知他的存在。
再後來,阿凇的心應該也成了堅冰,她懷着一腔不知從而來的愛意陪伴他,卻無法敲響他的心門。
浮南想,她自己太沉默,也沒什麽鮮明的棱角,并不是十分讨人喜歡,阿凇這樣的人,需要孟寧那樣自信且熱烈的人朝他靠近,才能砸破他的心牆。
她托着腮看着他,直到把阿凇瞧得有一點不好意思了,他扭過頭去。
浮南想,反正這是夢境,這些或許都是她的幻想,她想怎麽樣,還不是就怎麽樣。
于是她挪了挪自己的身體,朝他靠了過去,她看着他,張開口,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看你好像有些冷,你需要我……那個……就是抱一抱你嗎?”
阿凇側過頭來看着她,他身體的動作比他的回答更快,他側過身子,反而将她緊緊抱住了。
浮南落入他懷中,愣了一下,她伸出雙手,攀住了他的脊背,不知為何,她的動作小心翼翼,似乎拍怕傷到他。
阿凇的背上後來受過傷嗎?浮南想,她沒什麽印象了,應該沒有。
她在心裏對自己說,果然是夢。
阿凇抱着她的身子是溫暖的,他的胸腔疼得很,因為那對老夫婦給他下的毒還沒解。
他抱着浮南,感到很困惑,為什麽他無法拒絕她呢?
他應該殺了她的,她或許也是一記溫柔的陷阱。
浮南緊緊抱着他,抱了許久,最後,她從他懷中退出來,整理了一下自己鬓邊被擠亂的發絲。
“你中了什麽毒,讓我看看。”浮南朝他伸出手。
阿凇對着她搖了搖頭,他的毒不應該是一個舞姬能解開的。
浮南将手按在他的心口處,感應了一下他體內的靈氣與血液流向:“不是很難解的毒。”
這個答案令她感到有些疑惑,這不像是先生要殺他的手筆,他都能為了毒啞他的嗓子而專門研制毒藥,很明顯,尋常的毒無法對阿凇造成什麽傷害,那他為什麽不用更有用的毒藥對他下手呢?
浮南回憶了一下這毒的解藥,連忙拉起阿凇的手說:“我帶你去城中買些藥材來配置解藥。”
她出現得恰到好處,甚至連他身中的毒都可以解,這一次幻境裏的圈套,蹩腳又明顯。
阿凇搖頭,他要離開,他不可能再被騙一次。
他起身,朝山洞外走去。
此時,林中傳來人聲:“那臭婆娘逃到哪裏去了?”
“我看這雪地上的腳印,應該是她,不過她好像還帶了一個人一起走。”
“管他是什麽人,全都一起殺了,少爺的父親花了重金要買她的命。”
浮南坐在山洞裏,她看着阿凇往外走,沒有阻止他。
他們本來就不認識,他要走,她攔不住他。
浮南落寞地一個人坐在山洞的角落裏,她在想,什麽時候能夢醒。
她不想醒來,因為夢境之外還有更加冰冷的現實在等着她。
她感覺很累了,留在阿凇身邊的那些年,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浮南知道自己不願意去了解那些虛僞的計謀與殘忍的征伐是自私的,天真與善良需要精心保護,然而,她沒有能力去守住這一切。
她總是會變的,不是嗎?
