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章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怪聲，起初還十分虛無，聽不清是從哪裏發出來的。後面卻愈發清晰，就像是數根骨頭不斷敲擊發出的聲音，聽得人神經逐漸緊張起來。

寧霜白本來還在想着陸若芳他們會不會也跟了進來的事情，冷不丁聽到這陣怪聲，不禁寒毛倒豎，壯着膽子小心翼翼地環伺一番。黑暗像是驅散不開的濃霧一般籠罩着他們，陰涼的風流不知從何處而來，拂過□□的皮膚，許久不曾停過。她看不見那些怪聲的來源，只知道聲音離他們所在之地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長夜雖然也有些疑惑，但是他一副全然不懼的模樣倒讓她安心不少。

“你看得見那些東西嗎？”她問。

他提着燈籠，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你覺得我會有千裏眼？”

寧霜白膽子不大也不小，卻是最怕這些神神秘秘的東西。本來她內心壓力就夠大了，此時聽他這麽一說，哭的心都有了，“那怎麽辦？現在還跑得了嗎？”

長夜眯了眯眸子，冷漠地看着黑暗中的一角，他的視線仿佛能穿過無盡黑暗，看到藏在裏面的東西。他勾勾唇，态度甚為自信，“該跑的恐怕是它們吧。”

在他目光所及之處，突然走出了三只比他們高一大截的白骨怪物。它們生前不知是什麽猛獸，連死後的模樣都如此吓人，它們腿骨粗長，大口中的獠牙十分尖利，只需輕輕一合，就能咬斷人類的脖子。六只空洞漆黑的眼眶牢牢地盯着他們，雖然失去了眼珠子，但并不妨礙它們已将眼前二人視作嘴裏的獵物。

它們的配合猶如在野外捕獵一般，分三路包抄之勢，将他們困在包圍圈裏，确定不會有漏洞之後，才向他們逐漸逼近。

寧霜白心知今日在劫難逃，遂不再躲躲閃閃，亮出法器來，準備和它們拼個你死我活。不料，旁邊遞過來一盞燈籠，她問也不問，解脫似地接過它，跑到長夜身後去了。

關鍵時刻她居然忘記了長夜這個助力，此時由他出頭那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她從未見他正式出手，倒是十分想看看他的手段。只見他上前幾步，攤開白皙寬大的右掌，一團暖黃色的光源漸漸浮現。它仿佛開了靈智一般，自己從他掌心飛出，徑直朝正對面那只最大的白骨怪物蹿去。

飛至半路時，它忽然光華大盛，散發出耀目的顏色，光團越長越大，到了最後竟幻化成了一只背生金翅的怪鳥。這鳥身量極大，雙翅平伸之時足以抵得上兩個成年男人，它的長喙鋒利如鈎，一對強而有力的爪子緊緊地并在腹下。雖是低空飛行，但它的速度不可謂不快，眨眼間就沖到了白骨怪物面前，長喙狠狠地啄了下去。

它一擊得手，眼神頗為驕傲，雙翅輕拍，一個旋身便從白骨怪物的上方飛了過去。與它比起來，底下的怪物明顯處于劣勢，幾次攻擊都傷不到它不說，還總是被帶的團團轉。等它們掉頭想去襲擊那兩個人類時，大鳥又從半空中直墜下來，生生阻住了它們的去路。一場惡戰過去，三只白骨怪物被啄的東逃西蹿，地上散落的皆是它們那可憐的骨頭。

對于這只勇猛的巨鳥，寧霜白瞬間就認出了它。他們在栖霞山的時候，正是這鳥突然冒出來偷襲了他們，導致她掉下山崖的元兇之一。眼見着白骨怪物已經撐不下去了，她才鬥膽走到前面來，擡頭看着那只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巨鳥。

長夜抱臂靜靜地觀察着戰況，作為巨鳥的主人，他一點也不擔心它的實力如何。在他認為，這三架白骨不過是道試手菜，還不值得他親自上陣。臨近結束時，他忽地扯了扯嘴角，召回巨鳥，微一揚手，一把碩大無比的墨黑寬劍出現在那些白骨的身後。寬劍與他互通了心意，他念頭一動，那劍便按照他的指使朝着下方橫斬而去。在此等力量之下，它們哪裏會是對手，不消半息，三只白骨怪物就已變作滿地的碎骨頭。

白骨已碎，長夜卻不着急收回寬劍，他放下手臂冷淡地看着對面的無邊墨色。就在寧霜白摸不着頭腦的時候，他突然輕哼一聲，那浮在空中的寬劍掉了個頭，又放大了幾倍，與墨色裏驟然探出來的巨型手掌剛好對上。兩方角力，不分上下，他雖然不知那藏在暗處的人是誰，但是也不打算率先開口，反而增加了劍上的力量。

他們靜靜地鬥了一會兒，對方卻忽然撤掉手掌，消失在視野中。長夜帶着疑惑也驅散了寬劍，心中漸漸警惕。

“待會兒若有危險，你自己先走。”

寧霜白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她很想問問他，她走了之後要怎麽找他呢？這裏又黑又大，恐怕她還沒跑出多遠就會轉暈了。

“咦，又來了兩個。”他們的頭頂上突然傳來了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似是對他們的到來感到很是驚奇，“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麽多外人了，莫非法陣破了？”

長夜擡頭掃了一圈，企圖想找出他的藏身之處，“前輩是何人？”

那上面的聲音淡然一笑，“我乃仙府之靈，鎮守此地已有數百年之久了。”他的聲音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你們還沒告訴我外面發生了何事，怎麽忽然有這麽多人闖進來？”

“前輩既為仙府之靈，難道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嗎？”長夜不答反問，态度頗為冷傲。

“我要是知道，還用得着問你們嗎？幾十年前的那場惡戰消耗了我不少心血，若不然你們哪能如此輕松過關？”

他冷冷一哂，表現得極為不相信，問題專從刁鑽的入手，“可是晚輩沒有聽說過仙府內有鎮府之靈啊，莫不是憑空冒出來的不成？”

那府靈聞言哈哈笑了幾聲，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沖撞，他若有人形，想來此時也是笑得十分和藹，“年輕人，你不信我沒關系，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實是仙府的守護靈。不過跟你比起來，我想旁邊的這位小姑娘應該對我更好奇。”

見話題已經跳到了她的身上，寧霜白清咳了一聲，虛虛說道：“前輩莫要怪罪，我們是無意間進來的，您若是不高興恐怕也沒法子了，我們現在被困在這裏了。”

“我可以送你們出去，如果你們想要繼續前進的話，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