浮南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她知道,在她與水妖牽手合作的那一瞬間,再之後水妖手下性命,都與她有關。
她一個人呆呆地靠在被篝火烤得暖烘烘的岩壁上,直到山洞外滴滴答答的聲音傳來。
阿凇提着幾個人頭,慢悠悠地走回山洞之中,他來到浮南面前,将手裏揪着的幾個人頭一丢。
浮南蜷縮起了雙腿,人頭滾落濺起的溫熱鮮血險些落在她的繡鞋上。
阿凇又将一袋銀子抛到了她面前——這是這些人來追殺她的定金。
浮南沒有像普通女子一樣尖叫害怕,她只是擡眸安靜看着阿凇,看了許久之後,她輕輕笑了起來。
“你沒有走啊。”浮南輕聲說。
阿凇搖頭。
浮南試圖比着手語與他交流,但阿凇顯然還沒學會手語,很多事情他都沒辦法和她表達。
朝她伸出手,将自己的手背亮給他:“寫這裏。”
阿凇困惑地看了她一眼,他的手指熟練地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浮南的身子仿佛觸電般地一顫,她想,阿凇應該從沒這樣親近過她,但為什麽她的心底湧起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似曾相識的輕微癢意從手背上傳來,流竄過身體,浮南盯着阿凇,她的神情複雜。
她很想他,即使在夢中也無法抑制這洶湧的情感。
阿凇寫下三個字:“買解藥。”
“好,買。”浮南朝他伸出手,“我們去遠些的城市,這些人是來追殺我的,我在城裏失手殺了人。”
阿凇牽住了她的手,浮南與他并肩走在雪地之中。
她穿着的繡鞋很薄,方便在臺上婉轉起舞,但走了這麽長的路,繡鞋很快就被磨破了,浮南感覺腳底被硌得有些疼。
阿凇盯着她凍紅的腳,停了下來,他朝浮南背過身去。
浮南愣在原地,不解其意。
他抓着她的手寫字:“我背你。”
“你還中着毒。”浮南有些猶豫。
“死不了。”阿凇繼續寫。
浮南跳上了他的脊背,阿凇将她穩穩背着,往前走去,遠處是即将黯淡的夕陽,最後一點金紅色的餘晖映在潔白無瑕的雪地上,變幻出紛亂的光影色澤。
是夢啊,浮南想,她兩手環着阿凇的脖頸,将腦袋埋在了他寬闊的脊背上。
她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抑制不住想要哭的情緒,因為只有留在他身邊,浮南才覺得自己有脆弱的資格。
有一點點淚水在阿凇脊背的衣物上洇開,浮南小聲說:“我做了很不好的事。”
阿凇背着她往前走的腳步停了下來,此時日落月生,他看着前方天上的月亮,有些疑惑。
“阿凇,我不想這樣……”浮南的聲音很輕,“這是我很讨厭的樣子。”
阿凇将她放了下來,在她的手背上繼續寫字:“什麽……松?”
浮南也在他掌心裏寫字,她寫了一個正确的凇字:“是這個凇,你的名字。”
“我沒有名字。”阿凇寫。
“我剛剛起的。”浮南将眸中淚意掩下,她笑着說。
阿凇将她的手捉住了,他寫:“所以,什麽事?”
浮南笑:“是我的事,與你沒有關系。”
阿凇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反手緊緊握住浮南的手腕,他盯着她,似乎要開口說些什麽。
浮南用力将手從他掌心抽了出來。
下一瞬間,這夢境結束,她醒了過來,清晨和煦的光落在她的面頰上。
浮南眯起了眼,她翻身坐起,垂着頭回憶那夢中朦胧的細節。
夢裏的阿凇,真好啊,她想。
浮南穿戴整齊,将自己無數不多的東西收拾好。
她在高樓下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孟寧與宋丹青出來。
“等很久了嗎,昨晚我有些遲才睡,起得有點晚了。”孟寧打了哈欠,她在腹诽薛亡偷偷熬夜。
“沒有很久,我們走吧。”浮南微笑着對孟寧點了點頭。
他們帶上來時跟着一起來的仙盟修士,重新踏上了行船,浮南發現她果然沒在仙盟分部這裏看到昨晚的年輕修士了。
行船按照孟寧昨夜熬夜重新寫好的水路圖路線前進,水妖的埋伏已經改變,昨夜晉源郡內的水靈氣似乎比平日更加躁動。
浮南靠在船舷上看着沿途的江景,她的眸光平靜,偶爾江上粼粼水波反射陽光,将她的眼睛晃得有些花,她就眯起眼,露出一抹無奈的微笑。
行船速度極快,在黃昏時便快要抵達晉源郡的邊緣,再往外走,水妖的能量就會削弱許多。
孟寧在黃昏時分晦暗不明的光線中朝浮南走來,她對她說:“浮南,我們到時候去了人界邊境,難免與魔族碰上,你若還對魔族有些感情,就留在後方,莫看莫聞。”
“我只熟悉我身邊的那幾位魔族。”浮南輕聲笑,“我被很多魔族騙過呢。”
“包括魔尊凇?”孟寧盯着浮南的眼睛,露出意義不明的微笑。
“是。”浮南眯起了眼,阿凇騙她最久。
留在甲板上觀察情況的幾位修士間孟寧出現,都紛紛圍了上來。
“孟姑娘真是厲害,一夜便将水路圖研究出來了,咱們回去的速度比來時快了許多。”一位仙盟修士恭維道。
“那是自然,孟姑娘忙着要去抵禦魔族呢,要我說,咱們仙盟內部對魔域有些見解的,也就是孟姑娘與宋大人了。”
“現在咱們盟主可能是忌憚孟姑娘與宋大人的能力,才派了他們來晉源郡這窮鄉僻壤,但現在前方魔域戰事一緊,還不是要巴巴求着我們孟姑娘回去?”
孟寧聞言,朝前走了一步,讓那幾位修士閉嘴:“莫要說了。”
她的嗓音冷肅:“魔域之事為先,即便仙盟有私心,但此時我們還是早些趕去人界邊境為妙——”
忽地,她的話語猛然頓住,此時,自身後傳來飒然劍聲,宋丹青執劍立于船頭,看着前方升起的細密水網。
這是聖靈水網的完全版,能将千萬裏的土地都網羅入陣中,但擴大範圍需要付出代價,現在的聖靈水網只能限制陣中之人的行動,再不能發起攻擊。
那陡然升起的水網遮天蔽日,濃郁的水靈氣散逸而出,直将人蒙得喘不過氣來,浮南留在甲板上,任憑濕漉漉的空氣将自己的發絲與衣裳染濕。
她看着那水網,眨了眨眼。
“往前繼續開,讓宋丹青沖破水網。”孟寧當機立斷,馬上命令道。
行船在孟寧的指揮下,直直往前沖,但船體下的水中忽然升起無數旋渦,将所有靠近聖靈水網邊緣的物體往下扯,有修士從船上飛了出去,在沒有船上陣法庇護的情況下,竟然被水下旋渦從空中扯落,險些将他吸到水裏去。
好在宋丹青及時出手,将那莽撞修士接了回來,他遇見孤身飛入水下旋渦上方,板直的身形竟也搖搖欲墜。
這裏是水妖的領域,江水之上,她的能力得到數倍增強。
行船不得不停了下來,不敢再往前沖。
浮南想起她昨晚教給水妖的陣法與法術,她建議這水下旋渦與水網一道使用,沒想到二者組合,有這樣好的效果。
她将眼前遮擋視線的發絲攏到耳後,在甲板前方,轉回身的孟寧面容嚴肅。
“查,仙盟分部之內的防禦陣法是否有問題。”孟寧冷聲對仙盟修士說道,“我們要離開晉源郡,對水妖來說是好事,她沒有任何阻攔我們的理由,除非她聽到了我們內部的消息,要阻撓我們行動。”
天上因水妖的能力影響,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雷鳴之聲自沉沉的雲層後響起,雨勢漸大。
浮南到船艙裏拿了一把傘,她撐着這把傘來到孟寧身邊,傘面朝她的方向傾斜,為她遮住了暴雨。
重重的雨滴落在繃緊的傘面上,發出沉悶的“噼啪”聲響,浮南的眼睫濕漉漉的,她對孟寧眨了眨眼:“阿寧,水下旋渦與聖靈水網,都有解開的辦法,但若二者一起。”
“浮南,我都想不出辦法,你應當也想不出來。”孟寧無奈微笑。
浮南執傘的手攥緊,她的雙目迷離,不知在看向何處的遠方。
許多年之前,薛亡能将人界攪得風雨不寧,是因為他自己本就是聰明到極致的人,在加上幾乎全知全能的知識儲備,他往前走一步,能算千步百步,無人能在智謀上勝過他。
但是,浮南幾乎繼承了他所有的知識,她能夠算到薛亡能預想到的所有可能,她先将他所有的退路堵死了,他又如何能超越自己的極限?
自行船踏上水路,浮南舍身入陣中救下孟寧,她就在明面上斷絕了與水妖合作的可能。
水妖不與仙盟講道理,一照面,她絕對會殺了浮南,而浮南的修為是擺在明面上的,她沒有任何可能從水妖手下逃出。
幾個不可能,組成浮南絕不會被懷疑的地位。
但誰又能想到,在人界兩位頂級修士的面前,她敢在身上藏匿一條有絕世兇名的魔獸呢。
浮南還在撐着傘,于遠處指揮完仙盟修士撤回的宋丹青朝這裏走了過來,他一低頭,也鑽進了浮南的傘下。
“仙盟分部通訊陣法那邊因事務輕松,塞了很多世家後代進去,消息洩露,有可能知情的修士數量龐大。”宋丹青冷聲道。
“查。”孟寧道。
她清寂的眸子看向遠處波濤洶湧的江面。
一把傘,擠得三個人有些局促。
孟寧瞥了一眼宋丹青:“出去。”
宋丹青躲着雨,假裝沒聽到。
浮南将手中的傘塞到孟寧手裏,她提着裙子,冒着雨跑到了船艙裏。
孟寧原本想追上,她看着她,愣了一下。
傘外噼啪的雨聲為這傘下隔出一個暫時隐秘的交談空間,宋丹青将傘從孟寧手中接了過來,他們二人相對而立,如神仙眷侶。
“不懷疑那小蒼耳嗎?”宋丹青問。
“小蒼耳,何時叫得那般親昵了?”孟寧問。
“方才沒忍住,看了一下她的本體。”宋丹青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你忍到現在才看?”孟寧驚訝。
“貿然查看他人本體,多少有些不禮貌,我沒想到她的本體居然是這個。”宋丹青道。
“那她更應該像什麽?”孟寧問了一個與眼下狀況毫不相幹的問題。
宋丹青愣了許久,他發現竟然找不到其他的東西來描述浮南扆崋,她的本體似乎就應該是那柔軟的小刺球。
“昨晚那修士動靜太大才将她吵了出來。”孟寧笑,“她怨那修士不禮貌,但還是替他傳話了,她知曉此事,只是意外。”
“她将我從水妖手下救出,若要阻攔我,讓我掉進水妖埋伏的聖水靈網中就好,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孟寧平靜說道,“她此前都在魔域,水妖一生都不曾見過她,就算她萬般可愛,有無數種理由讓水妖不殺她,但水妖不會給她說出一個字的機會。”
浮南确實沒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制伏最開始的水妖,她不過是武力鎮壓罷了。
她靠在船艙邊上,攏着袖子,聽着外面愈發激烈的雨聲,唇邊蘊着淡淡的微笑。
這笑意未達眼底,它只是合理的僞裝,是甜蜜糖果的絢麗包裝。
傘下,宋丹青沉吟片刻,他也只是提出最不可能的一種猜測而已。
“若有一絲疑慮,最好也去試探一二。”晚上的孟寧到底還是謹慎。
“她了解魔域,回到分部三日後,我會讓她準備一份對付魔族的計劃,看她是否能給出。”孟寧道。
“這……魔域之前也是她的家鄉。”宋丹青遲疑說道,他覺得孟寧這樣,未免有些太過逼迫浮南了。
“她的家鄉不在魔域。”孟寧走進雨中。
她低眸,整理了一下自己下颌處的衣襟,她想,她的家鄉,不是一直在她的肩頭嗎?
浮南站在船艙外,對孟寧喚了聲:“濕了身子不太好,阿寧,回去換身衣裳。”
“你別守着我了,你也快去。”孟寧按住浮南的肩膀。
浮南對她點了點頭,她是:“船上的修士都很忙,我不知道我該做些什麽。”
“過幾日我與你說你要做些什麽,現在去洗個澡,好好睡覺,這裏的事與你無關。”孟寧安慰她。
浮南點了點頭,她跑進自己的房間裏。
她很快洗了澡,頂着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她在房間裏的案幾上拿出筆墨,展開紙張。
在離開魔域之前,她掌握魔域內部所有陣法與布置的細節,在其中找出邊境的幾處弱點,再簡單不過。
浮南手中墨筆的筆鋒懸停在紙上,滴下一滴濃墨,她的手腕顫了顫。
這一點猶豫的墨點,也是她刻意落下。
而後,行筆如風,筆走龍蛇,魔域邊境處那時還未解決的漏洞被浮南冷靜的筆墨記錄下來。
在孟寧說出那幾句話的時候,浮南就知道她想要什麽了。
回到仙盟分部的第二日,孟寧等人還未找出破除聖靈水網的辦法,而浮南在當日的夜裏找到了她。
“我這幾日寫了一些東西,可能對你們有用。”浮南将袖中折疊整齊的一張紙取了出來,她朝孟寧笑笑,“魔族進犯人界,我知道……他們邊境高塔陣法布置上的一些弱點,我拿給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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